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几天,总算摸清了个大概。
“怎么样?”
身后破空门开,苏荩跨步出来,拿着食盒放在书案上。
顾楚寒抬头看是他,还是惊了下,“你……多久到这的?”
“刚从锅里盛出来没多会儿!”苏荩微笑着把食盒打开,一盅热气腾腾的佛跳墙,几样爽口小菜。
擦!能借鬼道的人,简直也太爽了!?上千里远,转眼功夫啊!顾楚寒瞅着他半天,“我嫉妒!”
苏荩看她愤愤气鼓的小脸,目光宠溺,“你若是想学,我教你!”
顾楚寒翻他一眼,“这些要学的我都学不完了!一个功法都还没练好!”
苏荩摸摸她的头,“都这个时辰了,洗手过来吃饭!”
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看一袭白衣胜雪的他,顾楚寒突然有种走到哪都甩不脱他的感觉,“我问你,你要是相隔一万里,最快能多久赶到?”
苏荩眨了眨眼,“没有试过。”
“大概!”顾楚寒追问。
苏荩眸光幽深,微抿着唇,拉住她,“九儿!我不会让你离我万里之遥的!”
顾楚寒顿时泄了气,没有气力的哼哼一声,然后化憋愤为食欲,大吃了一顿。
看着她大快朵颐,苏荩皱眉心疼。想要帮她把南乐县的情况理顺,她又不让。让她自己来,这南乐县又形势复杂!
“河神娶妻的事有主意了吗?”他去看了,漳河里并没有异常,只是几个冤魂,已经超度。
顾楚寒嚼着一块红菇点头,“早有主意了,这不马上快到时间了吗!我还需要朝廷帮忙呢!你帮我给李安之递个折子吧!”
“好!不急,先安置好事情!还有段时间筹备!”苏荩应声。
“这么说你还打算时不时就过来?”顾楚寒抬眼。
苏荩两眼黑幽幽的盯着她。
顾楚寒忙改了话,“来!来来!我就是问问,你要是过来,我这不能多吃两碗饭嘛!”看他脸色缓和,又小心翼翼道,“你在这要是被发现,传了出去说我金屋藏娇倒还在其次,被人知道你这身能耐,只怕不妙吧!”
什么金屋藏娇!?苏荩俊脸黑了黑,“不会有人知道!”让她不用担忧。
顾楚寒知道他道行高,也就不再说他,“不过漳河里啥玩意儿没有是真的吧?”
“嗯!不过是汛期水患,那些人借机敛财!”苏荩点头。
“那就好办了!”顾楚寒呵呵冷笑。
看她吃饭,苏荩帮她查看了半天卷宗,又督促她练功,到顾楚寒犯困歇下,这才提了食盒离开。
顾楚寒躺下了,又坐起来,“哎!忘了告诉那货,自己身子才调养好,别没事儿三五不时跑过来!借鬼道那也是耗费功力精气的!”
清泉失笑,却也没有多解释,“公子心里有数!九公子快些歇下!明儿个还有一堆公务要忙呢!”
顾楚寒要做个清官好官,自然是要干出实事来。
这边手边的事还没忙完,就有人击鼓告状。
一个青年人上堂来,说是他的布匹丢了两挑。
这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县令上任第一次升堂,不少人百姓都围过来,准备看她如何审案。
青年人叫冯兆远,原是永顺府的商贩,这次是去北辰国贩卖丝绸,然后又买了一批机布准备带回家售卖,也不跑空。却不想在客栈里丢了两挑布。与掌柜的理论不成,就到县衙来告状。状告掌柜勾结盗贼,偷他财物!
冯兆远上了堂,一见大堂上坐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顿时愣了愣,心里也犯嘀咕。来的时候听说新到任的县令是个俊美年轻人,还有人因为这个赶来看热闹,他只当稍年轻英俊些。却不想这般俊美,年少!这读书十载寒窗,高中又要几年,年轻的也是及冠了才得以捞个一官半职,这新县令看着像还没长大!那他丢的机布还能找回吗?
“堂下何人?为何告状?”顾楚寒沉声审问。
冯兆远忙回神,看她面色沉冷,虽是年少却一身冷势威严,怕是久居上位养出来的,忙把状纸呈上,叙告一番,“恳求县太爷为小民追回赃物!严惩那掌柜和盗贼!”
顾楚寒看了诉状,“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并未见到掌柜盗窃,也没在客栈发现赃物,叫本官如何捉拿严惩!?”
冯兆远看她虽然年轻,却毫不义气冲动,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做官,性情沉稳不动,“可是,大人!小民确实在店中丢了财物!就是不是店主偷盗,也是他典守不利之过!就该赔偿小民!”
又说他从永顺府贩了丝绸卖到北辰国,又从北辰国买了机布回来贩售,一路艰辛劳苦,挣的也是辛苦钱,不能让店家欺去了!求县老爷务必做主!
当官自是要为民做主!顾楚寒还未招店家来询问,外面店主张大庆也上堂来状告冯兆远诬陷,“县老爷!这人纯属诬告!凭空编造小民偷盗他的财物,小民开店二十多年,兢兢业业,口碑都是响当当的!要是小人偷了他的两挑机布,毁了名声,小人这店也就毁了!小民哪会这么傻,为了两挑机布,就毁了自家几十年基业!”
两人各说各的理,互相状告对方,顾楚寒看那张大庆满脸被诬陷的气愤也委屈,冯兆远也是气恨急切委屈不已,抓起惊堂木嘭的一声,“不得喧哗!将此二人暂且关押,待本官查清后审!”
王光义作为县丞,也是有问案资格,刚开始被她下马威给震住了,现在看她束手无策,便想出头,“大人!此案必有蹊跷!”
顾楚寒惊诧的看向他,“你是元芳吗?”
王光义愣了愣。
顾楚寒看他样子,却没准备听他,忙完换了便服就带着清泉黑胡出去溜达。
“九公子想去那家客栈看看?”清泉笑问。
顾楚寒点头。
几个人来到张大庆家的客栈,店面不算小,修整的也干净,价钱也公道,也不怪能开二十多年。又让黑胡暗访一番,顾楚寒就站在客栈旁边拴马的石碑前看起来。
学了几年,繁体字顾楚寒是已经认全了,虽然年代久远,却还能看出上面记载了三十多年前的一位赵县令的丰功伟绩,言词极尽歌功颂德,很是夸大。
“切~”顾楚寒不屑的嗤笑一声,真要是个清官好官,也不会给自己立这么个碑了。没见都成了栓马柱了!
清泉看了也不禁觉得好笑,“待九公子治完南乐县,他们肯定会心怀崇敬的给九公子立一个石碑的!”
“别寒碜我了!”顾楚寒正要说笑,目光又落在石碑上看了会,“走!回去升堂!”
“升堂?九公子有主意了!?”石赞惊问。
清泉连忙跟上。
回到县衙,又得了黑胡暗访的消息,顾楚寒回到县衙,先是提审了冯兆远,问他机布上面可有记号。
冯兆远以为的查到了证据,连忙说有记号。
“拿到你面前,可认得出是你的布?”顾楚寒问他。
冯兆远也是第一次到北辰国去生意,长途跋涉辛苦好几个月,这一批机布是从北辰国贩回来的,记的也清楚,“哪家机布多长为一丈多少为一匹都有记号!小民记得!县老爷可是找到了小民失窃的机布!?”
“你且等着吧!我已经找到证人了!”顾楚寒说完,就命衙役们去传证人。
胡官保几个面面相觑,“大人!卑职要去传哪个证人?”
“张大庆客栈门外的石碑!你们给本官传上堂来!”顾楚寒下令。
这下十几个衙差都惊呆了,传一块石碑上堂!?当证人!?这年少小县令不会是查不出来案情,胡来的吧!?
王光义也出来阻拦,“大人!即便案小,也不可儿戏啊!这如何叫一块石碑作证?到时岂不是让人嘲笑大人胡闹!?”
“我看是你在说本官胡闹吧!?”顾楚寒冷声问。
王光义忙说没有,抿着嘴不再多管,随她去折腾。看能折腾出个花儿不能!?找不到赃物,到时候才真是闹笑话!到时候也还是要靠他!
胡官保几个看王光义都没讨得好,只得硬着头皮听命去张大庆客栈门外,挖了那个石碑。
顾楚寒又让他们四处宣扬,她要审问石碑,必能审出冯兆远丢失的机布在哪!
本来她形象就和以往县令迥异,又刚来任上就跟潘冶伟结了仇,还是第一次审案,更是要审个石碑,众人纷纷前来听审看热闹。
顾楚寒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看向黑胡。
黑胡忙点头,刚才人都涌进来的时候,他就盯着了,其中几个人绝对盯不跑!
众人虽然不敢大声议论,却也小声嗡嗡说着审问石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等衙差把石碑放到堂上,顾楚寒提着官袍上前拱手,“老大人!碑文上说你断案如神,你又在立在张大庆的客栈门外,必然是看到了哪个贼子偷的机布,便告知我们,出作证人吧!”
石碑当然不会说话,半晌后,顾楚寒沉了脸,“看来这老大人也是浪得虚名,懦弱无能之辈!证人都不敢做,真话都不敢说!来人!给我打!重打二十大板!看它还不招来!”
胡官保几个皱起眉毛,但又不敢不听令。抬着石碑在外面吆喝县太爷要审问石碑已经让他们觉得可笑又丢脸,这会也就不管了,上去就打了二十大板。
可是再问,依旧没有半分回应,石碑还是石碑,顾楚寒更怒,“再给我重打三十!重重的打!”
胡官保几个被石碑震的两手发麻,她又在一旁怒喝打重点,只得咬牙下力。
如此三轮下来,胡官保几个人的手也疼的不行了,简直怀疑她是趁机报复他们之前喝问她,站在潘冶伟一边了。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忍不住议论纷纷,问个石碑肯定问不出来!
有说冯兆远是诬陷张大庆了,他做生意一向老实诚恳,多少年的老街坊,都知道他。
也有人说冯兆远的机布就是在客栈里丢的,张大庆就该赔偿!不然以后谁要是带着大笔银钱住店,丢了银钱,财物,岂不是无理可说!?
顾楚寒扫了眼众人,坐上堂,拿着惊堂木砰砰两声,“肃静!本官正审案,你们却在公堂当众喧哗议论,罪责难饶!”
众人脸色顿时变了,不禁暗暗猜测,她这是审问石碑闹出笑话,恼羞成怒?
顾楚寒话音一转,“念你们无知,放你们出去!但咆哮公堂,按律杖责,其余人不论罪,讲首犯给我拿下!”
黑胡立马指了四个人出来,衙役上去拿下。
四人大喊冤枉。
顾楚寒冷怒着三人,“念你们初犯,杖责可免,却罪不可恕,以正律法,不得不罚!你们有卖米的罚三担米,卖油罚三壶油,卖布的罚三匹布!”
新官上任三把火,四人也只当她这是发的火,纵然心里不服怨言,也只得认栽,回家拿了东西上交。
黑胡盯的人都是布庄老板,四个人果然都拿了三匹布上交。
顾楚寒招来冯兆远让他辨认。
十二匹布其中有一匹是冯兆远的机布,“大人!这布就是小人的!小人第一次贩机布,又是从北辰国运过来,所以格外仔细,不仅每一匹都做了记号,怕短了尺寸,每一丈都有记号!大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