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彼得堡——骈四俪六
时间:2019-02-14 11:51:48

    众人散场,萧启庆看了宋眉山一眼,说:“小姐牌技不行,以后得多练练。”
    门童拉开门,萧启庆走手扶楼梯下去,宋眉山盯着她背影,回身的时候,差点撞在陆长安身上,男人道:“累了吧。”宋眉山叹气,“怎么会这么复杂,我原先听来的——”
    电梯上来了,陆长安笑一笑,他牵着宋眉山的手,“看路,路都看不清,还谈什么明修栈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宋眉山品出味儿来,她抬头,“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挖了个坑给谢家跳?”
    “嗯,你还算没蠢得太厉害。”陆长安说:“那片地就是一片问题用地,如果真的是好地方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年无人问津,怎么会被你用这么低的价格拿下?”
    宋眉山低着头,她咬咬嘴唇。
    “好了,别说眉山了,她没有经验,她知道错了。”容素素帮腔宋眉山。
    容素素说:“梁家也算帮了一个大忙,趁消息还没散出去,低价卖出去好了。”
    “不,”周颐年摇头,“恰恰相反,我建议谢家招摇,张罗旗鼓,大肆宣传,说临江仙即将吸纳新的资金,招商引资,欢迎大家投资经商。”
    宋眉山看陆长安,“意思是价格抬高点,做一波大的宣传,虚抬地价,换人接手?”
    陆长安道:“偷偷摸摸卖,那是卖不出去的,只有十里红妆,才是盛势气象。”
    容素素也想明白了,频频点头,“对,眉山,大肆炒作,先炒红地皮再转卖,就是这么个道理。”容素素拍拍手,“想不到他还挺能的,这种事儿,干起来挺顺手。”
    容素素说的是萧启庆,夸的也是萧启庆,宋眉山转开眼睛,她心想:他当然能了,他无恶不作,他恶贯满盈,有什么坏主意是他萧先生想不出来的?
    谢洛夫压力很大,重庆临江仙是他单打独斗的第一战,谢洛夫刚刚和莽天骄连成了一条线,谢氏出资入主莽氏,这几乎是谢洛夫压上全部现金流和莽天骄的半副身家去打造的一个江景豪宅项目。如果这块地蚀本,成了废土,那这不仅是谢洛夫买地的钱打水漂,还有谢家诸位长辈的期待可能落空。如果战败,谢洛夫基本可以宣布自己放弃继承谢氏木棉的资格了。
    还有谢家要进军地产界的雄心霸业要打折扣,并且,并且这次失败的土地并购也意味着莽氏实业在未来十年之内别再想站起来。
    谢洛夫看宋眉山,“眉山,我想单独和你聊两句。”
    紫金山上,谢氏太子爷对宋眉山说:“眉山,萧先生想单独请你吃一餐饭,明天中午。”宋眉山道:“你答应他了?”
    “眉山,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谢洛夫望着明孝陵方向,说:“当年我拿出来借你炒股的400万美金,其实——”
    宋眉山道:“是他的钱?”宋眉山吸口气,“其实我早该想明白了,你是谢家的太子爷不假,可那时候你才刚刚毕业,都还没继承家业,你哪里来的400万美金,还是现金流。”
    “眉山,萧先生他有话同你说。”
    宋眉山说:“不见也要见了,谁让我拿了人家的钱发财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眉山——”
    “明天中午是吧,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
    梁百年大寿,正日。
    吴磊和顾柔曼一起出现,顾柔曼还牵着一个孩子,孩子已经会走路,见了人就咯咯笑,很是可爱。顾柔曼牵着孩子,孩子转身就往容素素怀里扑,孩子力气大,容素素险些没抱住,谢洛夫赶紧去接。顾柔曼说:“素素姐恐怕也快了,孩子喜欢你。”
    几人坐在花厅里喝茶聊天,梁廷意很忙,他今天就没出现过。还有莽天骄,从昨天她和梁百年单独谈了话,今天也没出现。
    谢洛夫有心事,宋眉山也有心事,两个有心事的人坐在一起,“晚上梁家开宴,流水席,”容素素过来,还抱着顾柔曼的孩子。小公主头上戴着蕾丝遮阳帽,宋眉山道:“英女皇一样,可爱。”
    “要不要抱抱?”话语间,容素素将孩子递过去,宋眉山本不想接,但孩子都到眼前了,她只得双手抱住,孩子好像不是很喜欢宋眉山,她一到宋眉山手里就开始扭来扭去。“鞋子掉了,”孩子蹭两下,把粉红色玛丽珍小皮鞋蹭掉了,谢洛夫捡起来,给孩子穿上,说:“眉山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孩子不舒服。”
    宋眉山笑,她心不在焉,谢洛夫将孩子接过去,孩子又安静了,容素素挑眉,“嗯,谢太子不错,姿势标准,有模有样。”
    “我哥呢?”宋眉山问。
    “梁家在镇江开了个美术展览馆,梁与君带着陆长安和周颐年看画去了,晚饭前回来。”容素素拉一下自己的裙子,翘起腿,说:“眉山,晚上有舞会,来了很多富豪,搞不好你的买主就在里面。”
    宋眉山捂着头,她失眠了小半个晚上,等陆长安睡着之后,宋眉山就失眠了。她在客厅里抽了几支烟,还喝了一点酒,她回想了萧启庆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她甚至开始回想,她为什么要恨萧启庆,她为什么这么恨萧启庆。
    宋眉山撑着下巴,顾柔曼的孩子从谢洛夫怀里钻出来,她喊:“papa。”
    吴磊来了,他还是老样子,西装马甲衬衫三件套,还系了个领结,“他戴个领结都能去演柯南了。”宋眉山想起莽天骄的话,当年的回忆在她脑海里一响,又一响,响得她震耳欲聋。“眉山,好久不见。”吴磊跟她打招呼。
    其实吴磊一直在圣彼得堡,他就没回国,他也博士毕业,留校当了老师,顾柔曼现在是他的学生,顾柔曼也不肯回国,她未婚生女,传来传去,是非极多。
    顾柔曼单身养着孩子,继续留在彼得堡读书深造,吴磊就是顾柔曼的经济学讲师。
    宋眉山给吴磊一杯果汁,“奶爸,喝吧,现在可不能喝酒了啊。”吴磊笑,“多谢宋小姐。”容素素说:“怎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还不结婚?”
    吴磊手放在下巴上,说:“有劳诸位多帮我求情,劝劝顾小姐,她就算对我再不满意,也请她看在孩子的面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眉山笑,“我们尽量。”容素素剥了个桔子,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两败俱伤。”
    谢洛夫不做声,看了一眼手表,宋眉山也看了一眼手表,她仰头,说:“老谢,你开车陪我出去转转,我想去夫子庙看秦淮河。”
    谢洛夫点头,“那走吧。”
    两人一走,后头容素素说:“谢太子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182章 《桃花扇》
    谢洛夫开车, 萧启庆在乌衣巷里一家餐馆请客吃饭, 宋眉山不知他搞什么鬼, 吃饭就吃饭,还选这么个偏僻地方。
    谢洛夫没有跟上楼, 但谢洛夫也没走远,他在楼下大堂另开了一桌。宋眉山的高跟鞋踏上木质的楼梯, 踏着这仿旧的楼梯, 宋眉山的心就想起那些秦淮河上薄命的红颜, 萧启庆选这么个地方, 难道是在提醒她, 你宋眉山什么都不是, 你所谓的发迹, 都是我给的。
    是啊, 你如今的富贵, 都是别人赐给你的。
    三楼包间内,萧启庆穿一身黑色西服,坐在沙发上, 沙发上头是一扇小窗, 窗子半掩着,窗纸上画着桃花,宋眉山一看, 就想起桃花扇。她手紧了紧,心道,你最好别得罪我, 一个不小心,我恐怕要让你血溅桃花扇。
    “眉山,自你预科之后,就再没与我单独吃过饭。”
    宋眉山一屁股坐在萧启庆对面的沙发上,“萧先生想吃什么,我请你。”
    萧启庆指着桌子,“上桌吧。”
    桌上有四色点心,还有店家名菜,原汁八翅、荷叶粉蒸肉、西瓜鸡子、白汁元菜、碧螺虾仁,松鼠鳜鱼和雪花蟹斗。
    萧启庆道:“松鼠鳜鱼、雪花蟹斗,这在八月九月里就是好菜,八月桂花香,鳜鱼肥又壮,湖蟹,也是要这秋天的好天气。”
    宋眉山点头,“萧先生说得对。”
    萧启庆说:“炖、煨、焙、烹、炸、炒、蒸,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便每样都来一道。”
    宋眉山并不重口腹之欲,她也没养成什么豪奢帝王享受,换言之,给她吃鱼翅和碗仔翅,她觉得并没分别。宋眉山低头,“萧先生有话直说吧,我不爱吃鱼,也不爱吃蟹,萧先生非要跟我说这些,对牛弹琴。”
    茶是新上的雨后龙井,宋眉山喝了一口,没品出味儿来,她觉得她就是个暴发户,没有审美,没有含蓄,也没什么美的修养。
    宋眉山拿筷子夹了一块宫廷糕点,口感确实细腻绵滑,她看萧启庆,“我人来了,饭也吃了,不知萧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女人不要这么暴躁,尽管温柔一点。”
    宋眉山说:“您的理论留着教导别人,对我就省了吧。”
    “你对我有阴影?”萧启庆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眉山,我教过你的,人要往前看。”
    “你是我无尽的噩梦与黑夜。”
    “为什么?”
    萧启庆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宋眉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你是个戏精?”宋眉山道。
    “什么是戏精。”萧启庆回。
    男人站起来,给宋眉山倒茶,宋眉山也站起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撞死陆长安,为什么?”
    萧启庆停了一下,接着倒茶,说:“我们还有一个菜,素熊掌,你等一会儿。”
    “我问你为什么要撞死陆长安。”
    宋眉山一把扯住萧启庆袖子,“陆长安和你无冤无仇吧,你们毫无交集吧,你为什么要撞死他,为什么?”
    萧启庆没有言语。
    宋眉山说:“是,以前是我先招惹你的,但你都结婚了,我和陆长安结婚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你要在我们结婚之前找人撞他?你知不知,我也在车上,我也差点死了!萧启庆,你是不是魔鬼,你是不是癫的,啊?”
    萧启庆搁下茶壶,然后拉宋眉山的手,“眉山。”
    “萧启庆,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要撞死陆长安,就因为他开一家破网络公司要起你的底?你的底细究竟有什么问题,你就那么经不起查吗?”
    宋眉山拿桌上滚烫的热毛巾,她擦手,说:“萧启庆,你真恶毒,你真的是有毒,我每碰你一下,我都感觉我毒气入侵。这种毒气入侵我的肌肤,渗透我的毛孔,你怎么就这么狠毒,你毒死傅明.慧,都是你做的吧,都是你做的吧?”
    萧启庆叹口气,“眉山,你冷静一点。”
    包间在三楼,宋眉山说:“我真想把你从窗口推下去,反正这里没有摄像头,我都看过了,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在窗边看风景,不慎自己坠楼。”
    “谁跟你说我撞了陆长安?”
    萧启庆道:“谁说的?”
    “眉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得这么恶毒,并且是又蠢又毒。我没伤害你和陆长安,你就说我弄死傅明.慧。我为什么要弄死傅明.慧,我要弄死一个人,我就不会让人知道。现在全天下人都怀疑我,这对我究竟有什么好处?”
    萧启庆拉把椅子坐在宋眉山对面,他说:“要对付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宋眉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想成最愚蠢的那一种。如果我要对付傅明.慧,我大可以让她去坐牢,我也可以公布她外遇的事实,到时候她身败名裂,我连家产都不用分给她。眉山,要打击报复一个人应该对着他或者她最软弱最致命的地方去做,你为什么总想着死死生生。其实这个世界根本不用你弄死我我弄死你,那我们还披着文明这一层皮做什么?我们为何不互相揪着头发,撕扯对方的衣裳,将对方丢入河中,这只需要较量蛮力就够了,只需要天生力气大就够了,那我们还长着一颗脑袋做什么。”
    ‘呕’,宋眉山‘哇’一声吐出来。
    宋眉山突然呕吐,萧启庆站起来,“你是不是怀孕了?”
    宋眉山拿桌上纸巾擦嘴,萧启庆拿茶水给她漱口。宋眉山喘口气,她说:“即使不是你,你也是知情者,那就是从犯。就算不是你本人,那也是你身边的人,兴许是你老婆傅明.慧,兴许是陆长宁,兴许是盛香农,兴许是......”
    萧启庆看她,“还有呢?”
    宋眉山顿一顿,兴许是......盛家其他人。宋眉山不说了,她说:“这顿我请你,感激你的指教,多年的指教。”
    宋眉山下楼,谢洛夫在楼下等她,谢氏太子已经买了单,见宋眉山出来,他说:“没事吧?”
    谢洛夫系安全带,宋眉山坐他旁边,忽然问一句:“其实你和林觅雅关系怎么样?”
    “林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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