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坐酌泠泠水
时间:2019-01-14 10:34:39

  他想了想,对吴公公道:“宣朕的旨意,让暗卫回一个,禀报这段时间杜爱卿在润州的情况。”
  吴公公立刻出去办理。
  暗卫之间自有一套为人不知的传讯方式,不过三个时辰,御卫甲就从润州赶回了京城,将杜锦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赵晤。
  人心都是偏的,御卫甲这段时间早已偏心杜锦宁偏到咯吱窝去了,他的叙述虽没有添油加醋,但在忠于事实的基础上,不妨碍他话里话外地偏向于杜锦宁,对曹鸿寿与汪玉贵两人表示了严重不满。
  在他的叙述里,杜锦宁就是各种受气,举步维艰,还为了大局忍辱负重,结果曹鸿寿与汪玉贵各种变本加厉,为难甚至欺辱杜锦宁,阻碍杜锦宁进行农事研究,要把他圈在衙门里活活地折磨,直到他服软受曹鸿寿的控制为止。
  赵晤一听些话,勃然大怒,将奏折一摔,道:“就这样,他们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把朕当成什么了?傻子一般可以糊弄么?控制杜锦宁?他们竟然敢控制朝庭大臣?这是想干什么?自立山头为王吗?”
  齐伯昆在一旁抚着胡须,再一次对杜锦宁的手段欣赏不已。
  要是杜锦宁先告状,赵晤的态度绝不是这样。反过来,曹鸿寿越告状,皇上对他越反感,等待他的惩罚就越厉害。
  这就是上位者的心理。
  “那个……”御卫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赵晤不耐烦道。
  御卫甲就将曹鸿寿与汪玉贵看到杜锦宁穿着官服,却还问她是谁的事说了,末了道:“当时杜大人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还以为润州的官服跟朝庭的不一样呢,否则,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把曹鸿寿与汪玉贵打入了地狱。
  赵晤气得脸色铁青,当即道:“下旨,撤消曹鸿寿、汪玉贵的官职,并将其押送进京。”
  他转头对齐伯昆道:“这两人,你处理一下。”
  他身为皇帝,虽说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但总得有一个理由。光是凭这件事和杜锦宁的一句玩笑话,就定他们谋反大罪,终还是重了些。这就需要齐伯昆这个吏部尚书去查一查两人往年的政绩,在当地老百姓中的口碑如何,以此来决定如何处置两人。
  而赵晤要做的,就是看到齐伯昆的调查资料之后,在折子上御笔朱批而已。
 
 
第729章 一起处置了
  “是。”齐伯昆就知道那两人彻底完蛋了。
  “皇上,把那两人撤回来,润州派谁去主持?”他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地方也是。润州是鱼米之乡,今年虽不会全州铺开搞双季稻,但过得一阵,也要开始春耕了。还有州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要人去管理。一下子把知州和一位同知拿下,久了不把空缺给填补上,迟早要出乱子。到时候,杜锦宁处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不说,真出了事,赵晤没准就要把杜锦宁给怪罪上。
  赵晤沉吟片刻,问道:“要不直接把杜锦宁提上知州的位置?”
  “皇上,不可。”齐伯昆赶紧阻止,“杜锦宁才去润州不久,没有大功劳,您现在忽然提拔他,无缘无故的,不大合规矩,总得等年底考评之后,才好变动。再者,知州管的事情极多,他要是做了知州,就没时间去做农事了。所以还是另从别处调任官员去润州才好。”
  赵晤看了齐伯昆一眼。
  如果说谁跟杜锦宁配合最是默契,最有利于他的农事研究,非齐伯昆的孙子齐慕远莫属。
  只是,一来齐慕远原先的官阶还要在杜锦宁之下,一下子提到正六品,成为他的上级,比提拔杜锦宁自己还要不妥;二来,估计齐伯昆是不会乐意让孙子去润州的。
  毕竟,没有哪个做祖父的乐意自己孙子是个断袖。现在好不容易把杜锦宁和齐慕远分开了,要是他再把齐慕远派到润州去,估计老齐就得跟他急眼。
  “可惜关乐和去了南边,否则派他去倒挺合适。”赵晤遗憾地道。
  齐伯昆的嘴角抽了抽。
  他们安排官员的原则,是正副手最好不要有太过亲近的关系,否则那个地方就会成为他们的后花园,对方有不好的行为就互相包庇,起不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看来皇上对于杜锦宁的农事研究,寄予了极大的厚望啊,都顾不得这些了。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赵晤对杜锦宁人品的极大信任。
  “齐爱卿看看派谁去合适。”赵晤干脆把这件事丢给齐伯昆了。
  反正齐伯昆对杜锦宁抱着极大的善意,总不会安排一个给杜锦宁使绊子的上司过去就是了。而且,安排官员本也是齐伯昆这个吏部尚书的职责所在。
  “一时半会儿,臣想不出什么合适人选。还请皇上宽允臣一些时日,让臣好好斟酌此事。”齐伯昆道。
  “行,曹鸿寿等人押送到京时,你的人就得派下去。”赵晤给了他一个期限。
  本来这事就告一段落,齐伯昆该告退了,可他犹豫一下,开口道:“皇上,没准这两日还会有人上折子弹劾杜锦宁,您看曹鸿寿这旨意,要不要晚两天再下?”
  赵晤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盘根错杂的关系,这也是世家最令他厌恶的地方。
  身为皇帝,某个官员犯了错,他却连处置对方都做不到,因为会有各种人跳出来为他讲情。有时候忌惮着这些人手里的权利,他不得不向他们妥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颔首:“好,就依爱卿所言,晚上两日。”他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会有谁出来蹦跶,帮着曹鸿寿陷害杜锦宁。”
  以前,他根基不稳,需要跟各方妥协。现在他渐渐将军队的力量收归掌中,倒可以再烧一把火了。
  “皇上,他们可能会来打听消息……”齐伯昆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不是谁都像曹鸿寿这样没脑子的。像陈家这样的世家,求的就是稳定,不会冒冒然弹劾杜锦宁。明日上朝之前,他们很可能会来打探消息,看看皇上对于曹鸿寿奏折的态度。
  赵晤的目光就朝殿内的吴公公等人看去,目光之犀利,让吴公公等人冷汗直冒。
  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们不敢有半分异心。”
  赵晤是知道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会接受贿赂,向各方传递消息的。这又是他特别讨厌世家的另一原因。
  因为在朝堂上经营得太久,所以这些世家会渗透到宫里宫外的方方面面。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人,有七情六欲,很多人宫外还有父母兄弟,世家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向太监宫女们买消息。
  不过他上位后对身边的人肃清了一番,他知道太监宫女们最多向外出卖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消息,而且是卖的多是太后和齐伯昆这些对他抱有善意的后宫大臣。把他的重要消息卖给其他人,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如果有人来跟你们打探曹鸿寿和杜锦宁的消息,你们就说没看到朕今天批折子时有什么异常情绪,知道没?”他道。
  “……是。”吴公公大着胆子应了一句,其他太监宫女这才应声。
  “皇上英明。”齐伯昆深深一揖。
  果然,到了晚间,吴公公就来报,说有人来打探消息了,正是曹鸿寿的岳家陈家。
  “好,好。”赵晤气笑了,“去叫齐慕远过来。”
  不一会儿,齐慕远过来了,赵晤道:“坊东陈家,查一查他们,看看有什么不轨之事。”
  “是。”齐慕远领命退下,将命令传了下去。
  齐慕远从赵晤手中所领的一支力量,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主要是搜集朝堂内外的各种情报。自打他接手这支力量起,就把朝中大臣的大小事情查了一遍,手头有现成的资料,并不需要去现查。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一份关于陈家的资料就递到了赵晤案头。
  赵晤看过之后,对齐慕远道:“你把这份资料送给刘御史,明日陈家人出列弹劾杜锦宁时,就让他弹劾陈家。”
  齐慕远一听事关杜锦宁,表情一肃,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将资料送到刘御史手上,他便回了家,找到齐伯昆问道:“杜锦宁在润州是不是出了事?”
  “不是什么大事,别急。”齐伯昆指了指椅子,叫他坐下,把润州的事说了,问道,“当初,杜锦宁离京前,是不是跟你约好,趁着得皇上信任,你们两人都各自做出一番事业来?”
  “是。”齐慕远点点头。
  “以杜锦宁那脑子,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不多。现在他顺势而为,把为难他的曹鸿寿等人都除掉了,以后会专心研究农事。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快有成果的。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
 
 
第730章 去找庄越
  这段时间尽管齐慕远心里十分掂记杜锦宁,但想着杜锦宁走的时候跟他的约定,他就抑制心底的想念,拼命地做事。
  皇上不想被世家束缚,所以想拿几家势力强大的世家来杀一儆百,给世家们亮亮拳头。他不想做他父皇那样的皇帝,一辈子在与世家博弈,想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
  父皇不立太子,而是让他们兄弟几人互相厮杀,胜者为王,世人都说父皇糊涂,可赵晤知道,父皇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早早立了太子,世家们就会想方设法地、通过种种手段来控制太子,在性格上影响他,在婚姻上控制他,在他身边织成一张大网,牢牢地束缚住太子,让他为自己所用。一旦太子被世家洗脑,那就只能沦为世家的傀儡了。而太子又不是想提就提,想换就换的,世家绝不答应。
  所以先皇才不立太子。
  赵晤不想像父皇那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他与兄弟之间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他要扳倒世家。
  齐慕远领着他手下的几十个人,近期的任务就是调查世家隐藏的力量与罪行,打算到时候一举将某一两个世家连根拔起,震慑世人。
  这件事做好了,对齐慕远个人而言,那自然是极有好处的。一来能获得皇上的高度信任,二来,他手下的这股力量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为他所用。另一方面,他深恼世家当初拿杜锦宁做伐子,差点陷她于极度麻烦的境地,拔起世家,也算是为杜锦宁报仇。他跟赵晤的目标一致。
  所以,这段时间他很努力,竭尽全力地在做这件事。
  而尽管心里掂记,他也没有派人去润州查探杜锦宁的情况。他不想让杜锦宁误会,同时也深深信任杜锦宁的本事。
  尽管知道杜锦宁受的委曲是在皇上面前做戏的成份居多,他对曹鸿寿两人还是十分愤怒。
  “祖父,您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做。”他道,“现在皇上只要陈家的资料吗?曹鸿寿的资料就不要?”
  齐伯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伸出手用力拍了孙子一下。
  “你给我老实点,越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就越是应该小心。皇上知道你跟杜锦宁的关系,如果你动用你手中的力量去给杜锦宁报仇,皇上心里对你定然十分不满。”他严厉道。
  “祖父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齐慕远道,“您也知道我跟杜锦宁合伙开了几家酒楼,生意尚可,每月也有百来两的收益。再加上我名下的一些产业的收益,一年下来也有不少。这两年,我利用这些银子也培养了一些人,做这点事,用不着动用皇上的力量。而且我也深知,皇上的力量,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是万不能动的,一动,就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见孙子知道这其中的轻重,齐伯昆欣慰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说着他又好奇地问:“你怎么想着培养自己的力量?”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
  齐慕远并不知道杜锦宁也培养了一支自己的力量,他也不好跟祖父说,是当初他发现自己对杜锦宁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想着以后的路可能会比较艰难,便突发其想地买了一些少年来培养。
  他含糊地解释道:“当初周东平对付杜锦宁,我就萌发了这种想法。后来有了钱,便做了这件事。”
  “哦。”齐伯昆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总之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对孙子的人品以及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过关心则乱,他担心齐慕远会为了杜锦宁做蠢事,提醒道:“如果曹鸿寿此人只是单纯地为难一下杜锦宁,那么调任贬职就是对他的惩罚了。要是他还做过什么别的伤天害理的事,依着杜锦宁那性子,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必会借此替天行道。所以润州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否则,打乱了杜锦宁的计划与布局,反而不好。”
  齐慕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见祖父面露疲惫之色,他让下人过来,伺候齐伯昆,自己则出了门,骑马往庄越家里去。
  庄越是杜锦宁的掌柜,而不是他的奴才。杜锦宁拿他当现代的总经理看待,经他手的每一项生意都会分他一定的股份,所以庄越手里的钱,比一般的小地主、小生意人还要多,在京城都算得上一个小富人。
  为方便禀报事情,他的家就安在杜锦宁家的附近,两进的院落,面积也不算小。
  庄越家里也是使唤奴仆的。
  见得齐慕远来访,说是杜锦宁的朋友,他家下人赶紧将齐慕远迎了进去,道:“老爷还在铺子里,没有回来,小人这便叫人去唤老爷回来。”
  说着,他一面叫人去唤庄越,一面叫人通知庄越的小儿子庄正康来陪客。
  庄越的大儿子庄正平年近三十,当初在桂省时就被杜锦宁委以重任,独挡一面,到县里去做掌柜。后来庄越跟着杜锦宁来京城,杜锦宁在征求了庄家父子的想法后,把庄正平留在了桂省,辅佐另一位大掌柜主持桂省的生意。
  庄正康今年十七岁,正跟在庄越身边学做生意。
  他跟齐慕远虽是同年,但地位相差甚远,在齐慕远面前很是拘谨,唯恐多说多错。
  偏齐慕远又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两人对坐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陷入了沉默。
  好在不一会儿庄越就回来了,虽是乘马车回来的,但大概是跑着进来的,他满头的汗,喘着粗气,神情里满是忐忑:“齐少爷,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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