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无辜的掰着自己的手指,枉她高明一世,眼下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显得她既淡定又高贵。她很想打开某博问一下高明的网友们,第一次被求婚应该怎么办,在线等,超级急。
她淡定中透着一些局促不安的模样褚洄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色情的想一想好像他们第一次在烈王府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叶挽也是这副表情。明明自己羞臊的要死,偏偏就要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把自己的所有真情实感龟缩在一个小小的乌龟壳中,好像那样别人就看不到她半点软弱的模样来。
尽管有的时候那软弱的模样该死的迷人。
褚洄强忍着想要去捏一捏叶挽饱满脸颊的冲动,收回灼灼目光对着叶富贵又道:“叶老爷,我很喜欢挽挽,想跟她过余下的一生,希望你成全。”
难得看到主子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暗阁侍卫们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主子在他们心中素来是一副冷心冷肺冷情的铁面阎王的形象,原来主子也会为了一个姑娘做出这么动人的事情来,不惜为人家一掷千金,不惜老老实实的告诉别人说“我很喜欢她”。
主子的喜欢也忒不容易又值钱了。
不过如果对象是那位叶都尉的话,他们都觉得,如果有一种人天生适合被这般对待的话,那那个人一定是叶都尉无误。因为她同样的特别,同样的优秀,让人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她的面前。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会包括赤羽。赤羽站在人堆中,默默地听着主子自己严肃的自创了一大段对白,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的模样抽抽的有些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羊角风。
叶挽那样的霸王花啊,也只有主子这样的胆敢接近消受……不对,这样有自虐倾向的人应当不止主子一个人。赤羽严肃的眼角微斜,看向边上两个神思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花无渐上扬着眉角似笑非笑的看向这里的模样让赤羽的心微微吊起,要不是知道花公子富甲天下,他差点就以为花公子要梗头耿脑地冲过来抢这些将要送给叶家的聘礼了。
“可是……”叶富贵半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刚刚被打断而不开心,只是仍在犹豫,他时不时地瞥向叶挽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硬要说不想答应褚将军的提亲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叶富贵心道,早就知道阿挽和褚将军两情相悦之事,若是能成其好事自然是美事一桩。但是一来,叶挽现在到底是挂在皇家名下的公主,她“父皇”昭阳帝虽已身死,但是曾后仍旧健在,想要不通过曾后行婚嫁之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合规矩。更何况褚洄是一国大将,还是西秦烈王元桢的长子……两人想要婚娶并不单单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国家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由他这个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的太监来决定。
二来……褚洄这些聘礼很合乎规制,无论是从他大燕嘲风将军的身份来看还是从西秦烈王长子的身份、亦或是叶挽暂时的公主身份来看,都是合矩的不能再合了。但是大燕的风俗,女方家中收取了多少聘礼,就要至少增加一倍的还回去。再不济至少也要添加半数作为女方的嫁妆一起带回去……以褚洄带来的这些聘礼来看,等阿挽和褚将军成亲之际他们叶家至少得拿出一百九十四抬嫁妆给阿挽带回去才说的过去,不算给阿挽丢份儿。
可是想要完全不借曾后之力拿出一百九十四抬嫁妆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就叶富贵本人来说他可能可能连十四抬都拿不出来。将褚洄的聘礼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作为嫁妆这种事情叶富贵是做不出来的,同样也是在给阿挽丢脸。
他面露难色,当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褚将军为好。
拒绝也不是,答应下来也不是,做长辈的好难。叶富贵心道。
“咳咳,我……”花无渐刚要开口,却再一次被打断。
“叶老爷不必担心挽挽的嫁妆问题。”褚洄睨了花无渐一眼。这个时候无论从花无渐的嘴里冒出来什么话褚洄都不想听,因为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挽挽的嫁妆我另有打算,叶老爷只消点头即可。且纳征下聘过后还有几道繁杂的程序,只要叶老爷答应将挽挽嫁给我,我便差人将此事提上日程,待大燕内乱尘埃落定之后,即刻迎娶挽挽过门。”
他急,急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将挽挽的身上缀上自己的印鉴,告诉全天下的人此女是他所有。独绝所有不三不四想要打鬼主意的王八蛋——例如旁边这位佚名的红衣男子。
可是现在还不行,正值战乱之际,再怎么举办成亲事宜也显得有些慌乱仓促,不足以尽善尽美,如论如何都会委屈了挽挽。
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他不愿让挽挽受任何委屈。
即便是今日下聘之事他也足足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赶在今日将正事提上议程,趁着短暂的在云州城停留半日的机会先下手为强,至少让叶富贵看到了自己的决心。
再怎么想……也等到战后吧。届时澄清楚家冤案,昭告天下,高调迎娶挽挽过门,这才是他的风格。就姑且让那些跳梁小丑们再嚣张一段时间罢。
叶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让他不要担心挽挽嫁妆的问题,他身为叔公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不过既然褚洄说了具体的事情等大战过后再说,也就不必现在急在一时了。
大燕内战复杂且乱,待到所有事情全都结束之后不知道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一切都还是未知定数。“既然如此,那阿挽……觉得如何?”叶富贵想了想,问叶挽道。
鲜少有大户人家的成亲事宜会问过当事人再作决定,叶富贵是完完全全的把她当做了叶家的主体。
趁着叶挽没来得及开口,花无渐抢话道:“什么如何不如何的?褚将军你这是做什么,知道叶老爷家境并未有如此这般优渥,还搬着这么多箱箱盒盒的过来是想要干嘛,逼婚?你有钱你了不起么?”他慢条斯理地插着胳膊,唯恐天下不乱的接着褚洄的话头。
“逼不逼婚的,跟花公子好像没关系?”褚洄懒懒地抬了下眉眼,看向花无渐的冰凉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挽挽愿意便不是逼婚。再者,即便本将军逼婚了又如何,你花公子杵在这儿凑热闹,好像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他指尖微动,高扬起了剑眉,嚣张的模样一如当初叶挽刚刚见到他时那样的冷硬不羁。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有什么意见走我们出去打过再说”。
叶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既然现在说着些还为时尚早,那就先这样吧。我们留在云州城的时间也不多,过一会儿就要赶到上饶去了,具体有什么事儿不若等到战后回来再说?”
“嗯。”褚洄点点头,一脸正经的模样好像在狗腿子的说“都听挽挽的”。
花无渐不屑的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瞥向站在一边还在对着地上那一口口敞开的箱子流口水的花滢,心中怨气更深。这哪里来的没眼力见的狗腿妮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是想要干什么?搞得好像那些都是送给她的聘礼一样……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所谓有缘天注定,无缘不相识,他跟无眠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也说不定。
花无渐哀怨地坐到一边,沉默的踢了一脚扭着屁股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的山鸡小花。
“不过聘礼褚将军要不还是暂时先搬回去吧?我这儿地方又破又小,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放在这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安全……”叶富贵想了想说。不管什么时候成亲,他这个小宅都放不下这么多聘礼,连堆都要堆到门外去。若是惹了有心之人的眼,招了贼,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嗯。”褚洄点点头,看了赤羽一眼。
赤羽会意的走上前对着叶富贵扬声道:“放心吧叶老爷,我们主子准备多安排两个暗卫保护您的安全,顺便可以看着叶宅附近,绝对不会让任何宵小之徒靠近的。”正值战乱十分,亡命之徒别提有多少,叶老爷的安危是件要紧事。
褚洄睨了一眼花无渐,凉笑道:“反正花家公子也在这里,定会好好帮忙。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尽管找他便是。”
花无渐:?发生了什么事?
☆、第391章 任性不任性
叶挽不尴不尬的站在一边听完了突如其来的提亲一事,看了看天色道:“那便先如此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需尽快回去找齐兄弟们,然后准备继续赶路。”她瞪了一眼面前排列整齐的大箱子,心中头疼。罢了,褚洄说先放着就暂时放着好了……横竖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想到这间小又偏僻的院落里会放着这么多奇珍异宝……大概。
“诶?挽挽不留下吃过晚饭再离开吗,我已经让银月去准备了。”叶富贵迟疑的念道,“统共也就半个时辰,应当、应当不差这一会儿吧?”阿挽难得回来一次,往后说不定要面对残酷又血腥的战场。镇西军与朝廷军兵力相当,应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结束的事情。他现在虽在老大夫的帮助下调理了身体,暂且还算康健,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他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叶挽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褚洄。他们本来是准备草草解决过晚饭之后然后就立刻赶路前往上饶的,毕竟甄将军那边情况未明,朝廷军步步紧逼,他们能够顺道来一趟云州已是忙中取闲,应当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做耽搁才是。
“无妨。”褚洄应了一声。
不过是再多停留半个时辰,届时路上少休息片刻也就是了。
叶挽点头对叶富贵道:“那就麻烦叔公了。”她也挺想留下再同叔公一起吃顿饭。
“好,好!”叶富贵连连点头,“阿挽与我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银风,快去看看银月准备好吃食没有,快快摆饭。”
花无渐笑眯眯道:“那正巧我也只能留下来蹭个饭了,你说是吧,滢儿?”他刚刚被褚洄硬逼着应下一件仿佛吃了屎一样令人难受的事情,那就要多留下膈应膈应褚洄给他心里添点堵才行。
“打、打扰了。”花滢怯生说道。
叶富贵这间不大的小厅,饭桌边上挤满了人。
原先他就已经习惯与银风余晋几人同桌吃饭,现在他们已经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乖觉的离开厅内去厨房吃饭,将厅内留给小姐和老太爷说话。
温馨简单的家常菜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却让叶挽吃的很是开心。
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好像显得诡异了一些,花无渐和褚洄从来没有同桌吃过饭,眼下凑到了一起觉得别扭的不行。
他二人并列坐在一起,仿佛凝聚了整个厅内的光亮,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会被这光彩出众的二人所吸引。
全程都只有叶富贵和老大夫不紧不慢的对话,其余几人心思各异。
叶挽想了想,对花滢道:“滢儿离开了军营,没有那些兵痞子们的汗臭脚臭,或许能睡个好觉了。”她与花滢同帐几日,晚上常常能听到她做梦磨牙的声响,有时还会说梦话,有趣的不行。
谁知她刚刚说完,花滢却大惊失色:“什么,什么离开军营?为什么要我离开军营?”她慌张迷惑的样子不似作伪,叶挽忍不住看了甄玉一眼。
甄玉埋着头优雅的扒着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置若未闻。
“你……甄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今日将你带回云州城来,是要将你交还给你哥哥么?”叶挽迟疑地说道,心中有些疑惑。她早就跟甄玉说过今天回来是要把花滢一起带回来还给花无渐的,日后行军一途艰难险阻,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不可能带着花滢一起离开的。
花滢的大眼睛忽就忽闪忽闪的变得有些晶莹透明,眼泪水将流未流的蓄满了眼眶,不敢置信地看向甄玉道:“甄玉哥哥不是跟我说,是将我一同带回来看看哥哥和叶爷爷的吗?”
厅内安静了一瞬,连原本正在聊天的叶富贵和老大夫也闭上了嘴,沉默地看向花滢的方向。
“你不是跟我说,只在云州呆半日就走,就算哥哥逼着我要留下来也没关系,一定会把我带走的吗?”花滢继续质问道,小脸上写满了受伤。
叶挽与褚洄对视了一眼,怪不得一路上花滢都乖巧的不叫也不闹,还以为是甄玉跟花滢说通了所以她才没有过激的反应,原来甄玉压根就没跟花滢说要将她留在云州留在花无渐身边的事情……她也闭上嘴正襟危坐地往嘴里塞了几口菜,人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紧紧盯着花滢和甄玉的方向。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一结合上花滢对甄玉的态度来看……就不是什么会令人觉得愉快的事情了。
花无渐看看花滢,又看看甄玉,高扬起了一边的眉,凉笑道:“哎哟,你们两个这是想要干什么?在本公子面前玩什么生离死别刷心机的一套啊?”他面上带着夸张又恣意的笑容,好像当真是在嘲笑这两人因为这么点点小事闹别扭,其实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甄玉拎出去来个背摔再来个过肩摔然后千斤坠的把他压到地下十八层去。
什么玩意儿胆敢让他年纪还小的妹子动心也就算了,还因为要把她带回云州城的事情对他妹子撒谎?给他胆子了!
难道甄家的全都是这种始乱终弃的大渣男?不对不对,滢儿跟他从来就没开始过,什么狗屁始乱不始乱的。
花公子在那边自行脑补的开心,已经想好了甄玉的一百种不同的死法,就等着妹子的哭声顿起一声令下他就能实施了。到时候别跟他谈什么情面不情面的问题,就算无眠和狗褚洄来劝都没有用!
看着花无渐一点偶像包袱也无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叶挽揉了揉额角,寻思着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就听甄玉放下碗筷缓缓道:“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起来云州?”
他不是没考虑过将花滢带着一起去上饶,但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世上像叶挽这样的姑娘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即便花滢有点小聪明,可她半点武功也无,年纪又小,是绝对不可能在战场上安然无恙的活下来等到一切战局大定的。他是可以保护花滢,但是原谅他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能够分心去照顾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姑娘,就算是将人扔给叶挽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大哥刚死,爹的状况还未明了,整个甄家的重担全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他真的不想分心想些有的没的。对花滢,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兄妹的情感,可以是责任,可以是亲情,却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搭不上半点干系。
他只能将花滢送回花无渐的身边这一条路可以走,叶挽说的没错,他即便再怎么担心花滢,她也是花无渐的妹妹,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多做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