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们做的很好,该赏。”顾翰墨神色微缓,拍了拍顾七的肩膀,“比我想象中快了许多。”
“既然如此,你且将此证据与消息传于靖王爷,是时候对顾明琛的势力来一场大清洗了,这次他想拉谢府下水也没机会了。”
顾明琛为何要接近谢嘉容,他心里清楚得很。
要是能娶了谢嘉容做正妃,谢府便与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倒时候太子这边想动他很难,一动必会牵连到谢府。
可惜顾明琛没想到,这一世,他的所作所为早早便叫谢杪告诉谢少傅了,如今谢嘉容被关在府里,已是与他相见不得。
听到这里,顾七面无表情的脸才变得有些难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翰墨一眼,硬着头皮说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世子爷,在下这番回府,还有另一件急报……”
“说。”
“……谢府好像出事了。”顾七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我们一直在谢府留有人手,昨日线人来报,谢府五小姐似是被诊出与人珠胎暗结,谢府已经乱成一片了……”
顾翰墨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珠胎暗结……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顾明琛的动作还真是快,若真是如此的话,谢嘉容就同谢府一起绑在他那端的势力链上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大费周折骗了个假千金回来。
思及此,顾翰墨不禁朗笑出声,这重来一世,当真是惊喜连连啊。
看着神色欣然的顾翰墨,顾七心里有些发懵,这么糟糕的大事,世子不应该又急又怒吗?
“顾七,你且替我去谢府通报一声,晚间我会携世子妃为大事亲自上门拜访,叫他们好生候着!”
顾翰墨执笔在纸上匆匆写下几行字,折起来递给了顾七。
顾七得了令,不敢打开看一眼,立刻消失在了房间中。
……
谢府。
谢嘉容病怏怏地躺在榻上,她捂着自己的小腹双眼红肿,身躯微微有些发颤,没料到一个多月前顾明琛醉酒那次,会让她有了身孕。
虽说才一个多月号脉也可能不准,但仔细一想,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好些天没来了。
谢少傅闻此消息,差点气的晕厥过去,韩氏也是在府内哭天抢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是要作孽啊!你生生要把整个谢府都拖累进去才肯罢休是不是?”
谢嘉容面色憔悴地摇了摇头,从床上跌坐着跪倒地上,苦苦哀求道:“娘,事已至此,你就成全女儿和三殿下吧!”
“我不准!你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三皇子不行!”
一贯儒雅温和的谢少傅已经额角青筋突起,暴跳如雷,“尽快给我把孽种打掉!我看温将军那边的亲事已是没了盼头,待风声一过,立刻就把嘉容远嫁到外乡!”
谢嘉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惊恐的眼泪,“爹!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您忘了吗,嘉容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您为什么不肯成全我呢?三殿下不会介意的,他会待我好的!”
谢少傅喘着粗气,看着谢嘉容那张脸,眼神中尽是后悔与心痛。
“我现在恨只恨幼时便把你宠的无法无天,才会养成现在这个性子,叫你给谢家闯出弥天大祸来!”
“先前你逃婚……世子已不计前嫌,如今你却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老夫真是无颜面见靖王爷和太子殿下啊!”
这等大事,他都没脸和靖王提。这要是再传到皇帝面前,他这太子老师也别做了。
哭啼叫闹间,顾七的信通过管家之手,终于送到了谢少傅身上。
谢少傅勉强打起精神,打开信纸看了一眼,每看一行字他的脸色便多震惊一分,直到看完整封信,谢少傅的身躯已是摇摇欲坠。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见谢少突然间瘫坐在椅子上,将韩氏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着他,又是捶背又是顺气。
“夫人莫担心,我没事……”
谢少傅喘着气,好一会儿后才勉强缓过神来,他失魂落魄地望着憔悴的谢嘉容,眼中满是惊涛骇浪,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爹……爹您没事儿吧?”谢嘉容以为是自己把谢少傅气坏了,抖着身子咬唇轻声问了一句。
可谢少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像是丢了魂一般,任韩氏如何呼唤也不理会。
谢少谦也暂时放下谢嘉容,关忧地围到了谢少傅身边,他捡起谢少傅掉落的信纸匆匆扫了一眼,霎时间瞳孔骤然一缩。
“爹……哥哥,你们怎么了?”
谢嘉容心下有些不安,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可怕的真相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很努力在推荐剧情啦
为了你们我都删了好几个原节点,也不知道看起来会不会剧情很仓促,嘤嘤嘤
几个**点撞在一起,所以前面的铺垫显得太慢啦,望大家理解
可能是作者笔力不够的锅,我会反思的!
第122章 代嫁丫鬟真千金(15)
“你们父子两个怎么了, 可不要吓唬我啊!”韩氏满面惊忧之色,不住地往信纸上看。
失魂落魄的谢少傅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谢少谦最先镇定下来, 他双手微抖地将信纸捏在手里,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快……快来人……把周奶娘叫过来!”
周氏这会儿正在厨房盯着为谢嘉容熬的药, 听闻谢少傅有急令召见自己,她还以为是谢嘉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 连忙丢下汤匙朝后院匆匆赶去。
她抵达谢嘉容的厢房时, 才发现这里熙熙攘攘站了好些人, 不但是谢少傅夫妇, 连两位嫡出少爷也在。
厢房中乱成一片, 躺在床上的却不是谢嘉容, 而是面色苍白,禁闭着双眼不省人事的韩氏, 谢嘉容则满面泪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少谦便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周奶娘, 我且问你,当年我母亲早产时, 是不是你将两个孩子掉了包!”
这话一出,周氏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大公子, 您在说什么呢?是谁在您跟前嚼耳根子,散播如此荒谬的流言!”
话虽如此,周氏却心跳如雷, 额头都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被谢少谦的问话吓得差点晕过去。
谢府不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质问她这件事,周氏立刻就联想到了刘婆子,一定是对方那里出了差错。
看见周氏,谢嘉容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奶娘!你说,是哪个混蛋在背后造谣的?我怎么可能不是谢家的女儿,对不对?”
谢嘉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纸书信打懵了,此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什么都理不清想不明。
她的目光中夹杂着震惊与希冀,还有熊熊的怒火,周氏心下一痛,跪在地上道:“五小姐怎么可能不是夫人的亲骨肉呢?”
“夫人待婢仁厚至此,婢那里会做出那等狼心狗肺的事情来啊!老爷夫人可千万不要误信谗言,世间怎么会有这等荒唐的事呢?”
周氏怕到了极点,眼下却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硬守着秘密不肯改变说辞。
“荒唐……?确实荒唐……”谢少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待证人到了谢府,是真是假便会水落石出了。”
谢嘉容是周奶娘的女儿,而凝香才是真正的谢府千金?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谁也不会相信会有如此荒唐的事,可告知他们这个消息的不是别人,而是顾翰墨。
尽管感到难以置信,可谢少谦仍直觉顾翰墨手中的消息一定不会错。
证人?跪在地上的周氏左眼皮狠狠一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刘婆子的面容。
前些日子,她身上所有的银子都被刘婆子拿去救儿子了,周氏担心刘婆子一直纠缠自己,再加上谢嘉容出了事,她走不开身,便躲了刘婆子一段时间。
但她不相信刘婆子敢把这个秘密捅出去,因为这样做的话,她们全都得不了好果子吃。
……
华贵精致的马车在傍晚的街道上匆匆行驶,颠的谢杪腰酸肩疼,她坐在马车内发呆,神色中有着些许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剧情突然变得和过山车一样刺激了起来?
从顾翰墨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秘密以后,谢杪到现在都还处于发懵状态,任务描述里可没有提过凝香的身世有问题。
更何况,她也没有刻意去调查过什么,只是安安分分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秘密便再藏不住,自个儿蹦了出来。
怪不得贰一三说这个历练世界是拿来给她放松用的,原来这就是任务平淡简单的原因吗?
谢杪和顾翰墨带着证人刘婆子到达谢府的时候,府内上下的气氛都格外紧张,仆人婢女们不知府内发生了什么大事,皆是低着头各忙各的,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氏已经慢悠悠地转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
刘婆子一见到谢少傅夫妇,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忏悔,将往昔所犯下的罪过全都一一讲述了出来。
听见这话,谢嘉容似是受了极大刺激般地跳了起来,怒瞪向刘婆子的眼神格外渗人恐怖。
“胡说八道!你说,是谁人指使你来挑拨离间的?是不是她?”谢嘉容浑身紧绷,面色警惕地看向谢杪惊声喊道,“是不是你用银子买通了这婆子故意造谣生事?一定是……你在记恨我上回责骂你对不对!”
“住口!”谢少傅怒而拂袖道,转头面色严肃地质问刘婆子,“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就是事实?”
实际上顾翰墨出面,谢少傅就已经信了一般,可他还是难以接受自己身边发生了如此荒谬离谱的事。
“有的……有的!”刘婆子连连磕头,趴伏在地上急忙道,“夫人的千金和周翠花的两个孩子全都是民妇接生洗身的,周翠花的左耳背后有一颗黑痣,她生的儿子和女儿也都有,但谢府的千金却是没有的!”
“谢大人派人将那林小树唤到府里来,再对比周翠花等人的左耳背,就知晓民妇说的是实话了!”
谢嘉容脸色猛然一变,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手掌心,她的左耳背后有一点小小的黑痣,她是一清二楚的。
“快,派人去将世子妃的哥哥寻来!”谢少傅急声吩咐完,又面色复杂地叫管家拿两碗清水和匕首来,“我要滴血认亲!”
这话一落地,整个厢房里的人都面色紧张起来,谢杪也忍不住皱眉看向顾翰墨。
“可是怕疼?”顾翰墨温声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哄道,“忍忍就过去了,乖。”
“……”谢杪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倒不是怕疼,而是因为知晓这传说中的“滴血认亲”其实并不科学。
血型是否相同和是否亲生并没有关系,相同血型的人无数,能融合也不一定是亲生的。反过来说,即便是具有血缘关系,血型也很可能不同。
倘若她的血液与谢少傅无法融合,或是谢嘉容的血液与谢少傅的融合了,那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大约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周氏与刘婆子的所作所为,当谢杪的血液滴入清水中时,很快便完美地同谢少傅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了。
这下,堂厅中一片鸦雀无声。
沉寂了几息,韩氏满面戚色地高呼了一声,冲过来紧紧地抓住了谢杪的衣袖。
“娘的嘉容啊……!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报应到了我的亲女儿身上……”
韩氏搂着谢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昏厥过去,堂厅中一片混乱,皆是围上前神情紧张地安抚起韩氏的情绪来。
事已至此,谢杪的真实身份已经确定,自然也无需再和谢嘉容滴血认亲多此一举。
谢杪面色紧张地将韩氏搀扶到椅子上,稳定她的情绪,眼神复杂地看了周氏一眼。难怪周氏会待谢嘉容如此偏心,却对凝香不闻不问……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氏已经面如死灰,再说不出半句话来,跌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全都完了。
韩氏泪眼朦胧地看谢杪,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未曾想过,谢府竟然把一个农妇的女儿当作千金小姐来教养,而她身份尊贵的亲女儿却被错当作丫鬟,伺候了对方十几年!
十多年来,同在谢府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母女却双双不知情,未曾相认。旁人的孩子在她怀中撒欢娇宠着,她的亲女儿却只能和其他下人一样站在一旁,给她们端茶递水,任由主子呼来唤去。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假千金闯出来的祸事,谢府竟叫自己的亲女儿去顶替承担了罪责。幸亏遇到了顾翰墨这样脾性好的男子,若换个度量狭小爱面子又记仇的丈夫,韩氏简直不敢想象谢杪如今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此时她再看一眼往日受尽谢府上下宠爱的谢嘉容,心中却再也没了一丝怜意。
哪怕谢嘉容也是不知情的无辜者,可得知真相的谢家上下就是无法做到不迁怒于她。
她的亲女儿代嫁,受了委屈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一丝一毫,还懂事明理地将那一大笔嫁妆都送还了回来。可她十六年来疼宠的假千金,不但任性逃婚,还未曾出阁便与男子珠胎暗结,险些自私地将整个谢府全都推入火坑中。
这些年来谢杪在府内做丫鬟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谢嘉容又受着怎样的娇宠,他们全都是一清二楚的。
谢嘉容若哪里不适,整个谢府都会为她担忧地抖三抖,而谢杪烧的没了意识,却好几天都无人问津。
整个谢府恨怒交加,既痛恨周氏的无良之举,也自责这些年来错爱了对象。
谢嘉容所享受的一切,本该是另一个孩子的,他们亏欠了亲生骨肉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