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坐酌泠泠水
时间:2019-01-14 10:34:39

  其实他们自来庄子上后,就没怎么正经种过田,那些田地都是雇人种的,这让陈氏一直觉得惭愧,对不住庄子上的人。
  这会能把田地交了,陈氏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一会儿就去找你董叔,把这事给说了。”
  见杜锦宁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了,陈氏直接去了董家,回来后跟杜锦宁道:“你董叔董婶都很高兴,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第二日,杜锦宁便去了书院,下午回来后,这才开始教陈氏等人做点心。她打算先把她们教会,然后陈氏如何去教江北他们,那就是她的事了。
  她教陈氏她们做的第一种点心是蛋糕。戚风蛋糕好做的很,到时候垒个烤炉,把鸡蛋打泡放入低筋面粉就可以烤出来了。家里养着羊,一直都有羊奶,杜锦宁烤过蛋糕,但没制过奶油,方法依稀知道一些。她打算把方法说一说,让汪福来他们慢慢摸索,做得出自然好,做不出就卖戚风蛋糕。
  她要教的另外一种点心就是姜撞奶。庄子上有水牛下了小牛,每日可以挤出一些水牛奶来,制作姜撞奶十分方便。如果获利颇丰,到时候让他们专门去买两头下奶的母水牛便是。
  江北、江南和汪福来对于安排他们干的活也没什么异议。江北和江南颠沛流离这么久,如今格外珍惜现在的安定生活,陈氏的和善与慈祥也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汪福来本来就对自己白拿钱不干活有些惴惴不安,现在有了活干,这心反倒定了下来。
  见陈氏把杜方菲的事及点心作坊都处理好了,杜锦宁就不管了,她去找了关乐和:“老师,书院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关乐和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只等关嘉泽考完院试,便启程去京城。书院这边,他也开始陆陆续续做着交接。
  关乐和点点头:“已交接妥当,过几日我就可以不用来书院了。”
  想起书院的事,杜锦宁就忍不住给关乐和竖了个大拇指:“老师,您可真厉害,让严家的算盘落了空。”
  因书院的进士就关乐和、袁修竹和严松涛三人。袁家在京中的势力不如严松涛,袁修竹对于权力也没什么渴望,所以她以为这山长的位置必然会落到严松涛手中。
  却不想关乐和出其不意,与齐伯昆一番密谈之后,从他县调了一个姓郑的致仕官员来博阅书院做山长。这位官员可是做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上的,两榜进士出身,自身才学也十分出众;最重要的是,他是齐伯昆的姻亲,齐伯昆的侄女就嫁给了这位郑山长的长子。
  郑山长自身过硬,背后又有齐伯昆撑腰,书院里还有袁修竹和关乐和的一众拥趸支持他接应山长,严松涛在这位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直接败下阵来。
  守候书院这株桃树多年,眼看着敌人主动离开,自己可以成为这株桃树的主人了,谁知竟然有人直接伸手来摘桃,自己眼睁睁地竟然还不敢阻拦,这份憋屈让严松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接病倒了。
  杜锦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叹姜还是老的辣,她家老师的手段还是扛扛的。
  关乐和看向杜锦宁的目光却满是慈爱:“要不是你给老师挣脸,让咱们博阅书院的名声雀起,超过了郑山长所在的书院,他还不愿意过来呢。所以这里也有你一份功劳。”
  因是齐慕远和杜锦宁连续两年拿了府案首,年纪又这么小,前途无量,博阅书院这两次府城的成绩也很不错,让博阅书院成为了桂省诸县书院里的头一份。郑山长舍弃差的书院到好的书院来任山长,才能够顺理成章。
  “老师,临走之前,咱们再送书院一份大礼吧。”杜锦宁道。
  “哦,什么大礼?”关乐和对自家徒弟这脑袋瓜子也是服气的,一听这话就兴致勃勃地问道。
  “咱们书院名声在外,想来以后不光咱们培养出来的学子,便是许多童生也会幕名来书院里念书,争取考过院试。三年两次的院试,书院参加的考生会越来越多。我想着,这考试不光要脑子里有货,考场上是否能发挥出水平来也很重要。多少考生就是因为不适应考试而名落孙山的。所以对于考生的应试能力,咱们也应该作为一项重要的训练内容。”
  关乐和点点头。他对杜锦宁说的这种情况感触太深了。有许多平时表现很不错的考生,到了考场上就一塌糊涂,考不出应有的成绩。一次两次考不上,就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从而慢慢消沉下去。
  “如何训练?”他期待地问道。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提高学子的应试能力,那他们师徒对于博阅书院,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第386章 模拟考舍
  “您现在还没走,可命人在书院僻静的地方建出一个院子来,这个院子就摸拟考舍的种种情形,上等考号、中等考号、下等考号都建一些出来,下等考号适当多些,让参加院试的学子进入其中,关上三天,这三天就与院试或是乡试时一模一样的对待。除非病急病重,概不理会。如此训练几次,让他们都适应呆在考号里的情形,到时候去府城去参加考试,才不会因不适应环境而出现大的失误。”
  “好好好。”关乐和一听这话,激动得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走动起来,待得消化了杜锦宁的提议,想明白这诸多的好处,他这才又坐下,脸上却仍十分激动,“好徒儿,真难为你能想到这些。老师这就叫人去办。以后虽说咱们师徒不在书院了,但咱们为书院做出的这桩贡献惠及历届学子,他们定然会记住咱们的。”
  杜锦宁知道自家老师并不是那等特别看重名利之人,但能施惠于人,被人铭记,谁能不高兴呢?她对老师这份激动便十分能理解。
  关乐和也不管杜锦宁是否还在这儿了,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严松涛病着,郑山长想在上任时做出一番业绩来,袁修竹等先生们一心为学子好,一听这建议立刻叫好。书院上下一心,很快就把模拟考舍给建了起来。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杜锦宁就接到通知,书院里这一届参加院试的学子必须三日后进入考号去考试。
  关嘉泽兴冲冲地跑来找杜锦宁:“听说这个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这家伙自打那次带着妹妹回去之后,开始并不搭理杜锦宁,有时候在书院里遇上也只装作没看见;后来见杜锦宁也不理他,见面也装作没看见他一般,根本没有上来道歉求和的意思,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又气又恼又委曲,发誓以后再也不理杜锦宁了。
  可后来见杜锦宁跟着齐慕远去府城好几日,两人无论是去还是回,都没来通知他一声,更没有邀请他一块儿去,他在家里哭了一通,被母亲开导了一番,这才渐渐想通。
  对于亲事,杜锦宁不光没有作错,反而十分仁义。他要是不搭理杜锦宁,这辈子怕是要失去杜锦宁这个朋友了。
  少年人对于友谊尤为看重,一想杜锦宁再不搭理他,齐慕远也因为此事跟他疏离,那他以后就得跟个孤家寡人一般,再没朋友了。关嘉泽这心里如同被掏空了一般难受。
  虽拉不下面子,但为了友谊,他最后还是跑到杜家来,向杜锦宁道歉。
  杜锦宁经历过一世,知道人生的道路上,许多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缘深的能陪你的时间长一些,缘浅的则短一些,末了缘尽了,大家便会分开,在岔道口分道扬镳,各自继续自己的人生。
  所以对于亲人或是朋友,她向来采取的是合得来就聚、合不来就散的态度,不强求,不强留,来去随缘,全凭天定。
  关嘉泽因为此事渐行渐远,她除了一声叹惜,不会再有更多的情绪;如果关嘉泽能回头,她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
  见杜锦宁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关嘉泽除了越来愧疚之外,也越发珍惜彼此间的情谊。
  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珍贵。
  对于关乐和在书院里为自己扬名一声,杜锦宁也是知道的。
  她“哈哈”笑了两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嗯。”关嘉泽拍拍胸脯,“我一定没问题的。当初参加府城最后一场,要在考场上过一夜时,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不像其他考生状况百出。”
  杜锦宁知道关嘉泽在府试时因县试时排名靠前,被安排的位置还算不错,算是上等考号。而上等考号和下等考号的情况是天差地别的。
  她也不点破,道:“好,那咱们就比比,看谁在考号里坚持不下去吧。”
  很快,模拟考试到了,时间跟院试一样,都是卯时入场。
  杜锦宁离书院近,还能好好睡一觉然后从容去书院;那些住得离书院比较远的,晚上似乎刚躺下去就得起身了,坐了车急急跑到书院来等候。
  书院里的先生们都是参加过无数次的乡试、院试的,对于考号的感受远比学子们深得多。为了让学子们适应考号环境的恶劣,他们尽量地重现考号里最糟糕的状况。
  杜锦宁他们到得虽然早,却一直在院子外面等到了下午才得入场。
  进场时大家才拿到考号。待得找到自己的考号时,一个个目瞪口呆。
  “啊,要不要这么惨。”关嘉泽抽到的是臭号,闻到那股臭味,再看看逼仄的考号,里面的被褥不光破破烂烂,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他不由得惨叫起来。
  “肃静,喧哗者一律驱出考场。”监考的先生大喝一声。
  大家默默地闭上了嘴,进到考号里坐下,抬头看看破了个窟窿的屋顶,再看看散发出各种难闻气息的铺盖,一个个泪流满面。
  要不要这么惨?
  杜锦宁这次运气还好,抽到的算是不错的考号了。虽说头顶上有窟窿,刚刚进来时考号里还窜出去一只老鼠,然后她还看到了一只小强在铺盖上欢快地爬着,但想想臭号,她心里还是十分庆幸的。
  也不知齐慕远怎么了。要是抽到个臭号,不知他是立刻出去走人,等待下一次再考,还是坚持下来。而坚持下来考出来的又会是什么成绩。
  发卷,送饭,点烛,上茅厕。一切的流程都跟院试时一模一样,甚至试卷的题型与难度也跟院试相仿。
  杜锦宁前世跟导师去农村蹲点,环境同样艰苦;这一世刚穿来时在杜家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而且她这人比较能吃苦,为此即便环境艰苦,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大家都是被关在一个院子的,其他考号传出来的动静却不乐观。
  第一天似乎就有人要求出去;第二天有人被抬了也去,第三天被抬出去的人更多。难坚持到最后的,似乎寥寥无几。
 
 
第387章 载入院志
  待到了时间,杜锦宁交卷上去等着出去时,发现排队的人只有四个。除了她、许成源、另一个寒门出身的同窗之外,世家出身的就只有齐慕远一个人。不过齐慕远的状况似乎不好,面色苍白,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
  她先问候了许成源一声,见他状况还不错,便赶紧挪到齐慕远身边,问道:“你还好吧?”
  齐慕远看到是她,对她笑了一笑:“还好。”
  杜锦宁见他身体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她不由担心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齐慕远摇摇头:“我是三天没吃饭,饿的。”
  “……”
  相处两年半,杜锦宁对齐慕远还是很了解的。他虽有洁癖,但他的意志力很强。只要需要,他就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强迫自己吃下东西。尽管那让他很不好受。
  现在却弄得三天没吃饭,真相只有一个:“你抽到臭号了?”
  “嗯。”齐慕远点点头。
  杜锦宁没作声了,只安慰性地拍了拍齐慕远的背。见得一个先生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她默默地扶着齐慕远走了出去。
  关乐和、郑山长、袁修竹等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硕果仅存的四个人,大家的脸色十分难看,同时心里也十分庆幸。
  幸好弄了这么个模拟考场,否则书院这些学子没几个能考上的。虽说到时候为了前程,大家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放弃,会咬牙坚持下来,但能考出什么水平来,还真不敢想象。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只要多训练几次,想来大家就能慢慢适应下来。
  齐伯昆是知道自己孙子有心理障碍的,心里担心得很,所以今天也来了书院,想看看自家孙子如何了。
  此时见得杜锦宁扶了齐慕远出来,齐慕远的状况还很不好,他急忙上前,扶住了齐慕远另一边:“小远,你怎样?”
  “我没事。”齐慕远朝齐伯昆笑了笑,极力地想让自己走路稳一些,别这么摇摇晃晃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杜锦宁小声跟齐伯昆解释:“他抽到了臭号。”
  齐伯昆点了点头,暗叹一声,对关乐和与袁修竹道:“有什么事你们派人通知一声吧,我先带他出去。”
  “赶紧去吧。”齐慕远的情况,关乐和与袁修竹也是知道的,赶紧让人扶着齐慕远上了马车。
  “锦宁你没事吧?”关乐和最关心的还是自家弟子。
  “我没事。”杜锦宁摇摇头,“我还好,没抽到臭号。考号虽然不怎么样,但天没下雨,所以没遭什么罪。”
  这考号就是关乐和带人布置的,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见所有的考生中,自己弟子精神最好,他欣慰之余,也十分自豪。
  聪明,知道勤奋,还能吃苦,这就是他关乐和的弟子,比谁都要优秀。
  “关嘉泽呢?”杜锦宁问道。
  一提起侄子,关乐和就摇头:“他啊,第二天中午就出来了,完全吃不了苦。”
  “慢慢适应就好。”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回去好好歇着。”关乐和指了指骡车。
  知道这些考生出来后会是什么模样,书院都做好了准备,雇了一些骡车在书院外面等着,好护送他们回去。
  杜锦宁点了点头,又跟袁修竹和郑山长说了两句话,便爬上骡车,跟骡车车夫说了地址,便闭上了眼睛。
  因为铺盖不干净,躺在上面她老觉得身上痒痒;再加上其他考号传来的各种声音,她这几天晚上也没睡好。
  骡车走到书院门口,她就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少爷,杜锦宁少爷。”
  她睁开眼睛往车外一看,就看到汪福来与江北正站在书院门口,正朝每一辆骡车里面张望。
  她忙让骡车车夫停下,对汪福来说了一句:“我不下车了,你在前面给他带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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