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茗玉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暗道亏是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她的日子或许就更难过了。
“许茗玉,你过来一下。”赵斐有些疲倦,想回房休息,但是在离开之前却将许茗玉唤了过去。
许茗玉心里一喜,以为赵斐心里还是在乎她,看她受了伤要叫她过去安慰。但是刚往赵斐那里迈了一步,许茗玉心里就有了些不适的感觉,赵斐眼眸满是阴霾,温润的容颜却一丝和善都瞧不出来。
这样子,可不是要安慰她的架势。倒像是要和她算账。可赵斐能和她有什么帐要算?
许茗玉迟疑了,脚步缓了下来,但是看到赵斐更阴霾一些的脸色之后,许茗玉连忙跑了过去。赵斐一路都没有说话,步伐很急,许茗玉大个肚子肯定不能和赵斐迈一样的大步,所以就落了一些,她又不敢落太多,只好抱着肚子一路小跑。
赵斐一步迈进了书房,许茗玉跟了进去,小心的插上了门。
下一刻,许茗玉收获了赵斐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
许茗玉被这一耳光打的阵阵发懵,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门上疑惑的看着赵斐。缓了好一阵儿,许茗玉才断断续续的道:“殿下…。臣妾做错什么了吗?”
许茗玉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她觉得应该没有能让赵斐给她一耳光的事情存在。
“出去。”赵斐冷漠的道,眼神里一点的温情都没有。
赵斐摇头,你不是这辈子做错的事情,可是即便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也是你做的,你就该受惩罚。
若不是上辈子的你告诉了许锦言佩玉的事情,她也不至于会那么恨我。
许茗玉看着赵斐眼睛里的冷漠,心里愈发慌乱,她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补救,但是她心里又很畏惧赵斐。她犹豫了一些,尝试着走过来,用那张天姿国色的脸像赵斐摇尾乞怜。
但是赵斐看出了她的目的,赵斐向后退了两步,极冷的道了句:“滚。”
许茗玉意识到这一次的赵斐真的是有些不对劲,暂时还是不要往赵斐这个枪口上撞,她凄凄惨惨的起了身,连忙就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书房里就只剩下赵斐一个人了。
他将目光放到了书房东面的一副美人画像之上,那画像上的美人有一张清婉动人的容颜,琉璃眼眸像是聚集了全天下的灵气,她微含笑意,唇角勾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里有着温柔的光,朱唇轻启,似乎下一刻就要从那唇里吐出娇柔的“夫君”二字。
赵斐看着看着便暗笑前生自己痴,前世她唤了他多少次夫君,每一次都被他挡了回去。若是今生想再让她叫一回夫君,那就怕是难了。
不过就算难,他也一定要让那个人回到他的身边。
——
大乾京都,正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百姓心中都不太安宁,怕战争的火焰会波及到自家的门前。太子和皇帝之间的争斗已经很久很久了,暂时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这件事不算急,一旦分出了胜负,不管是谁赢了,大乾的江山都要大变一次。
算起来大乾如今的太子和皇帝可能是自古以来关系最奇特的了,别人家的太子和皇帝那可都是父子,除非特别变态,亲生的父子俩就算有什么争斗,也不至于像大乾的太子和皇帝争斗的这么激烈,那么…。明显。
萧衡昭和萧远是叔父俩,这样的太子和皇帝配置,一开始就注定了争斗不休。也不知道宣和帝是怎么想的,当初传皇位的时候居然没给自己的儿子,反而传给了亲弟弟。虽然说这个让弟弟代为掌管江山的心思没错,但是谁不想让自己的血脉一直将江山继承下去,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萧远继位之后要是能规规矩矩的把江山还给萧衡昭,那大乾的百姓都不会信这个邪。
明眼的百姓在宣和帝将皇位传给萧远之后都隐隐能明白,成年之后的萧衡昭必定和萧远有一场战争要打。
所以没人能知道当年宣和帝将皇位传给萧远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姑且就当作那个时候的宣和帝已经病入膏肓,神志不清的时候做的决定吧。
反正宣和帝在驾崩前的小半年里真的没做过几件正常事,比如老了老了忽然蓄养了一宫的妃子,活生生把敬纯皇后气死这件事,那大乾百姓可还跟他记着仇呢。
什么?敬纯皇后是病逝的?
我们老百姓才不管你这个三七二十一呢,就是你宣和帝养了一宫的妃子,活生生气死了我们美丽高贵的敬纯皇后。
不过好在我们美丽高贵的敬纯皇后留下了一位风华惊世的太子殿下,这还能让百姓心中稍微缓和一些。
若说要从风华惊世的太子爷和皇帝萧远之间选一个,大乾百姓表示要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别人,谁爱选谁选,反正我不选。这是一道送命题,但是要是非让我们选,那我们就……选太子好了。
萧远你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太子的美貌天下无敌,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太子殿下的美色陷阱。
我们只想做一些俗人,贪财好色。
距离大乾京都不远的明州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常年气候温暖,难有严寒酷暑这样的极端天气。因为气候温宜,明州的花草都很繁盛,九月底的天气,庭院里还姹紫嫣红的开着不少的花,树木都苍翠的过分,挺拔着躯干站立着,似是一副上好的山水丹青图。
但不管多么挺拔的树都无法与庭院中央立着的那个人相提并论,那人直立着身姿,挺拔如竹柏寒松,他手里拿着一页纸,正在细细阅读,那纸上似乎写的东西很让他开心,他弯着漂亮眼睛,凤眸里闪动的春意水光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在里面,此生不再脱身。萧衡昭微微的笑着,那明媚的笑意比世上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要更吸引人一些。
自然,萧衡昭手里的纸张是许锦言寄来的家书。许锦言从来是个矫情的人,不怎么愿意在萧衡昭面前展现相思,回回都是萧衡昭逼她,她才能老实的说上一句和思念有关的话。
面上不愿意讲相思,写在纸上的言语稍微能放开一些,但是千万别想着让许锦言真的写出想念两个字,左不过都是打了擦边,不说相思,但是字字句句都透着相思。
“真是,想我了却不直说,非要扯些其他的事情。”萧衡昭拿着手里的纸张,笑意越发灿烂。
俊美如天神般的人啊,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相思之意,天下间无论谁瞧了那相思与温柔,都该沉醉其中。
“哎哟我的老腰。”一个不适合在此时出现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那份美好,天神般的人皱了眉,将信纸细细的折了起来,放入了衣袖。
玉箫早看见了萧衡昭那痴笑的表情,能让他们大乾金尊玉贵,风华惊世的太子爷露出这样一番类似于思春模样的信件还能是谁写的?
肯定是远在北明的许姓女子了。
玉箫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说殿下,您就别藏了,若是我不知道您那是夫人给您写来的信,我玉箫这两只眼睛就算是白长了。”
萧衡昭皱了眉,不太满意的摇头对玉箫道:“藏?我为什么要藏?”
他才不要藏,许锦言给他寄来了述说思念的书信,他恨不能全世界的炫耀。
玉箫可不想和萧衡昭斗嘴,反正他从来也没赢过,他冷然的瞧了眼萧衡昭道:“可别,您可别和我展示您和夫人的恩爱,我看不了这个,我是来跟您说正事的,您可别把我往外轰。”
许凝那个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秀恩爱,萧衡昭这个人太喜欢秀恩爱了,而且不分场合时间,只要许锦言稍微对他好点,他要是有条尾巴,那都能翘到天上去。
但是玉箫最见不得萧衡昭秀恩爱,这家伙,秀起恩爱来毫无底线,尽干些令人发指的事情。玉箫为了多活两年,拒绝被萧衡昭膈应。
“正事?你且说来。”萧衡昭把信件放进了衣袖,总算是正经起来了脸色。玉箫感谢萧衡昭好汉饶了他一条性命,连忙跑了过去跟萧衡昭汇报工作。
远处站着一俏生生的姑娘,瞧着玉箫那个样子,唇角一撇,清秀的脸庞上满是嫌弃之色,道了句:“狗腿。”
一旁的侍女疑惑,看着那姑娘问道:“五小姐,狗腿是什么意思啊?”
“狗腿么……你现在看玉箫,玉箫什么样儿,狗腿就是什么样儿。”
许凝冷笑,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咔嚓”啃了一口,清爽的果汁在她的嘴中爆裂开来,她满意的笑了笑,望向玉箫的眼神,有嫌弃,但是更有温软。
侍女远远的望了望玉箫,还是不太明白这位五小姐的意思,狗腿这个词儿,从字面听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儿,但是玉箫公子却是个应该值得一切美好词汇赞赏的翩翩公子。
那这狗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左清
玉箫将这两日的战果全都垒成了一摞递给了萧衡昭道:“我看这最后一仗快到了,你和那老头儿之间的帐也快清算干净了。”
萧衡昭将玉箫递给他的这些折子飞速的翻阅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他道:“帐算清了,我也就该接媳妇儿回家了。”
萧衡昭说出了‘媳妇儿’三个字,笑容都变得心满意足了起来。
玉箫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抽搐着嘴角,在心里暗道,我的殿下,被膈应死那也算是工伤,你收着点秀您的恩爱。我可遭不住这份恶心。“不过有一件事比较麻烦。”玉箫惆怅着打断了萧衡昭秀恩爱的举动。“什么事情?”萧衡昭问道玉箫咳了咳道,“夫人举荐的那位沈思将军想要见您一面,您见是不见?”
玉箫的神情很是无奈,说起这位沈思,那现在在大乾也算是一位叫的上号的将军了,不亏是许锦言推荐的人,那变态般的厉害真是和许锦言有一拼,沈思来萧衡昭手下做事没多久,不过三个月左右,但是三个月下来,大大小小可能打了三十多场胜仗。
全军上下都对这位太子殿下亲自指定的沈思将军拜服不已,本来军中还有一些不服沈思的兵痞,三十多场胜仗打下来,直打的这些兵痞看见沈思就恨不得跪下来叫‘天才将军’
沈思这位在军中从业只有几个月,半路出家的将军已经成为了萧衡昭手下一颗不可多得的将星,这样一位无往不利的将军引得各国知此事的人都嫉恨不已。
尤其是在沈思手下吃了无数场败仗的萧远更是为此捶胸顿足,萧衡昭怎么就那么好命,从前不打仗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个人才陪在身边,这突然开始打仗,“咣叽”一下就从天而降了一个天才将军帮他。
据知情人士透露,萧远午夜梦回的时候曾经连声哀叹道,萧衡昭到底走了什么好运,难道生的漂亮的人,运气也会比较好吗?
沈思这位年轻的天才将军,已经正式在硝烟战争中掀起了一阵属于他的狂潮,天才将军沈思开始了他的发光发热,这光芒一经点燃,就再也难以熄灭。
不过沈思将军打仗一流,武功一流,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追根究底。自从萧衡昭按照自家夫人的意思,在突厥休斯城的那场战争之中将沈思将军纳入麾下之后,沈思就开始日日申请见萧衡昭。
萧衡昭怎么能在沈思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萧衡昭可清楚沈思的底细,那就是那个大病初愈就敢穿短打下河捞鱼,差点带坏他家夫人的沈思思。
要是让沈思思见了他,一定会觉得大乾太子很眼熟,好像和那个已经死了的大理寺卿有点像,和宁安郡主许锦言的夫君长得更是一模一样。
虽然萧衡昭不介意让沈思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许锦言却暂时不同意让沈思思知道此事,萧衡昭这种妻管严重症患者,只好完全照办。
反正听媳妇儿的,这事儿准没错。
所以就算沈思将军已经替太子爷打了三十多场胜仗,但是自己为之效力的主公,沈思一眼都没见过。只是知道这位大乾的太子爷和许锦言的关系密切,是许锦言的举荐,她才能在大乾神策军供职。
当然,如果不是许锦言的举荐,沈思也并不会答应来大乾。
玉箫对萧衡昭叹息道:“殿下,那沈将军铁了心要见您,这到底怎么办?”
萧衡昭想了想,“最后的大战快来了,沈思会见到我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给夫人写信报备一下,沈思太难缠了,我瞒不住了。”
玉箫翻了个白眼,“我说殿下,您是故意想给夫人写信,所以才找的这个借口吧?”
萧衡昭这个人不要脸,一个月能给北明那边写无数封信,起先玉箫还不太明白萧衡昭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写,后来才逐渐明白过来,萧衡昭那是抓住一切机会,能写的话全都写上去,只要是件事,萧衡昭就能津津有味的写上一整页给许锦言寄过去。
玉箫也真就想不明白了,萧衡昭要是把这份心思给大乾的江山上再用一点儿,那说不定萧远早就倒台了,还能拖到今天。
随着萧衡昭一封封的家书寄往北明,大乾的战事也愈发吃紧,萧远在聚集自己所有的力量准备和萧衡昭进行最后的殊死之斗。
但是萧远的摩拳擦掌并不能影响为太子殿下效力的大乾神策军上下军容整肃,全力迎接最后的一战。
沈思一骑黑马,立与军营之前。军营扎在幽州城的郊外,这里东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名字很奇怪,偏偏叫“杨妃山”,据说是大乾的某一任皇帝为了纪念自己心爱的妃子杨妃,就把这座自己和杨妃初遇的山叫做杨妃山。
沈思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那杨妃难道没有名字,没有小字,再不济,封号总该有吧。叫什么不好,非要叫“杨妃山”。
杨妃,杨妃,听着多像扬飞。
听着多给人添堵。
沈思远眺着远处的夕阳,尽量不让这座“杨妃山”入自己的眼睛。夕阳如血,孤雁南飞,此情此景,倒是真让人生出不少的愁绪,加之上面又传来了大乾太子爷不愿意见她的消息,加之那个给人添堵的杨妃山名字,沈思这一整天的心情都称不上愉快两个字。“将军,将军!”一个士兵冲着沈思跑了过来,沈思回了神,将不愉快的心情收了起来,望向马下的那个士兵道:“怎么了?”
士兵很年轻,笑起来脸庞上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洋溢的满是青年人的朝气,他笑着道:“将军,该吃饭了。您今天都瞧了一天这‘杨妃山’了。”
沈思怔了一下,随后对士兵道:“你能别叫这山‘杨妃山’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这个名字怪刺耳的。”
士兵虽然没想明白,但是还是重重的点了头道:“成,将军你只要快去吃饭。您愿意让我把这山叫什么,我就把这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