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如在这葬神城中逛一会儿吧。”顾清清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戚寒顿了顿，才道:“你开心就好。”
两人提前从玄门出发，来到这葬神城中，也只不过花了半余日的时间。距离大乘聚会的召开，还有那么一两日。
顾清清若是想要在葬神城中逛一逛，倒也有时间。
思及此，戚寒不由得想到了提议提前出发的晏时初，想必他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葬神城同许多修士城池并无差别，一路上店铺，无非就是贩卖丹药、法器、符箓等物件，另外还有数座客栈、酒楼、以及拍卖行。
顾清清倒是对拍卖行挺感兴趣的，只可惜来得不是时候，昨日才进行了一场拍卖会，下一场拍卖会大概在五日之后进行。
若是到时候有时间，再来此处拍卖会逛一逛。
顾清清好奇的看了拍卖行一眼，随即转眸对戚寒道:“逛完了，我们就走吧，去传送阵。”
通往镇界碑的途径，只有葬神城中的传送阵一条途径。
葬神城中的传送阵位于城中心，近百年正好由玄门掌控。顾清清与戚寒来到传送阵旁时，正值两队人员值班交替。
“守传送阵的任务，在玄门之中属于极为轻松的一个任务，每一次玄门任务堂发布任务时，这个任务便是最抢手的。”戚寒解释道。
他虽然只在玄门之中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平日里也曾听其他弟子谈起过这些事务。
顾清清点了点头，交了两人份的灵石，便同戚寒一起进了传送阵中。
在传送阵中的感觉，就像是前世乘坐电梯一般有一瞬间的失重感。下一瞬，顾清清便感觉眼前一花，随即周遭的声音便涌入耳畔。
她缓了缓神儿，抬眸便看见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上，一座高大的石碑屹立在远处，高耸入云而去，一如过去梦中所见的模样。
“镇界碑……”
顾清清轻声低喃着，面对这一座镇界碑，她心中突然间涌上一种莫名的复杂感觉。
只不过下一瞬间，这种感觉便被一道声音给扰乱:“哈哈哈，顾卿念，许久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就连修为也没有精进。”
一来，就遇见老朋友？
一道雪白的身影，自远处旷野而来，眨眼之间便飘落到顾清清面前。
第12章
来人一身雪白衣袍，衣角处以银色绣线勾勒纹饰，露出隐约的秀水山河，身形颀长，气质如青松，面容俊美，唇边勾着一抹笑容。
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顾清清，眼底带了笑意。
顾清清略有迟疑的出声道:“裴池青？”
裴池青闻言，轻挑着眉头，带着笑意道:“难不成顾卿念你在玄门清峰上待久了，就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你竟然来得如此早？”顾清清惊讶，按照她发出的灵贴通知时间，是明天才对。
她与戚寒两人在晏时初的督促下，这才提前出发的。
裴池青应该不是这样的性子才对。
“因为我思卿卿若狂，一接到卿卿的灵贴，便迫不及待的赶来着这镇界碑下。”裴池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正经点儿。”顾清清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戚寒站在顾清清身边，自来到这镇界碑下便一言不发，沉默极了。
裴池青得到顾清清的示意，这才注意到顾清清身旁的戚寒，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卿卿，你这是背着我，又找男人了？”
顾清清一噎，差点被裴池青这话给呛到了，她问道:“什么叫又？”
“养了个晏时初还不够？这位是？”
“沈家少主，戚寒。”
戚寒略一点头，对裴池青行礼道:“戚寒，见过裴前辈。”
金丹修士，理应称大乘修士为前辈。
裴池青听着戚寒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人的身份，神色间似乎有些复杂。
随即，他将这一份复杂压了下去，才道:“是卿卿当年亲自找到的人？”
顾清清并不想在戚寒面前提这个话题，生硬的转了话题，对裴池青道:“裴池青你住在哪儿的？带路，带我和戚寒去。”
“你这……分明才是发起这场聚会的修士，还让我领你去住处，没天理啊没天理。”虽然裴池青嘴上这般抱怨着，行动上却是先行一步，领着两个人去了住处。
裴池青的势力距离镇界碑最近，或者说当年沈探道消身陨、顾卿念在此设下镇界碑后，他特地选了一块临近的地方，设立自己的一方势力。
据晏时初所说，虽然裴池青距离镇界碑最近，但往几次大乘聚会，他都是最晚才到来的。
这一次提前到这么早，倒是让顾清清惊讶了一番。
裴池青的住处依山而造，远远看去，一排房间屹立在半山腰处，倒是方便了顾卿念去选择。
三人来到半山腰处，裴池青一抬下巴，示意道:“这一排房间，随便选吧，反正每一次你为了图方便，都是住现成的房间。”
顾清清看了看，随即转眸对戚寒道:“戚寒你也去挑选一间房间吧，随便挑选，任你住。”
戚寒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向了最左侧一间房间。
顾清清同样选了一间房间，进了屋，打量着房间内部构造。裴池青索性无事，也跟着进了房间，随意的坐在桌前，看着顾清清。
“说说你这一次为何这么早就来了镇界碑。”顾清清随即也坐在了桌前，询问道。
“我思卿卿若狂……”
顾清清笑了笑，打断了裴池青的话，道:“说正经的。”
“正经的就是……”裴池青瞬间严肃起来，他看着顾卿念，道:“顾卿念，你忘了，再过不久便是沈探道消身陨的日子了吗？”
“所以，你来这里纪念他？”顾清清闻言一顿，随即说道。
“顾卿念，两千年了，你个没良心的，就像是忘记了他一样，从来没有来看过他。还在玄门之中养了小白脸儿。”裴池青愤愤不平的控诉道。
顾清清有些沉默，看来裴池青同沈探的关系真好。随即她抬眸看着裴池青，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沈探？”
“行。”
顾清清与裴池青一同出门，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啦”之声，两人回头望去。
“我们要去镇界碑下，祭拜一个人。戚寒，你要一同前去吗？”顾清清怔了怔，随即开口道。
需要在镇界碑下祭拜的人，除了沈探，便再无其他人。
思及此，戚寒眸色微沉，掠过一丝复杂不明的神色，随即道:“不了，卿念老祖同裴前辈一起去吧。”
顾清清点了点头，在这镇界碑附近，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情况，戚寒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也无妨。
随即，她便同裴池青一同下了山，往远处旷野之上的镇界碑行去。
“你这一次养的这个修士，脾气不太好吧？”路途中，裴池青开口道。
“怎么说？”
“感觉出来的。卿卿啊，之前那个晏时初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看这个戚寒也不是什么好人呢。”裴池青琢磨了一番，才对顾清清道。
顾清清笑了笑，并未应和裴池青的话。临近镇界碑下时，她才开口道:“好人与坏人，得看我自己的判断。”
“况且好人与坏人，真的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镇界碑下，顾清清与裴池青站在原处，交谈着。
裴池青突然间笑了笑，道:“当年异域入侵，沈探同你一同进入神族遗地中，与异域域主大战，等到战斗结束之时，出来的却只有你一个人。”
“我从未问过你，当年在神族遗地中发生过什么，是怕你想起伤心事。可如今，我想要问问你，当年在神族遗地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你出了神族遗地之后，不惜集中整个修仙界的力量，封印此界，设下镇界碑？”
就连后来，整个修仙界应沈氏一族之邀寻找沈探转世，其背后也有顾卿念的支持。
面对裴池青的质问，顾清清沉思了半响，才开口道:“我最近状态不佳，记忆有些错乱，对于两千年前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很多……”
顾清清缓缓走上前，突然间伸手接触到了镇界碑。那一瞬间，她脑子中涌现出一些画面。
满目皆是血色，视线中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站在她眼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卿卿先离开，此战，是我同他的一……”
第13章
看到这画面时，犹如触电一般，顾清清瞬间便抽回了手，还倒退了数步。
裴池青上前一步，关心道:“怎么了？”
顾清清脸上带着一丝惊疑未定的神色，紧蹙着眉头。在她刚才所看见的画面之中，那个人应该是沈探吧。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画面之中的沈探似乎与传闻中以及《飞升之前》中所述的，有些出入。
缓过神儿来，顾清清才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等到顾清清与裴池青两人回到住处时，便又来了一位大乘修士。
这是四方阁的大乘修士，名为陈州，成名已久，在两千年前倒算得上是顾卿念与裴池青那一代人的前辈。
顾清清与裴池青两人都是属于比较随性的大乘修士，来镇界碑下也没有带多少人来。而这一位名为陈州的大乘修士，倒是带了一部分四方阁的修士来。
为他修住处。
“修得挺快的。”顾清清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裴池青闻言，嗤了一声，道:“你以为旁人都像你这样不讲究？来了镇界碑，也是住现成的？大乘修士，尤其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乘修士，讲究着呢……”
不知为何，顾清清从裴池青这话中，听出一丝对那些老牌大乘修士的不满。沉思了一会儿，她才想明白。
或许是两千年前，异域入侵之时，那些大乘修士只顾着庇佑自己门中弟子，却丝毫不管其他修士安慰的原因吧。
如此一来，沈探的行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要不然，沈探怎么会成为自神族覆灭已久后，第一位被世人称为神的修士呢？
裴池青不满的是，当年若是这些大乘修士能够出手援助一番，或许沈探和顾卿念根本不会走到最后那种地步。
一人道消身陨，另一人临近大乘巅峰，却两千年未曾飞升上界而去。
思及此，顾清清轻叹了一声，并未说话，只是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裴池青一人站在原处，每一次的大乘聚会，若不是碍着顾卿念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会给那些大乘修士好脸色。
四方阁的修士见了裴池青，向他行礼，他也丝毫不理睬，拂袖转身离开。
“裴前辈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一名四方阁的修士小声嘀咕着。
“你说的好像这位裴前辈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一样。除了顾前辈在场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看见裴前辈对于其他人有过好脸色？”
“嘘！别说了。”另一名四方阁修士阻止了另外两名弟子的谈话。
大乘修士的耳力好着呢。
另一边，顾清清回了房间，指尖落下一抹灵光，随即便将灯挑亮。她坐在案桌前，沉思着。
随即，她又从储物手镯中翻出了数日前，在那方檀木盒中见到的那一封信。
顾清清，愿你如旧，初心不改。
她盯着这一句话，看了很久，有些不明白这一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上面的署名吧，就像是写给她的一样。
难道是顾卿念测算天命之时，有感，故此写下的一封信？
突然间，顾清清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在《飞升之前》中，沈探初见顾卿念，对她的称赞。
“美人如玉如卿卿。”
顾卿念的小名，同样叫卿卿。
那这一封信，究竟是顾卿念写给她的？还是远在两千年前，沈探写给顾卿念的？
初心不改……
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她自己或者是当年的顾卿念，改变了初心或想法？
明亮的烛光下，灯火摇曳不定。烛灯的影子被投射下来，正巧落到了那一封信上。
顾清清伸手按在了自己的眉心，力道颇重的揉了揉。她觉得现在有一个大谜团摆在她眼前，却不知道从哪里去下手，解开这个谜团。
今日，顾清清接触镇界碑的那一瞬间，所看见的满目血色，以及血色之中的那一道模糊身影。
那应该就是沈探。
当时，沈探与顾卿念在何处，沈探要顾卿念先离开，那顾卿念当真就先离开了？
顾清清凭着直觉，觉得那个地方应该是神族遗地，也就是《飞升之前》最后大结局的决战地点才对。
《飞升之前》中，对于神族遗地有过这样的描述:“在神族遗地中，沈探与顾卿念看见了一片血海，静静的置于那里。厚重而沉静的血海之上，两人却并未嗅见一丝一毫的血腥气息，就好像他们与这血海被什么隔离开了一般。”
顾清清看书时，这一幕正好位于大结局的前夕，也是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幕描写。
后来，因为赶论文，接连熬夜，顾清清没能赶得上看《飞升之前》的大结局，就一命呜呼来到了这修仙界中。
她只知道有些网友剧透说，这《飞升之前》最后是一个悲剧。
沈探道消身陨，顾卿念永不飞升。
眸光落到面前的信纸上，顾清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初心”指的究竟是什么？
是要劝她不改初心吗？
其实，来了这修仙界这么久，她也没有明白过自己的初心具体是什么？为了生存？为了责任？还是说为了守护整个玄门以至于整个修仙界？
她猜，这两千年来，顾卿念不飞升的原因之一，或许就是为了守护这个曾经被沈探拯救过的修仙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