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凌讶见他拢着双手,鲜血顺着袖口不停嘀嗒着,想来伤得不轻。这还未及处理,如何能浸泡冷水?他却浑然不顾,不舍地回头去看病床上的女人……那女人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不出一点疼惜夫郎的意思。
  凌讶有些气闷,抬手就将冯晚拦住:“你的手指伤了,这两日不能沾水,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冯晚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面前围着艳红纱帽的男子,心中暗暗疑惑: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好像讶哥……
  “叫你来是给我闺女诊病的。”姬四公冷冷说道:“旁人的闲事最好少管。”
  冯晚一凛,急忙将手缩回,强自笑道:“这位先生,您快给我妻主看病吧。她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凌讶也不答话,瞟了姬四公一眼,从药箱里拿出纱布药瓶,将冯晚的手又抓了过来,自顾自地给他涂抹包扎。
  “你……”姬四公气得要死,猛拍床沿:“我闺女本来好好的,吃了你们铺子的药,就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呃……”掌柜的赶紧过来打圆场:“老哥,你别着急嘛。凌先生医术高超,定然药到病除。”
  还真是讶哥!他既来了,妻主必然有救。冯晚心头一喜,面上却不敢露出笑意。
  “哼。”凌讶冷笑了一声,对姬四公言道:“你闺女病了怕有二十几年了吧?你两次坐胎伊始,都发过高烧,这一个生来就病弱不堪;那一个更糟糕,脑子都没长全乎。这还叫‘本来好好的’?笑话!”
  姬四公一窒:我从未与人说过这个缘由,她是怎么知道的?偷眼再看凌讶,目光却与方才不同了:莫非真是位神医……
  “平日都是你守着她吧?把他的情形同我说一说。”凌讶上好了药,暗中捏了冯晚一把。
  冯晚心中感激不尽,连忙把姬大香素日的症候详说了一遍:“……最近越发不好了,夜里要醒三四回,胸闷气短,周身冷汗……前日取回药服了,一整天睡得安生,我还以为是见好了,高兴得不得了,不想后半夜突然就烧起来,人没了精神,只管说胡话,捱到早上抽了两次,实在骇人……先生,请您无论如何救一救她……”话到最后,满带哀求。
  凌讶暗叹一气,在大香腕上铺好巾子,三根手指搭了上去,诊了半日,眉头紧皱。又叫随来的大夫们也诊了一番,问她们的意思,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其中一位更是频频摇头,意思是让准备后事。
  冯晚又急又慌,拉着凌讶问道:“先生,怎么样?您看还能不能救?”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姬四公也被骇得变了颜色,却只会拿冯晚出气,一脚踹到了他腰上:“黑心肠的小贱人,敢咒我的女儿!”
  冯晚不曾提防,一下子跪倒地上,也顾不得右腰剧痛,急着辩解:“我没有,我是盼着妻主能好……”
  “说得好听!”姬四公怒指着他,凑上去还想再打几拳。
  “爹……”床上的大香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凌讶暗自踹度着:这当妻主的看不过眼了,可算要为自己的夫郎说几句话了。若你对小晚还有些情意,我便救你一救。
  “大香啊,这会儿觉得怎么样?”姬四公丢开冯晚,急忙拉紧了女儿的手:“好一点了没有?”
  “爹……”大香看了冯晚一眼,有气无力地对姬四公说道:“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求您一件事。”
  “傻孩子……”
  “别把小晚给二香。”大香直直盯着冯晚:“您知道的,我喜欢他。”
  “好,好。”姬四公也有些慌神:“你放心,他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就算死了,也让他去地下陪着我……”
  “行,行,爹应下了。”姬四公咧嘴哭了起来:“大香,你可得好好的,别吓爹啊!好孩子,别吓爹!”脚下又踢女婿:“你听见没有,大香舍不下你呢,还不快说几句让她放心的话。”
  冯晚愣在那里,面纱之下脸色如死灰一般。
  凌讶一怒而起,瞪着姬四公父女,右拳攥得“喀嘣”直响,好半天才压下气来冷冷说道:“有我在这儿,你想死还不容易呢!”
  “啊?”姬四公一惊,连忙抹了抹眼泪:“先生,您的意思是……这孩子有救?”
  “哼。”凌讶撇撇嘴:“那要看你是不是真想救她。”
  “想!当然是真想!”姬四公不管不顾拽着凌讶的袖子:“您说怎么救,怎么能救她?”
  “按时服药,安心静养,戒凉、戒躁、戒气、戒欲,虽然弱着一些,活个几十年也非不可能。”凌讶提笔开出一个方子来:“这里面加点参是最好,若不能够也就罢了,只是疗效会慢一些。”
  “噢。”姬四公如获至宝。
  “这只是个保命的方子,一辈子都不能停。”凌讶搁下笔:“至于他的病根,难于去除……尽量不要受凉发热,不要……”转头瞧了冯晚一眼:“不要兴奋动欲……否则,后果难料。”
  “好的,好的。”姬四公反复瞅着那方子,喜得两手直抖,朝冯晚喝道:“以后你搬到我屋里睡去,不许在这儿闹腾大香。”
  “是。”冯晚还不及喜悦,又微微蹙眉,低头暗想:讶哥的意思是……我这辈子要不到孩子了吧?
  “还有一事……”凌讶见掌柜的和那几个坐堂大夫都伸着脖子去瞅姬四公手里攥着的方子,微嗤一笑:“你这大闺女眼下有个生死劫,非药石可保。”
  “啊?”姬四公大惊失色:“先生,请您说得再明白些。”
  他越急,凌讶越是不肯说。无奈之下,姬四公来求保和堂掌柜:“掌柜的,之前的事是我性子太急,说话不周到,请您见谅。”
  “呵呵……呵呵……”掌柜的见这老刁钻服了软,不打算拆铺子让他偿命了,向凌讶投去感激的一眼,客套了两句,帮衬着说道:“老哥,我跟你说,凌先生不光医术精湛,还会看相算命,解厄扶困。你遇着他可是福气,万万不能错过了。”
  “哦,是是是。”姬四公连连点头,又凑过来对凌讶躬身施礼:“先生,请您务必帮忙。您看,我这一家子就指着大香了,她要是真出个好歹,我们可都怎么活啊!”
  凌讶待他求告够了,方慢悠悠说道:“也罢,看你们可怜,我就指一条明路……你家里可有属羊的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了,可爱的度假之旅结束了,明天恢复日更,希望到月底都顺顺利利的。
  感谢亲们耐心等待,并给予了许多信任与祝愿,我不会卖萌什么的,但在旅途中还看到好多评论真的非常高兴。今天晚上加更一章,聊表谢意吧。
 
 
第162章 第160章 掣签
  姬四公听凌讶问自己家下有没有属羊的男子,连忙拽起冯晚:“有的,有的,我这女婿就是。”
  “我说呢!保和堂的药材不错,怎么用到你闺女身上就出了岔子?”凌讶故作恍然:“原来是这位小郎君妨着她了,那就不宜再守护身边。”
  “啊!”冯晚惊了一声,身子立时抖颤起来:讶哥,讶哥,你这是何意?
  “是他?”姬四公一指冯晚:“他妨人?”
  “公公……我……”冯晚心中发慌,双膝直直跪倒,抱住姬四公的裤腿:“我不会害妻主的,我真的不会……”
  姬四公根本不理他,仍是一叠声地问凌讶:“先生,我买他的时候找高人掐算过,说是属羊的小伢子和我闺女八字能合,这怎么……”
  凌讶看着颤抖哀泣的冯晚,心有不忍,却仍咬牙说道:“你们一家是从赤凤来的吧?赤凤属火,青麒属水,五行变换,运数自然不同了。前番他和你闺女八字相合,如今却是相冲了。”
  “先生……”冯晚被姬四公厌恶地踢开,顾不得腰腹间剧烈疼痛,转身膝行了两步,抓上凌讶的双腿,不住哀求道:“先生,求你……再算一算,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凌讶只觉心里堵得难受,暗自说道:小晚,且忍一忍,哥哥是为救你出这个火坑。
  “原来是这个扫把星作祟!”姬四公恨恨说道,见冯晚还在纠缠神医,拽住他头发就往门外拖:“我真是瞎了眼睛,花银子买来你这个贱种,一味害人,看不打死你!”
  “住手!”凌讶急声喝道:“不许打人。你再不积德,天神更要降下灾祸。”
  这句话比别的都管用,姬四公立刻放手,奔回来问道:“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什么听我的,是听天神的。”凌讶往天上一指。
  “是,是。”
  “你这女婿……”凌讶又看了眼冯晚,见他瘫萎在地,喃喃低语。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
  凌讶心头一紧,忽而想起离凤的话来:你眼中的火坑,小晚却舍不下;他想要一个家,你也给不了,你真的给不了……
  “先生?”
  凌讶猛地捏紧了拳头,银牙已将下唇咬破。
  “天神说该怎么处置他?”姬四公连声问道:“不能打,是不是得用火烧?”
  凌讶浑身一震:这老头子的心肠竟如此狠毒!小晚,你听见了没有?你都没有活路了,还舍不下这里,怎么这样糊涂?哥哥今日一定要带你走,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碧落大祭司入城开了祈福法会,洛川不少百姓都送孩子去祷告求福,你也把他送去吧。”凌讶闭了闭眼睛,极力稳住声音:“这几日化解一下冲克,兴许管用。天神不会强拆别人的姻缘,更不会……见死路而不提醒相救。”
  冯晚听了这句,怔怔抬起了头。
  “这样好,这样好啊。”保和堂掌柜完全没看明白,也搞不懂凌讶是什么心思。见他使了眼色过来,也只得帮忙说合:“我听说碧落大祭司福缘深厚,道法高深,经他赐福,家国亲人没有不逢凶化吉的。小郎君去沐沐仙风,颂颂经文,领一领天神的旨意,去一去周身的邪气,回来才能更好地侍候妻主……”正觉自己说得得体,忽听凌讶“咚咚咚”地敲着桌子,似是很不满意。
  “那个……呵呵……”掌柜的干笑了两声,赶紧闭嘴。
  凌讶站起身,对姬四公说道:“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拿主意。有一句俗语想必你也听过,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天神若是看谁不听自己的话,降下灾劫,你就再请什么妙手神医也不顶用。”
  “在下晓得了。”姬四公连连点头:“多谢先生指点。”
  “这些日子你父女两个好生护着她,不要随便出门。” 凌讶指了指姬大香。“以免不留神被天神看到,想起她还欠着条命呢。”
  “是,是是。”
  “告辞了。”凌讶走过冯晚身边,脚步微顿:“小郎君,静心等候,自有后福……你可明白?”
  冯晚也不言语,偏头避在一旁。
  凌讶知他怨上了自己,暗自叹气,此时又不能多说,只得先行一步。
  姬四公待他们走了,立刻打发冯晚去祷福法会所在的天圣阁:“我怎么就买回你这么个妖精似的祸害来,成日家狐媚子不安分,闹得阖家不安宁,还几次三番害我的女儿……我要是你,自己羞也羞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还不去圣地跪着,诚心祷告,求天神宽恕你一身罪孽。家里的东西不许你再碰,快走。”
  冯晚缓缓站了起来,知道求恳也是无用,只得向姬四公行了礼,一步三回头地向大门走去,忽听得大香叫道:“你先回来。”
  冯晚心思一动,急忙转身:莫非妻主要留下我……
  “大香你别起来,要找什么爹帮你。”姬四公瞅着闺女颤巍巍从枕下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来:“这是……”
  “给他带上。”大香冷漠地说道:“带上才许出门。”
  冯晚接过一看,却是自己出嫁时带来的那把贞锁,沉甸甸,硬邦邦的,就像大香此时的表情一般。
  姬四公“唉”了一声:“你这孩子,就这么放不下他。他要害你,你还惦着让他回来,真是的。等你躲过这场灾,爹再给你说个好男子来。”
  “随便爹爹。”大香并没拒绝,眼睛直直盯着冯晚:“可是他,就是死了,也不能丢我的脸面……再说了,爹,你不心疼那两碇银子么?”
  “哎呀,爹都气得忘了。可是呢。”
  “姐夫?”二香从院子里“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抓着冯晚问道:“你怎么哭了?别哭,抱抱。”
  冯晚退后几步,从她两臂间脱身,就听姬四公骂道:“什么姐夫,二香你不许再这么叫他。一个害人精。我姬家没有这样的女婿。”
  ……
  冯晚两手空空地出了大门,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一会儿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被裹挟着进了一座金漆大门。
  “快看,大祭司,大祭司升座了。”身旁一阵喧哗,“扑啦啦”人们纷纷拜倒,他也被人拽着跪下:“快给大祭司叩头,恭聆天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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