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意思是你要做啥决定,得顾虑对方的感受。你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和他做了朋友。你现在不想和他做朋友,他不答应。”净月站在窗户外,替楼夙解释。
九娘子惊讶地看向净月,“是这样吗?”
净月点了点头,“主子不想和你做朋友,不会教你梵文。”
“我要做他的徒弟,他才教我梵文。”
“哦?是这样吗?”净月嬉皮笑脸道:“你如果不是主子的朋友,主子不会收你做徒弟。”
九娘子无语。
净月为楼夙解释,“你别怪主子刚才不救你,你的额吉就是个疯婆子,主子若是救你,你今晚就别想逃走了。”
顾全大局吗?
九娘子心里好受一些。
“我先走了。”净月挥了挥手,跃上屋檐消失不见。
紧接着,赛罕推门进来,她手里捧着烟霞色的宫装,服侍九娘子梳妆,“皇上宠爱您,方才让您在私底下穿着红衣。你不必之前,有了封号,便要遵守着宫规,公开的场合,不能穿正红色。”
九娘子并没有在意,反正她都要走了!
能走得掉吗?
不试一试,谁知道?
华敏之前的行为,到底在九娘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很快,天色黑下来。
九娘子去往乾清宫,要与元晋帝一起去宫宴。
方才走出宫殿,云姑姑提着食盒,恭敬地向九娘子行礼,她将食盒递给九娘子,“这是德妃娘娘为皇上准备的晚膳,皇上如今除了您谁也不见,德妃娘娘嘱托奴婢,请您帮忙,将这一盅汤,送给皇上。”
九娘子愣了一下,德妃与她素不往来,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求她帮忙。
转念,九娘子想到商枝曾与她说过,她与德妃娘娘交好。
想到这里,九娘子将食盒接过来。
赛罕抢先一步,要将食盒接过去。
云姑姑避开赛罕,脸上的神情未变,“德妃娘娘说过,除了九娘子,谁也不许碰这个食盒。若是出现问题,谁能担这个责任?”
赛罕闻言,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要接食盒。
云姑姑见赛罕识时务,便主动将食盒放在九娘子的手中。
九娘子提着食盒,觉察到掌心有一丝异样,她还未去查看,云姑姑道:“德妃娘娘说若是您答应帮她这个忙,待会宫宴之后,便去贤德殿,她亲自感谢您。”说罢,云姑姑转身离开。
赛罕望着云姑姑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决定等下将云姑姑说的这句话,转告给华敏公主。
九娘子心不在焉,琢磨不透德妃娘娘的用意,全副心思落在手中的纸条上。
赛罕见人离开之后,对九娘子道:“小姐,食盒重,奴婢帮您提着。”不等九娘子同意,她伸手去拿。
“啪!”
九娘子反手一巴掌掌掴赛罕。
赛罕捂着疼痛发麻的脸,错愕的看向九娘子,似乎没有想到向来温驯的九娘子,会突然发作。
九娘子冷声道:“赛罕,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你是额吉的人,就能够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你信不信,我就是处决你,额吉也不会说半个字。只不过再重新送一个人过来,取代你!”
她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妥协。
若是自己无法坚强强硬起来,无论是谁,也救不了她!
赛罕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跪在地上,“小姐,赛罕不敢!”
九娘子将发抖的手,握紧成拳,看着赛罕脸上的掌印,她去往乾清宫。
元晋帝的精神似乎好上许多,他并没有用晚膳,让内侍搀扶着他坐在轮椅里,九娘子推着一起去往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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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有孕,计划泄露(二更)
秦景凌虽然还在京城,不能参加宫宴,副将代他参加庆功宴。
薛慎之与商枝来铜雀街苏家,与苏易、苏越一同入宫。
秦玉霜不便入宫,她与兰心站在门口目送他们。
“易儿,越儿,你们两个多看顾着枝枝。”秦玉霜不放心,她和宁雅是一个意思,商枝留下来,免得动胎气。
商枝执意入宫是有用意的,她和德妃娘娘有一些交情,而在宫中十几年的她,自然比他们对宫中熟悉。
为了带走阿九,李玉珩也会入宫参加宫宴。
既然已经公开身份,李玉珩重新回到人前,他当初的身份还会不会官复原职不说。元晋帝为李家‘洗刷冤屈’,李玉珩在宫宴上‘谢恩’,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错处。
想必元晋帝也早就想要会一会李玉珩。
商枝道:“娘,我不会乱跑,你就不用担心了。”
秦玉霜娇嗔道:“你什么时候能听话,我才能省心。”转而,她看向身侧的兰心,“兰姑娘,你要与易儿一起入宫吗?”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兰心。
兰心清浅一笑,“不了,我并非亲属,孤女的身份进宫不合适。”然后,看着吊在脖子上的手,“我手臂受伤,在府中修养比较好。”
商枝揶揄道:“娘,您就让兰姑娘陪着您解闷,免得您一个人在府中喊无聊。”
“你和你哥哥们生个孩子给我带着,我就不会无趣了。”
苏易一见战火蔓延到他们身上,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目光扫过兰心,到底没有说什么嘱咐的话,垂下帘子,让车夫赶车。
商枝自然没有错过那一眼,询问苏易道:“大哥,你心里还惦记着兰姑娘吗?”
苏易诧异的看向商枝,很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默半晌,神情认真道:“第一个真心相许的女子,总会难忘一些。”
商枝挑眉,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忘,却忘不掉。
苏易睨她一眼,“你顾着肚子里的这个,别的事情不必操心。兰心并不适合做我的妻子,她不会是你的大嫂。”
言外之意,你要做说客就免了。
商枝撇了撇嘴,她才不是要做说客。
“哥,感情的事情,你太冷静了。”商枝觉得苏易是喜欢兰心的,只是他没有再放任自己去重新爱上。
苏易沉声说道:“枝枝,我今后要继承侯府的爵位,我的妻子将会是侯府夫人,她要长袖善舞,会处理各方的人情往来,也有做宗妇的魄力。”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娘就是一个例子。”
商枝沉默了,世家的嫡女,自小都是当做宗妇在培养,各府之间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苏易的亲事,不能任意妄为。他一直都很清醒,很冷静,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所以当初能够求娶兰心,可见是真的喜欢。只是他已不再年少热血,那一股劲头过去之后,与兰心之间又有几年的空白期,她缺少一个侯府女主人必备的条件,苏易对她的热情也沉淀了,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更现实,不能随心而为。
当然,苏易执意娶兰心,他们没有人会反抗,他也能够请人教兰心如何去做好一个侯夫人,但是兰心就要承受太多,她是否愿意去为了苏易改变?能否担任起她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苏易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或许是被兰心伤透,对她失去信任。
苏易的确不敢冒这个险,在他看来,摆正自己的位置与态度很重要。兰心与他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强行融入进来,她累,他也会很累,或许这一段感情,掺杂太多现实的东西,将双方折磨得面目全非,痛苦不堪。已经预料到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不如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互不相融。
苏越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商枝手指弹他脑门,“你就别瞎掺和。”
苏越摸着脑门,眼中是商枝看不懂的复杂,“娘是有秦家的身份,即便能力不足,也不要紧。但是你想门庭兴盛,主母的能力很重要。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份,你是融入不进权贵圈中,遭受人排挤,不被人接纳。”
而一旦主母不被接纳,连同男人也会被边缘化。
为何女主人到处参加宴会,这也是与各府夫人建立关系的一种方式,从对方口中获得第一手消息。
像苏易常年在军营,这种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
商枝算是学到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宫中。
商枝去了一趟贤德殿,之后才去宴会厅。
她坐在薛慎之的身边,望着空悬的高位,心神不宁道:“爹什么时候进宫?”
“差不多快来了。”薛慎之关切的询问道:“累吗?”
商枝摇了摇头,目光对上对面的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看到商枝与薛慎之,她露出诡异的笑,端着酒杯,朝他们遥遥示意。
商枝嘴角上翘,并不理会。
华敏公主浑不在意,顾自将杯中酒饮尽。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商枝侧目望去,元晋帝坐在轮椅之中,刘通推着他进来。等元晋帝坐到丹墀之上,九娘子方才低调的进来,坐在他的身边。
九娘子快速的看一眼商枝,对她比一个手势。
商枝松一口气。
李玉珩与贺岱一前一后的进来。
他并未戴面具,贺岱目光一直落在李玉珩的脸上,变化并不大,除了右脸增添一道伤疤之外。
“李大人,二十年未见,你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贺岱阴阳怪气道:“今日为何不带尊夫人一同进宫?”
“贺大人谬赞了。我今日进宫谢恩,携带家眷,并不合适。”李玉珩含笑道:“贺大人如今是天子近臣,您今日这番话,是在提醒我,皇上有意提拔我,将我官复原职?”
的确,李玉珩的身份如今很尴尬,他没‘死’之前,是正四品官员。‘死’了之后,皇上也没有剥夺他的官职,但是他二十年未曾出现,原来的职务早已被人顶替。
“你……”
李玉珩打断贺岱的话,“贺大人,宴会即将开始。宫宴之后,我在宫门前等你,邀你喝一杯酒,再细谈其余小事。”不等贺岱拒绝,李玉珩坐在薛慎之的身边。
贺岱被强行应约,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道李玉珩葫芦里卖什么药!
华敏公主从李玉珩一出面,她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李玉珩对她那般冷酷无情,华敏公主对他的感情未减分毫,又爱又恨。
元晋帝也是从李玉珩进入大殿开始,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风姿,分毫不减,而他自己却已经龙钟之态,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