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莫风流
时间:2019-02-06 09:40:05

  杜九言接话,“好像他不用对自己的行为后果,承担责任。”
  “对!就是如此。”陈朗在她对面坐下来,道:“寻常县令上任,必定上下打通,适应摸底个几个月才敢有所动作,可他才不过来两日,就大动干戈,挑起民愤。”
  “就算他不知道你在邵阳有民众维护,可也不可能连翻案公文都不往上禀奏,就直接开堂审理,这处处都不合规矩不合理,处处都透着古怪。”
  “所以您总结的很对,刘县令就是在胡闹,他根本不怕上峰责怪,不怕惹众怒。”
  三个孩子看着他们,瞪着眼睛好像听得懂,好像听不懂,闹儿道:“那……这个刘县令为什么这样,他不想在邵阳做官了吗?”
  “不会,官员调任没有特殊情况,都是满三年一动。刘县令才来,不可能还去别的地方。”陈朗道。
  杜九言想了想,问道:“先生,有办法变脸吗?”
  “这我不知道,等跛子回来你问……”他说了一半跛子推门进来,他便和跛子道:“九言问,可有变脸的方法。”
  跛子将小萝卜抱过来,摸了摸他头,回道:“你们是怀疑此刘县令不是真的刘县令?”
  “我怀疑他是桂王。”在此之前她还没有想到,但今天公堂上,刘县令的行言举止实在太诡异了,根本不像一个为官多年,年近五十的人应该有的神态和举止。
  但她和对方凑近的时候,他的脸上根本没有妆容的痕迹,所以她又不确定。
  “有。”跛子道:“有人会制人皮,用一种稀有的药调和出来,经过很复杂的工序后便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面容来。”
  杜九言很惊奇,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她道:“你见过?”
  “嗯。”跛子淡淡应了一句。
  杜九言端茶啜着,“我们去新化前,是刘县令失踪后。你可问过焦三,刘县令又是怎么找到的。”
  算算时间,刘县令前前后后失踪有月余,府衙都往朝廷报了失踪,朝廷可能都作了应对,要重新派人来上任。
  却没有想到,刘县令居然又出现了。
  “自己出现的,说掉到山坳里,摔了腿养伤月余,他的手下却都死了。”跛子道:“他身上公私章以及文书俱全,所以府衙的吴大人没有怀疑,遣人送他到邵阳来了。”
  那就更可疑了,杜九言扬眉道:“今晚我们夜探县衙,摸摸底!”
  “好。”跛子点头。经过杜九言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很可疑。
  如果这个刘县令是桂王,那么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到底是不是,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那我去做饭,”陈朗道:“一会儿你们休息一下,晚上好有精神。”
  闹儿跟着去帮忙,杜九言去书房准备东西,脖子看她拿了绳子还有药粉,含笑道:“拍花子的粉,你还有?”
  “这么好用的东西,自然多多益善。”杜九言实在太喜欢这药粉了,携带轻便,有毒有公害,用起来很得心应手。
  跛子将她的刀拿起来掂了掂,“刀不要忘记了。”
  “不会。”杜九言将东西收拾好,分开藏在身上。
  如果确定是桂王,那她就没有顾忌了。
  再想办法把他困成粽子送京城去。
  还望太后娘娘这次把自己缺心眼的儿子看紧点,不要放他出来祸害别人。
  一切准备好,杜九言换了夜行衣,坐等天黑。
  “跛子哥。”蛙子忽然推开院门进来,急匆匆地道:“三爷出事了。”
  跛子眉头微蹙,问道:“上午不还在吗,在哪里出的事?”
  “下午三爷去苗家村办差,在半道上遇到土匪了,现在被土匪挟持进山了。怎么办?”蛙子道。
  土匪?邵阳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土匪了,俞大的部众都已经死的死抓的抓了,跛子转头看向杜九言,“你觉得呢?”
  “不管真假,你带人去看看。”焦三对他们够义气,现在出事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我和你们一起去。”
  跛子正要点头,蛙子道:“杜先生,刘县令也去,你去……会不会不好?”
  “那算了。”杜九言不想看到刘县令,“那我就不去了,免得没找着三爷,我和他先动手了。”
  蛙子点头。
  “刘县令既然一起去找三爷,那你晚上就没什么大碍。”跛子低声道:“正是时机,你小心行事。”
  杜九言颔首,这个机会确实不错。
  跛子和蛙子一起去救焦三,杜九言在家中静静等到宵禁,小萝卜见她要走,凑过来递给杜九言一个一包东西,“爹啊,一会儿你把这个东西放他枕头底下。”
  “是什么?”杜九言接过来,小萝卜捂着嘴偷偷地笑,压着声音鬼鬼祟祟地道:“是我的臭袜子,臭死他!”
  杜九言郑重塞在自己后背的包袱里,道:“儿子所托,必当办到。”
  “爹,保重。”小萝卜抱拳道。
  杜九言点了点头,目送杜九言出门走远,将门虚掩着,又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托着下巴等着,陈朗给他端了一碗梨子汤,含笑道:“在等你爹?”
  “嗯。”小萝卜就着陈朗的手西里呼噜地喝着梨子汤,“先生,我不放心我爹。我……我怕……”
  陈朗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你爹机敏,而且武功也小有成就。她就算打不过别人,可也不会轻易被擒或者被抓。”
  “不是。”小萝卜摇着头,“我怕他把刘县令打死了,要坐牢。”
  陈朗一愣,哈哈大笑,“没事,你爹手下有分寸。再说,今晚刘县令不是出去抓土匪救焦三爷去了吗。”
  小萝卜点头,放了点心。
  跛子随着大家一起出城,一行十几个人出城,他老远就看到坐在马背上的刘县令,虽没有跋扈嚣张乱指挥,但确实是刘县令没有错。
  他既然出来了,那么杜九言夜探县衙就安全了。
  ……
  杜九言轻车熟路到衙门,并未从门进去,而是从刘县令所住院子的方向爬墙进去。
  一个人假扮一个人,就算再像也不会一模一样。
  如果这个刘县令真的是桂王,那么在他住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属于桂王的蛛丝马迹。
  她翻墙进去,脚一落地,忽然一怔。
  四周很黑,安静的落针可闻,大院子里也没有人走动,她低声道:“难道都去找焦三了?”
  心头想着,她悄无声息地摸去了刘县令所住的院子。
  昨天来过一次,院子四周收拾过了,书房和卧室都是黑漆的很安静,这感觉很怪,就好像黑幕一般的夜色里,有人正冷冷地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她心头一跳,转身就走。
  就在这一瞬间,院子的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她后退一步,脚尖点地,一脚蹬上院墙,如燕子一般腾空而起,但不等她上到最高处,忽然围墙四周,唰地一下,一张硕大的渔网,高高地紧紧地崩在上面,将一个院子四面围墙网住。
  杜九言立刻翻身,再次落地,怒道:“奸贼!”
  这渔网太高了,她翻不过去。
  就在这是,就听到空气中传来嗖地一声,她身形移动,人若幻影,随在她后,箭砰砰砰地射在地上。
  “卑鄙!”她抬头,就看到围墙上站着两个人、两张弓、两支箭对着她,箭咻咻两声,擦着她的衣摆钉在地上。
  杜九言后退,箭落地,再后退,箭依旧落地,她点地翻身,人腾空一跃进如意门,往墙根一贴,箭便被墙挡住,她刚松了口气,忽然就听到耳边有人嘿嘿一笑,不等他反应,一个黑色的布袋兜头套在了她的头上。
  杜九言反应极快,手腕里的纸包一落,随手撒开了药粉,就听到对面骂道:“又是药粉,你好要不要脸。”
  那人眯着眼睛,辣的眼泪直流,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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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打架了,贴身肉搏!
 
 
第154章 贴身肉搏(三)
  杜九言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想要拽下布带,却被对方一扯绳子拴住,她一把抓住对方,砰的一拳搭在对方的鼻子上。
  就听到闷哼一声。
  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
  她一拽对方衣领没扯动,索性自己往上一贴,搂住对方的脖子。
  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抱在一起。
  杜九言照着脸,砰地一声,撞在对方的脸上。
  对方一声喊疼,挥出一拳,打在杜九言的腹部。
  杜九言脾肺都移了位置一般,嘶了口冷气,抬腿一踩,对方嗷地一声,想要后退脖子却被死抱住了。他也不示弱,手肘一动,杜九言下巴被击到,牙都在嘴里晃了晃。
  黑夜中,就听到嘶嘶吸气声,和不停传来的闷哼和砰砰的拳声。
  “有本事放手,你不准抱着我。”
  “谁想抱你,你当跟你香呢。”杜九言道。
  对面的生气,杜九言太矮了,吊的他脖子疼。
  “去不去?”围墙上,左边一人看着如意门内两个抱在一起贴身肉搏的黑影。
  “爷说他要自己解决,我们要是去了,肯定会被骂。”右边一人道。
  “爷被打了。”左边那人道。
  “爷也打人了。”右边那人道。
  “爷好像吃亏了。”左边那人道。
  “爷这是在杜九言手中,吃第几次亏了?今晚应该不会吃亏了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砰砰声不绝,两人蹲在围墙上,面前是渔网拦着的,手里握着箭,一时间居然忘了要做什么,看的津津有味。
  “不好。”左边那人道:“爷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上次……药粉。”右边那人说完,两人一把扯开渔网跳下围墙,冲过去帮忙。
  杜九言一拳打在对面的眼窝上,对方闷哼,还了一拳在她肩膀,这一拳出来不稳,力道也小了很多。
  其他人的脚步声传来,杜九言目光一凌,忍住挨了一拳,一把攥住抓着自己脖子的手,死死一拧,对方晃了晃手被她攥住,她一把扯下布袋,翻了个身,压住对面的人半骑在他后背,刀已抵住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站住,再上来我就弄死他。”
  “杜九言!”被他逼着脖子的人晕乎乎支撑不住,软绵绵地道:“你又用药粉,你要不要脸。”
  杜九言嘴角嘶了口冷气,怒道:“和我谈脸,你高攀不起。”
  “你、你给我等着!”
  “爷!”两个常随拿着刀不敢上来,盯着杜九言,“你要敢伤了我们爷,我们会让你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杜九言白了对方一眼,“让开,他不找我麻烦,谁愿意搭理她。”说着,捏着桂王青肿的脸,“桂王爷,你是不是闲的,非要和我过不去。”
  “居然龌蹉到跑来假扮知县。你是来和我秀智商下限吗?”
  桂王神智不清,闻言骂道:“你这刁猪,你等我剥你的皮。”
  说着就彻底晕了。
  “看谁先死。”杜九言手上一重,差点被他坠倒在地,她使劲拖住他往外走,“嘶!真是比死猪还重。”
  这只猪!杜九言气的踹了桂王一脚,她今天要不是带了拍花子的药粉,估计真得被他拿住了,在拳脚上,她到底还是比他弱了很多。
  就听到桂王的衣服,在地上嘶嘶的摩擦着,一会儿功夫就撕开了。
  杜九言又踹了两脚。
  “你……你住脚!我们放你走,你不准再动手动脚。”左边的人是顾青山,他看着眼皮子直跳,心疼不已。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那你们滚开,等我出去了再说。”
  顾青山拉着韩当,后退了两步。
  杜九言揉了揉自己的腿,将桂王往外拖,他个子很高,就算是不胖也是特别的重……她两个胳膊疼,肩膀疼,腿也疼。
  好不容易将人拖出了院子,没了渔网罩着,她才暗暗松了口气,一抬头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拆开纸包,冲着桂王身上一丢,道:“看暗器!”
  说着,人就以极快的速度攀上围墙,转眼消失在院外。
  “爷!”黑夜里,顾青山就看到杜九言朝桂王丢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他以为是火球,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抓住正要丢掉却是一愣。
  他摊开一看,居然是小孩的袜子,也不臭,但……确实是袜子。
  “莫名其妙。”顾青山将袜子丢开,和韩当扶着桂王起来,“爷,您快醒醒。”
  桂王睁开眼,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嘶嘶地吸着气,“那刁猪,逃走了?”
  “是!”顾青山道:“爷,您哪里受伤了?”
  桂王坐起来,怒道:“看不到吗,我哪里都伤着了。”他说着摸到软软的东西,捡了起来,“这什么?”
  “小孩的袜子,”顾青山道,“杜九言连走前丢、丢下来的。”其实是砸他脸上的。
  桂王立刻就想到了白天里跟在杜九言身后的小孩,那孩子……他将袜子丢掉站起来,人晃了晃,道:“去煮甘草汁啊,我中毒了。”
  “是、是!”顾青山让韩当去煮,他扶着桂王进房。
  桂王慢腾腾地走着,顾青山道:“爷,杜九言知道是您了,现在怎么办?”刘县令的人皮只有一张,今晚乔墨戴着去城外了,桂王就在这里坐等杜九言来。
  “他没有证据,不敢怎么样。”桂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她一定会去找刘县令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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