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产士出来了。
顾森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妻子生了吗？”
助产士噗呲一笑：“哪里有那么快。等着吧。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就生出来了。”
再一个半小时之后，助产士脸色肃然：“顾先生，请你签下这一份协议。你太太难产，胎儿的胎位临时换了，但是胎头已经沉了下来，已入盆，宫口也已全开，现在做剖腹产已经来不及了……”
后面的话，顾森城统统没有听清，连文件上的字，也看不清楚了。
头脑里嗡嗡作响，犹如晴天霹雳，难产？难产，不是说各项指标极好，可以顺产的吗？
不是说皎皎的体质很好，胎儿的位置也很好的吗？
等在外面的易国秀头脑一晕，跌坐回地：“怎么会这样？皎皎，我苦命的皎皎。”
压抑住要发狂的心，顾森城冷静下来，颤抖着手在文件签了字。
“请你们，一定要保我太太。我们保大人……”
顾老太太嗫嚅了下嘴唇，最终也是没有说出要保小孩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这俩孩子跟他们没缘份。
南宫策也赶了过来，听说了情况，他走了过去，跟顾森城一起坐了下来。
顾森城全身都在发抖，南宫策也没法幸免。
他也行医过两年，直面过最凶险最残酷的状况。
正因为了解，那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
顾森城此时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
他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手上的手表，那是于皎皎送给他的。
他盯着那手表，指针滴滴的转动着。
顾森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到眼睛酸涩了，才眨一下眼。
皎皎说过的，以后的每一分每秒，都会想他。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由它代替她来数。
不可以的。
她不能离开他，绝对不允许。
顾森城静静的坐在那里，手上的手表，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他什么也不去想，只数着手表上的时间。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顾老太太极为担忧。
本来以为顾森城会暴跳如雷，他此时这样安静的状态，反而让她心生不安。
不能想像，如果皎皎没法平安度过这一难关，森城会是什么反应。
一分一秒的过去。
所有人的心都是揪了起来的。
天渐渐暗了起来，医院里的灯光亮了起来，亮如白昼。
谁也不肯离开。
谁跟顾森城说话，他都没有反应。
他此时，只是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手表，眼睛随着那指针转动。
高高在上的顾森城，无所不能的顾森城，此时，却无助的，听天由命。
一切交给医生。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想冲进去。
他想吼，为什么还没有生出来。
他想狂叫，他要发狂。
他想时光一切倒流，不要有这一天的到来。
想时光倒流，皎皎没有怀上孩子，他们两人甜蜜的过一辈子，不要孩子。
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冲进去，一切就坏了事。
现在要相信医生，相信皎皎。
是的，相信皎皎。
发狂通红的眼睛，渐渐平静下来。
顾森城的眼睛还是盯着那手上的手表。
皎皎说过，乖乖的，等着她和宝宝们。
他会乖乖的，所以，皎皎，别让他失望。
皎皎，从来不曾让他失望过。
她答应的事情，都做到了。
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对吧？
没有人敢离开，也没有人再打扰顾森城。
都放弃了叫醒他的打算。
他人看起来似乎是清醒的，但却仿佛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因为高瓦数的白色灯光，亮如白昼。
顾森城却觉得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眼前的手表，是真真切切的。
于皎皎带着甜蜜又狡黠的笑意给他系上这个手表的瞬间，就像电影一般，重复的在头脑里播放。
五个小时后，一声哇的哭声传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
十分钟后，又一声哇的哭声传来。
顾森城听着，毫无反应，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一直盯着手上的手表。
直到助产士推开门出来，顾森城才有了反应。
他腾的站了起来，走到助产士面前。
他长得极高，助产士大概一米五六这样。
一股威压感传来。
助产士的笑意僵在脸上。
顾森城目光灼灼，却是一种要吃人般的眼光，要发疯的眼光。
他死死的盯着助产士，仿佛只要助产士嘴里说出一句不好的话，顾森城会立马将她生吞活剥。
助产士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道：“顾先生，恭喜你，母子平安。”
话音刚落，顾森城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就毫无形像的瘫软在地。
不多时，包裹好的两个小宝宝就被推了出来。
小小的手，皱皱的皮肤，如猫儿般大小。
两个孪生男宝宝。
顾老太太虽然嘴上说都是女孩儿就好了，可是一见到两个男宝宝，也是心里十分的欢喜。
顾森城看也没看那两个小宝宝，而是沉声道：“我的妻子呢？”
“顾先生，你稍等一下，马上她就被推出来了。”
于皎皎被推出来之后，全身疲惫，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完了。
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直到顾森城的手握住了她，于皎皎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忍不住回握住。
顾森城跟着推床走动。
“皎皎，是我。皎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于皎皎费力的睁开眼睛，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阿城，宝宝们呢？”
隐约听到了宝宝们的哭声，但那时，她只顾着按医生的指挥用力，用尽力气将孩子们生了出来，至于孩子是否安好，她都不清楚。
顾森城的眼泪扑簌簌滴了下来。
掉了一滴，又一滴。
于皎皎吃力的抬起她的手，欲给顾森城擦去眼泪。
却发现，她的手，怎么也举不起来。
“阿城，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宝宝它们？”
于皎皎突然急了，也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力气，一下子坐了下来。
顾森城急忙擦干了眼泪，说：“是两个男孩，都很健康。”
说完，他小心的扶着于皎皎重新躺下。
于皎皎看着顾森城落泪，既然不是因为宝宝们，那就是为了她了。
刚刚在产房，有多凶险，她自己也知道。
第一次看到顾森城的眼泪，很心酸。
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的交握。
推床到了VIP病房，顾森城亲自将于皎皎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如对待稀世珍宝。
易国秀抹了把眼泪，小声道万幸万幸。
于皎皎着急的问：“孩子呢，让我看看宝宝们。”
顾老太太和易国秀一人抱了一个送到于皎皎的面前。
因为于皎皎也安然脱险，这时病房内一片喜庆。
“看看这小脸，像了皎皎。这眉眼，我看像森城多一点。”
“看这嘴巴，长得多好看啊。以后这鼻子，肯定很挺。”
“这小双好长啊，以后肯定会像皎皎和森城一样长得很高。”
南宫策看了眼小宝宝们。
他看不出来，这两个红通通，丑丑的小家伙，哪里有像皎皎的样子。
看了几眼，他嫌弃的移开了目光，静静离去。
叶婧语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抱小孩子了。一点都不像是要当奶奶的人了。
于皎皎目光充满母性的看着两个孩子。
良久，来了一句：“都好丑。”
“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名字你们想好了吗？”
于皎皎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都是两个丑宝，一个叫阿丑，一个叫阿宝好了。”
顾森城毫无异议。
他的目光，一直没舍得从于皎皎身上移开。
至于，那两个孩子长得是圆是扁，他毫不关心。
他只要他的皎皎。
虽然生产的过程有够艰险，但生完孩子后，于皎皎恢复得极快。
三天后她就出院了。
医院里怎么都没有在越园住得舒服。
于皎皎出院，媒体大肆宣扬。
果然，顾夫人是个好命的。
一怀就是两胎，两胎都是男宝。
以后顾家的家业，就不愁没有人继承了。
记者是没有拍到孩子们的侧面，但是顾森城却是大发善心，将阿丑和阿宝的小脚丫印提供了给他们。
媒体一片赞誉之词。
*
温素心看到媒体的报道，砰的把手里的东西给摔了。
怎么可能！
方家豆花店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温素心，方凯眉都没有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