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巡逻飞碟飞过来,放出机械臂,将她乘坐的飞碟舱盖抱死,将她救了回来。
被救回来后,养母就送了这个指环给她,助她自我控制,约束自己的潜意识。不过当时,指环内侧并没有刻这些字。
她在养母和陆晓知的帮助下,花了将近半年时间,才控制住了在她潜意识里奔腾不息的自杀欲`望,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后来,她长大了,养母去世了。
两年前,陆晓知认为,她的自我控制能力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尝试着跟男生约会,尝试着交个男朋友了。
当然了,她可以尝试交往的对象不包括他,因为他始终只当她是妹妹。
苏郁檀想了几天,想指环的事,想养母的叮嘱,想当年那份情窦初开的心动、那种被拒绝的绝望、那些挥之不去的自杀念头。
最后,她没有按陆师兄所说的去跟男生约会,反而找了家首饰店,在指环内侧刻下了“不动心,不成魔”这六个字。
她实在没信心处理好恋爱中的七情六欲,只好尽量让自己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乔忘川认真地听她讲完,神色异常宁静地问:“人的感情,是控制得住的吗?”
苏郁檀说:“我不确定,但我得尽量试试。”
“陆医生知道这六个字吗?”
“他知道。我给他看过。”
“他赞同你的做法吗?”
“他不赞同,但他尊重我的决定。”
乔忘川深深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中却似有某种情绪在翻涌。
苏郁檀与他对视,目光坦率而决然。
第34章 罪名成立
星期天,是姚志杰探望江贝儿的日子。他带着江贝儿,到一个风景优美的森林公园里野餐。
苏郁檀躲在离父女俩不远的地方,通过从技术科借来的两台隐蔽摄像机,偷窥、偷听、偷拍他们见面时的情形。
姚志杰问江贝儿:“你见过那个社工了吗?”
江贝儿点点头:“昨晚见过了。我按照你说的,一开始不搭理她,然后就在她面前哭,最后在她面前说了妈妈好多坏话……”
姚志杰笑着揉了揉贝儿的头,夸奖她:“做得很好。”
江贝儿却一点也没有受到表扬的兴奋感,而是极度不安地咬了咬嘴唇,仰头看着姚志杰:“爸爸,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你相信我!”姚志杰看着贝儿,努力给她增加信心。
“可要是你们复婚后,妈妈不肯原谅我怎么办?”贝儿泪眼婆娑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来绞去。
姚志杰继续忽悠她:“不会的。等我跟你妈妈复了婚,我们就一起求她原谅,努力对她好。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住在一起了,就像你梦想的那样。”
江贝儿听了以后,沉默了好半晌。
然后她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问姚志杰:“那还要多久,妈妈才会跟你复婚?”
姚志杰亲昵地捏了捏贝儿的脸颊:“快了!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把社工引来了吗?只要社工给你妈妈施加一点压力,你妈妈就会妥协了。”
江贝儿的眼神很忧虑:“要是妈妈不妥协怎么办?妈妈可倔了!”
“她会妥协的。你记住我的话,等那个社工下次来见你,你就当着她的面跟你妈妈闹,闹得越凶越好,你妈妈越生气越好。”
“为什么要这样?”
“你还太小,我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听我的就行了。我们是队友,队友应该互相信任的,对不对?”
江贝儿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小声地问:“如果妈妈还是不妥协呢?”
“那我们就假装去法院告她,你也说你不想跟妈妈过了。妈妈那么爱你,为了不失去你,她一定会妥协的。”
江贝儿愣愣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可那样的话,妈妈就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吧?再也不会爱我了吧?”
她越说越伤心,伤心得嚎啕大哭起来,然后一边抽噎一边说:“妈妈现在……越来越不喜欢我了……我心里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我已经变成了坏孩子……我变成了谎话精……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再也不会了……”
姚志杰将她抱进怀里,不断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乖宝贝,听爸爸的话,熬过这一阵就好了。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苏郁檀简直气炸了肺。
这个姚志杰,真特么是个人渣中的极品!
他居然敢这样欺骗利用自己的女儿!太特么不是个东西了!
苏郁檀需要不断深呼吸,才能压下心头的火气,没有冲过去当面揭穿姚志杰的丑恶面目。
江贝儿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有些没精打采的。
姚志杰就带她到河里摸鱼,又一起玩游戏,又挠她痒痒,才让江贝儿格格地笑了起来,暂时忘记了之前的苦恼。
苏郁檀不得不承认,这个姚志杰,在如何哄孩子方面,还真是很擅长。
她终于明白,姚志杰给她的那些视频里,为什么贝儿总是那么开心、父女俩总是那么融洽。
因为姚志杰这个心机男,只记录了贝儿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刻。怪不得他给的那些视频,每一段都那么短!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姚志杰一提到江渺渺,贝儿就显得不高兴。
不是因为贝儿不喜欢妈妈,而是因为她心中愧疚不已,惶恐难安,承受了太大的精神压力。一提到妈妈,这些压力就会重重地压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开心得起来。
姚志杰这人渣,真特么有心计!
半年前,姚志杰的公司陷入危机,他就利用了贝儿羡慕双亲家庭的弱点,教唆贝儿跟母亲作对。
那时候,他或许是真想跟江渺渺复婚,然后从江渺渺那里拿点钱应急。
但现在,他的公司恐怕已经没救了。
他跟江渺渺复婚已毫无意义,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他继续以“复婚”这个大饼诱哄贝儿。
但他却教唆贝儿“当着社工的面跟妈妈闹,闹得越凶越好”,这就不是为了复婚,而是为了刺激江渺渺,让江渺渺彻底失控。
如果江渺渺没忍住,当着社工的面动手打了贝儿,那么按照程序,贝儿和江渺渺就会被暂时隔开。
到那时,姚志杰就可以借题发挥,再次把江渺渺告上法庭。
法庭不会让贝儿出庭作证,因为这会伤害未成年人的精神健康。
贝儿见不到妈妈,也没有机会向妈妈说出真相。
而过去这半年中,江渺渺跟贝儿关系不好是事实,姚志杰跟贝儿相处融洽也是“事实”。
如果再加上“江渺渺暴力殴打女儿”这样的事实,姚志杰哪怕没有《父母资格证》,也有很大机会抢到贝儿的监护权。
那之后,姚志杰就可以代管贝儿名下所有财产,算是间接得到了江渺渺现有的大部分产业。
这些产业不足以拯救他的公司,却可以让他有稳定的收入;再加上江渺渺支付的惩罚性高额抚养费,姚志杰就可以在破产之后,借着贝儿的名义,吸着江渺渺的血,继续过得有滋有味。
拿到了关键证据后,苏郁檀就回到了社会事务局,向唐恩汇报调查的结果。
唐恩很是满意地夸了她几句:“这个姚志杰这么狡猾,你却在短短几天内就排除了干扰,找到了真相,真是能干!”
苏郁檀微笑着谦虚:“其他同事都有随访任务,我专心致志做调查,效率自然高一点。”
“好好好!”唐恩对她更满意了,“不骄不躁,是个干大事的料。”
“组长太夸奖我了。”
“我可不随便乱夸人的。”唐恩笑眯眯地说,“小苏啊,让你来做专案调查员,还真是找对人了!好好干,咱们社工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是人才就不会被埋没。该为你说的话,我一定会说的。”
苏郁檀继续微笑,简单地说:“好的。谢谢组长。”
客套了几句之后,两人转入正题。唐恩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郁檀早就想好了:“我觉得可以联系公诉律师,直接到裁判法庭起诉姚志杰了。”
家事法庭有两种,一种是审判法庭,另一种是裁判法庭。
审判法庭级别高一点,权限大一些。它可以变更监护权、探视权、抚养费等重要权力和利益。
裁判法庭级别低一点,权限小一些。它不能变更监护权、探视权、抚养费等权益,只能处理一些轻微违法的行为。
苏郁檀说到“裁判法庭”起诉姚志杰,就是不打算让姚志杰直接失去探视权了。
这不是对姚志杰手下留情,而是为贝儿考虑。
贝儿现在跟她爸爸的关系很好,如果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对她会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裁判法庭程序简单很多,效率也高很多,可以尽快阻止姚志杰的无耻行为。
唐恩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们的目的是保护这个孩子,并不想伤害她的情感。先警告一下姚志杰是对的。”
商量好方案后,唐恩跟法务处联系。
巧的是,法务处指派的公诉律师,正是艾薇儿。
跟艾薇儿一起合作,苏郁檀挺开心的,却忍不住问:“你不是刚接了一个案子吗?忙得过来吗?”
艾薇儿酷酷地说:“最近人渣数量有点超标,我那些同事也都很忙。你这个案子只是向裁判法庭起诉,很简单,几天就搞定了,不影响我办那个案子。”
“别太累了!”苏郁檀温和地说。
“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她们俩谁也没有提乔医生、阿诺或崔琳琳。
苏郁檀想:艾薇儿工作忙一点也有好处,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也少一点凄凄切切的心情。
这之后,苏郁檀没有再去见江贝儿,免得贝儿还要忍着内心的煎熬,可劲儿地跟她妈妈作对。
如果江渺渺真被贝儿激出了火气,一个控制不住,在她面前打了贝儿,那事情就麻烦了——到那时,她是帮江渺渺隐瞒事实,还是帮姚志杰争监护权呢?
她只是在艾薇儿向法庭呈递了起诉书之后,打电话给江渺渺:“你带着贝儿出去玩个三五天吧!”
免得姚志杰接到传票后,恼怒之下跟江渺渺起冲突,或者跟贝儿说一些不恰当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江渺渺问她,“我怕贝儿不愿意去。”
苏郁檀说:“你试试吧!或许这一次,她会愿意去。”
她觉得贝儿或许会为了逃避姚志杰交待的任务,难得地听一次妈妈的话。
江渺渺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江渺渺就满脸惊喜地重新打了电话过来:“贝儿真的同意了!天啦!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郁檀叹息一声:“这不是我的功劳。具体情况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先跟贝儿去玩几天,好好跟她相处,不要急于跟她修复关系。”
起诉书呈递裁判法庭的第三天,苏郁檀就接到了姚志杰的视频电话。
她微微冷笑,打开了贝斯特之眼,接通了电话。
姚志杰的状态比上次见面时更差,衣服也比上次更加凌乱。
苏郁檀觉得,这个人渣就算还没有完蛋,也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收到了法庭的传票,是不是你搞的鬼?”姚志杰脸色阴沉地说。
苏郁檀淡淡地说:“我没有搞鬼,我只是在履行社工的职责,阻止你用不当言行继续伤害贝儿。”
“不当言行?”姚志杰看了看手中的传票,“你们告我‘以不当言行伤害未成年人精神健康’,这是什么见鬼的罪名?”
苏郁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姚先生思虑周密,难道没有学过《地球联盟未成年人保护法》?这个罪名,是这部法典第二章 的内容,讲的是父母或其他监护人的言行规范。姚先生不知道?”
姚志杰暗暗咬牙:“我又不是律师,为什么要学这见鬼的法典?”
“可你是贝儿的父亲啊!当爸爸的人不学这部法典,实在有些不称职。”
姚志杰也不在她面前装好人了,咬牙切齿地说:“我称不称职,轮不到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评判!”
苏郁檀不在意地点点头:“说得也是。所以我们把这件事,交给法庭来裁判了。”
姚志杰把手中的传票随手一扔,冷笑一声:“就算你们告赢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苏郁檀说:“如果我们告赢了,第一,你大约得去接受几天时间的强制学习;第二,你可能得戴上监控手环,让你跟贝儿的每一次接触都受到社工的监视;第三,你大约不能再跟贝儿单独相处;第四……”
苏郁檀说到这里时,拖长了声音,轻轻一勾嘴角:“如果我们告赢了,这将成为你的案底。你就没机会跟江小姐抢贝儿的监护权了。”
姚志杰使劲儿瞪她,额角青筋直跳,却咬紧了牙,抿紧了嘴,没有说出过激的话来。
“所以我劝你,赶紧找一个好律师。”苏郁檀带着一抹浅笑,用一种极其气人的语调,不紧不慢地说,“对了,你的公司搞成那副惨样,你还有钱请律师吗?如果没有,你可以申请法律援助,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姚志杰大怒:“老子就算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来看笑话。”说完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苏郁檀关掉了贝斯特之眼,心里冷哼一声。
社工是那么好利用的吗?想把社工当枪使,还真是异想天开!
最终,姚志杰只请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不知道他是请不起还是请不到知名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