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2-12 11:24:38

  而且,舒受伤应该还不轻,也不知会不会再有什么伤病恶化的意外。
  南河想着站起身来,外头岁绒似乎听见了里头的响动,连忙放下东西走进来:“您怎么醒了?是做噩梦了么?”
  南河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想了一圈,才想到辛翳。
  ……他怕是吓坏了吧。
  虽然武断,但南河当时确实也是没有选择,更来不及跟他交代。其实南河也不知道寐夫人的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但幸而她还活着,而或许很快就会嫁到楚国去,寐夫人的离去倒也不会改变太多事。
  没想到舒一直想驱逐寐夫人,而寐夫人却以这样一个方式退场了。
  南河想着,道:“岁绒,给我拿衣裳来,舒那边好像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岁绒连忙称喏,去拿了外衣来,替南河穿戴好,南河早以散发,也没有梳发髻,只是简单拿系带在背中一揽,披着大氅,提裙急匆匆的出门去。
  船只停靠在成周的港口附近,她正要往甲板上走去,却听见脑内一声陡然的呼喝:“我没有!”
  她一惊,脚步也顿住——
  什么?是谁……再说话?
  “检测到违规数据传送。最近一直在彻查了后台程序,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这违规的数据传送造成的,我们现在正在彻查。”
  不止是那一句语气有些熟悉的呼喝,她脑袋里陡然涌起来不止一人的声音。
  岁绒回过头来,看向她:“您怎么了?是觉得冷了么?要不要回去再加件衣裳?”
  南河张了张嘴想要开口。
  “是人格讯息与记忆文件传送,不知道跟BUG有没有关系,但确实监控到了——要不要停封玩家,打开01号监测员的后台权限,检查是否有违规操作。”
  “如果属实,涉及恶性舞弊,这场比试可能就要剔除这个玩家数据了。”
  “哦不至于吧,你知道攒这个局有多不容易,能形成如今这个格局,如今这个年代和发展——这是精心挑选了玩家,每个监测员调试多次才做到的。而且,你也知道她,她一直是最出色的之一,知识面又广,性格也冷静,我们不能因为监测员的舞弊就把玩家给——”
  南河只感觉那些话是蹦进她脑袋里的,她仿佛像一个刚刚带上助听器的失听者,一下子被推入了一场多人会议之中,她甚至分辨不出来自己脑袋中有多少个声音。
  南河步子顿了顿,她只看到港口的栈桥上,一队人马焦急的朝船只这头奔来。
  她身子歪了歪,想让岁绒扶住她,却害怕一张口就像是发言,打断了脑袋中那些人的谈话。
  “不,你根本不知道。她总是怀疑,给她一点破绽,她都会怀疑。她是数据库所有样本里,脑子动得最快的。如果不停,她很可能再跟以前一样搅出事儿来。我就去上报副所。”
  “这事儿根本不归他管。他主管背景建构——更何况你明知道这个玩家她……。不行。这事儿先停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她一个人数据违规传输,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BUG!现在我们都在猜测,这些玩家之间,有过碰面和交流。而且07号,那个应募试验,后期捐赠的,他都已经快疯了——”
  “好吧……我知道了。先停封,等等再说。看上头的批示。而且现在这个项目被其他国家获悉……闹得已经不小了。你我都知道这个项目意味着什么,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我知道。”
  “01号监测员。暂时停封玩家数据。”
  那个南河唯一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可……好,我知道了。”
  南河只看到卜子登上甲板来,他远远走过来,想要对闻喜君一礼,南河却只忽然感觉心头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将她魂魄拽出去似的。
  卜子走过来,正要开口,眼前的闻喜君却陡然变了脸色,捂住心口,身子一歪,从二层到甲板的楼梯上软倒下来。
  岁绒惊呼一声,连忙想要上去扶住闻喜君。
  只是她也是半大孩子呢,哪里撑得住,卜子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
  卜子也不顾男女之别,赶紧将她扶住,放平在地上,闻喜君双目紧闭,气息轻浅,却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就说过,系统那边一直在查bug。而寐夫人的身份一死,系统自然会有异动,就被查出来了。
  嗯,可能有小虐,有黑化,但我觉得我会写的很酸爽的。
  唉,就是可怜狗子了。
 
 
第187章 祈父
  “你给我解释一遍。什么叫她忽然倒下来了?”
  辛翳坐在床榻边,面色沉静如水, 声音轻轻地问道。
  卜子跪在前头, 岁绒也有些惊恐的跪坐在一旁, 低头不敢说话。
  卜子:“我过来的时候, 正看着闻喜君从二层下来,走在台阶上,她神态有点奇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却又……好像没在看我似的。可我一走近,她忽然捂住心口,失去意识, 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他说着, 又往床帐里望了一眼, 闻喜君在那儿躺着,呼吸依旧,却谁也叫不醒了。
  卜子又道:“我刚刚是看到她陪着闻喜君一同下来的。”
  卜子看向岁绒,岁绒却把自己缩的头更低。
  她自然会害怕, 因为这是闻喜君的居室, 和晋王的船舱相连,出入都是晋国的朝臣宫奴,如今宫之省不在,晋王也没回来,楚王却带着一大批人挤进来,屋里站满了佩刀的侍卫, 甚至坐在闻喜君的床上……失礼是失礼,但岁绒从空气中嗅到的更多是恐惧。
  楚王压根不在乎晋王的脸色,也不在乎所谓的礼节了。
  屋里只有她一个晋人,岁绒半晌颤声道:“奴在外头缝补衣袖,就听到里头有动静,是闻喜君醒来了。她身子不好,睡下了就不能有人打扰,几乎从未在这个时间醒过。奴有些害怕,不过她就是有些恍惚,但面色还是如常的。”
  辛翳:“那她与你说话了么?”
  岁绒抬起头来,望了辛翳一眼。
  她也不是第一回 见到传言中的楚王,但却很少见楚王说话这样又轻又慢。她以为楚王是担心闻喜君才会带这么多人杀进来。但他的语气却不能说是焦急……
  岁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觉得楚王是恐惧。
  强压着恐惧,强按住要发抖的手脚似的在与她说话。
  仿佛不用力压着自己说话的节奏,他怕自己会抓狂。
  岁绒咽了下口水,道:“是,闻喜君与奴说话了。她说晋王那里出了事情,她要去看看。然后奴就去给她拿衣服,期间她还说外面冷,要拿大氅,但是时间来不及梳头了。她都很……正常,像她平时那样,很有条理的跟奴说话。然后我们走出去,下台阶的时候,奴走在了前头,是怕有积雪或者结冰,这样奴就能替她探路……”
  辛翳:“然后呢?”
  岁绒:“然后奴听到后头,她忽然顿住脚步,好像很吃惊,但又在凝神——好像在听什么。她又中途想要跟奴说话,但没有说出来。奴有点害怕了,就想要去牵她,但闻喜君眼睛在动,她好像在想事儿,然后忽然就捂住心口——”
  辛翳坐直身子,半晌道:“你说她好像在听人说话是么?”
  岁绒连忙点头,她越说越害怕,眼泪也掉出来,顾不上称奴,甚至也不叫她闻喜君了,她哭道:“是不是因为她突然醒了,以前她都夜里绝不会醒来,会不会是身体不适所以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辛翳摆手:“别在我面前嚎,让人把她带出去,不用她伺候了。”
  卜子将岁绒请出去,岁绒却不肯:“南公要我保护她的!我对先生寸步不离——你们、先生又没有嫁到你们楚国,你们凭什么插手!”
  这小丫头竟然还有点保护她的本事,猛地窜起来,就要去拿桌案上一把刮牍板的小刀,卜子眼疾手快的敲晕了她,将她拖了出去。正此时,商牟也进来,他还满身是血,血迹已经慢慢发黑,他沉默的走进来。
  辛翳道:“安置好了?她……没有醒吧。”
  商牟摇了摇头:“放在你居室内了,两位女使准备给她擦洗。中了这么多刀……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辛翳有些双目放空:“……哪里都没有她。”
  商牟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摆摆手,让卜子带着侍卫一同退下了。居室里只剩下了他和辛翳。
  商牟:“她不会醒了。”
  他指的是寐夫人。
  辛翳却忽然窜上床去,紧紧抱住闻喜君,把自己缩进了床帐里,闷声道:“我要等到天亮。”
  商牟上前一步:“我是说先生——先生死了!你为什要在这里……”他声音拔高,有些抓狂。毕竟南河死了,辛翳却在这里抱着那个闻喜君喃喃自语,他实在无法理解。
  但他又无法指责。
  毕竟谁也不可能比辛翳伤心。他或许是疯癫了,或许是闻喜君也被下毒或种种,导致了昏迷,更让他觉得一下子身边失去两个女人,有些不能接受。
  或许是他吓糊涂了……
  商牟想要开口,辛翳却忽然抱着闻喜君,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没有疯。我知道她大概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在这里等。”
  商牟:”可毕竟闻喜君并未与你成婚,这样会不会不合适。我可能还……要去给晋王一个交代。她和其他受伤严重的人,都留在成周城内疗伤,我去与他说一声去。”
  辛翳:“不,你不要去。不要管他。你去查查刺客的身份。“
  商牟:“好。刚刚大概数过,射暗箭的有两拨人,一先一后,后头那批是阻止卫兵上高台救人的。而也有一部分在对岸刺杀了巡逻的士兵,而后从江对岸渡来的。总之局很精妙,参与的刺客有百人不止。这样大的局,再联想他们的着装与行动,我不得不猜测是墨家。”
  辛翳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道:“墨家消失已经数年。最后一次墨家现身,还是在齐鲁之战的时候,助齐国灭鲁。而越国这次攻打铜陵,也用了墨家机巧,看来是越国野心滔天了。”
  商牟:“只是墨家不止想杀你,还想杀晋王。这也是越国的指引么?很难说,更何况越国在此之前有过摩擦,那时候他们从未使用过墨家机巧。越王统一越国的时候,也未曾听说他使用过这些机关。更重要的是,以越国的旧有……工匠和铸造工艺来看,他们生产不出那些机巧。”
  辛翳:“墨家入越了。而且是带着不少人手和东西去的。怕是从齐国入越的,因为和舞阳君身为齐太后当政的时间差不多。真是着急了,知道越国不可能轻易对楚国造成威胁,就想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若是我真的死了,怕是越国能成为最先侵吞楚国的人罢。”
  商牟:“不过关于他们如何进入成周,还要再查。我一会儿下去和……范季菩查个清楚。”
  辛翳点了点头。
  商牟转身朝门口走去,辛翳就静静的抱着闻喜君不说话。
  商牟忽然转过身来,道:“范季菩刚刚坐在台阶上哭了。我们都没见过先生去世。你……你若是难受也应该哭出来。”
  辛翳:“……我不必哭。”
  商牟:“你是相信先生会回来的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去世之后又变成寐夫人回来了……是不是她还会回来。”
  辛翳许久,才声音有些发抖似的道:“……我不知道。商牟,我不知道……”
  商牟心头一颤。
  辛翳:“我永远是那个等待着的,我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决定,也无法改变她的行事。我从来……都追不上她。除了等,除了等她施舍我,除了等她想要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天我还那么爱她,我现在却又那么恨她,我觉得我连块绊脚石都不如,我连让她停步都做不到。她如此自私,做这些她自己都没谱的决定,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死!却要我来承担痛苦!”
  他激动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却又戛然而止。
  辛翳呼吸了几声,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冷静:“我要等。等天亮。再跟她算账。”
  他又道:“也不要让那两个女使给先生擦洗,一会儿我亲自去。”
  商牟:“这……”
  辛翳:“她们不配去给她擦洗。只有我能去。我在这里再等会儿,等到天亮。”
  他一直在重复天亮。商牟不明白,天亮又能怎样?
  他叹了口气,道:“好,我先派人去查,是否闻喜君也遭遇袭击或者被下毒。”
  辛翳没有回话,他只好推门出去了。
  雪夜很冷又很漫长,原箴受伤颇重,晋国那边三人几乎都跟浴血似的,只能靠楚国这边几人来维持秩序,彻查刺客。商牟身上也有伤,他跑上跑下,直到黎明前,才发现自己大腿上的几处伤口。
  而后半夜的紧风吹得云消雾散,太阳从东山缓缓升起的时候,照的大地一片雪白。
  雪光映射,满眼都是白亮,自然也映进了船上的窗棂,金色的光缓缓在木地板上推移。
  辛翳一动不动,他一只手轻轻牵着闻喜君的手,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光缓缓挪动,窗格留下的菱形阴影一点点偏正。
  南河没有动,就像以前白天的寐夫人睡着那样,静静地,好像她不在这里。
  他无从推测发生了什么,他也得不到半句的交代。
  还不如她上次离开,至少没有这么突然,至少跟他说了说话。
  阳光越来越盛,他无法分辨时间,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光线下纤细的睫毛都好像睡着似的轻轻颤抖。
  辛翳心越来越沉下去,他埋头下去,在南河的颈窝里。气息依旧,温度依旧,她有可能下一秒就睁眼,也可能因为寐夫人的死,再也不会睁眼。他望着她每一秒都觉得等不下去了,但又觉得万一就是下一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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