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布拉格——琅俨
时间:2018-11-12 10:12:08

  路德维希终于带着些许的不服气,在脱了鞋子后朝着门的方向躺到了书房里的那张小床上。而后,林雪涅拿着流程图坐了下来,并首先在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说道:
  “现在闭上眼睛,放轻松,让你的意识完全放松下来。”
  路德维希依言照做,深呼吸了几次,却是在林雪涅感觉自己可以接着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地说道:“我做不到,这个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你是位女士,而我则是个绅士!更不用说我们还在以这种方式在进行谈话!”
  林雪涅冷冰冰道:“你想让我用什么东西把你砸到半晕吗,亲王殿下?”
  七周后……
  林雪涅:“现在,驾驶着你的飞机去到伦敦,施泰因少校。你能告诉我这一路上的天气怎么样吗?”
  路德维希:“天慢慢黑了,但是没有云,也没有雾,能见度很好,是个适合飞行的日子。”
  林雪涅:“那么现在呢,你到哪儿了?”
  路德维希:“泰晤士河河口,我进入到交战区域了。”
  林雪涅:“今天的泰晤士河河口看起来……和你过去执行过任务的交战区域有什么不同吗?”
  路德维希:“没什么不同。他们在那里布置了探照灯部队,把整片天空都照亮了,高射炮部队的炮火也很猛烈,但我带着我的两个中队完好无损地穿过了那里。”
  林雪涅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路德维希。可是坐在椅子上的她只能看清路德维希那柔软的金发,并不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于是她尽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站起身来,并走到路德维希的身旁。
  当她在上个周日这么做的时候,她立刻就被闭着眼睛的路德维希发现了。但这一次,感官十分敏锐的路德维希却没有发现林雪涅的靠近。
  他仿佛进入到了自己记忆的深处,并且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画面也鲜明极了,那让他眼睛紧闭着,睫毛轻颤,并且眼球也在眼皮之下不断地动着。
  看清了对方此时状态的林雪涅转身,走向她的那张椅子。而后她就会看到书桌上的那份报纸。
  《原第七装甲师师长隆美尔中将抵达北非的黎波里》
  不等走到书桌前的林雪涅手指轻触到那份报纸,她就听到进入到了半催眠状态,并且意识十分清醒的路德维希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为夜袭城市的轰炸机编队执行护航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记忆有时候真的好神奇。《癔症的研究》这本书我是去年看的,其实也没有看完。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去年的七月下旬吧,我和朋友一起去周边城市玩的时候,我坐在火车上翻看了癔症病人的几个案例,看了没多久就和朋友聊起天来。我原本以为在这种不能集中精神的情况下看的书根本就不会记得住,结果写上一章的时候我直接把那时候看的两个病例给默出来了……当然不是完全对的,我大概记住了七八成,还有两三成记忆模糊的地方我给自己编了补上了……
  然后我第一次写意象对话的时候天还很冷呢,我特意让我的小伙伴给我语音了四十多分钟解释,还原了海莲娜用意象对话来帮助雪涅重新回到上世纪三十年代的那段剧情,我问她这个意向对不对啊,那个意向这么表达对不对呀。等到我在过年之后见她,还特意让她帮我进行了一次意象对话。
  结果没想到这次雪涅给路德维希做意象对话的这段剧情……我根本就没先求助了,而是直接上手写,写完再发给心理咨询师小伙伴看,她看了之后跟我说所有意向的表达都是正确的呢!艾玛,我突然就对自己肃然起敬了,觉得自己好腻害好腻害!
 
 
第231章 chapter 232
  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明明还清醒着, 可他的意识却是沉入了很深很深的地方。他仿佛是一个从海峡的悬崖上跳下的人,掉入水中, 并不断不断地往下沉, 往下沉, 沉到那一天的伦敦夜空。
  探照灯的银色光柱从地面上射向他, 身旁的一架驱逐机将照明弹投下那座被黑夜笼罩着的,寂静着的,居住着八百万人口的全世界最大的城市。那是徐缓落下的,浅黄色的光。随着数百枚,甚至是上千个浅黄色的光点慢慢落下, 这座古老而优雅的,被第三帝国的轰炸机所带来□□所染黑的城市又被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令人不忍去伤害它。
  “他们点亮了夜空, 然后一些轰炸机开始轰炸城市,负责寻找精确轰炸目标的作战小组则开始寻找工厂和码头。”
  路德维希向林雪涅描述起重现于自己眼前的情景,并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说道:“英国人像放风筝一样在城市上空放了很多银色气球, 气球帮助升空,气球和气球之间又有着很多金属丝。一旦被这些金属丝缠上, 那飞机可就完蛋了。所以大部分人都不太敢把飞机飞得太低,但在我们负责护航的轰炸机编队遇到麻烦或者必须这么做的时候, 总有人需要去做踏进雷区的勇士。”
  听着这些的林雪涅又坐回了椅子上,并且也闭上了眼睛,跟着路德维希的描述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出那样的一幅场景。
  林雪涅:“你飞到了很低很低的地方, 也看到了你在高空中所看不到的场景。”
  路德维希:“我命令曼弗雷德去干掉那些离我们最近的高射炮。负责为其中一台高射炮进行瞄准的,是一个女人。”
  林雪涅:“你记得她的样子。”
  路德维希:“她有着……棕色的头发,眼睛应该是浅色的。曼弗雷德很聪明,他没有直接瞄准那台高射炮,而是在高速飞过时用炮弹打中了旁边的一栋房子。房子在倒塌的时候把操作那台高射炮的小队全都压在了下面。”
  林雪涅:“你看到了很多你不愿看到的东西。”
  路德维希:“是的,很多很多。”
  盯着轰炸机的猛烈轰炸在城中四处穿行的救火小队,背着一个婴孩从地窖里跑出来去追自己孩子的年轻的母亲,还有那从废墟中挣扎着爬出来的少年人。
  太多太多了,多到淹没他的视野,多到……他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林雪涅:“然后呢?你还能继续看见那些吗?”
  路德维希:“看不见了。”
  一滴眼泪从林雪涅紧闭的双眼中溢出,她伸手胡乱地擦了擦那滴泪水,并哽咽着说道:“已经可以了,施泰因少校,你的护航任务已经完成,请你小心飞高,带着我一起飞回我们的柏林……”
  “可是我看不见,看不见回来的路。”路德维希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然后,林雪涅轻柔的声音在那些炮火声,以及轰炸机尖锐的呼啸声中响起:“有一道光,一道从柏林射出的光,它将你引向回来的路,引向光明,引向你所熟悉的世界。”
  那个声音仿佛与好友曼弗雷德在那天的伦敦夜空将他引导回来时所说的话相互重叠……
  ‘想象一下,你现在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飞行。有一道光把你指引向回去的路。’
  …………
  “格罗伊茨上校,有您的信!”
  3月1日,在艾伯赫特的驻地,他的副手拿着一封从柏林飞来的信快步走进他的指挥帐篷,那封信的信封上画着一朵雪绒花。只要是与这位警卫旗队新晋团级指挥官的关系足够亲近的人,他们就能知道格罗伊茨上校每次收到一封信封上画着雪绒花的信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虽然在人前,他的嘴角不会出现明显的上扬,但他眼睛里的温度却是已经能够说明这一点。
  仿佛那朵雪绒花拥有让冰雪都足以消融的力量一般。
  “谢谢你,上尉。”
  艾伯赫特向那名为他取来了信的副手道谢,他的目光在看到信封上的雪绒花后变得柔软起来。但是不等他拆开信封,他就意识到那位副手还在微笑着看向他。
  “这是位优雅的小姐吧?是您的爱慕者吗?您说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让国防军战报刊登我的照片?或者让宣传部用我的照片来印发明信片?那样我也会能收到女孩们写给我的情书了吧?”
  这下,艾伯赫特是真的笑了,并在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这位副手后说道:“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但是你的后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只要你尽快拿到一枚骑士勋章,我就想办法让宣传部印发你的明信片。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的。”
  副手很快哀叹道:“骑士勋章!那也太难了!一级铁十字勋章可以吗?”
  艾伯赫特:“恐怕不能,但在拿到一枚骑士勋章之前,你可以努力先拿到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在得到了艾伯赫特的回答后,他的这位副手不禁叹着气离开了帐篷,而艾伯赫特也很快在拆开了信封后亲吻了一下里面的信纸。
  但是这封信的内容却无法让艾伯赫特的心情像打开它时一样的轻松。
  【我亲爱的艾伯赫特,现在我已经能够完完全全地确认,引发路德维希间歇性失明的,就是我先前和你提到过的躯体转化障碍。他在伦敦的夜空执行任务时飞得太低,低得让他能够看到平民在这场战争中伤亡的惨象。那些景象就是他所抗拒的东西,那些景象也完全背离了路德维希在过去所熟知的世界。
  身为军人他无法去抗拒自己所接到的命令,于是他就抗拒去看到这一切。
  我没有告诉他这些,但我觉得他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他只是还无法相信一个人内心的意志可以这样的强大,强大到让他的眼睛在完好的情况下看不见东西。
  我试着去治疗他,却并不成功。就现阶段的情况来说,只要路德维希认为他的升空作战还会继续对平民造成重大伤亡,只要他依旧无法接受这一点,那么他的这份躯体转化障碍就会继续延续下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真正系统地学习过,如果贸然出手干预和治疗,只能让路德维希的癔症性失明变成另一种转化障碍。比如拇指无法按下机枪的开关,比如无法控制的急性晕动症。
  现在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去寻找一名弗洛伊德的得意弟子来帮助他。但心理治疗方面的专家多为犹太人,也多已经逃离德意志,出于心理治疗方面的敏感性,我不敢也不赞成去寻找一名对于路德维希可能存有敌意的治疗师来帮助他。】
  看完了这封信的艾伯赫特沉默许久,而后他收起信,并走出他的指挥帐篷。
  这里是南斯拉夫与德意志的边境处。三月时节,这里比慕尼黑要暖和了许多,仿佛已经可以嗅到春天的气息。
  可是春暖花开在战乱时却并不是一个足够人们期待的景象。因为枪炮声总是会在玫瑰盛开之时到来。
  现在艾伯赫特所指挥的警卫旗队的这个团就整装待发着,虎视眈眈地看着与他们只有几米之隔的南斯拉夫国境线。
  而在国境线的那一头,却只有孤零零的几十上百名南斯拉夫边防士兵站在那里,就连拿枪的手都不住地颤抖着。
  依照上级指令带兵包围了南斯拉夫的这部分边境的艾伯赫特走到边境线处,并在那一头的南斯拉夫边防士兵就要忍不住后退时说道:“士兵,你懂德语吗?”
  那个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边防士兵不住地喘息着,并紧张地点了点头。
  艾伯赫特:“把枪拿稳,小心别走火了。那样的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有着斯拉夫人长相的边防士兵吞了口口水,并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列火车从远处开过,它从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驶向第三帝国元首希特勒所钟爱的第二政府驻地,贝希特斯加登。
  而在那列火车上所坐着的,则正是南斯拉夫的国王,保罗亲王。
  这个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脸上写满了忧虑,却是风度翩翩,又举止优雅。
  现在,他即将决定这个国家在风雨飘摇的1941年的未来。
  他对随行的心腹大臣说:“希特勒希望我们向他开放边境线,让他的军队能从我们这里去到希腊战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将国家的天平倒向轴心国,或者是同盟国。如果我们向德意志开放边境线,英国人不会放过我们。可如果我们拒绝开放边境线,德意志又会顺势来攻打我们。英国人想要来到这里还路途遥远,德国人的装甲师却已经等在我们的家门口了。”
  随行的大臣眉头紧锁,并说道:“可是陛下,如果我们向德意志开放边境线,国内的塞尔维亚人不会答应的。”
  保罗亲王反问道:“那如果我们和英国结盟,国内的克罗地亚人就能答应了吗?他们和塞尔维亚人互相仇视,对于轴心国和同盟国也有着不同的立场。只要不列颠和德意志不再允许我们保持中立,只要我们做出选择,国家就一定会陷入分裂。”
  火车的车轮驶过铁轨时的“轰隆轰隆”声不断地响起着,这样的声音响起的次数越多,也就意味着他们距离贝希特斯加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保罗亲王的目光变得十分凝重,也仿佛在自己的心中说出了祈祷。他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也已然下定了决心,并在那之后说道:
  “现在,我们只能先答应希特勒的要求,在尽可能保持国家独立性的情况下答应他,然后由塞尔维亚人在合适的时候爆发一场和平的抗议示威,甚至是起.义。最后,再由我去镇压这次起.义。那样,南斯拉夫王国的政府能够对德意志有所交代,而南斯拉夫王国的人民又能对英国有所交待了。”
  随行的大臣又问:“可是您呢……?”
  保罗亲王:“只要能够保全国家,不让贝尔格莱德变成华沙,我怎么样并不重要。”
 
 
第232章 chapter 233
  《出奇制胜的隆美尔将军:我军已开始在北非取得胜利》
  《去到盟友需要我们的地方——装甲师已向希腊进发!》
  《我军在南斯拉夫边境处停滞不前——南斯拉夫王国或将即刻开放边境》
  三月初的柏林街头几乎已是处处都能够听到那些有关于战争的, 跃跃欲试的气息。在与不列颠之间的空战陷入了不利的胶着之后, 德意志的盟友意大利又先后在北非与希腊两个战场打得狼狈不堪。
  这样一算起来,柏林似乎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沉浸在战事胶着所带来的焦虑中了。但一切都随着隆美尔将军在2月12日的那天抵达北非战场的的黎波里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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