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倾盆而下,各家店铺都在关门,顾楚寒看了看主街,往武昌府最大的医馆跑过去,“开门!开开门!有人在吗?”
医馆的人听门外有人,忙打开门,“快进来吧!”
两人连忙进去,“大夫!有大夫吗!我姐病了,需要大夫!”
医馆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只是这会正是雷暴雨,根本没法出门啊!等这雷暴雨过去吧!”
顾楚寒听着外面的呼啸怒吼,还有风刮翻飞的杂物撞击,大雨瓢泼的仿佛倒了一般,心里更是急怒难忍。
“救人要紧!我护卫你们过去!谁是大夫?”石赞看着几个年纪大的。
几个大夫都不敢,“刚才都有人刮飞了!”
“听说这么大的雷还劈中了屋子,劈中了人呢!”
“你们等等吧!不停谁也没法出门!”
顾楚寒上前打开门,顿时一阵飓风携着狂雨迎面冲来,她闭了闭眼,眯着眼看外面的情况,狂风雷暴大雨肆虐着整个大街。看着这番景象,她心里莫名有些毁灭般肆虐的快感。
可是,这雨不能再下,风也不能再刮了!再不停,二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心念起,雷暴就慢慢缓了下来。
两个药童上来把她拉回来,赶紧关上门,“看你瘦瘦弱弱的,真要被风刮跑了,等明儿个都不一定能找到你了!”
“这种雷暴雨,一般都下不长,很快就会停了!”顾楚寒抹了把脸上的水。
两个俩她的药童都不信她,“这样的雷暴雨,咋可能转眼就停了!又不是神仙渡劫!”
顾楚寒看看他们,没有说话。
不过一会,雷声已经停了下来。
苏荩一直看着天,见黑云很快散开,风也小了,雨也渐渐从暴雨变成小雨,直到停下来。
雷暴雨停了,盘旋在头顶的乌云却没有散开。苏荩脑中闪着她那双雷暴黑云爆发的眸子,缓缓闭上眼。
“这雷暴雨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清泉把茶水给他端来,再把屋里的灯熄灭,打开窗户,让光透进来。
寒江从外快步进来,“公子!沈大小姐和沈四公子过来了。”
苏荩睁开眼,“不见。”
“是!”寒江应声,出去打发沈芳池和沈若尘,“沈大小姐!沈四公子!我们公子没空见客,请回吧!”
听他不见,沈芳池脸色更是不好,“你再跟表哥通报,我一定要见他!刚才雷暴雨,二房的绣楼被劈塌了,连沈家主屋也被劈中,现在雨听了,那些人肯定会散布谣言,以讹传讹。”
“沈大小姐!我们公子说了不见客!”寒江微微带着笑的看着她重复。沈家拉了那顾家女婿拜堂,还逼顾家女儿做妾,偏生还带他们公子过去挡箭,以为他们公子脾气好呢!
沈若尘伸手拦了下沈芳池,“芳池!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芳池张了张嘴,却也只能无奈的转身,去找苏莛出面。
寒江目送两人离开,回了屋,虽然公子并不见得想听,还是回禀,“他们去找三公子了!”
“嗯。”苏荩不在意的应声。
看他坐着无事,却又一直盯着外面的天,寒江把茶递给他,“公子!你都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这天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嗯。”苏荩应声。
寒江虽然跟着他不短时间,但还是不太懂,“会有啥问题?难不成还真是报应?”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报应,是报复。苏荩没有说,慢慢喝着茶,依旧注视着窗外天上的变幻。
“大夫!我闺女到底咋样了?”顾凌山忍不住急切。
“怒极攻心,心丧若死,她现在醒不过来。”大夫扎了针见顾苒娘没反应,摇了摇头。
顾凌山一听大急,“那她啥时候会醒?”
大夫有些难色,“这个有些不好说,说不定明日就能醒来,也说不定一直醒不来。”
顾凌山上来抓住他,“咋可能一直醒不过来!你不是大夫,你救救她!救救我闺女!”
大夫看他惊怒凶恶的样子吓了一跳。
“爹!你先别急!二姐一定会没事的!”顾楚寒拉住他。
顾凌山看看她,又看看顾苒娘松开手,跌坐在凳子上,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都是爹没用!要不是爹砍了王二狗,也不会连累你们几个!还害了你娘!”
“那种垃圾,就让他待在垃圾桶里吧!我会给二姐再找一个更好的!”顾楚寒怒道。
大夫和药童都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看他们,忍着猜测,开了药,就离开了。
黑胡找了火炉子和砂锅熬上了药,一边扇着火,一边愤恨的怒骂着,“沈家不是人!抢别人未婚夫,还先斩后奏的拜堂成亲,分明就是啥都知道,怕夜长梦多才赶紧拜堂了!要不是我们赶来,怕是日子都已经过上,孩子都有了!简直下贱无耻又不要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何家的人也畜生不如!靠着我们公子发了财,开铺子方方面面还都是靠我们公子,还恩将仇报!都是畜生!狼心狗肺的畜生!”
他在这边红着眼骂着,后面两个帮厨的也唏嘘的听着,听他骂完一遍又一遍,就忍不住上来打听情况。
黑胡见人问,噼里啪啦把沈家抛绣球抢人夫婿,强逼正室做妾,还要拦路灭口;何家求亲,又四十两银子靠着她们家开铺子赚了大钱,抛弃婚约,背信弃义,攀附沈家的事前前后后说一遍!
“你们现在去沈家就能看见,那打雷把沈家那个贱女人的绣楼都劈塌了!连沈家主屋都劈塌了!那就是坏事做绝的报应!沈家看着光鲜亮丽,是百年大族,背地里肮脏龌龊的勾当不知道干了多少!要不然雷咋会劈了他们家!还专劈绣楼!”
他说的绘声绘色,又红着眼,几个帮厨杂役都忍不住相信,“沈家竟然真的干出这种事来?这也太让人不齿了!”
“我看那些大户人家,就没有手脚干净的!传了几代,坏事恶事做的更多,报应早晚来了!”
几个人得了这样劲爆的八卦,都纷纷出去找人说。沈家抢人夫婿,还逼人未婚妻做妾,不同意就拦路灭口,天降雷劈了!绣楼都劈塌了,看以后谁还敢再在绣楼抛绣球招亲!?
有人不信,他们还说,“把人家未婚妻逼的气的都吐血昏死了,就在我们这店里住着,人到现在还没醒呢!大夫都摇着头出去的!”
“不会气死了吧?”
“难说!这要是性烈的姑娘,说不定还真不活了!快成亲的未婚夫被人抢了,还直接拜了堂成了夫妻,这丢尽脸面,以后还找谁嫁?怕是已经想不开了!”
“你们说这沈六小姐一个大美人,才情绝佳,多少人求亲还求不到,为啥偏偏找了个小铺子的老板?还是个有未婚妻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早好上了!我之前去那家居铺子帮工,见过那沈六小姐也在铺子里,跟那何旌之有说有笑的!可亲密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顿时就开始发散思维。
雨后的茶楼,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一场来得快去得快的雷暴雨,是不是沈家招了天怒人怨,才天降雷劈。
沈家虽是武昌府首屈一指的大族,但也有不少看不惯,有心怀憎恶的,“我听人家在那说,沈家六小姐跟何旌之早已经私通,已经珠胎暗结,不得已才整出抛绣球的事,好解了何旌之没有理由退亲的困境。只是没想到,人家正好找来,还差点逼死人!”
人都有好奇心,且喜欢八卦,论人长短,又同情弱者,这种言论很快就传遍了武昌府大街小巷。
沈家的众人还在想对策应对家中绣楼和主屋被雷劈的事,乍听外面传来这种污秽不堪的流言,沈二老爷气的狠狠砸了茶盅。
啪嚓——
茶盅砸在地上,炸裂开来,碎成无数。
“二老爷!这事您看……”管事的吓不敢大声。
沈二夫人哭着,“我可怜的女儿!可怜的漪儿,难道以后都要被人诟病吗!?”
“去找大房!沈家女儿传出这种流言,要是沈漪名声尽毁,大房的女儿也躲不过去!”沈二老爷怒阴着脸站起来。
沈芳池就是怕事态严重,流言不受控制,再有顾家恶意散播,对整个沈家不利,对她不利。听到外面已经传起啥啥已经私通,已经珠胎暗结的流言,顿时怒不可遏,“顾家人简直卑鄙无耻!竟然放出这种流言污蔑!这件事若不解决,连我也受牵连!”
沈若尘叹口气,皱着眉,“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
“都是当时那道雷,若不是劈在绣楼,还可以扭转局面。现在想要再扭转,就太难了!”还有一句话苏莛没有说,沈家为什么非要选了那何旌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何做沈家女婿!?
“表哥一向足智多谋,老太爷在世时说他多智而近妖,他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只是我们刚才雷暴刚停就去找他,他的小厮拦了门说不见客!”说起这个沈芳池有些崇慕又有些委屈。
“我大哥他……”苏莛说着皱紧眉头,“算了!我陪你们走一趟吧!”
沈若尘忙道谢。
三人再次来到苏荩门前。
“公子!三公子带着沈大小姐和沈四公子又过来了!”寒江进来通禀。
苏荩没有理会,坐在琴前抚着琴。
听这琴声,苏莛就知道他在,直接闯进来,“大哥!大哥!?”
寒江一看他们闯了进来,忙和清泉上来拦住,“三公子!我们公子说了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我们有急事找大哥!他就算不问事,可这事关整个沈家上下,你总不能眼看着外祖家被人毁了!?”苏莛扬高声音,让他听到。
沈芳池也沉声唤道,“表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
苏荩全不理会,琴声越来越急,仿佛翻滚的黑云,咆哮的闷雷,那种无可反抗的威压,压在胸口让人喘不上气。
屋里的几人听着琴声,顿时都有些难透气,脸色也都变了。
苏荩手指翻飞,越弹越快,追溯着。
“表哥…。快别弹了…。”沈芳池有些受不住了,连忙扶着一旁的太师椅坐下来。
“大哥!你别弹了!快停下!”苏莛虽然经常听到他弹琴,知道他琴技超凡,可这般带着威,带着攻击性的琴声却还是第一次听见,只觉得气血翻涌,受不住。
突然琴弦崩断,苏荩面色一滞,嘴角流下一片血红。
“公子!?”清泉和寒江惊的连忙过去。“公子你没事吧?”
苏荩扶住琴,微微喘息着摇摇头。没想到他想以琴再造刚才的天象威势去堪顾楚寒的命数,刚窥到一点,就被反噬。
“公子……我去倒茶来!”寒江连忙去拿茶水来给他漱口。
清泉去箱子里找药。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沈芳池急忙站起来,快步过来,满眼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