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裴鱼却根本没心思打架,她满心焦急,只想要赶紧追上那几个将顾清宁带走的人,谁知这人也识破了她的意图,并不急着逃跑,反而留在原地缠住了裴鱼。
裴鱼又急又气,眼神也变了。那人一开始还犹有余地,随后却像是进入了泥潭一般,越发难以招架,终于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个小姑娘,正欲想办法逃跑的时候,裴鱼却已经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裴鱼手中的扁担仿佛变成了一杆长枪,枪法绚烂却充满了杀机。
四周的人看不懂招式之中的意味,只是见两人打得漂亮,一个劲的叫好。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雅间,看到这套枪法的奉展目露震惊,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168章
奉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套枪法是奉家嫡系才会使用的枪法, 可自从他假死离开大周,姐姐也去世之后, 这世上不应该还有人会用这套枪法了的。
可裴鱼为什么会?!
奉展知道裴鱼是顾清宁的婢女, 这让他越发地怀疑起了顾清宁的身份。
就在此时, 裴鱼已经逼退了那人,正要朝着抓走顾清宁的那群人追去。
奉展也不再保留实力,下令让其他人也去帮忙, 一定要抓到顾清宁,同时用顾清宁将裴鱼引开,将两人都抓起来。
下面的人不敢怠慢, 纷纷领命而去。
不管裴鱼是因为什么缘故留在顾清宁的身边, 但顾清宁的身上一定有问题, 只要抓到,定然会知道这里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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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裴鱼追着那群人去的时候,顾泽浩和顾清姝也摆脱了人群赶了过来,此时他们已经只能看见裴鱼追着那一群人的背影了。
顾清姝着急不已,可四周挤满了人, 她根本就冲不过去,最后还是顾泽浩灵机一动, 大喊道:“前面那几个是拍花子!”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这时候的拍花子最为人厌恶, 尤其是在邺城这样彪悍的地方, 所有的人不退反进, 群情汹涌就要将那些人给拖住。
这一招的确有用, 那些人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人群里,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同样被淹没在了人群里。然而很快人群中又混入了其他人,看似是在堵人,实则趁机放水,让绑走顾清宁的人给逃走了。
裴鱼没有管旁人,只是一心一意地追着掳走顾清宁的人,不知不觉便已经远离了人群。
她艺高人胆大,拿着那根扁担警惕地看着四周,就在此时,她耳边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噗”,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脖颈一疼,一摸上头正是一根细针,随后她眼白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而在拥挤的街道,知道出事了的士兵们急匆匆地赶过来驱散人群,将顾清姝等人解救出来,可此时,不管是顾清宁还是裴鱼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清姝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亮明了身份,一群人分头去找,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街道找到了裴鱼扔下的那根扁担。
顾清姝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连裴鱼都被抓了,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他们这么找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只能将此事告诉祖父了。她想明白以后,便将这边的事情都交给弟弟,随后骑了马往帅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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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慕原本正在屋子里养伤,却忽然听见院子外头一片喧闹,心情顿时有些郁闷。
他知道顾清宁跟着夏宜年他们一起出门了,哪怕他明知道顾清宁对霍云舟并无特别,但耐不住霍云舟有其他的想法,万一……
顾泽慕将脑海中的念头挥去,可听着外头的吵闹,他却忍不住的心浮气躁,本想叫自己身边照顾的护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还未等他开口,门就被打开,那名护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不好了,四小姐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
顾泽慕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然而这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伤处,他的额头上顿时疼出了一头冷汗,他却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在护卫的搀扶下从床上下来,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顾清姝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威国公,威国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顾清姝虽然知道顾清宁在城外险些被人刺杀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如今看到威国公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祖父,您是不是知道有人想要对清宁不利?”
到了这时候,威国公倒也没有再瞒下去,这些日子他暗暗加强了防卫,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早已混入了邺城,胆子还这么大,直接在城中就绑人。
威国公心中担心和愤怒夹杂,恨不得亲自领兵去将邺城翻个底朝天,将人给找出来。
而就在此时,知道宝贝女儿被掳走的顾永翰也大汗淋漓地冲了过来,当下便自动请缨,带人去找顾清宁。
从威国公手中拿了军令,顾永翰丝毫不耽搁就要往外走,正好和进来的顾泽慕撞了个正着,他也顾不上和人打招呼,点了点头便快步出了房门。
顾泽慕看到他冷峻的神情,原本心头的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祖父。”
威国公看到顾泽慕,脸上的表情似乎好看了一点:“你不好好在床上养伤,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听说清宁被人掳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威国公看着他一脸尽力掩饰的急切,欲言又止。顾泽慕便转头看向顾清姝:“二姐,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清宁到底怎么了?”
顾清姝满脸愧疚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泽慕听她说完,神情仿佛并没有发生改变,但细看会发现他的两颊已经绷紧了,双手也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从顾清姝的描述中,对方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那幕后之人对邺城如此熟悉,此刻说不定都已经出了城,顾永翰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如今他们在明,而对方依然在暗处,恐怕只有找出对方的身份,抓住对方的把柄,才能救回顾清宁了。
顾泽慕决定之后,便同威国公告辞,转身往外头走。
谁知他刚刚走出房间,就正碰上护送夏宜年回来的霍云舟,夏宜年之前被人在人群中挤了一通,此刻衣衫狼狈又一瘸一拐的,但他却丝毫顾不上自己,一脸忧心忡忡,而霍云舟更是失魂落魄,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不会武功,没有办法将顾清宁给救回来。
两方狭路相逢,顾泽慕匆匆朝夏宜年颔首就要往外走,霍云舟却连忙跑上前去拦住他:“你是要去找清宁吗?我跟你一起去……”
顾泽慕抬起眼,一张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却充满了压迫人的威势,顿时就将霍云舟给镇住了,甚至在他冰寒的目光之下,双膝发软想要跪下去。
这些年,顾泽慕一直压制着自己曾经身为帝王的气势,然而顾清宁被人掳走后,焦急和愤怒几乎冲垮了他的冷静,天子一怒伏尸千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起帝王的愤怒。
他目光没有丝毫感情地掠过霍云舟的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霍云舟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地让开了路,等到顾泽慕离开,他才感觉到身后早已汗湿的背,有那么一刻,他几乎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看着顾泽慕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寒颤,随即不甘心地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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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慕让人快马加鞭将他送到了关押之前那几个刺客的地方,洪城得到消息之后,连忙出来迎他:“您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在养伤吗?”
顾泽慕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他们都交代了吗?”
洪城摇摇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也快了,他们已经撑不住了,再过一两日……”
“时间不够了。”顾泽慕直接走进了刑房,淡淡吩咐道,“将人带进来吧,我亲自审问。”
洪城一愣,但也不敢违逆,亲自去将囚犯押解到刑房,随后便陪在顾泽慕身边一起审问。然而没过多久,他便白着脸从刑房里走出来,直到感觉到了阳光照在身上,才缓缓地出了口气,想到刑房里发生的事情,便是他也有些心有余悸。
过了许久,刑房里才传来顾泽慕的声音。
洪城连忙将其他几名奄奄一息的犯人重新带回去关好,只留下一人。
顾泽慕缓缓问道:“我最后再问一次,究竟是什么人派你们过来的?”
那人抖抖索索道:“是……是王汗,王汗并不信任原本的暗部,所以重新训练了一批暗间。”
“之前在城门处设伏的就是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小人……小人也只是听命行事,不知道原因啊。”
顾泽慕盯着他,确认他没有说谎之后,又问道:“那我问你,卓格身边的那个谋士,他称之为老师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这……”那人满脸苦色,“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暗间,对于这样机密的事情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您……”
顾泽慕面不改色:“你若不说,便接着上刑吧。”
那人脸色顿时变了,急忙道:“小人说!关于那位大人的身份小人的确是不知道,恐怕整个皇廷知道的人也不多,他的身份极其神秘,很少出门,一直都是由他身边的一个奴隶,叫做布日古德的人出面。”
“布日古德?”
那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听说这布日古德似乎是个女奴和一个大周将领所生的孩子,也不知怎么得了那位大人的青眼,一直被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大周将领”四个字触动了顾泽慕,他觉得似乎已经渐渐接近真相了。
他又问了这人不少问题,确认问不出什么了,才将人关回去。
而此时的顾泽慕满脸苍白,密布冷汗,看起来反倒比那被带下去的犯人还要凄惨一些。
洪城正想说什么,却不小心看到了顾泽慕肩膀上晕出的血迹,吓了一跳:“少爷,我还是扶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顾泽慕忍着痛,摆了摆手:“你先派人将我之前带过来的那些资料放到房里。”
若是换成旁人,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查不出真相,但对于顾泽慕却并不算特别难,当年奉展一案的资料他也带到了邺城,只要能够查出那布日古德究竟是谁的孩子,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第169章
就在威国公府正在如火如荼地找着顾清宁的时候, 顾清宁也在一间黑黢黢的房间里醒过来。她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并没有立即坐起来, 而是先暗暗活动了手脚, 确定没有被绑住,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去。
就在此时,房间的一角发出一个声音:“醒了?”
顾清宁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过去,才发现那角落竟然有个黑乎乎的人影,随着她的动作, 那个人影点燃了旁边的油灯, 映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是他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也戴着面具,让人无法探知他的身份。
顾清宁坐起来,双手看似轻松地放在身侧,实则一直做着防备的姿势, 面上却尽力保持着平静问道:“你是谁?”
奉展看着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张记忆中毫无印象的脸,他却始终有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在过来见顾清宁之前, 他已经从裴鱼口中套出了话, 知道那套枪法是顾清宁教她的, 可是顾清宁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只有奉家嫡系才知道的枪法呢?
顾清宁见他不说话,又重复问了一遍。
奉展不答反问:“那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奉家的枪法,你与……奉太后有什么关系?”
顾清宁一愣:“你认得奉家的枪法?”随着这个问题问出来,她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虽然是在黑暗中,可奉展目力极好,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顾清宁脸上的神情,她并未有被识破的恐慌,只有纯然的疑惑,仿佛她会这套枪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让奉展的心中生出重重的疑惑。
顾清宁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一边思索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一边又接着问下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得奉家的枪法,你是曾经是军中的将领吗?”
奉展被她这么一问,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感,然而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不由得生出一分烦躁感,冷声对顾清宁道:“此刻是我在问你,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你最好还是乖乖回答我。”
顾清宁眉头微皱,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他究竟是谁?!
只是为了不激怒对方,顾清宁还是回答道:“你蓄意掳走我,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就是威国公府的四小姐。”
“你不是。”奉展慢慢地站起来,朝顾清宁慢慢走近,高大的身影挡掉了所有的光亮,几乎将顾清宁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随意挑战。”
顾清宁绷紧了身体,在奉展靠近之时,手忽然向前探去,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具,谁知奉展早有准备,脸一偏,同时以手臂挡开了顾清宁的手。
两人就在这方寸之间短暂地交手了好几个回合,然而就在交手之中,对方给顾清宁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然而这种熟悉却给她一种惊骇之感。
殊不知,奉展心中的感觉也是如此,越与顾清宁交手,他便越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奉展微微出神,顿时就叫顾清宁抓到了破绽,她伸手一把扯掉了奉展的面具,然而面具下的那张脸却让她犹如五雷轰顶,登时就呆住了。
奉展不妨被她夺走了面具,顿时沉下了脸,原本想要教训一下顾清宁,却看到了她脸上震惊混合着痛心的神情,他的手不自觉地便僵住了。
顾清宁只觉得耳边“轰隆隆”地响着,手脚都在发颤,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她只能用力地抠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奉展不是死了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会绑架自己?
顾清宁简直不敢去想这背后代表了什么。
奉展见顾清宁没有说话,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慌,他在面对卓格的时候都不曾这样不自在过。
奉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清宁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