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莛也知道这话绝对不是好话,他质疑这个也是想激大哥出面,“那大哥为何不出面?”
“要我再说一遍?你是失忆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苏荩蹙眉看着他。
苏莛面色发黑。
沈若尘看他实在请不动,就道,“那大表兄的人可否借我们一用?”苏荩不愿意去,他的人去也一样,顾家看着这份恩情,定然会顾虑,考虑嫁女辟谣的事。
“不可以。”苏荩直话道。
“表哥!”沈芳池有些气怒站起身,幽怨委屈的瞪着他。
苏荩端了茶送客。
三人丧气而回,但这件事,苏荩可以不管,他们却不能不管。
“我亲自上门吧!”沈若尘叹道,他先过去劝一下。
沈芳池和苏莛也跟着一块。
顾苒娘还没有醒来,顾十郎和顾若娘先睡下了,顾楚寒和顾凌山还守在屋里。
见他们三个夜半来找,顾楚寒眸光冷凝。
“顾公子!”沈若尘先是歉意的见了礼。
“不敢当!也不想见你们,更不想听你们说你们的算计谋算!无可奉陪!”顾楚寒冷冷赶人。
苏莛看她这么无礼,沉声道,“顾楚寒!我大哥还曾救过你的性命,那何旌之也救过你,你如今难道要恩将仇报?”
“难道你们是想要挟恩以报?”顾楚寒讥讽道。她想的果然来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芳池沉声道。
顾楚寒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就算欠了苏荩的恩情,和你们沈家又有狗屁的关系?你们自己天怒人怨,还要受害人打肿自己的脸,为你们家洗白?如此恶心的事,你们是用哪个脑子想出来的?”
“你……表哥当初救你性命,却不曾想你是个蛮横无赖奸诈恨毒之辈!”沈芳池怒愤的沉着脸。
“没你们恶心下贱,还异想天开!”顾楚寒冷呵。
他们本就处在劣势,偏偏这顾家人又蛮横无赖,牙尖嘴利,毫不相让,连苏莛也丝毫讨不到一点便宜。
沈若尘看了眼沈芳池,然后再给顾楚寒和顾凌山行礼,“这件事是沈家做的不对,我们代沈家给你们赔礼致歉!希望你们能谅解!”
“不谅解!心疼自己都心疼不过来,谅解仇人,是脑子有病吗?”顾楚寒直接冷嗤。
沈若尘脸色黑僵。
正要一块赔礼的沈芳池也脸色发青。
苏莛怒道,“顾楚寒!你身为男子如此刻薄,毫无宽容之心!?”
“你是在自取其辱吗?强逼受害人对仇人宽容,那你对待仇人时又如何做?”顾楚寒呵呵嘲讽。
“你……”苏莛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还是一个马前之卒,敢这样说他,也就只有那个脾性冷淡怪胎的大哥!
“那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沈若尘直接问他们的底。
顾楚寒笑出声,“一直都是你们想要如何吧!?”
她的这个嘲笑,让沈若尘忍不住生出羞愧之感,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他们大房和二房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他们又不能不管,“顾公子!顾老爷!顾姑娘与何旌之两情缱绻,无法分离,何不把这种离分锥心之痛,变成一桩美事,也成全他们!沈家也承诺,你姐姐和沈漪平妻平坐,绝对不会有位分之差。”他希望他的诚心,能够打动他们!
“没有位分之差?”顾楚寒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沈家让二姐还嫁给何旌之本就是一场阴谋,前面为洗白自己,后面为完全笼络何旌之,踩踏二姐,竟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一脸为她们家好的嘴脸!
“对!没有位分之差!沈家会再另外补偿你姐姐一份嫁妆,只要沈家能承担得出的!”沈若尘说着看了眼沈芳池。
沈芳池点头,这个银子出了只会对他们好!不得不出!
“那你们是准备出多少?”顾楚寒挑着眉问。
沈若尘和沈芳池,苏莛三人对视一眼,只要张口要钱,这件事就容易解决了!
“万贯如何?”他直接道。
“一万两?还真是多呢!”顾楚寒说着,转身走到顾苒娘床边,“二姐!你听到了吗?他们让我报苏荩的救命之恩,要你嫁进何家,要我们出面帮他们沈家洗白污名!然后在何家践踏你,虐辱你,耗尽你生命,让你在何旌之眼里变成嫌恶恶心的烂泥!一万两!一万两银子就买了你为他们顶替污恶!你甘心吗?你甘愿我们一家被人如此欺压如此侮辱吗!?”
沈芳池和沈若尘,苏莛听着,脸色彻底难看下来。顾楚寒他在用鄙薄他们来唤醒顾苒娘……
顾苒娘也有心气,且心气很强。她身为姐姐却没有肩负起家里的责任,心里本就愧疚,自责,她们一家刚刚从绝境中走出来,又要把她们家打垮,再把她们家必入绝境!?一个何旌之……一个何旌之而已!
她胸膛猛地透过一团气,一下子醒过来。
“二姐!?”顾楚寒顿时惊喜。
顾凌山也快步冲过来,激动,“苒娘!你终于醒了!”
顾苒娘苍白着脸色,“爹!九郎!是我不好,是我无能,让你们担心了!”
顾凌山摇摇头,“醒过来就好!天下男儿多的是,爹就不信我家苒娘还能找不到更好的!何家本来就配不上我闺女!”
“何家……”顾苒娘两行泪流下,怒恨的看着外间的三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嫁进何家去!”
顾楚寒给她擦掉眼泪,站起身出来,“侮辱完了我们的智商,恶心完了我们的眼睛,现在,可以滚了吗?”
“我大哥当初救你,你如今恩将仇报……”苏莛怒愤的脸色铁青。
“那你有本事让他过来!”顾楚寒冷笑。
三人看她这架势,顾苒娘又一心怨恨,只能无功而返。
“现在怎么办?”沈芳池看着乌云后露出的弯月,有些无助道。
“芳池!你放心,我不会不管的!”苏莛宽慰她,也承诺她。
沈芳池扭头看她,“谢谢你,阿莛!”
沈若尘叹口气,“从那道雷劈下来,我们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现在只能另想他法!
苏莛先劝了两人回去歇息,“已经很晚了,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先回去歇息吧!我也帮着来想办法!”
“麻烦你了!表弟!”沈若尘拱手对他致谢。至于其他的办法,顾家那边他也不想放弃。
顾苒娘终于醒过来,顾楚寒忙去煤炉子上煮了碗粥给她,再让她把药喝了。
“他们家会不会联合起来打压对付我们?”顾苒娘担忧道。
顾楚寒笑道,“不怕!不会等到他们来打压对付我们!”她已经让人送了信给范御史,沈家竟然做出强抢人未婚夫,逼正妻为妾,还杀人灭口,遭了雷劈绣楼和主屋,又是这个大肆推广织布机和新纺车的时候,只要御史参奏一本,沈家两个做官的不付出点,她就得考虑是不是换个地方投靠了!
顾凌山目光深沉沉的闪着幽光。
顾苒娘却始终不能放心,沈家是世家大族,家里在朝中又有官员,虽然在武昌府对付她们家不方便,可苏家却在白河县,要打压对付她们家,太过容易了!她们家有功劳,却没有根基!只有程家一处过硬点的关系,程家还和苏家是亲戚,做到最好也就是不帮忙对付她们家了!
顾楚寒让她别担心,安然睡下,“只要咱们家的人都好好地,不管是谁我都不怕!让他们尽管来!”
顾凌山看看她,也笑着让顾苒娘睡下。
苏荩看着明亮起来的天空,乌云散开,弯月出来,星辰也渐渐显露,猜到顾苒娘已经醒过来没事了,也睡下来。
何旌之却坐在新房里,呆愣愣的看着前面燃着的大红龙凤烛,窒息一般,心痛如绞,红着眼,眼泪也忍不住无声落下来。
沈漪看了他半天,心中又气又恨,“何旌之!你现在就去找她吧!我会出家做谷子,不会再寻死!我成全你们有情人!”
听她要出家,何旌之终于有了反应,扭头看着她苍白绝望的秀美脸庞,原本的明艳娇媚早被磋磨的不在,两个眼睛红肿一片,忍不住心中一痛,“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命该如此!”沈漪低下头,泪珠儿啪嗒啪嗒落下。
“不是的!”何旌之又怎么忍心说这样的话,她救了他,他却害了她!也害了苒娘,害了他自己!
沈漪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无助绝望的低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何旌之也哭着劝她,无措之后,看她哭的那么无助,娇弱,忍不住也伸出手抱紧她。
崔氏也还在外面等着,时不时的就想出来到新房看看情况,不停的祈祷,“老天爷要恶惩那些不要脸又恨毒奸诈的贱人!保佑我儿好好地!保佑我儿媳妇好好地!两人赶快圆房,和和美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何木根又叹口气,啥话都说不出来。事情咋会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次一天大早,经过一天的酝酿,流言飓风一般,刮到武昌府每一个角落。
沈家六小姐强抢他人未婚夫,强行拜堂,绣楼都被雷劈了,沈家主屋也被劈了!
而沈家这位六小姐已经跟何旌之私通,已经珠胎暗结!两人早就在铺子里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不少人都看见过,不止一次!就因为这样,才弄了这个抛绣球的名堂!
这样还不算,轮番上门,逼迫顾家女儿进门给何旌之做妾,心机叵测,恶毒!
“那沈家的小姐只怕自小就学着会,做为主母如何修理虐待妾室,抢了人家的未婚夫不算,还要逼人家做妾,被她践踏欺辱!真是看不出来,沈六小姐那么美的人,心思那么恶毒!”
“这有啥看不出来的!都说蛇蝎美人!八成是披着美人皮的蛇蝎毒妇!”
“还真有可能!大户人家主母打杀小妾都不是啥事儿,顾家听说只是刚刚起家的,沈家要是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这个我知道,那顾九郎就是做插秧机和脱粒机的,新织机和剥棉籽机也都是顾家做出来的,他们拿着这些进献给朝廷,不要赏赐,不做官,就为了救他爹!是个大孝子!”
其他人听几个人说的热闹,还有人知道内情,都围过来。
这人说他行商跑过白河县,“说是顾九郎他爹给家里治病欠了钱,几个无赖打到家里,强拉顾九郎去卖身,那顾九郎他爹之前是个屠夫,杀猪的,拿起刀子就把那无赖砍伤了,没撑过去死了,判了流放三千里。前些日子才被圣上赦免回来的!没想到过来看未来女婿,结果出了这事!”
众人都唏嘘不已。
黄胜凡看着,给一个人使眼色,那人就上前去打听,“她们家不是有女儿吗?咋会强拉了顾九郎去卖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