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老夫定会叫秦知意知道得罪老夫的后果。老夫定会将她做成人彘，让她受尽羞辱，卖到最低贱的勾栏里去！”
李雯一直黯淡的双眼一下子迸发出光芒，她眼底浮上阴狠的神色，“爹爹，届时我们定要好好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贵妃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头，勉勉强强勾起一抹笑道：“还好探子通知的早，大哥不必担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番去了梁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总会回来夺回我李家的一切。”
李申听闻她安慰的话语，又想到梁国那边给自己的承诺，心底的郁闷之情顿时消散了不少，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当他刚准备开口说话之时，整个马车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震得他一下子装上了后边的木板，顿时额头就红肿了大半。
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拉开了马车的帘子吼道：“作死的东西！怎么驾的车？”
但是在下一刻，他脸上愤怒的情绪就一下子僵硬了。
在浓厚的夜色中，车夫颤抖地举起双手，面带恐惧之色与他对视。
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抵在了他脖子上，刺骨的冰凉触感令他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他无比惊骇地缓缓抬起头，发现自己的马车早就被一行身穿黑衣的人包围。
在其中，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踏着夜色缓步走来，夜风将她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依稀可以看见斗篷下她白皙的下巴。
她走得很慢，似是在这黑夜的山林中闲来无事地漫步一般，但是每一步都像狠狠地踩在李申的心上一般，压得他几欲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女孩子缓缓摘下了斗篷，微笑道，“真是可惜呢，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踏出大周的国界了。”
她举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轻声道，“呐，真的就只差这么一点点，梁国就在这座山的后面呢……”
李申的喉头间翻涌而上一股腥甜之味，他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睁大了眼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秦知意牵出一抹笑：“不算早，也就在昨日，说来也奇怪，李大人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呢？毕竟能这么快就找到你，一直帮我们指路的人也有不小的功劳。”
李申从喉头间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声，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突出，厉声尖叫道，“杀了你！秦知意，我要杀了你！”
他猛地朝秦知意的方向扑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有沾到秦知意的衣角，被她一脚踢翻在地。
秦知意走上前去，将右脚狠狠地踩在了他刚想要抬起的头颅上。
她低下头，眯着眼轻笑道，“李大人在为陷害我秦家成功而洋洋自得的时候，可否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一股寒意在她眼底弥漫开，明明是笑着的，却叫人不明觉厉。
“李大人，我们之间的事情，这可不是单单靠一死了之就能解决的事情。”
马车里边的李雯早就缩成了一团，她颤抖着身体，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秦知意俯视着在地上不停挣扎的李申，她轻声笑道，“我听闻李家中有令您引以为豪的酷刑……”
“将抓来的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削下来，但是却会定时为那个人上药，吊着他一口气……”
女孩子清越的声音落在夜色中，令人心底发颤，“……真是可怜啊，骨头都已经露出来了，身上的血肉被水牢里的老鼠一点一点地啃食，但却就是死不了……”
马车里的李雯尖叫了一声，“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李浩之抱紧了李贵妃的手臂，他也和李雯一般，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削弱自己心中的恐惧。
而一向矜持高贵的李贵妃则是呆呆地盯着马车掀开一半的帘子，神情恍惚。
地上的李申放弃了挣扎，他面带惊惧地盯着秦知意看，颤声道，“秦知意，你当真是恶鬼……”
就在这时，李贵妃猛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之情，胆战心惊地与秦知意对视。
“秦知意，你以为你赢了么？就算你将来平步青云，也无法改变你叛国的事实，你能杀了我们李家所有人，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届时你将成为天下的笑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女孩子将斗篷后的兜帽重新带在了头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满满的笑意，勾唇笑道，“嗯，那又如何？”
李贵妃好不容易迸发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逝得干干净净，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秦知意，“你……”
秦知意没有再搭理她，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人道，“将他们带走。”
她侧脸上的笑容弧度微微加了几分，殷红的唇扬起道，“记得留活口，别弄死了，我要好好地报答这些年李家对我的恩赐。”
说罢，她便转身走进了远方的夜色之中。
此番再度回到秦家，往日昌盛的世家已然不在。
她从他人之口得知秦家的丫鬟女眷都已被李申暗地里抓起来严刑拷打，有的甚至被抓去充当军妓……
而芙蕖，早已因为不能忍受此等屈辱，在路途上自尽了。
她会将这一切的一切翻上数十倍数百倍还给这些人。
用最狠厉的手段，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泄下的月光在她的斗篷上流淌，秦知意望着远方蜿蜒的山路，轻声道，“若是连自己在意的东西都护不住，又何须在意世人怎么说呢？”
“名声什么的，我生时不在意，死后就更不会在意了。”
第26章 顶级玩家
星光璀璨, 火树银花。
一束束流光溢彩的烟花升入高空, 在月亮的尾巴上绽放，似羽蝶展翅一般带出道道金色的纹路, 化作点点火光流星落入人间。
大周元统三十一年，元统帝自尽于寝宫, 齐国的铁蹄踏入大周的国境。
后数年，齐国大将简氏后代率兵攻陷梁国要塞, 一路势如破竹。
就在今日，梁国的都城全数沦陷, 梁国皇室慌忙逃窜，齐国君主楚离正式登基, 一统南北，当即不顾朝野反对之声, 封前朝秦家长女为护国将军，赐封号为伏波。
民间关于她的故事广为流传，有说她心机深重，祸乱朝纲心狠手辣的奸邪小人, 也有说她是真正为国为民、两袖清风的忠臣良将。
关于她, 关于曾经昌盛如今却已销声匿迹的秦家，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
恰逢上元佳节, 百姓们张灯结彩庆祝, 街上男男女女携带面具。
从高楼上向下望去, 璀璨的灯光似游龙一般穿过大街小巷, 孩童们提着兔儿灯在河岸边玩耍, 女子们戴着千奇百怪的面具打趣娇笑。
立在高楼上的人在冷风中俯视城内风光，她的衣摆在风中狂舞，就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鸟一般几欲展翅而飞。
有人从一旁的阶梯上走来，女孩子听到了动静，笑着转过头，“小巍，这几日朝廷给我批了假，带你去草原溜溜马。”
但看到来者之后，她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男子身上的重甲未卸，每走一步就会传来清脆的撞击声。
他抬了抬略显冷峻的下颌，从下方直视她。
他的双眼被烟花的余光照得很亮，瞳孔的颜色很浅，带着一点点棕色。
秦知意愣了一下之后，笑嘻嘻地说，“啊，原来是简将军啊……”
男子抿了一下嘴角，“秦知意，我这次回来是有话对你讲。”
秦知意点点头，笑着道，“你说，怎么一副现在不说就来不及的样子。”
简唯看着她，“秦知意……”
“我的记忆拼凑成功了。”
秦知意扬起眉头，“什么意思？”
简唯继续说，“每过一段时日，我的脑海中就会多出一块记忆的碎片，不按照时间没有逻辑地进行着，拼凑他们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过好在，现在我已经把它们都拼凑成功了。”
简唯不禁加快了语速，“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秦知意一愣。
简唯缓缓吐出三个字：“越潮青。”
秦知意猛地抬了眼，“你什么意思？”
简唯继续道，“我现在没有办法与你说得太清楚，随着我的记忆渐渐拼凑完整，他的存在已经被慢慢削弱，想必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而等到了下一个世界，他就会恢复到顶峰。”
“我和他之间就好像是一个拉锯战一般，届时我的记忆就又会被清除……”
秦知意微微睁大了眼，就在此时，她的头顶上绽放开了一朵金色的烟花，但是光辉的余韵却在此刻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突兀地停留在了空中。
所有的喧嚣声被风吹散。
简唯似乎对这些变化见怪不怪，继续道，“它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开始瓦解，秦知意，你听我说……”
突然，街上行人的动作都纷纷停顿下来，夜空中金色烟花的颜色像是被稀释了一般一点点褪去，街上璀璨的灯光也都在这一刻暗淡微弱。
秦知意知道这不是错觉，因为她头顶上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
就像是瓷器被打破了一般，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接下来，天空中的一个方向开始塌陷，露出后边惨白的颜色。
简唯走上前来，单膝直接跪在了秦知意的面前，然后慢条斯理地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角。
他仰起头看她，头盔下的狭长的眼睛被越来越暗的月光照得冷冷清清，“千万不要被世界逼上绝路，无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不要迷失本心，你是所有世界的敌人，它们的目的就是要将你抹杀。”
然后，他嘴角浮出了一抹轻柔的笑容，使整个五官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虽然我很相信你，你很了不起，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是不知为何，还是真的是不放心呢……”
对面的酒肆已经开始被那片惨白的颜色吞噬，秦知意猛地俯下身，揪住了他的领子，“简唯，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脚下的楼层开始层层塌陷，落入一片片浩瀚的纯白色无底洞之中。
秦知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简唯的影子被那片像是洪水一般弥漫上来的白色吞没。
在他消失之前，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垂下了头，以一种近乎膜拜的态度跪在了她身前。
“你啊……”
“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
秦知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冷意从脚尖传来，向全身快速传播弥漫。
她猛地低下头。
她正跪在地上。
地上一滩血，都是从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她的腹部被一把散发着雾气的尖锐的冰剑穿透，而那寒意就是从这把剑中传了过来，顺着她的血液涌进她的身体，带着难以忍受的刺痛涌向她大脑的神经。
哪怕是在呼吸或者稍稍细微的动作之间，都能牵扯到伤口，带来一片细密的痛感。
她稳了稳身形，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类似于擂台的地方上。
台下是一群身穿各种奇装异服的人，正在用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打量着自己。
秦知意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幅场景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道毫无波澜的电子音。
“叮咚！世界频道公告，玩家宋雨薇成功挑战玩家秦知意，正式取代玩家秦知意在凌云战队的队员位置！”
“根据生死擂台历来惯例，请玩家之间速速解决私人恩怨。”
秦知意微微皱起眉头，接着，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道漂浮在空中的透明平板。
上边显示出了一行字。
尊贵的玩家请稍后，正在打开世界频道论坛……
正当秦知意想要伸出手触碰的时候，这个浮在半空中的平板就好像是疯了一般涌出了无数条消息。
小雨微微：给我雨薇姐疯狂打call啊啊啊，我早就看那个秦知意不爽了，像个疯狗一样嫉妒别人，非要缠着我们雨薇姐挑战，哈哈哈这下好了，成功被我们雨薇姐给打趴下了！技不如人还摆着一副丑恶的嘴脸，真恶心！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流星砸在我头上：我刚刚在世界频道上看了两个人决斗的直播，讲真，这个秦知意究竟是怎么进的凌云战队？这就样等级的玩家，怕不是新手村来的？我都替她尴尬。
蒙奇奇：楼上的兄弟怕是不知道，这个秦知意是凌云战队的队长卫凌的女朋友，靠着裙带关系进的凌云战队。后来卫凌想要和她分手，她还死活纠缠，这次之所以对宋雨薇发起挑战就是嫉妒宋雨薇得了卫凌的青眼，这下好了，得不偿失哈哈哈。想起那个女人昨天在世界频道放出的狠话，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哈哈哈哈。
小孩你别走：秦知意，滚出凌云战队！你既然有胆上生死擂台，就要接受输了的结果！
雨薇粉丝后援团：赶紧的。女神你挥刀的速度不要慢，慢了会影响你的风度，杀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
秦知意面无波澜地关掉了这个世界论坛。
根据游戏要求，所有玩家必须实名认证，在游戏内的名字都是自己现实生活中的名字。
但是论坛上的发言却是可以匿名的，随意用网名，所以在论坛上怎么说话都不会得罪人。
她开始消化起脑袋里的记忆。
这是一款由新科技创造出来的全息游戏，名字叫做《黎明将至》。
这款游戏做得极为真实，游戏体验感堪称登峰造极。
在游戏中就好比处于现实世界，所有的感官做得真实无比，除了痛觉会被削弱百分之五十，其他的都高度还原了现实生活，甚至连在游戏内吃东西都可以获得饱腹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