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林一平
时间:2019-02-04 09:43:23

  “太上,您知道牛家情形,要牛家即刻还清欠银,就是发卖了牛家也做不到。那些御史是拿着这事儿开刀,是要清除您在兵部的决策力,清除仍对您忠心的老臣啊。”
  不得不说,牛太妃的最后两句话打动了太上皇。儿子这是要夺军权了?
  “朕知道了,爱妃起来。不会发卖了你娘家的。”太上已经过了七十圣寿,伸出已经长了老年斑的双手,握住牛太妃的一双柔荑,拉牛太妃起来。
  太上看到自己的双手,在眼前这个女子的柔荑映衬下,更显得这个陪伴自己了二十来年的年轻妃子的美好。牛太妃从进宫就温柔体贴,安静和顺,一直与宫里其他女人都相处的甚好,也甚合自己的心意,自己要不能维护她娘家,倒愧对了她二十年的侍奉了。
  太上派小内监叫了当今来慈恩宫。开门见山地说:“牛家的事儿,你像怎么办?”
  今上把刑部和大理寺的折子,厚厚的涉案文书呈送给太上,“父皇,儿子看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折子,羞愧得不敢面对百姓了。父皇的子民,兢兢业业地守法、缴纳赋税,临了被人夺了田产,被抢了妻女,儿臣居然不能维护父皇的子民。儿臣惭愧。”
  太上被当今的话噎得要说的都说不出来了。烦躁地翻看折子,案卷,发现不只是这两年的,更多的是自己在位时候的。
  “你想夺了牛家爵位?”
  “父皇,虽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要这么做,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勋贵就没什么人了。那些科举上来的清流,改朝换代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他们照样科举做官。到底勋贵才是依附我们皇家,与我们休戚与共,利益一体的。所以这事儿怎么处置,都听父皇的。”
  太上听了点头,儿子明白这里面的奥秘就好。
  “牛家哪些闯祸的,该处置就处置了。至于缮国公父子嫡支,朕看倒没什么。不如申斥几句,让他父子约束好子弟。如何?”
  “父皇英明,如此才不失勋贵忠于皇室之心。”
  “那牛家闯祸的小子,你预备怎么办?”
  “也都听父皇了。”
  太上放心了。沉吟一会儿说:“牛家闯祸的小子不罚也不好,但剥夺世子之位却重了一些,不妨……”
  今上接嘴道:“先降为郎中,父皇看可好?”
  “你属意谁接任兵部侍郎?”太上警觉,立即严厉起来。
  “父皇看谁合适呢?都听父皇的。”只要能动一个,兵部就不再是铁打的一块。
  太上一听这话,面色轻松了少许,心里却极为熨贴,儿子只要不是想夺军权就好。
  “兵部侍郎自然还是从勋贵里选人好,那些清流懂什么带兵之道。你看贾代善的儿子怎样?恩侯年轻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全,被缮国公世子突袭,也没落多少下风。这次能主动还了八十万,解了朝廷窘境。朕听人说他在兵部讲,还银是‘先父遗命’。荣国公啊,唉,贾代善几次救驾,要是现在活着,朕也能多一个说话的老人。”
  “那就依照父皇的意思,贾赦了。”今上眉眼平淡,不见半分波澜。
  太上点头,“就如此吧。” 摆手让当今离去。
  今上恭敬地给太上施礼,示意跟来的内监去拿带过来的折子、文书,自己慢慢倒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出了慈恩宫,今上绷了许久的心缓缓松弛下来。成了!他想仰天大喊一声,却只能咬紧牙齿,不动声色地回了内书房,召集内阁、刑部、大理寺、吏部等官员,宣布了太上的决议。
  缮国公府迎来了处罚,涉事的族人、庶子,都被大理寺和应天府拘了起来,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流放的流放。牛侍郎后悔、懊丧,自己的鲁莽给家族带来灾祸,听及自己被降职为郎中,没剥夺世子之位,万分欣喜。激荡之下,圣旨的申斥管教好族人子弟,也不觉难堪了。
  渡过夺爵危机的缮国公府,对牛太妃的姨娘奉上十二分的小心。牛太妃在宫里听说此事结果以后,暗暗欢喜,只要自己姨娘能有个好的晚年,自己侍奉圣人,总比嫁给商人——变相被卖了银子好。
  缮国公世子得了明人指点,不管心里怎么恨,还是自己带着礼物去荣国府负荆请罪。
  贾赦看着诚恳万分的牛世子,挽着他的手臂,拉他起来。
  “这事儿,对我们这些粗人,是打过了就算了的。就是那些御史,没事找事。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有好酒,一起醉一场,就算过去了。可好?”
  贾赦让人把林海年前送来的美酒抱上来一坛,“这酒好,我老贾保证你喝了以后再不想其它酒。”
  贾赦给牛世子先倒了小半碗,然后自己也倒了半碗,端起酒碗说:“来,不打不交,干。”
  牛世子过来就是做样子的,这情景下只能端起酒碗,看酒色澄清,嗅味道醇香,与贾赦一碰碗,仰头干了。
  “好酒,好酒。”
  “自然是好酒。我一共就得了四坛子,这是第二坛。你要是喜欢,余下的你带回去一半。”
  一半,好大方啊!可一半也只有一坛子啊。牛世子肚子里腹诽,嘴里还是应酬道:“如此谢谢侯爷了。偏爱了侯爷的美酒。京里可有卖的?”
  “没有。是自家亲戚私下酿了点儿,做年礼送来的。”
  “这倒是遗憾了。这酒要是上市卖,怕是要挤兑得其他家的酒,都变成醋啊。”
  “高见。改明儿,我拿你这话劝劝他,多酿一点儿,到时候一起发财。”
  “好,谢谢侯爷先。我家在闹事有个酒楼,就是前门大街的飘香楼,若是侯爷能说服酿酒人,肯将这酒放去飘香楼,一切都好谈。”
  “成。我一定好好劝劝。”
  “那下官可等侯爷这美酒发财、还欠银了。”
  “哈哈,哈哈哈。”贾赦大笑。“别说你为还欠银发愁,就是我,你看看我这荣国府,哪里还有往昔的气派。下人裁了十之七、八,老二也分出去过了。不分不行啊,老二家的人口比我还多,都吃我的,用我的,下人还挑事……我花了银子还落不着好,有事儿还要我担着。哼,美的他们。”
  贾赦又给牛世子满上,自己端起酒碗,凑近牛世子说:“我不仅分家,我还兄弟俩独立一支,和那些只知道打秋风的族人分族啦。”
  牛世子听得心里一动,“那些人肯分?”
  “嘁,那些混账犊子,欺男霸女的恶事,一提一串。不分?成啊,捏着那些罪状送他们去应天府、大理寺去。就你家,”贾赦打了个酒嗝,“把几十万欠债一摆,所有的族人享受了四代、五代的恩泽,按血缘远近都帮着还吧。不还,成啊,分族,欠的几十万银子,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呵呵,呵呵……”
  贾赦大巴掌拍得牛世子坐不稳,差点掉下椅子,却趔趄着站起来,恭敬地给贾赦作揖。
  牛世子与贾赦在一顿酒后,就成了莫逆之交。他满心欢喜地离开荣国府,觉得换贾赦做了兵部侍郎,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并不难受,反而满心地欢喜起来。
 
 
第192章 林海55
  缮国公世子从兵部侍郎变成郎中,与贾赦换了个, 非但未与贾赦反目成仇, 与贾赦那个肝胆相照的, 处处配合着, 帮着贾赦在兵部站稳了脚跟,跌碎了一地要看热闹的钛合金狗眼。
  贾赦在自己的私库里划拉了半天,看哪样都好, 看哪样都舍不得。最后咬牙挑了一柄文士可用的长剑, 剑鞘平淡无奇,迎光却反洩出眩目的图案,好像是道观里画的符, 据说这剑能认主,还堪比鱼肠锋利, 反正贾赦从得了这剑, 就没拔出/来过。
  然后挑了老祖父甚爱的古琴——惊雷,这是祖母的陪嫁。当初贾母为了和他要这琴给元春,各种暗示、明示, 就差直接张嘴要了, 他就是不搭理, 气得老太太好久没给他好脸。又把大库里的几样东西、带有林家印迹、被贾敏当节礼送回来的都打包, 施施然去林府道谢。
  林海正在书房教黛玉读书, 请不到夫子, 经史子集的内容, 林海客串夫子, 黛玉不用科举,他脑子里的存货,信手拈来教小姑娘也足够。礼仪归富嬷嬷。至于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棋,有纪氏,与黛玉教学、对弈中,还能还能打发时光;书有归荑——林海原身教了十来年的,也能暂时应对;琴和画,跟莺歌先学。诗词,这方面她天生有灵性,不用教。这么一安排,林海觉得有必要再问问薛家送来的那四个女子,都有些什么独到的才能。
  黛玉听说大舅舅来了,问报信的小厮,“瑛表姐一起来了吗?”
  小厮听了自家姑娘热切的问话,声音低了不止八度,闷声回答:“没有。”
  贾赦就在外甥女的话音里进来,“晏晏啊,想表姐就过去找她啊。”
  林家父女站起来给贾赦行礼。
  “爹爹,晏晏想去找表姐。”
  “去吧。”林海对黛玉一向是有求必应。“带足人,也穿暖和点儿。”
  “嗯。谢谢爹爹。大舅舅宽坐。”黛玉行礼告辞,跟着的丫鬟上来收拾走黛玉的东西。
  林海看着精神焕发的贾赦,已经不是去年初见到的那个脚步虚浮、初呈老态和酒色之气的贾赦,如今往外一站,顿时有了那么一点渊渟岳峙的味道,威势隐隐,眼底流露出热切的、要掌控更多的**。
  “恩侯,好容易得了个休沐,不在家庆贺升官,听曲赏舞?”
  “如海,”贾赦站起来就是一揖,“谢谢。”
  “舅兄,这事为何?”林海慌忙躲开,站起来还礼不迭。
  贾赦说的真诚,“如海,若没你御史台那些好友帮助,我这兵部侍郎没这么容易得到。”
  “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虽然敏儿不在了,如海现在是把你当自己亲哥看待的。”
  贾赦撇嘴,“别,我亲弟是从小恨我的,提起兄弟我就恼火。你还是当我是你大舅兄吧。”
  林海一笑,叫人进来,吩咐准备午宴,摆去后花园的烟雨楼的二层,让后花园的那四个女子也都装扮了,伺候酒席。
  林海的话吩咐下去,贾赦瞪大眼睛。
  林海笑着啐他,“嘁,什么眼神!我没有那换人的癖好,不是要和你换。哪些人我也都没收,就留在家里做歌舞伎的。”
  贾赦一笑,也不在意林海的嘲笑。叫人把送林海的东西先拿上来,“妹婿这些是跟着节礼到荣国府的,分家的时候,我留了下来,就想着哪天给你送回来。”
  林海也不矫情,和贾赦一起,样样都仔细把玩一遍,听贾赦一一介绍妙处后,才招呼林诚把东西收了,嘴里还假惺惺地说:“谢谢舅兄。”
  一会儿,小厮来报酒席得了,林海和贾赦一起往后花园走。老远就看到园子里几株老梅,满树繁花,红艳似火。
  “这几株梅树好,这样的树,看着精神头就足。”
  “这是我先祖留了话的,不准修剪成江南式样,为的就是看满树繁花。美吧?”
  “是。灿如云锦,艳若红霞,瑰丽夺目。难得!”贾赦赞叹,“百多年的古树啊。”
  “到烟雨楼二层去看,效果更好。梅花开的这些日子,晏晏差不多天天粘在烟雨楼呢。”
  烟雨楼全是用淡青灰色的、如玉般的石头所砌,古朴、大气、沧桑、又纤尘不染,默默地诉说历代主人对它的喜爱,对它的精心维护。
  贾赦跟着林海进楼,发现烟雨楼的窗子有些特别,仿佛是青白的琉璃。啧啧称赞,环窗绕了一圈,一面是开得正艳的红梅,一面是已经结冰的弯弯窄窄的瘦湖,光秃秃的柳枝,兀自在寒风里随风瑟瑟。南面是一路行来的时候,经过的蜿蜒曲径,居高临窗看过去,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几丛寒竹,夏日里定会是纳凉的好去处。西面是高低错落的树木,掩映着反光的、琉璃瓦的屋顶,看起来该是花房一类。四季皆有景致可赏的好地方。
  “如海,你这窗,是琉璃瓦?”贾赦一坐下来,禁不住开口就问。
  “差不多,是玻璃。这样亮堂些。”
  贾赦四顾,忍不住赞道:“是亮堂。不然冬日赏梅,坐在雪地里,还是有些勉强。这里好,看得远,看得清,仿若无物阻隔。”
  “这玻璃还不是最好的,有些杂质、发污,等以后有更透的,再换吧。”
  贾赦默念,不气不气,还是在心里骂道,炫耀你有钱吗?西洋进来的玻璃,这样大的、平整的,怕是比铺一层金子还贵呢。
  “好呀,你换新的时候,把这旧的给琏儿他们西院换上。”
  这一会儿,那四个女子抱了瑟萧琵琶等进来,在二楼的一角,玉版轻敲,细细婉转的曲子,开始悠悠地在小楼里回荡。
  林海笑不可抑,“换下来的给家里仆妇用,琏儿那院子里自然也换新的。”
  贾赦瞪眼,“林海,你钱多烧得?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盐政呆久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是舅兄知道我的为人、秉性。这些嘛,对我来说,比窗纱还便宜,都是我自家庄子上做的。”
  贾赦瞪着眼睛看林海,林海给贾赦倒酒,“先喝酒,舅兄,有话慢慢聊。”
  贾赦就端起酒盏,对林海说,“妹婿,大哥是真的要敬你的,要没有你的审时度势,大哥是不敢想、也不敢就这么快地、去争兵部侍郎;要是没你的筹谋,牛世子怕是要与我成死仇了;大哥在兵部也将会举步维艰。不多说了,大哥先干为敬。”不等林海劝阻,贾赦仰头一杯灌进去。
  “唉,大哥,这酒适合慢慢喝,你这样几下子躺倒了,我一人喝着,还有什么味道。”林海招呼人,“给舅老爷换小杯子来。”
  贾赦捏着那三钱份量的小酒杯,咧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海不理他,端起自己的酒碗,闭眼把酒都喝了。“换小杯。”
  林海起身给贾赦斟酒,“舅兄,咱倆是一条藤上的瓜,我不助你,助谁?没大哥伸手,如海现在也许还在江南熬着呢。这兵部侍郎估计也是有太上看先岳父的份上,点了大哥的。借势而已。”
  贾赦捏着小酒杯,小小地呷了一口,“你说的对,没太上点头,今上在兵部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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