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广绫
时间:2019-01-02 09:30:33

 
    商枝给她泡一壶龙井茶,沈秋端着茶饮一口,觉得这滋味美翻了。
 
    沈秋话不多,商枝看着她眉眼舒展,神情中里透着愉悦,显见的很满意。
 
    “喜欢?”商枝忍不住问。
 
    沈秋点了点头,拿着桂花糕细嚼慢咽,尝试着这滋味,就怕囫囵吞枣,滋味也没有尝够就没了。
 
    商枝忍不住失笑,沈秋吃东西比较汉子,美食对她来说,就如同牛嚼牡丹,再美味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一样,难得她细细的品尝。
 
    薛慎之吃了两块桂花糕,喝一碗酒酿桂花圆子,中饭不用吃了,他拿着商枝准备好的桂花糕去嘉郡王府。
 
    嘉郡王妃正好用完午饭,听说薛慎之带来了商枝做的点心,她忍不住吃了两块,肚子里虽然饱了,但是嘴里还犯馋,忍冬却将桂花糕给收起来。
 
    嘉郡王妃意犹未尽道:“枝枝的手艺就是好,早知她做点心给我送来,我就不吃中饭。”
 
    薛慎之不赞同道:“枝枝说您年事已高,肠胃不如年轻人,这种粘性大的点心需要适量,不然胃里会很难受。”
 
    嘉郡王妃脸色不自然,摸着有一点胀的肚子,踮着脚尖往椅子里面坐了坐,挺直腰背靠在椅背上,肚子才稍微舒服一点。
 
    薛慎之见状,就知道她是吃撑了。
 
    嘉郡王妃看着薛慎之眼底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消食丸,只倒出一粒,瓶子空掉了。
 
    “枝枝还有这消食丸吗?我这没有了。”嘉郡王妃含着酸甜的消食丸,揉着赘胀的胃部,觉得再吃上几颗,她这积食就能消散了。
 
    薛慎之抿着唇,“枝枝给您十瓶消食丸,一瓶有二十颗,这才半年不到,您就吃完了?”
 
    嘉郡王妃咳嗽两声,端住庄重的形象,“枝枝说胀气就可以吃,我这年纪大了,胀气不是经常有的事情?才十瓶我半年才用完,已经很节省着用。”
 
    薛慎之哑口无言。
 
    一瓶二十粒,十瓶两百粒,一次两粒,也该一百次才能吃完。一年才三百多天,半年两百天不到,她是经常服用!
 
    忍冬回来,正好听见嘉郡王妃的话,立即拆穿她道:“奴婢经常看见郡王妃将消食丸当零嘴吃。”不过,却也有一个好处,“有这个消食丸后,郡王妃不再吃其他油腻,甜腻的零嘴儿。”
 
    薛慎之就担心消食丸会有副作用,他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回去之后再问商枝,吃多了,对身体有什么坏处。
 
    嘉郡王妃斜睨忍冬一眼,觉得她在薛慎之面前失去长辈的端庄与威严,动了动身体,屁股挪了挪,转移话题道:“你今日过来有事?”
 
    薛慎之面色一肃,沉吟着,将思绪过一遍,方才问道:“昨天太后请我入宫,提起母亲小时候的事情,母亲小时候很亲近她,才让她成为宠妃。”可他却从太后的眉目里看出她并不喜欢朱静婉,甚至透着一丝厌恶。
 
    薛慎之对事物观察入微,太后说起朱静婉时,满面复杂,比起喜爱,不喜更多,那种淡漠冷硬的语气,并不像是说起一个曾经相处不错的人。
 
    薛慎之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其他的事情,有别的隐情。
 
    嘉郡王妃手指一紧,陡然看向薛慎之,“她还与你说了其他的事情吗?”
 
    “太后提起母亲的死因,她说不是葬生火海,而是被人谋杀后抛尸火海。”薛慎之看着嘉郡王妃面容上浮现悲恸的神情,眼中含着泪水,抿了抿唇,哑声道:“您能与我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吗?”
 
    嘉郡王妃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手指骨发白,重新提起宁雅的事情,依旧是她的心伤,而太后的那句话,却给她当头一棒,凶杀?谁杀的?朱彻吗?
 
    她目光沉重的看向薛慎之,摇了摇头,“慎之,不是外祖母不说,而是事情过去多年。老天爷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我已经很感激。当初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我就放下过去一切,好好的活下去。”
 
    她失去的太多,承受太多的伤痛,好不容易得到雅雅的孩子,她怎么能将过去的事情告诉薛慎之,让他去报仇?
 
    他的力量太微末,以卵击石罢了!
 
    她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至亲的痛,才会舍下给雅雅报仇,只为了让薛慎之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不是她不疼惜雅雅,而是活着本来就太艰辛,她要在这其中做出取舍。
 
    她相信,雅雅也希望她保护好薛慎之,不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薛慎之见嘉郡王妃不愿意说,心中越发凝重,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地说道:“在这之前,太后吩咐月慈姑姑,将我带去冷宫,撞见皇上与刘公公,我能清楚感受到皇上对我的杀意。之后太后与我提起母亲生死一事,皇上过来打断,言词间透着对太后的威胁,太后方才改变原来要说的说词。”
 
    嘉郡王妃面色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从慈安宫离开后,被皇上请去勤政殿,他询问我太后说了哪一些话,那一刻,我感受到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还有腾腾杀意,他似乎对母亲的事情讳莫如深。外祖母,不是你不说,便能够保护好我,而是只要我的母亲是宁雅,过往的事情便如一张网,将我困束在里面,我一无所知,无法去应对他们对我的手段。”
 
    嘉郡王妃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会?”朱彻怎么会杀薛慎之?
 
    “如果我清楚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们想要伤害我,我也清楚他们的目的,能够很好的化解。”薛慎之叹声道:“外祖母,有的事情不是去规避,就能避免发生,反而会造成另一个悲剧。有时候,直面去面对一些你认为是螳臂挡车的事情,或许还能从中获取一线生机。因为我清楚事情始末,能够趋利避害。”
 
    嘉郡王妃坚定的内心,被薛慎之这一番话击溃,她神色未明道:“太后为大周国祈福的事情,是在太后召见你之后?”
 
    “若我没有猜错,太后的举止,激怒了皇上,才会将她送去国寺。明面上是祈福,实则是软禁。”薛慎之正是因为太后突然被送走,而觉察到事情的不简单!
 
    嘉郡王妃沉吟许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与薛慎之说起往事,“事情还需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你爹外放赴任,你娘随他一起去,那时候你娘即将要临盆,便请你爹的挚友,当年也是太医院的太医钟鸣一路上照看,就担心怕一路舟车劳顿,动了胎气,这一去,他们便遭遇劫匪,你爹娘与钟鸣坠落河水湍急的崖底,打捞上来已经是几天之后,面目全非。我们都以为他们死了,直到你赴京赶考,遇见你之后,确定你的身世,才知道你娘那时候还活着,直到生下你。”
 
    “这不是意外。”薛慎之肯定道。
 
    他母亲还活着,却将她的‘遗体’送到嘉郡王府,显然是利用诈死将她藏起来,才有机会将他生下来。至于背后之人,为何要这么做,薛慎之不知道,还需要嘉郡王妃继续往下说。
 
    “是,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害!”嘉郡王妃手指紧掐进掌心,声音苍老道:“在我过门之前,你外祖父收下一房通房,生下朱淳,去母留子,我过门之后,抱养朱淳在膝下抚养。一开始我认为是朱淳将他生母的死,记怪在我的头上,趁着你爹娘赴任,在路上设伏将他们杀害。后来我隐隐得知,朱淳的本意,并不是要害死雅雅,而是要害死你爹。因为他知道元晋帝的心思,用此来讨好元晋帝,后来不知为何,你娘也跟着一起没了。元晋帝对我们百般讨好,我以为他还算有一点良心,知道他们母子不得圣宠时,雅雅对他们母子的好,心里生愧,才想着弥补我们。”
 
    “然而事实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你的出现说明你娘那时候并没有死,极有可能是被元晋帝给藏起来。你娘的性子十分刚烈,你爹死了的话,她绝对不会一个人独活。生下你,将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元晋帝对她有那一种心思,她已经生产完,一定会……雅雅为护清白,不会苟且的活下去。”所以嘉郡王妃在得知薛慎之给人抱养时,猜到事情的始末,就知道宁雅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被元晋帝囚禁,这么多年,宁雅又为何没有找来?
 
    “你说,太后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你,你娘是被凶杀。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我之前怀疑是朱彻,但是他费尽手段,只为得到你娘,不会下手杀你的娘。”嘉郡王妃痛苦的闭上眼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些,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办法为你娘报仇!原谅外祖母的自私,劝你放下仇恨,安稳的活下去,不要再将过往的事情翻出来,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薛慎之神魂俱震,他未料到这就是真相!
 
    元晋帝对他的母亲起了禁忌的心思,为了得到他的母亲,将他的爹杀害,而哑医是钟鸣,他也没有死。他一定是与母亲一起,被元晋帝给囚禁起来,因为他是爹的挚友,母亲因为连累他,心中生愧,如果元晋帝利用钟鸣的生死威胁母亲,母亲一定不敢反抗,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怀有身孕,一定在隐忍筹谋。直到她生产后,将他给钟鸣带走……
 
    突然,他想到太后将他引去冷宫,那一声直呼元晋帝名讳的怒吼,还有掌掴元晋帝,之后元晋帝的种种试探,他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您说……我的母亲会不会一直活着,被元晋帝给囚禁?”
 
    “不可能!”嘉郡王妃情绪激动,她倏然站起身,厉声驳斥!
 
    泪水流淌满面,如果被元晋帝囚禁二十年,那该是如何的残忍?
 
    她宁愿雅雅已经死了!
 
    太残忍了!
 
    暗无天日,饱受折磨与内心煎熬二十年,一个正常人,也会心智崩塌。
 
    只要一想,嘉郡王妃便觉得天崩地裂。
 
    薛慎之并不确定,只是隐隐有这一个猜测,究竟是不是,他需要查。
 
    “外祖母,母亲究竟如何,我会去查。”薛慎之突然想起李家的事情,他询问道:“李家被定罪满门斩首,元晋帝之后洗刷冤屈,是元晋帝刻意陷害?”
 
    嘉郡王妃喉口发紧,她言语哽咽,哀求道:“慎之,你别问了。外祖母只希望你能够平安的过一辈子,不想你卷入仇恨,直至万劫不复!”
 
    薛慎之已经从中得到答案,他紧紧握着拳头,第一次尝到恨是怎样一种滋味!
 
    “你母亲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去查,打草惊蛇。”嘉郡王妃苦苦恳求,希望薛慎之不要去翻旧账,如果惊动元晋帝,那位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帝王拥有如此龌龊的心思,天理不容!
 
    “母亲还活着呢?我们不去查,她还要被囚禁几个二十年?还是让她被囚禁致死?”薛慎之隐忍而克制,母亲为他牺牲太多,他身为人子,明知她或许有难,难道要装聋作哑,坐视不管?他若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便枉为人子!
 
    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
 
    母亲能够隐忍,他又为什么不能隐忍,步步筹谋?
 
    即便他是帝王,他也要朱彻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薛慎之神色无比认真,郑重其事道:“外祖母,我不是莽夫,知道该如何做。如果为求一世安稳,不顾父母枉死的冤仇,那是一个懦夫。我又有何颜面做官,替别人伸张正义?”
 
    “慎之!”嘉郡王妃大喊一声。
 
    薛慎之心意已决,头也不回,离开嘉郡王府。
 
    嘉郡王妃怔怔地看着薛慎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泪水模糊视线,她的内心被恐慌填充,惶然无助,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处境。
 
    雅雅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拼死护着薛慎之,自己又怎么能够不保护薛慎之呢?
 
    她不将过往的恩怨情仇告诉薛慎之,让他活在仇恨中,只怕这也是雅雅所希望的!
 
    事与愿违,薛慎之终究是知道了,而且还想要将过往的事情来龙去脉彻查得清清楚楚,并且确认他的母亲是不是依旧活着!
 
    嘉郡王妃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椅子里,哑声道:“忍冬,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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