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2-12 11:24:38

  秦璧:“那肯定,宫叔。”
  宫之茕:“……三十三。”
  秦璧:“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宫之茕在马上身子一滑,转过头来:“……你瞎猜什么?”
  秦璧吹着哨,笑道:“我猜啊。三十三了还不成婚?淳任余和淳舒肯定都没说过不让你成婚,你那个弟弟是伤了关键部位,没法子干脆进宫当司宫去了,可你呢?”
  宫之茕:“无意成家。”
  秦璧:“其实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个谁呢?”
  宫之茕拧着眉头:“谁?”
  秦璧:“我不知道名字,但我知道我曾见过的小晋王,其实跟现在的不是同一人吧。后来又听说有个跟晋王双胞的公主,又被楚国抢走做了楚王后,还什么昏迷不醒之类的。她叫什么啊?”
  宫之茕:“暄。春暄的暄字。”
  秦璧:“哦,她很可爱啊,也有意思。要是嫁的是她,我倒还挺愿意的。她屁股手感也不错。”
  宫之茕皱眉,他后知后觉,面上神情更不善:“你更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璧笑起来:“什么意思。我以前不觉得,但现在想想,如果暄用女子身份假冒晋王,你肯定知道。现在就觉得你那时候很多眼神,就很有戏。”
  宫之茕有些怒了:“差着辈呢!”
  秦璧有些吃惊,拊掌大笑:“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可惜可惜,她被抢走的时候,你还在秦国打探白矢的事儿,压根赶不过去罢。”
  宫之茕彻底恼火:“胡说八道!”
  他踢了马腹就往车队前头走,秦璧望着他背影,笑道:“哎哟生气了啊,我刚刚还说我摸她了,你是不是现在要砍了我的手。过来啊,认识你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见你气成这样子啊!”
  宫之茕几天都没往车队这儿靠过来再与她说过话,秦璧倒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这几天过后,车马也行驶进了曲沃城,曲沃城内郭外也有大量草棚土屋,两国服饰口音也有些相似,但曲沃城内市井气息更重,也少了许多沿街的饿殍或乞丐,反而远远望过去能瞧见一片炊烟。
  晋国显然不能跟楚国那样的大国相比,但至少她能看到家家户户的屋顶飘起了炊烟……
  但三年前,晋国还不比秦国好多少,晋国咬牙借粮给秦国的时候,自己境内就有不知道多少陷入饥荒,甚至被当时楚国的政令吸引,举家奔向楚国……
  秦璧恍惚之间,车马已经驶入外宫,停靠在云台的台阶下。
  秦璧听说过云台,却还从来没见过,那台阶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配得上云台二字,宫之省等在台阶下,秦璧下车时没有受缚,她下车后看到宫之茕和宫之省站在一处交谈,忍不住将眼神投向宫之茕,挑了挑眉,却只得到了宫之茕的一个回瞪。
  她在宫人的引导下,没歇就一口气登上云台。
  但她并没有见到晋王,就被塞入了一间宫室洗澡更衣梳头。秦璧以为自己这种被迫嫁人的亡国公主,待遇和待宰前要洗净的肉猪没差别,但没想到来伺候她的人被称作靥姑,显然在宫中地位很高,对她也很尊重。洗澡的水中没有加那些她最受不了的香料,给她修发尾的时候也动手很轻巧,甚至拿来的衣服都是颜色鲜亮的胡服男装,很符合她平日穿衣的习惯。
  显然……这个舒对她采取怀柔手段了。
  真是,就这对她的喜好与习惯分析的细致入微的水平,她都不得不佩服。
  这间宫室里甚至还摆了些兵书,既没有熏香也没有华丽的装饰,比秦国的宫室更亮堂,但用物明显和秦国一样,都是旧物了。
  她闲的无事,披着头发坐在床榻上,靥姑跪坐在床榻前,对她行礼道:“蓝田君,大君说秦国境内的消息您也该知道,若是您想知道,奴便呈给您。”
  秦璧微微一挑眉:“晋王倒是对没控制在手里的敌人很不客气,对已经无力挣扎的我这样的小角色很仁慈啊。好,拿来给我。”
  靥姑将袖中的牍板呈给她,秦璧捏在手里,却不着急看,她在手里掂了掂,却看向宫室门口处,高声道:“自己家中何必踌躇,外头风雪冷,想进来便进来。”
  外头依稀的人影动了动,宫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深衣的少年踱步走进来。
  按年纪说,晋王已经算不上少年,但他身子单薄,面容雍和素贵,仍有一种未成青年的少年感。
  眼前人的五官与她认识的晋王几乎一模一样,但神态……却并不同。
  暄的神情总是很漠然,她不是冷漠,而是习惯于面无表情,眼睛微垂,却在暗暗思考着,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心却在里头烫烫的烧着。
  而眼前的晋王舒,面上却有淡淡的微笑,她眉眼与神态更圆融,也似乎很真诚的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但内心却仿佛架起高墙……
  秦璧没有看那些牍板,她将它们放在床铺上,往后撑了身子,笑道:“谁说你们长得像的。要是熟悉你们俩人的人,必定能一眼看出。”
  舒站定在屋内,唇角勾了勾:“你确实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秦璧荡了荡脚:“我更喜欢另一个。”
  舒看着她,两个人不像是敌人。秦璧承认自己的态度是因为骄傲,她内心那些迟疑的无法接受,那些愧疚和痛苦,她死也不想表现在晋人面前。
  但舒的态度也很……过分温和,她笑起来道:“我也喜欢另一个。或许不止我,晋国上下都更喜欢另一个。”
  秦璧微微挑眉。后头这句倒不至于吧。
  毕竟晋国变得愈发强大,也是在闻喜君被掠走后不争的事实。
  舒朝她走近了几步,秦璧:“我上次借兵求援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南姬,就是你吧。”
  舒点了点头。
  秦璧:“秦国欠了晋国一大笔帐。晋国两次派兵支援,第一次几乎全军覆没,耿有期还受了重伤。前前后后,粮食的支援也有四五次,甚至去年还支援了兵器……只是我没想过晋国是想用这种方式向秦国讨债。”
  舒沉沉看着她,秦璧觉得这人很难懂,她甚至猜不出舒脸上隐隐难受的神情,是替她自己的选择难受还是替秦国难受。但她开口:“与债不债无关,只与当前的政局有关。”
  秦璧躺下去,翘脚道:“真的为了政局考虑,你就不该留我。晋国的独苗,要是被我弄死了,晋国就要完蛋了。别以为我没有兵器就不能杀人了。”
  舒笑起来:“你杀不了我。不过留你,当然是有考量的。与你的婚姻,能够安抚秦晋之间吞并中可能激化的矛盾,能够给我带来一个地位合适且不会威胁晋国的妻子,能够给晋国多一位可以进攻赵国的能将,你作为天下最抢手的公主之一,反倒与秦国无关,只与你本人有关。”
  秦璧却忽然弹坐起来:“我以为晋国会与赵国会盟……你是想要进攻赵国?!”
  
 
 
第213章 采菽
  舒微微扬眉,没有正面回答:“如今形势并不好, 晋国虽然比当年富足了些, 但也不过是有所缓和, 国内喂不饱的嘴可不在少数, 而且吞并秦国,要养活的人更多了。不扩张难以维持。”
  秦璧张了张嘴。
  舒:“如果晋国不采取臣邦人政策,齐民编户中取消秦国所有的臣邦人与夏子,全部编为民,你愿不愿意带着秦晋之民,也带着晋国的军备、兵器,再跟赵国开战一次。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你依旧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你将保护的依然是秦国的每一个百姓。但这次, 那些军备筹措,那些内政勾心斗角,那些构陷与抉择,你都不必再考虑, 我可以来替你做这些。你要做的只要像以前那样光芒万丈的冲在前线——”
  秦璧仰起头来, 神情有些吃惊,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翘起脚来,胳膊撑在床上:“你这会说话的本事,真不愧是兄妹俩。你鼓动人心的能耐可不比她差多少。”
  她笑的不知道是否有几分嘲讽, 但仍然道:“我明白了。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大君。还不是您让我往哪儿去,我就去哪儿打仗。您现在是拼命想给手底下再找几条好狗,怕是南北各国,没有谁能比你更会招揽人才。”
  舒挂着笑的面容上这才皱了皱眉,似乎隐隐有几分恼了:“他们都是曾与晋国同进退的臣子。更何况,你也不是。你该明白王后意味着什么,不论是为臣为将,都没有什么比这个位置更有诚意了。秦晋之间或许有很多可以相互指责的地方,但如今,我们的目的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自己的臣民。”
  秦璧眼里闪了闪,她没说话,抱着胳膊躺下去了,抬起手来:“是么?我看你找我当王后就是对我有企图。没□□的小子,想来找你的王后快活快活也行?管它办没办婚礼,早一天成人早一天快乐啊。”
  舒:“……”
  ???
  这个秦璧——不是说好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么?!
  私底下……怎么这个样子?!
  秦璧对她招手:“真不来?姐姐马背上驰骋多年,保准能让你爽到。”
  舒:“……”
  秦璧竟看到那个晋王耳朵泛红,还故作正经的道:“不必。你早点歇下吧。”
  小晋王说完转身就走,连个继续勾引人的机会都不给。
  她放下手,拧身躺进床内。看来兄妹俩的薄脸皮倒是一模一样。
  舒走出回廊,才松了口气,肩膀垮了几分下来,宫之省递了个铜水壶过来给她暖手,舒对他笑了笑:“让之茕也去歇歇,他总是出去奔波。虽然你在宫里也没享什么福,但至少没他那样提心吊胆。”
  宫之省脸上那道疤痕看着虽然有些恐怖,但他笑起来神情却很温和:“他今天倒是早早就回去歇了,蓝田君到达云台的时候,他就跟解脱了似的。看来蓝田君没少让他烦躁。”
  舒往主宫门口走,笑:“那个蓝田君……确实,性格与我想的不同。她不会轻易低头,还不到用她的时候。”
  宫之省道:“啊对了,狐君来了。似乎还拎了好酒,来请您尝尝。”
  一说好酒,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个狐君,舒莞尔,道:“对了,狐笠之前说他在稷下学宫读书时,有一要好同窗,他听说那人可能做了舞阳君亲信,此事打探的如何了?”
  宫之省点头:“似乎已经有些眉目了,那人名叫杞姑容。”
  舒一惊:“竟然是杞人?!还是杞国国宗血脉……不过杞国确实已经被灭了一百余年,他流入齐国读书也有可能。此人近况如何?狐笠难道真的以为当年同窗,能撬动这样一个在舞阳君身边的红人?”
  宫之省:“似乎狐笠自有计划,那位杞姑容身份或许也颇为关键。大君可以召他来见,详细问他。”
  舒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将铜水壶还给了宫之省,推门走进了主宫。
  才合上门,她往里走了两步,竟然嗅到了一点酒味。
  她笑着摘下外衣走进去,道:“你倒是贴心,先把酒热上了。我都怕你闻着空气里这点酒味都晕过去。”
  舒看到桌案旁的狐逑,背对她坐着,有些散漫的驼背弓腰,放松身子坐在那里,似乎在饮些什么。舒走过去,刚落坐,就看到狐逑脸上有些红,手里端了个酒杯,往嘴边递。
  舒吓了一跳,连忙去捉他的手腕:“你不是不能喝么?你这样的性子竟然还会胡闹?”
  狐逑咽下半口,手里的酒杯被她夺过去,舒的虎口撒上酒,她甩了甩手,习惯性的拿嘴唇贴在自己虎口尝了半点酒。
  狐逑盯着她。
  舒:“你怎么了?”
  狐逑性子有时候慢吞吞的,他不算反应很快的人,这话好像很久才进了他耳朵,他压低嗓音:“你……要跟蓝田君成婚了?”
  舒微微一愣,笑起来:“因为这事儿么?蓝田君也挺好的。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如何——都是适合成婚的人。”
  狐逑:“我问的不是这个。你难道……下定决心要跟一个你不可能真的爱上的人成婚么?你决定要为了晋国,牺牲这么多东西么?”
  舒呆住了。
  狐逑抬起眼来:“宫之省跟我聊过很多,聊过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聊了很多你小时候的性格,聊了很多你小时候喜欢的事情。我也知道……这几年,你性格变了很多,但你有必要让自己……对不起,或许是我矫情了,你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选择,倒也轮不到我在这儿说什么。”
  他低下头去,抚着额头,神情感觉很挣扎:“是……我有时候虽然纵观历史,纵观一切,好像所有人都把你的每个决定放在‘晋国的未来’上去考量——我就觉得很奇怪,我就觉得他们好像是瞎的。难道他们看不见你的表情么?看不见你的犹豫和咬牙决定么?难道就没人想一想你么?所有人都认为一国重于一人,但这根本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觉得……你就该被忽视。”
  狐逑说了一大段,忍不住吐出气来,舒坐在他对面,他低着头,没看到她肩膀微微颤抖,没看到舒茫然且隐隐崩溃的神色。
  狐逑抓了抓头发:“大家都好似对晋王这个位置有了个标准,就连宫家两个人,从你出生就认识你,却还会心底忍不住对你有些比较。我理解他们的心态,可你跟我说过她是谁——她的经历你不可能有,她的磨砺你也没经历过,为什么……非要比较不可么?别人比较也就算了,你自己也在比较!你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审视自己,对比自己,每时每刻都会在想那个晋王会怎么做,而你能不能这么做——”
  他早有很多话想说,一股脑说出来,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吸鼻子的声音。
  狐逑一惊,他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舒别过脸,站起身来,背着手面对着屏风上悬挂的地图,只留后背给他。她似乎吞咽几下,想要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没有。我……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