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口偷食(穿书)——忽见青山
时间:2019-02-13 11:30:12

  何进礼貌地表达关心:“不知将北王身体如何?”
  雷安抱拳:“多谢先生关心,家父年迈,近两年偶有小恙,却无大碍。”
  这时殷祺的马车已经到了,他从里面下来。
  雷安迎上去,将刚刚的话语又说了一遍。
  殷祺同样先是询问将北王身体如何,之后才说:“将北王为国操劳,镇守边疆,又身体抱恙,理应多加休息,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苏然在旁边听着,心想殷祺真能给自己找面子,明明人家根本没搞那些繁文缛节,让他说得好像是他不让弄一样。
  众人寒暄完,便一同往容城前进。
  苏然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何进打听过,知道这雷安是何人。
  将北王雷静海今年已经50岁,他一生有五个孩子,三儿二女,皆为第一任王妃所出。
  大儿子十三年前死于战火中。
  二儿子雷敏才如今二十七岁,理应封为世子,将来继承将北王封号,但不知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雷静海都没有立世子。
  雷安是他最小的儿子,今年刚满十九。
  雷安是雷静海几个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小小年纪便上阵杀敌,曾带领一百人的奇袭队取回敌人上将头领。
  圣上封他为彪骑小将军。
  雷安与柏寒青同年,但因为常上战场的缘故,面上挂了些杀气,看上去更显成熟。
  柏寒青听过雷安的名声,此时见到他真人,一方面觉得名不虚传,另一方面心里颇有些不服。
  他只是没有机会上战场,得不到历练而已。
  **
  从容城到雷静海所在的敦和城,以马车的速度尚需大半日。
  当晚,众人便在容城歇脚,住进雷安事先安排好的客栈。
  晚饭时,殷祺先是问过文宁公主的情况。
  十三年前,先帝突然驾崩,又无子嗣留下,朝中登时动荡不安。
  当今圣上临危受命,接手政务,一时抽不出精力对付雷静海,便提出和亲。
  但先帝的女儿中,没有已及笄的,只好将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先帝大女儿殷合瑞远嫁西北,封为文宁公主。
  当时说好,公主先客居王府中,待成年后才正式成婚。
  圣上为此觉得十分愧疚,对不住公主,时常将此事拿出来自责。
  说起来,这文宁公主还是殷祺的堂姐。
  那时殷祺十岁,对这位堂姐有些印象,是个性格温婉长相标志却不大受注目的人。
  雷安早料到殷祺会有此一问,便回道:“母妃一切安好,只是时常思念故土,这次见到亲人,想必会是十分欢喜。”
  殷祺笑道:“圣上很是惦记此事,特意嘱咐我要将王妃近况传书与他。”
  说罢这些,他又与雷安谈起北夷的情况。
  雷静海镇守西北,要对付的主要敌人就是北夷人。
  雷安道:“家父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北夷蠢蠢欲动,这一两年更是频繁骚扰边境百姓。只是今年初就已经有数次小规模争斗。”
  殷祺沉吟:“北夷如今有多少人。”
  一提到战场上的事,雷安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他对殷祺道:“北夷前两年刚刚换过首领,新任首领颇有能力。他们现有两万多战士,数量虽然不及我们,但个个凶猛异常。”
  殷祺点头,北夷人能骑善射,骁勇非凡,他也早就耳闻。
  又问:“不知将北王这边可用的兵马有多少?”
  雷安叹气,面上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说是有七万精兵,实际能打的不过四万余人。”
  两万多的蛮夷战士对四万多的大佑士兵,数量听着差很多,但实力却没有差这么多。
  殷祺问:“这几年没有招兵吗?”
  雷安立刻回复:“西北地区人口本就不多,每场战争又会有损失,招兵是一年不如一年。有条件的人家都往南去了。”
  殷祺沉默,过了会儿问他:“死去的将士可有安抚?”
  雷安道:“死者皆有抚慰金,若家中有孤儿老母无人赡养,也会按月发放例银。数量很少,仅够生存。”
  殷祺点点头,不再说话。
  仅雷安这几句,他便已明白,西北地区的情况很不好,上要对朝廷纳贡,下要安抚战死将士,中间又要对抗北夷骚扰。
  苏然在旁边听着,不禁对雷安产生些敬佩心。
  若是个图虚名的官,必不会说出“数量很少,仅够生存”这种话,而是会夸大自己的业绩,恨不得给百姓花一分得说成十分。
  雷安以弱冠之龄统领大军,还能做到心系百姓,说话从实,真是不简单。
  柏寒青看雷安的眼神,也不再是单纯的不服气,多了几分探究。
  吃过饭,殷祺屏退众人,与雷安就北夷的情况一直聊到半夜。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他这一次监军,要对付的目标根本不是北夷,而是四方会。
  第二日一早,苏然还没醒就听到客栈后院中有兵器相撞的声音。
  她揉着眼睛趴在窗口往下看,只见柏寒青正与雷安斗在一起。
  苏然先是吃惊,随即看到何进与殷祺在一旁观望,便知这二人是在切磋武艺。
  真是机不可失,苏然忙简单梳洗好,也跑到院中观战。
  两位小将年岁相当,皆是武艺超群,又都有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气,昨日才会面便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而且两人都有晨起练武的习惯,一碰面便心照不宣的开启了对战模式。
  一着银甲一着黑铠,一柄银枪一把长刀,一个白净俊美英姿勃发一个明目朗星刚毅血性。
  苏然看得目不暇接,这个好帅,那个也好帅。
  看到激动处,她还忍不住鼓掌加油,仿佛回去过去,和同学一起去看偶像演唱会的情景。
  有美女观战喝彩,柏寒青与雷安像是炫耀的雄孔雀,斗得更起劲。
  这个时代的女孩普遍保守,就算欣赏也不会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
  雷安扔掉昨晚与殷祺说话时老成持重的样子,显出年轻人的嚣张气,一个招式的间空还转头冲苏然邪气一笑。
  苏然被闪得跳脚拍巴掌,转头对殷祺说:“太帅了,是不是?”
  殷祺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挤出三个字:“还行吧。”
  苏然挂上一副“你真没眼光”的表情,反驳他:“什么还行,明明帅呆了。”
  何进轻咳一声,说:“早膳已经备好,大家还是趁热去吃吧。”
  “好。”苏然应声,率先往回走。
  何进跟在她身后,小声说:“世子特意嘱咐按姑娘的口味准备的。”
  苏然略觉意外,有些感激地看了殷祺一眼,见他正与雷安说话,便不打扰跟何进一同走了。
  殷祺正对雷安说:“我觉得比武这种事,还是只在校武场进行的好。若是不小心损坏了百姓的东西,赔钱事小,让人家生活不便就不好了。万一有不懂事的孩童冲过来……”
  雷安马上意识到,他与柏寒青在这后院比武确实有些危险,这里毕竟不像王府的院子那么宽敞。
  他立即回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雷安以后一定注意。”
  殷祺点点头,夸道:“雷小将军果然武艺了得,不愧为我大佑的栋梁。”
  
 
67.第67章 
  吃罢早饭, 就要启程往敦和城去。
  雷安的几名手下到后院牵马。
  这时,其中一个手下揪着个小孩到雷安面前。
  “将军,这孩子偷东西。”
  那小孩大约十岁的年纪, 衣衫褴褛,面上脏兮兮的, 此时正在奋力挣扎, 口中骂道:“呸!你才是个小偷,你全家……”吧啦吧啦,小小年纪, 脏话成串地往外冒。
  那人揪着他脑后衣领,将人提得脚不着地, 道:“不但偷东西,还满口污言。”
  雷安问:“他偷了什么?”
  那人说:“属下要给掌柜的结账时,发现银子不见了, 这一早上,属下只与这孩子擦身而过,找了两条街才把他抓住。”
  那小孩坚决不承认:“血口喷人, 我什么都没偷。”
  那人说:“偷没偷搜搜就知道了。”
  小孩嗷嗷的叫唤起来,挣扎的更加使劲:“你们凭什么搜我啊, 杀人啦, 仗势欺人啦,救命啊!”
  他扯着喉咙声嘶力竭的吼, 周围很快聚集一群人。
  有围观群众忽然说:“这不是小舟吗, 又偷人东西啊?”
  一名老者说:“不长眼的家伙, 居然敢偷到官老爷身上。”
  苏然:敢情是个惯偷。
  那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欺负人,你们凭什么说我偷东西,证据都拿不出就要搜身。”
  随着他的挣扎,衣服乱拧,本就穿的单薄,这下更显得身形瘦小。
  苏然瞅出不对劲,嘀咕了一句:“好像是个女孩。”
  小孩听到她说话,一边哭一边偷偷用眼神瞄她。
  雷安这才注意到那孩子一直死命护着衣衫,虽说是个孩子,也有十岁的样子了,让个男侍卫搜身的确不好。
  他想了下,问殷祺:“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帮个忙?”
  雷安是指苏然,但他想当然觉得苏然是要听殷祺的话,于是直接向殷祺寻问。
  殷祺看向苏然。
  她点点头,这有什么不能帮的,举手之劳。
  她上前用身体挡住小舟,小声说:“你若是偷了东西就赶快拿出来,还能算你坦白从宽。”
  小舟绷着脸,恶狠狠的瞪着苏然,咬唇不说话。
  苏然叹气,熊孩子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一伸手便准确的从她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兜,在手里掂了掂,感觉里面是有点碎银子,笑着说:“早就露陷了。”
  刚刚她挣扎时,隐约露出怀中的灰色布兜一角。
  小舟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流着眼泪委屈道:“好姐姐,你帮帮我,他们都是坏人,特别凶,会剁了我的手。”
  刚刚还凶巴巴,满口污言秽语,这会儿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拐弯。
  苏然摇摇头,这种小伎俩。
  小小年纪就成了惯偷,不给点教训怎么行,她无奈回道:“我刚刚想帮你,是你不要。”
  她转身将东西交给雷安。
  小孩突然原地无声窜起,往人群中扎去。她动作飞快,而且身体轻盈,像小猫似的。
  只是围观群众太多,她又人小腿短,才跑了两步又被人揪住领子带了回来。
  雷安见人赃并获,心里有些烦躁,也觉得可惜,但还是开口:“偷东西,按律当剁去双手,念你年纪小,只去左手罢。”
  苏然本来抱胸看戏,听到雷安的话,吓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这孩子说的剁手,不是夸张啊?
  她下意识要开口,就接到殷祺递来的眼色——别人家地盘上的事,要按别人的规矩来,你少管闲事。
  苏然皱眉。这孩子是犯错在先,但这个惩罚也太重了点,小罚一下,让她长个记性就好,哪知雷静海治下这么严。
  斩一只和斩两只又有什么区别,总归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更别说,这孩子一看便身无分文,这样严重的伤口有可能要了她命。
  苏然有点懊悔,刚刚应该帮她瞒一下了。
  她偷偷瞄了雷安一眼,见他一脸严肃,便知他不可能改主意。
  眼看着手下就要将小孩带走,苏然忽然开口:“雷将军,是不是问问她为什么要偷东西,这样也好给其他人一个警戒。”
  雷安想了下,便问小舟:“你为什么偷东西?”
  苏然从旁应和:“将军问你话,千万不可胡说。到底是因为父母双亡无人照料,还是因为腹中饥饿难耐,你一定要从实招来。”
  小孩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眼泪哗哗地流,本就脏兮兮的小脸这会儿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她抽抽搭搭:“我父母都死了,我很久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
  嗯,还行,两个理由一下子全用了。
  苏然又道:“腹中饥饿的又不只你一个,也不是人人都偷东西。再说,凡是因对抗蛮夷而死的人,家中有无人照料的老幼,每月都有例银发放,只要节省着用,总不至于出来饿着。”
  雷安蹙眉,脑中思索这孩子刚刚可说过她的父母是对抗蛮夷而死的?
  殷祺暗叹,苏然是想给那孩子指条道,让她说自己的父母是死在蛮夷手中,以此来博得雷安的同情。
  雷安还没有想明白,就听那小孩哭着说:“我父亲几年前被叫出去打仗,就没回来,母亲死后我一人生活很久了,什么例银啊,一分也没见过,全被那些当官的贪了。”
  真上道,苏然暗赞。
  雷安的注意力从那孩子父母是不是被夷人杀死的,转移到她父亲若是战死,她怎么会没有收到例银上。
  他转头看向手下。
  其中一人上前小声在他耳边提醒:“将军,发放抚恤银之事是由二公子负责的。”
  言外之意,让雷安不要越界管闲事。
  雷安面上带了犹豫。
  殷祺见如此,便对雷安道:“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不如先将这孩子带回去,慢慢再查。问一下她父母姓名,看看是否在战死名单上。”
  监军大人发话,雷安自然是听的,他让人将小舟父母姓名记下,准备回去再查。
  多了一个人,却没有多的马,殷祺大度地让出马车。
  苏然与小舟坐进车中。
  别看小舟脏兮兮的,上了马车却一点不怯,好奇地打量。
  苏然警告她不许乱动,表现不好,回去还是要挨罚。
  然后问她:“你偷东西多久了?”
  小舟眨着无辜的双眼说:“我这是第一次……”
  苏然冷笑一声:“跟我装是吧,信不信我这就让他们把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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