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斑蛰
时间:2018-10-24 10:00:26

  知道叶富贵担心的问题,叶挽说:“元桢虽答应褚洄不会将他的身份公布,但有心之人查探还是查得到的。尤其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诸如曾后和北汉之流。到时豫王和镇西军在大燕的处境都会无比尴尬,这也正是我们所担心的事情。”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褚洄这一招来的太险,要是不能率先挑起西秦的内乱,那么豫王的处境只怕是危险。
  不光曾后有借口率先对豫王出手,同样的大燕的所有百姓也会怀疑起豫王的忠臣,认定他早就与西秦有所勾结。
  可是另一方面,她同样也能理解褚洄的心情。
  就跟她担心褚洄的处境,所以愿意舍身独自一人留在西秦策应以保护褚洄一样。他也想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而不是躲在她的背后。
  这一点让叶挽不禁觉得又是甜蜜又是心酸。褚洄为了她做了自己讨厌做的事情,就像是把已经结了痂的伤口硬生生的再一次在所有人的面前撕裂一样,并且会受万人唾弃。
  她反握住褚洄冰凉的大手,他指尖粗糙的细茧就像是钝刀子磨肉一样磨的叶挽的内心一阵钝痛,同时隐隐温暖。
  “我有个问题……”众人沉默之际,刘方隅突然开口。众人齐齐将目光聚在他的身上,让刘方隅瑟缩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觉得,其实烈王要是早一点就告诉所有人,褚将军的身份,那不就能逼的褚将军不得不回西秦了吗?因为别人会以为褚将军是细作,那在大燕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排挤的,还会影响豫王殿下的名声。”
  叶挽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一方面他空口无凭,就算这么说大约也只会被人认作是心怀不轨,加之如果有豫王作保的话,年少时的褚洄会被影响是肯定,但是影响力不会大到哪里去。所以除非褚洄自愿跟元桢回来,实则元桢并不能拿他如何。
  另一方面,自己的儿子被仇人给养大了,作为仇人的养父比他这个生父还要关心褚洄,元桢怎么说也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她无奈道:“可能是因为男人那莫名其妙的尊严吧。”
  刘方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明白叶挽的意思。
  褚洄道:“所以接下来,西秦和大燕之间的关系会如一团乱麻一般纷乱。燕朝廷会对义父有所行动,西秦同样会抓住机会趁着乱时侵吞大燕,还有北边那些蠢驴,定会冒出来分一杯羹。”
  “那褚将军打算如何?”叶富贵皱眉看看褚洄,又看看叶挽。这个侄孙女现在显然是跟着褚洄站在同一条阵线的,他们想要阻止这一场战乱,势必就要亲身探入迷雾的中间。阿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好吧,阿挽并不普通,无论是身世还是身手。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叶富贵怎么说也放心不了。
  他做了几十年的內监,嗓音带着转变不过来的尖利,在这个时刻显得有丝刻薄。无论是谁也不会放心自家的孩子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的吧。
  叶挽察觉到叶富贵的敌意,刚欲开口,却听褚洄说:“我欲在燕朝廷对义父动手之前,挑动西秦,让他们无暇顾及边境。”他想了想补充道:“至少少了元桢,义父并不会将燕朝廷放在眼里,还有个北汉,只要曾后没有糊涂到将北边的土地让出去,就有谢远在北边镇守。这样义父的胜算会大很多。”
  曾后见豫王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动手是早晚的事。
  那他所要做的就是替义父排除一切后顾之忧,让他能够专心应付曾后。毕竟……他们与曾后还有很大一笔账要算。
  “你的意思就是,你要带着阿挽留在西秦,跳动西秦内乱?”叶富贵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临安未必就会比燕京好到哪里去,他虽是烈王亲子,烈王又在整个西秦一手遮天,可同样的,只要有权势和利益的纷争在,背后那些腌攒阴暗的事情就不会在少数。
  阿挽和他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叶挽知道叶富贵在担心自己,她沉声道:“叔公,褚洄本可以将这一切置身事外,他是为了我才回烈王府的。”如果褚洄没有来西秦,烈王和曾后自然就抓不到对豫王动手的把柄,届时他们要做什么还是可以安安稳稳的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是因为她才打乱了这一切。
  “叔公,你忘了我是怎么一个人从云州新军营一个小小的新兵混成大燕的一军都尉的吗?现在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罢了,更何况有褚洄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叶挽安抚的勾起嘴角,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来。
  余晋难得见她笑的这般放肆,原本的担心也消散了一些。是啊,叶挽是谁?拳打猛虎脚踢豺狼的,几次把他打趴在地上,难道这世上还有她搞不定的事情不成?
  叶富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叔公,”叶挽伸手上前搀住叶富贵如老树皮般褶皱的手,温声道,“褚洄说,既是夫妻,就要做好共同进退的准备,他已经做好和我一同披荆斩棘的准备了,我也是一样。”褚洄曾经黏糊糊的跟她说,在危急的关头,她就宛如是天边最耀眼的那一道光芒,是支撑他继续往前行走的力量。那么她想说,其实她也一样。
  爱情本就不分是非对错,褚洄是正亦邪也好,心机深成也好,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和他“同衾同穴”了。
  褚洄闻言眼神一闪,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发出缠缠绵绵的流声。他深邃的桃花眼中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好像是要将叶挽吸进去一般。
  “夫妻?”突然,刘方隅适时的打破了这个温馨的气氛,愣愣的接了一句。
  叶富贵和余晋同时神色晦暗不明的闪了过来。
  “不、我不是,我没有……”叶挽只是随口将昨天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有想到其中蕴含的深层含义,顿时一层淡薄的霞光从她白皙的脖颈爬上了耳根。她只是慌乱了一瞬间就恢复了从前那张淡定冷峻的死人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刘方隅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懂吗?”
  叶富贵和余晋将信将疑的皱起了眉。
  褚洄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容,他不忍心见叶挽窘迫,立刻将话题岔了开来。“刘方隅,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啊,是!”原本高大威猛的坐在墙角的刘方隅瞬间站了起来,九尺高的壮汉瞬间就填满了整个房间似的,头顶着天花板将身子绷的笔直。即使褚将军跟叶哥是那样亲近的关系,对他来说都是不可亵渎的神一般的存在。堂堂一军主将,现在亲自给他颁发任务了!
  褚洄凉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能危险重重,一触即发。西秦交给本将军与叶都尉,大燕那边交给你。我需要你回沧州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告知豫王,让他肃清整顿军纪,严防曾后,可明白?”
  “是,明白!”刘方隅感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就跟一个月之前徒步跟着叶哥一个人跑来西秦一样,带着坚定的勇气和信仰。
  叶挽看他实诚的模样,内心无奈的笑了笑。褚洄有暗阁在,想要给豫王传个消息何其简单,哪需要刘方隅千里迢迢的亲自跑一趟?只不过是因为临安水深,到处危险重重,想要替叶挽保全刘方隅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刘方隅心思单纯,让他去和周建团聚带个平安也挺好。
  叶挽没有拆穿褚洄的小小心思,看着叶富贵坚定的拒绝的眼神,将希望叶富贵和刘方隅一起回大燕的事情咽了回去。叔公暂且留在身边也可以,好歹还有余晋和简叶保护。更何况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余晋处理一下。
  话题将将结束,她终于将目光投到了一边严肃坐着的余晋身上,用老掉牙的开场方式说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余晋没有想到叶挽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愣愣道:“我?好消息吧……”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和他有关的。不过从一开始叶挽将他留下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叶挽可能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好消息是,司马宥一家现在在临安。”叶挽说。
  她看着余晋猛然一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暴起了条条可怖的青筋,显示出他现在正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放松。”叶挽道。
  余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司马宥比在云州时更难对付。他现在是西秦的三品大员,同样是烈王府二公子元煜的人,女儿已经嫁给了元煜。”叶挽说。昨日通过元桢已经知道的明白,司马晴会作为顶替她大婚的人嫁给元煜,代表着司马宥已经紧紧的和元煜绑在了一起。
  元煜是手握兵权的人,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司马宥的对他来说同样可轻可重。
  叶挽想了想,看了眼褚洄问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和褚洄可以……”但司马府即使守卫再森严,在她和褚洄的眼里也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简单,轻轻松松就能摸进去摘了司马宥的项上人头。
  “不!”余晋拒绝道,他看向叶挽的眼中甚至带着些许哀求,“我……谢谢小姐和褚将军的好意。但是请小姐恕我任性,我……想要亲手杀了司马宥!”他双手微微颤抖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叶挽答应他会帮他解决司马宥,以她的能力来说并不难,他竟然还敢拒绝……余晋内心挣扎了一番。
  却听叶挽突然勾起嘴角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我会帮你亲手娶了司马宥的狗头的。”她懂余晋的心情,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能够手刃自己的仇敌更加能泄心头恨意的呢?
 
  ☆、第273章 秘密
 
  “余晋……”叶富贵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突然开口说道。
  “老太爷?”余晋闻言立刻应声道。
  叶富贵说:“你是个不怎么说话的孩子,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内心藏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司马宥……是云州知州,你怎会与他有仇呢?你来叶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挽也沉默下来,她知道余晋和司马宥有什么血海深仇,但确实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正说着,她看着余晋的脸陡然变得惨白,双唇失了血色的颤抖着。
  “司马宥原先是上一任云州知州手下的从事。”就在众人等着余晋开口的时候,褚洄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上一任知州大人是三十年前上任的,紧接着曾家离开云州之后。不过与曾家比起来这位知州大人就显得低调的多,平时并不出彩。”
  叶挽心头一动,难道余晋的父亲,就是这位知州大人?且从余晋的身手和行动的仪态来看,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而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若他的确是知州府上的公子,倒也是说得通了。
  随着褚洄的话音刚落,房中沉寂了下来,余晋还是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咬着牙的模样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事关血海深仇,也难怪他一时之间难以启齿。
  见他不语,褚洄又补充道:“那位知州大人虽不出彩,不过却也算是恪守本分的好官,至少在位十几年,云州并没有在他的管辖之下有什么过失。不过比较奇怪的就是,当时的知州大人有段时间陷入一阵神神叨叨的低迷中,整日闭门不出,出门就是往一些偏僻的地方走访,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尔后没多久就传来了知州大人全家被灭门的事情……司马宥原先是那位知州大人手下的从事,在他死后司马宥便上位了。”
  听他这么说这件事情就显得相当奇怪了。至少叶挽就很难听出来,那位知州的死是因为他死前的怪异举动呢,还是因为单纯的司马宥想要上位所以将他全家灭门?或者是两相结合起来,他先前的怪异举动都是因为发现了司马宥的秘密,所以被司马宥灭了口?
  不过这都只是叶挽的猜测。
  她看向余晋温声道:“你愿意跟我们说一说吗?”
  余晋听到褚洄所说的全家被灭口之时浑身一颤,干干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低声答道:“自然是要告诉老太爷和小姐的,小姐愿帮我报仇,余晋感激不尽。”他看了叶挽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褚将军刚才所说的大致差不离,那位云州知州姓余,是我的父亲。当年,曾知州……也就是如今的曾老国公,他卸任知州前往燕京之时我还未出生,所以父亲上任之时的事情我都不甚清楚。待我出生之后,父亲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云州知州了。”
  “对比先前那位曾知州来,父亲显得比较中庸,又没什么大功绩,只是不声不响的做着自己本分的事。他手下有一名从事,正是司马宥,不服父亲已经许久,明里暗里的想要跟父亲对着干,父亲也不在意。他虽不是什么万事以民为先的好人,却也不是像司马宥这般不择手段捞尽油水的奸恶之徒,司马宥几次踩到了他的底线,却留不下任何的把柄。”
  “七年前,父亲偶然在整理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一张纸……”余晋说着说着,原本还算是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因为“一张纸”变得激动起来。他皱着脸惨笑了两声:“要是父亲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一定会后悔,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纸上记叙着一件惊天秘密……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州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叶挽强忍住想要问纸上是什么秘密的冲动,抿了抿嘴唇。
  余晋继续说道:“父亲庸碌半生,偶然得知了这样的秘密,你们懂那种一个小人物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做英雄的心情吗?他会变得膨胀,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父亲当时就是这样,他知道了事关国运苍生的大秘密,自然就以为自己可以利用这件事情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他一边害怕着自己知道了真相被人杀人灭口,一边又心痒难耐的想要自己出去查探,每天动不动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原来这就是余知州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神神叨叨”的结果。是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超人梦”中,以为自己可以瞒着所有人拯救世界?
  “他这样的行为别人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看在司马宥的眼里就更加憎恨了。他说不定心里在想,这样一个奇怪的老头子都可以做知州,凭什么他不可以?他除了指手画脚的想要将知州府的权利全都揽到自己头上之外,暗地里开始调查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父亲对知州府的掌控越来越不如意,隐隐有被司马宥架空的趋势。就像是包不住火的纸,他看上去还是知州,司马宥有实无名,但他其实已经在司马宥的手掌心里跑不掉了……终于有一日,父亲想要跑去沧州找豫王殿下的夜里,余府的大门被整个反锁了……”余晋终于绷不住的握紧了拳头,眼角暗暗流下泪来。他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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