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云瞳瞧瞧周围,四壁光滑,并无可借力之处,便提气一纵。刚至半空,便觉顶上有沉压之力,愈往上攀愈是困难,一口气将尽,尚未够到悬弓之处,只得先跳了下来。
  “原来如此。”云瞳呼出一口气:我说怎么神兵供奉之处竟在闹市,周围也无多少护军。原来弓带神力,莫说偷盗,怕是普通人进门来多看上几眼,都会觉头晕胸闷呢。
  听得楼外一阵阵百姓呼喝之声,似在催促。云瞳冷笑一声,运起归元大法,再次纵身一跃,将至半空,向上猛推出一掌,穿破那重重阻力,直奔短锁而去。只听“嘎嘣”一声,锁断弓落,云瞳就在空中截住神弓,右臂攀住锁条一荡,直接从窗中翻身跃出。
  “哇!英王摘下射日弓啦!”百姓们发出赞叹的呼声。
  冯晚问向凌讶:“这弓是金子做得么?光闪闪,亮晶晶,耀眼得很。”
  凌讶答道:“我也是头回见,不太清楚。”
  “这便不易了。”顾崇吁出一口气来:“射日弓藏在小金塔里,怕是快有一百年了吧?今日才得重见天日。”
  聂赢目光炯炯:“若有机缘,我以后也想试试。不知这神弓有何灵异之处?”
  顾崇笑道:“你都有破天匕了,别太贪心。”
  聂赢一窒:看来阿顾不知道,破天匕已在英王手中,想起那日情景,倒像是我送她的一样……
  云瞳细看射日弓,式样古朴,通体金黄,上有符刻铭文,却难辨识,拿在手中并不十分沉重。那弓弦却不知是何材质所制,细韧无比。想起当年在惜花山庄,曾听老庄主细讲其精妙所在,方一举起,便觉有神力倒压,左臂不禁颤动起来。
  楼下百姓翘首观望,但见那高台之上金光大放,一女子笼罩于内,衣衫飘拂,墨发飞扬,眉目沉着,英姿勃发,真如神女天降一般!等了一刻,见她缓缓抬起了神弓,右手拉住了弓弦。
  “眸眸,传说射日弓为天神所制,内承慑天之力,非心志纯诚,内外兼修,功力深厚者不能胜之!”云瞳默默念着老庄主所言:“甫一持弓,力不可强,随其渐升,力不可泄。”稳住左臂,拉紧右弦,归元功法四……五……六逐步攀升。觉神力渐重,云瞳沉下丹田之气,七……神力还在累加,云瞳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双腿一前一后,半屈而下。
  沁阳捂着眼睛,掐着清涟的手问道:“拉开没有,拉开没有?”
  清涟也没觉出疼来:“不知道,我也不敢看了。”
  “还没有……”从奕的声音有些颤抖:“哎呀!”
  “王主,千万不能松力!”沈莫大喝了一声,向前紧走两步。
  叶恒手握在胸口,按住紧张的将要飞扑而出的心脏:“王主……”
  高台之上,云瞳晃动了两下,激起百姓们一片惊叫。
  “眸眸记住,引弓待发,力不可衰!”老庄主严肃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八……云瞳咬紧牙关,双睛转为赤红颜色,浑身毛孔已全部张开,内息奔腾,汗透重衣。
  “拉不开就算了!”韩越猛一挥拳。
  “现在若停下来,必遭神力反噬。”顾崇已站上枝头,拢手高喊道:“一定要挺住!”
  “阿顾,跟我下去。”聂赢沉声喝道:“万一出事,得先接住她。”
  李慕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勉力支撑的女子,难得地叹了一声:“紫云瞳,你何必要来找死……”
  素问脸上并无多余神情,仍是屈着食指敲打桌面,向左右吩咐道:“趁此良机,把小柳秘密给我擒回来。”忽然间,听得下面一阵骚动,有人大喊道:“动了!”
  素问一惊,抬眼看去:果然高台之上,那女子已缓缓拉动了弓弦。
  引神力为己力,渡奇险而功成!
  九……云瞳眸中精光大盛,穷尽全身之力,一点一点拉开了神弓。
  转瞬之间,整个普阳大道狂风肆起,阴云密布,遮空避日,惊起无数雀鸟,四处奔逃。
  “啊!”百姓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若怜惊慌地往后撤步。
  “弓开而风云变,箭发而日无光!”离凤叹道:“果然如是,不过……还没完全拉开。”
  神弓若开,力不可竭!凝神为箭,一鼓作气!
  十……云瞳大喝一声:“开!”
  “啊……”凌讶叫道:“拉开了?”
  “啊……”韩越叫道:“真拉开了!”
  “啊……”小柳叫道:“怎么拉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之上,但见那女子拉圆神弓,凌空一放,金光盛起,天地失色,数只鸦雀应声而落。
  “噫……”云瞳纵声长啸,声震寰宇,就在众人惊骇之中,再次拉动了弓弦。
  “她要干什么啊?”冯晚惊道。
  “一次还不够么?”清涟吓了一跳。
  小柳已到了素问身边,死死扒着他的衣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疯了?”
  素问甩了几下,见不得脱身,瞪起眼睛问道:“她疯不疯与你有何相干,拽着我作甚?”
  “奴才得……得……保护您啊。”小柳一边从指缝中看着高台,一边更紧地抱住素问:“您看,您都冷成这样了,别怕,别怕啊!”
  谁怕了!素问恨恨地盯着他颤抖不停的双手:这是谁护着谁呢?刚说了半句“我不用人……”就听外面又传来更尖利的叫声。
  紫云瞳再次拉开了射日弓,只觉臂上神力已半数汇入了自己筋脉,果如老庄主所言:力聚一身,弓为己用。当即驭风松弦,就听得“哗啦”一声,不远处一座高塔尖顶上的雷珠碎为几截,由高空坠下,惊得塔下人群四散闪避。
  “真天赐神兵!”云瞳只觉气息流转通畅,功力大有进益,心中喜不自胜:“好弓!”就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第三次拉开了射日弓。
  李慕已完全呆住,他摘下金色面具,直直盯着那个笑傲天地之间的女子。
  素问羸弱地站在窗旁,五指抠进窗棱,紧紧皱起了眉头。
  离凤咬住了下唇;凌讶站直了身躯;小柳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口;聂赢、顾崇都是眸含敬意;从奕、清涟俱都忘了呼吸;叶恒始终没有把手从胸口放下来;冯晚喃喃念着什么;沈莫则无比清晰地喝道:“王主,请以神弓射日!”
  天色骤暗,千人声熄,万里无光,只有高台上那衣袂飘飘的紫衣女子,弯弓对日,猛然一发,但听清丽的一声弦响,一抹锐利的金光脱弦而出,迅如急箭,直奔已被黑云遮挡大半的太阳而去。刹那间,光影随动,万籁俱寂,艳阳隐而不见,白昼转为黑夜。风如狂,云方骤,草木凛凛,鸟兽瑟瑟。
  弓既开,日已落,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了紫云瞳一人,手持神弓,激昂长笑!
  
 
第137章 月侍的消息
  胤国使团离开普阳大道之后,洛川百姓仍是心神激荡,群情震动,对着慢慢穿出云层的艳阳,对着藏弓的金楼,对着射日的高台顶礼膜拜,久久不愿离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是英王开弓所遗之物”,众人醒过神来,一拥而上,争抢起被震落的雷珠碎片和惊弓之鸟。一粒瓦屑、半支羽毛都被当成圣物,抢回家供奉到了神龛上。
  英王引弓射日。
  这一幕被青麒百姓长久地记在了心中,并迅疾风传五国,以致几百年后还有无数男女,从四面八方涌来洛川瞻仰遗迹……
  云瞳在一座作为驿馆的大宅安顿下来,先去打坐了两个时辰,只觉神清气爽,周身通泰,归元内功颇有进益,心中喜悦无尽。
  入夜时分,她独自来到小书房,也不掌灯,在黑暗中拍了两掌。没一会儿,面前显出一排黑衣女子,各个蒙头覆面,跪下请安:“参见主子。”
  “都起来吧。”云瞳点了点头:“七月,你先说说青麒政事。”
  “是。”其中一个苗条精干的女子答道:“青泰年老体衰,精神不济,三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后时害头风,政务均决于李后。这几年罕有上朝,窝在后宫,迷于炼丹。每有奏章,都是李后批阅,谕旨也由李后下达,连国玺都在李后的寝宫。”
  “这么说来青麒现在是李后说了算。”云瞳敲了敲桌子:“那太女呢?”
  “青泰原有六子三女,儿子都活得好好的,两个女儿却相继离世,如今只剩青戈,成了皇族独苗,前年被立为了太女。其人并无多大志向,庸常懦弱,但身份使然,在朝中也有一定势力。”
  “她与李后的关系怎样?”
  “不睦。”七月答道:“青戈之父早年在后宫不过一御侍,并不多受宠爱,只因生了女儿,才逐渐升为静君,一向对李后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抗。青戈被册立之后,依照规矩,静君父凭女贵,当晋贵君,可这事儿被李后压了下来。静君在忧惧之中病倒,李后又不许太女探望。没过多久,静君去世,有传闻是为李后所害。太女并无实据,但一直心有嫌隙。”
  云瞳又问:“我听说青泰半年前新得一女?”
  “是。”七月答道:“只是这个女儿来路似乎不正。”
  “哦?”
  “青泰最小的儿子得自十二年前,之后宫中几度选秀,都未再有麟童降生。可是一年多前,李后身边侍奉的一个奴侍竟称怀了龙种,后又诞下贵女……此事颇多蹊跷,都传李后是看到雪璃奉幼主登基,太后垂帘,也动了心思。”
  “我以为青泰炼丹有效,返老还童了呢。”云瞳笑了一下:“不想却是李后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太女被吓得够呛吧?”
  “正是。”七月答道:“自幼妹降生,青戈就生出了不安。这一次,王主攻打青麒,李后竟要将她奉献为质,她更是日夜焦虑,大病一场,听说头发都掉了一半。”
  “吓成了这样……”云瞳琢磨了一会儿,示意七月继续往下说。
  “目前朝廷中除了李后和太女,还有几派势力。左相孟绰大有才能,算得上是青麒肱股之臣,她已效命李后多年,据称两人颇有暧昧。她的义女晏续现为禁城护军总领,掌控皇宫通路。”
  “义女?”
  “是。”六月在旁接道:“孟绰无女,早年说是有过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家里娶了不少夫侍,但均无所出。除了晏续,她还收了七八个义子义女。”
  七月继续说道:“右相洪明是两世老臣了,墙头草一位,有点祁相的意思。”
  云瞳冷冷一嗤:“她如何能与祁相相提并论。”
  “主子说的是。”七月微微一笑:“再有就是虎威大将军陆西谈和中山侯温桥,两家也各有实力,都是李后和太女极力拉拢的对象。”
  “都是怎么拉拢的?”
  七月笑道:“太女主要是用登基之后的功名利禄相诱,李后除了现在就许权位之外,还加上了凌霄宫主这个筹码。”
  “哦?”云瞳眯起眼睛:“继续说。”
  “陆、温两家的嫡女都爱慕凌霄宫主,其实不只这两家,六国之中许多皇族贵戚都派人来洛川试探过李后的心意。李后爱子如命,不舍得嫁他去别国,又为平衡陆、温的势力,暂不表态。只把射日弓当成了借口,说是梦里神明所嘱,不能违背,好打消不相关人的念想。”
  “我说呢。”云瞳冷嗤一笑:“真要等有人拉开神弓之后再许亲事,怕是他的宝贝儿子都变成一堆枯骨了。”
  梅十二笑答:“主子今日可解了他这难题了。”
  众月侍都是“嘻嘻”一笑。
  云瞳摇了摇头:“李后现在定是后悔不迭。我猜他本来的打算是看陆、温两家谁能助他上位,就把儿子嫁去谁家,到时再弄个玄虚,言神明又降它嘱云云。如今被我从中插了一杠,儿子是不能留在身边了,野心更加受挫。陆西谈和温桥又不是蠢人,难道看不出眼前形势?必然要与太女接近接近了。”
  七月皱眉问道:“奴才这两年冷眼旁观,对李后所为很是费解。他又没有女儿,就是垂帘听政到死,麒国的江山也还是姓青啊,又改不成姓李。”
  云瞳冷笑了一声:“青戈现在对他就是阳奉阴违,若日后登基……至少也要为自己的亲爹挣个名号吧。李后岂能坐视不理,任其宰割?说是有野心也好,不得已也罢,向来大位之争,都是你死我活。他若看开一些,善待静君父女,它年未必不能保住自己的太后之位和娘家的富贵荣华,只是他高高在上久了,颐令气使惯了,宁可拼死相搏,也不肯仰人鼻息。”
  月侍们各自点头,又听主子问道:“凌霄宫主可是和他一般的性子?”
  七月迟疑了一下:“这位宫主容貌极美,享誉六国,但自从他成年,甚少在外露面,尤其是近两年,深居简出,神秘莫测,连侍奉他的宫人都不许随意出宫。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说法不一。有说温厚和平的,也有说胆小怯懦的,还有说外柔内刚、心机深重的,奴才也不晓得哪是真哪是假。”
  “宫中宴会他都不参加吗?”云瞳皱了皱眉:“青麒尚美,今日百姓在普阳大道围观于我,就可见一斑。按说这样给自己长脸的儿子,李后该把他推到人前,而不是藏在后宫啊?”
  “从来不参加。”七月答道:“每月贵戚重臣们的眷属会入宫向李后请安,可谁也没见过这位宫主。宫里的说法是:他身体欠安。”
  云瞳想了一会儿,仍是疑惑不解,便暂时丢开,又问它事:“麒国皇族除了青泰这一支,还有其它脉系么?她们对男主当权是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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