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更幸福、像梦一样美好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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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日祭当天就到了。
童雅韵早早就来到了学校,在自己班级的展台前做最后的布置和统筹,他们班这次做的是占卜屋,毋庸置疑这个提议肯定是神婆周晓提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都认为这个主题会火,毕竟,女孩子们可是占卜星盘星座之类的主力军啊,学校这么多女生还愁没有人会来玩吗?
周神婆除了提供各种占卜知识以及道具之外,还提供了各种星座周边的货源采购,大家看着布置得美美的展台都信心满满,觉得他们班的展台绝对会大火大赚。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本来以为会很晚才现身的惠骏岳同志居然也很早就到了,等夏日祭正式开始、她忙完一波有空去搭理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都已经睡着了。
“喂,”她把他轻轻推醒,“你这么早来干吗?”
他揉了揉眼睛,低声说,“陪你。”
她心中一暖,想去给他弄杯喝的,眼睛一瞥却忽然看到他手背上有个醒目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滑到一样。
“你怎么回事?”她抓起他的手,“怎么这么大一个口子?”
他目光动了动,掩饰住神情里的疲惫,轻轻挣脱她的手,“没事,昨天不小心弄到的,消过毒也擦过药了。”
“被什么滑到了能有这么深一个口子啊?”她吓得声音都变了,“你确定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小伤而已,”他这时把她拉过去,趁附近没有人注意,抬起头吻了一下她的下巴,“等你忙完我们去逛,我看到了几个你一定会喜欢的的展台。”
她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就没有继续再追究下去。
一旁换班休息的周晓这时走过来,看着他俩道,“这对虐狗情侣,要不要抽一卦?”
惠骏岳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她倒是无所谓,笑着对周晓说,“来。”
“你自己抽一根,”周晓拿了一罐签筒递给她。
她抽了一根,也没看上面的内容、直接递给了周晓,“神婆帮我解个签呗。”
周晓笑容满面地接过去,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那支签的时候猛地凝固了一下,过了两秒,立刻又换上笑容,“小吉,开开心心一整天。”
“真的嘛?”她歪了歪头,“没说别的么?”
“没有没有,”周晓赶紧把那支签塞进签筒,“好了,你们俩去逛吧,这边有我呢。”
惠骏岳听罢,起身拉着童雅韵就走了,周晓目送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身,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揉了揉额头。
其实,她刚才撒谎了。
童雅韵的那支签并不是小吉。
而是,凶。
并且,上面还有一句批语尤为突出——恋爱上会出现重大的变故。
只希望这一卦不灵验吧,周晓对自己说。
…
惠骏岳和她两个人从操场开始逛。
她的购物欲和美食欲都是爆棚的那种,操场和食堂刚逛完,惠骏岳的手里就已经抱满了她买的东西,两个人还不得不回一次教室去放东西才能继续逛。
走到大礼堂的时候,他忽然轻轻拉住她的手、七拐八拐把她带到了一个展台前。
“两位帅哥美女,看看这些首饰有没有喜欢的?”这是个卖各种首饰的展台,接待的女孩子刚说完,眼睛突然一亮,“哇塞,童学姐,惠学长,我超喜欢你们的!”
“哈哈,你好你好,”惠骏岳不搭理人,她只能出声打招呼,“你们这些首饰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你们快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们打折!”女孩子貌似是他俩的迷妹,热情得很。
她本来想挑一条手链,结果身边的惠骏岳却忽然直接拿起了一对银色对戒,对那个女孩子说,“要这两个。”
“哇!好好好!”女孩子用又羡慕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俩,立刻把那对银色对戒包装起来递给他们,惠骏岳也把现金递了过去。
整个过程太流畅迅速,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女孩子把他俩送走,她才心跳加速地抬起头看他。
而某人这时装得酷酷的,仿佛刚刚男友力max的举动压根不是他做的一样。
“你早就已经看好了这个展台和这个对戒对吧?!”她开心得整个人都在冒泡泡,用手拉了拉他的衬衫衣袖,“惠骏岳,是不是呀!”
他还是酷酷的,也不转头看她,“先从这个开始,以后拿银色换金色,慢慢升级。”
没想到他居然会给她和自己买对戒,还说以后要拿银戒指换结婚戒指,她整个人都感动到不行,“我真的超级喜欢,谢谢你!”
他好像也有点害羞,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捏捏她的脸,“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继续逛着,一直逛到了贝祺和北淼班级所在的展台,恰好他们班的桌游店在搞拍立得活动,她一把拉住贝祺,说,“你快叫北淼一起,我们四个人照一张相呗?”
“好啊,”贝祺这时把北淼从后面叫过来,又喊上拿着拍立得的宋凉。
“来,看镜头,”
宋凉一副专业照相师的样子指挥他们四个站在一起,逗比地说,“喂,那个很酷的学长,稍微笑一笑行不行?别人到底欠了你多少钱啊?”
她和贝祺北淼都转头看向她身边的惠骏岳,大笑了起来,惠骏岳自己也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自觉地就勾起了嘴角。
“好叻!”眼见四个人的表情此刻都好得不行,笑得又甜又欢,宋凉立刻按下了快门,“保持保持,再来一张!”
等拿上这张四人组的拍立得,童雅韵觉得今天一天都功德圆满。
……
黄昏时刻,夏日祭终于结束。
她和同学们一起把自己班级的展台清理完成后,和帮她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惠骏岳一起回家。
等走到她小区附近时,她从包里拿出那对银色对戒,然后把自己的那个递给他,笑吟吟地说,“你帮我戴上吧。”
他勾起嘴角,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把那个精致小巧的银色戒指套上她的中指。
她也笑着把他的戒指戴上他的手。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两人手上的戒指,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看。”
“嗯!”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到了她小区门口时,她摇了摇他的手,“惠骏岳,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她觉得这一天对他们两个来说特别地重要。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是。”
“那,再见,”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周一见啦!”
他没有说话,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童雅韵站在原地看着他单薄高瘦的背影,一直看着,眼眶忽然慢慢发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开心,她却觉得很想哭。
“惠骏岳——”她叫了他一声。
他在马路的另一头,朝她转过身,也大声回应,“怎么啦?”
她摇了摇头,把眼泪憋回去,努力让自己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拼命挥手。
他笑了,也朝她摆摆手,眼底有很深沉的温柔,“童童,再见。”
……
可是,他们却没有再见。
那一天之后,惠骏岳就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任凭她怎么样不相信,怎么样崩溃,怎么样在贝祺的拥抱中发出绝望的哭喊,疯了一样不吃不喝地找他,她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谁都找不到他,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没有对她或者其他人提起关于他离开的任何一个字。
这个前一天还对她绽放着只有她可以看到的温柔的男孩子,与她许下今后所有美好约定和期许的男孩子,就这样不见了。
他带走了她年少时与爱情有关的整颗心。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与她的梦里。
(SEASON 3: 记忆的沙漏,完)
第四卷 SEASON 4(最终季):所爱平山海
第37章 S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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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 我找不到他……”
“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他,我打了他无数个电话,手机关机,微信不回,q|q不回, 任何我所知道的他的联络方式都联系不上他, 甚至我问老班去拿他家里的电话, 打过去都是空号……”
“他到底去哪了, 老班都不清楚, 只说他的离校手续都被办理好了。”
“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么?夏日祭那天我在他手背上看到了一个好大的口子,血淋淋的。”
“小七, 他已经失踪了十天了。”
“一个月了。”
“难道他去了一个无法跟我联络的地方吗?会有危险吗?为什么不给我发一条消息啊?哪怕只是一条,告诉我他平安, 就算他不回来了也行啊……”
“他真的好残忍,难道他就没有一分钟想起过我么……”
“小七,我睡不着, 我一闭上眼就想哭, 我好难过啊。”
“我真的好想他……”
……
视线定格在了年少时的他, 与她在路口分别时回头朝她笑的那个模样。
随后, 是大片大片模糊的水, 整个人像被浸在水里似的,她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童雅韵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她大声的呼吸声, 她缓了一会,抬手一摸自己的脸,一手的眼泪。
她重新又躺回去,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慢慢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她又梦见了她最不愿意想起的那段时光。
六年过去了,每次梦见,她都会这样哭着醒来,和当时没日没夜流泪的感觉一样。
只有贝祺和她的父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后来甚至因为作息太紊乱、饮食太不规律而住了一段时间医院。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惠骏岳这三个字。
她只能逼着自己硬生生把与这个男孩子有关的所有记忆都从她的生命中剥离。
否则,她就只能每天这样痛苦下去。
…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原本想起床,却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浑身发冷。
一摸额头,真的是滚烫滚烫,她都不用拿体温计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应该还是高烧。
赶紧用手机给老板发了个微信请病假,她强撑着难受穿好衣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刷了个牙洗了把脸,打车出门去医院看病。
打的到了离她家最近又最好的一家市三甲医院,她直接在接待台量了体温,哇,39度5。
估计这个时候在她头上打个蛋应该直接就熟了,她强撑着眩晕自己挂号付钱,然后坐电梯上楼去看内科门诊。
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她整个人又冷又晕,感觉真的难受得动都动不了。
估计是大屏幕上叫她的号她一直没反应,这时从诊室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像是实习医生模样的年轻男孩子。
“童雅韵?”
那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童雅韵虚弱地抬起头看向对方,一愣,这人她不认识,可是怎么总感觉和谁长得有点像啊。
下一秒,她就知道是和谁长得像了。
因为男孩子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对可爱的标志性的小酒窝,和那个人如出一辙,根本没有半点两样。
“童童姐你好,”男孩子这时朝她伸出手,“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认识你,我叫惠晓,是惠骏岳的亲弟弟。”
……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我的天啊,为啥发烧出门去医院看个病,都可以碰上他的亲弟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惠晓已经领着她朝诊室走去,“你发高烧了对吧?赶紧进来看病,这样烧下去可不行。”
进了诊室,惠晓和主任医师低声沟通了两句,医师问了下她的体温、生病的症状时间等,对她说,“你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青霉素过敏,”她说。
“我给你开点药,你要吊个盐水再回去吗?这样烧会退得快一些,吊个头孢吧?”
她想了想,“也行。”
在她看病的时候,惠晓在旁边看了会手机,然后嘴角止不住地就有些上扬,当然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没有注意到。
看完病,惠晓和主任医师说了一声,主动提出带她去楼下挂水。
等电梯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问惠晓,“……你是怎么会认识我的?”
高中的时候,她只是一直听惠骏岳提起他有个关系很好但是分居的亲弟弟,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真人,没想到时隔六年,居然误打误撞在医院碰到了他这个当医生的弟弟。
“我哥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啊,”
惠晓搓了搓手,“一直,从来没有停过,大概有六年了吧。”
她听得心一沉。
“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也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惠晓挠挠头,“他实在是像你的疯狂迷弟,要我不认得你也难。”
他说得理直气壮又淡定,童雅韵咬了咬牙,心中此刻百味掺杂,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俩是亲兄弟,关系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好,她和惠骏岳过去的那些,以及最近的事情,想必惠晓肯定都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