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灼会陪同。
这是个好机会,苏然准备亲自动手,却在行动前,接到殷祺的指示——丁灼不能死。
晚点死也可以,但这口气一定要出来。
她让时一回复殷祺——死不了。
殷祺收到回复时,有些无奈,只得暗中做点安排。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只能自己罩着,能帮就帮点,也顺便看着她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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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灼陪着二皇子入寺那天,法师看到他,摸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
丁灼从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他心中,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皇上。
他已经派人将寺院上下检查过,又布兵把守,这才安心地住下来。
只是,他只防住不让外人进来,却没有防住里面的人。
这晚,他陪二皇子回客房,在房门口,遇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那人一言不发,上来就动手,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只过了一下,丁灼立马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想到冯笃说的来人身手奇高,但也晚了,对方就没打算和他过招,一下就将他打昏。
丁灼再次看到光亮时,是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
他的双手缚在身后,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
周围有几个蒙面人,他们手中有剑,其中一把正架在二皇子脖子上。
巷口传来马蹄声,丁灼看过去。
一匹个头不高的小白马“踢踏踢踏”出现在视线中。
马上的女子穿着银色软甲,头发高高扎起,用素绳绑住,面容和苏夕有几分相似。
丁灼立刻明白这人是谁。
苏然从马上下来,一边背着手,快步冲他走过去,一边对抓着二皇子的人说:“等下丁灼如果反抗,他动一下,你们就在这位少年的脸上划一刀。记着,是划脸,不是划脖子哦。我们可不是变态,随便杀人这种事干不出来的。”
她这样说的时候,人就离丁灼越来越近了。
二皇子从苏然出现,就直愣愣地看着她,听她提到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咽唾沫。
就在这时,苏然已经到了丁灼面前。
她二话不说,直接飞起一脚,正正地踢在丁灼两腿中间。
她可是一点没脚软,结结实实地发了一招。
气氛顿时静默,周围都是男人,他们下意识做出往后躲闪的姿势,同时并了并双腿。
二皇子那口唾沫被这一下吓得呛在嗓子里,剧烈咳嗽起来,感同身受地觉得自己小宝贝隐隐做痛。
丁灼低头发出闷哼,咬牙,两腮绷紧,额头青筋暴起,瞬间渗出细汗,他微弯了些腰,硬是一声没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瞅着苏然,眼中透出凶狠嗜血的兴奋。
“苏夕呢?”他哑着嗓子问。
苏然“哈”了一声:“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就又想……”
她一边说,一边又要抬腿。
柏寒青蒙着面,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倒不是因为怕伤了丁灼,而是……这么多人呢,一个女孩子,哪能一脚一脚地老踢男人那儿。
他咳了一声。
苏然正要抬起的脚顿住,忍了忍,深吸口气,转身走到二皇子面前,笑吟吟地问:“会写字吗?”
二皇子只觉得她这个模样太可爱了,下意识点点头。
旁边有人递了纸笔过来。
她又走到丁灼面前:“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然后殿下就写一句。乖乖跟我说完,我就告诉你苏夕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的孩子……”
丁灼目光闪了闪:“说什么?”
苏然背起手,口中念起:“近日身体微恙,于男女一事,力不从心,听闻神医的药有奇效,我特派人来取,丁灼。”
二皇子听到这,执笔的手停住,眨眨眼,有些紧张地看向丁灼。
丁灼勾勾唇,照着苏然的话说了一遍。
二皇子咽咽口水,开始写。
苏然叮嘱他:“多抄几份。”
她又看向丁灼:“丁大人,近日是不是觉得身体不适啊?没准我那一脚就给治好了。”
丁灼:“苏夕呢?”
苏然直起身,敛容,反问他:“你一直问她,是想让我觉得你在关心她?”
丁灼冷笑:“她有胆带着我的孩子跑,你说呢?”
他只是在生气,背叛他的人都不能有好下场。
苏然眯眼:“我明白了。”
绝对不能再让苏夕落到这个人手里。
二皇子在一旁哆嗦着问:“写了五张了。”
苏然接过,冲丁灼摆摆:“很快,京城里就会流传着丁大人的趣闻了。”
丁灼勾唇:“我从来不会这样与人联系,一看就知不是我写的。”
苏然无所谓道:“没关系的,大家只会信他想信的部分,才不管事实是怎么样呢。反正丁大人名声够臭了,不差这一笔。”
虽然不够解气,但比之前痛快点了。
她骑上马,转头对丁灼说:“从今以后,你休想再看到苏夕一眼。你的孩子,我养了。我还会帮他找一个英俊潇洒本领高强疼爱苏夕的好男人做爹!”
91.第91章
苏然他们离开后, 二皇子等了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帮丁灼解开绳子。
丁灼揉揉手腕,面无表情地盯着苏然离开的方向, 语气平平地问:“你觉得她恨我吗?”
这话问的没个由头, 二皇子先在心里想了下, 这个她是指今晚这个还是指之前那个, 又想,这两个应该都挺恨他的,就下意识点点头, 点完又发现自己怎么那么笨, 居然把心里想的给表现出来了。
不过丁灼并没有看他, 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而是自顾地往下说:“她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浪费一个好机会。”
二皇子不知回什么好,合着人家没杀你, 你还遗憾上了。
丁灼突然勾唇:“殿下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二皇子诚心问。
“说明有人嘱咐过她, 不能杀我。”
丁灼眼中冒出一种近乎期待的光,自言自语道:“你觉得会是谁?能选的目标不多呀, 让我们一个一个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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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皇上躺在爱妃腿上, 任她手指轻柔地帮自己按摩。
他这两天有点烦。
丁灼发来消息, 将北王出兵帮着从西王, 暂时不明原因, 但这肯定就是反了呗。
可朝廷如今也没太多精力去管西北, 还是要先把从西王这边搞定。
丁灼想集中火力一举拿下从西王,可邓艾如今还在敌军手里,三万大军无帅。
他叹了口气。
“皇上因何这么烦心?”
皇上闭着眼,问:“你说海城的三万大军,是让丁灼来领,还是给祺儿?”
美妇话里带着笑意:“皇上是拿臣妾打趣吗?我哪懂这些。祺儿是商人,领兵怕是不会吧。”
皇上“嗯”了声,又问:“那让丁灼?”
美妇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手一顿,有些八卦地说:“这些皇上决定吧。臣妾倒是听说一桩趣闻。丁灼这孩子,动了凡心呢。”
皇上睁开眼:“什么意思?”
“臣妾听说丁灼掳了对方将领的妹妹,还让人家怀孕了,他舍不得放人回去,用个假的去换祺儿。对方发现立刻就恼了,直接对着祺儿放箭,差点要了他命。大家都说,从西王气得不轻,所以才坚决扣着邓将军。”
“你从哪听说的?”皇上坐起身。
“到处都在传呀。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平平常常,放在丁灼身上,那可太新鲜了。”
没错,这种事放在丁灼身上,绝对新鲜。
密探的训练是从幼儿时期开始,一路能活下来的,全是冷情绝爱,一心只为皇上考虑。而有资格接首领位置的,更是从尸堆上爬出来,心里眼里全无感情的人。
他们自幼被灌输的唯一信念就是忠于皇上,为他铲除一切异己。
“怎么可能。”皇上自语。
美妇似是意外,半嗔半勾引地轻推他肩头,低声道:“年轻人,初尝情爱滋味,难以自持,这也很正常啊。我倒是觉得他平日的样子太瘆人,还是有点感情的好。”
“你不懂。”
密探不像别的职位,必须百分百忠于他,不是忠于朝廷,而是仅仅忠于他一人。有了感情负担就有了弱点,一旦有了弱点,这个人就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忠诚。
难道丁灼这次忽然要全军进攻,是因为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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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这几日时刻不离苏夕,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寻了短见。毕竟这种事,不管放现代还是古代都没那么容易接受。
至于她在丁灼那的事,苏然都是跟许如打听的。
这日,许如给苏夕看过后,收拾东西离开。
苏然跟上去,向她询问苏夕的情况。
许如表示她很好,无须担心。
这时,柏寒青提着一箱东西过来,见到许如,便说:“大夫要的药材都在这里了。”
许如的药箱落在丁灼处,便列了个单子,让人帮她采买药材。
她要的东西不少,而且还不都是寻常物,全算下来,价格着实不便宜。
柏寒青见她手中拎着药箱,便跟在她二人身后说:“我帮你送过去吧。”
三人一并往许如房间走。
进到屋,许如道:“既然二位已经来了,不如我也帮你们看看。”
苏然惦记着苏夕,便说:“等我过几日得了空再来找你。”
许如不在意,看向柏寒青,说:“这位小将军身体似有隐疾,是否要让我检查一下?”
柏寒青和苏然听了,都是一愣。他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壮,从来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然下意识回道:“他身体好着呢,能有什么隐疾?”
许如很自然地说:“于房事上,将来或有不力之忧。”
柏寒青想明白她的意思后,瞬间涨了个大红脸:“你!”
苏然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
许如没管柏寒青,倒是奇怪地看了苏然一眼,仿佛对她的大惊小怪不满。
柏寒青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苏然忙拉住他:“哎,别走别走,有病要治,没听大夫说只是‘之忧’吗?”
再说,这么贵的大夫,光照顾苏夕一人也有点浪费。
她问许如:“许大夫,这能不能治啊?”
许如看向柏寒青:“当真要治?”
柏寒青冷着脸。
苏然帮着搭腔:“治啊,治,不能讳疾忌医嘛。”
许如点点头:“那你先出去。”
苏然一想,也是,这种确实不适合有第三者在场。
她离开前,还贴心地帮着关上门。站在门外,她想了想,估计也没那么快,干脆先去找苏夕吧。
可她前脚一动,就听着大门“砰”地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柏寒青脸色涨红,气道:“你从哪里找的庸医!”
说完,头也不回地从旁边离开。
苏然被凶得莫名其妙,接着就看到许如从屋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许如对她点点头,背着手就要离开。
苏然拉住她,小声问:“许大夫,他怎么了?”
许如见她的样子,收了笑,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苏然回神:“朋友。”
许如:“那你可知,他可有心仪的女子?”
苏然挑眉,说:“这你得去问他。许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许如重新挂上笑。
苏然眯起眼:“所以他到底有事没事?”
“有啊。不过无大碍,男子五十往后,皆有此风险,不必担忧,可治可不治。”
苏然:“……”
许如歪头想了想,抿唇一笑,告辞离开,留下苏然风中凌乱。
她看看柏寒青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许如离开的方向。
“柏寒青是不是被个女流氓给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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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皇上看过手中的密奏,皱眉道:“这么说,丁灼真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想全力进攻的。唉……”
一旁立着的内官小声道:“圣上不必忧心,丁大人的忠心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我也知道。”皇上语带遗憾,“就是觉得可惜,温柔乡,英雄冢。”
培养一个让人百分之百放心的密探不容易,丁灼自接了他师傅的位子后,一直都干得很好。
内官悄声说:“要不要派个人把那女的……”
皇上想了下,说:“也许弄巧成拙,丁灼还不至于真的迷了眼,再看看吧。”
内官讪笑:“这几日,城中倒是传了个丁大人的趣事。”
“哦?”
内官有些不好意思:“丁大人派人找药。”
他一边说,一边低声将传闻中的字条的内容讲了一遍。
皇上受惊不小,本能地选择不信,但偏偏刚听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子,就有了这传闻出来。
空穴不会来风,难道是以前太压抑吗,他居然把心思用在这种地上。
皇上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问:“前几日,肃王爷过来,是有什么事?”
内官忙回道:“想让世子尽快回京。”
皇上“啧”了声,摇摇头:“溺爱,男子汉,总养在家里能成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