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却是不信:“又来哄人!不是心爱之物,哪儿会日夜不离?”
“┄┄”素问一僵,不期然却瞥见他挂在颈子上的小怀表,探手拉出来笑道:“怪不得日夜不离┄┄”
柳昔囧的脸红,一把夺过,翻身闭眼:“不和你说了,睡觉!”
素问出了回神,将雪璃局势细想一遍,忽有所得:紫云瞳,我是不是该和你再做场交易,借一借紫胤的势?
床头摆着紫眸玩偶,被他伸指一按,忙不迭的点起头来,似在欣然回应:好啊┄┄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多回紫胤!
第443章 赠美问贤
过了几日,元寿宫主病体渐痊,命请国姑葛绒入内一叙。
葛绒正在蒙头大睡,闻言吓了一跳,以为素问要交代什么遗言,连滚带爬的就冲进了后院:“姨父,姨父┄┄”
正房内淡香缭绕,花枝妖娆,男人着素锦衣衫,风姿楚楚,正倚着小案摆弄茶道,见着她微微一笑:“绒儿来了?坐!”
“是!”葛绒揉了揉脑袋,暗道:他这不好端端的嘛!干啥大清早催命似的叫我,还当是有何不测之事呢!
“这些日子略有不适,府里的事烦你操心了!”素问洗茶之后分壶封杯,一边温和言道:“没有累到吧?”
“啊?”葛绒盯着他灵巧白皙的双手,一时入神,根本没听见人家的问话。
素问瞟了她一眼,转着小壶沏满七分,端到她眼前:“谢你辛苦┄┄”
这手怎么生得这样白啊,雪堆的,玉雕的,不见一点瑕疵┄┄还有这五粒小指甲,光洁圆润,精心修剪,看的人心痒难耐!葛绒“咕噜”吞了下口水,忙伸两手去接,谁知素问却只在她眼前一晃,就落杯在茶案上了。
“甥女应该的┄┄”葛绒没碰着人家的柔荑,大是泄气。
素问淡淡一笑,温言慢语和她聊些家常琐事,不时奖喻一番:“我身子不好,以后家里的事就都靠你了┄┄”
“啊┄┄是!”葛绒看他没说几句,已然娇喘微微,泪光点点,一双细目顾盼摇曳,偶一蹙眉捧心,都是说不出来的动人情致,自己的魂儿转瞬就被勾走了三四次。
“有甥女在,您尽管放心┄┄”
“甥女虽不肖,绝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
“您但有吩咐,甥女无不从命┄┄”
青龙在旁听得直摇手:这才几句话啊,绒小姐就被宫主闹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恨不得把一颗红心都挖出来,让它也一块起誓立咒。
“那就好┄┄”素问抹了把眼角:“姨父果然没有看错你┄┄”
得美人如此信赖,葛绒立觉豪气冲霄,拍着胸脯把素问托付的几件“小事”一一担承下来:“甥女明白,这也是为太后好┄┄”
“绒儿啊!”素问似个长辈一般含笑看来:“今年多大了?”
“过了冬月,二十有二了!”
“呦,这个年纪还没娶正夫┄┄”素问故作惋叹:“怎么就耽搁下来了?”
“唉,一言难尽!”葛绒耷拉下脑袋:“姨母说我不成器,得多经事历练,娶的太早,沉迷□□,容易耽误前程。”
青龙下意识撇了撇嘴:娶不娶夫有甚约束,您还不是照样沉迷□□,玉渊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怕没有您不熟的吧?
“相国大人最看重你,难免要求严格一些。”素问笑道:“再说我们绒儿身份贵重,一表人才,娶夫不比纳侍,总要千挑万选!”
“嗯┄┄”葛绒闷闷低头。
“回头姨父帮你留意┄┄”素问体贴的又端给她一杯茶:“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像你这么漂亮的!葛绒偷瞄了一眼素问:眼睛带钩子似的,蒙着半张脸纱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德行出众的?”素问搬着手指细数,见葛绒连连摇头,又问:“才能卓越的?见识广博的?总得门第匹配的吧?”
“看着顺眼的就成!”葛绒暗道:我可不要那些一本正经不解风情,还作河东狮吼的高门男子!
“哦!”素问点头之后又连声叹道:“现在家国二孝,不能操办喜事,委屈你这样素着,我都觉不忍呢!”
葛绒一想,可不如是:纵然相看好了一个美人,也弄不到怀里,真是┄┄
看她难过的似乎咧嘴要哭,青龙没法不嗤之以鼻:瞧这点子出息┄┄
素问淡淡一笑:“让柳总管把人都带过来,请绒小姐过目择选!”
“是!”
“啊?”葛绒一愣,就见青龙揭帘出去,不大一会儿,带进来八位美人,身姿窈窕,面容妩媚,虽都穿的规规矩矩,却是各秉风情,站成一排,躬身行礼:“参见主君!”
“给国姑大人见礼!”素问使个眼色。
八位美人齐齐下拜:“大人万福!”燕语莺声,那叫一个撩人肚肠!
“绒儿,绒儿?”素问瞟着葛绒,一叫不应,便提高了声音:“可能入眼?”
“能!能!”
“喜欢哪个,随便选吧?”
“好┄┄啊┄┄”
这个秋波盎然,那个嫣然浅笑,这个红唇娇俏,那个柳腰婀娜,看的葛绒眼花缭乱,神呆口沮,哪儿还顾得上择选:“都这么好,甥女┄┄甥女┄┄”
“都好?那就全留下吧!”素问大方的一摆手。
“多谢姨父!”葛绒喜不自胜,连忙离座深躬一礼。
“有句话,莫嫌姨父唠叨!”素问表现的语重心长:“毕竟还在孝中,别真闹出什么事来,惹太后心烦┄┄”
“是!甥女明白!”葛绒连连点头:只要不养出儿女来,谁真管我夜夜春宵呢!
“你们好好伺候国姑大人!”素问倚着软垫,朝八个美人丢了个眼色。
“谨遵主君之命!”美人们一边四个,争先恐后的拥住葛绒:“大人┄┄”
“哎呦┄┄”葛绒偎红倚翠,已不知身在何处了,只想赶紧回房风流快活去:“姨父,甥女告退!告退!”
素问颔首,见她一行人出去了,方改了脸色,一指桌上茶具,吩咐青龙:“都给本宫扔掉!”
尚未清理完毕,白虎来报:“滦大人求见!”
滦平现为帝师,奉太后之命,旬日入府向元寿宫主禀告皇帝学务。素问闻言点头:“请她进来!”
滦平入门,见元寿宫主阖目将息,不敢打扰,安静的避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素问方缓缓睁开眼睛:“怠慢大人了,请勿见恼!”
“宫主大安,是社稷之福!”滦平这才上前见礼:“几日来陛下殷殷挂怀,特遣臣来探问!”
素问心中一动,抬手令她平身:“陛下可好?”
“宫主好,陛下便好!”滦平不慌不忙的答道。
素问瞧了她一眼,叹气起身:“未听大人之言,至有今日┄┄”
“之前洛川三事,宫主欣然应允,足见胸襟见识!” 滦平随着他出门,就在廊下闲步:“至于后谋┄┄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难啊!”素问眉头紧皱。
滦平镇静一笑:“天下何事不难?”
“┄┄其人非庸常之辈!”素问压低了声音。
“难道丞相是庸常之辈?”滦平反问回去:“当时之艰险,百倍胜于今日,宫主在万难之中尚能寻获一线生机。如今朝局更为复杂,臣僚并非人人一心,何事不能作为?”
素问不禁仰头长叹:“当日唯盼人人一心,则国政可行;如今却在庆幸人非一心,能图后功,实在是┄┄”
“此一时,彼一时,世事大抵如此。”滦平言道:“宫主不必挂心!”
走了一圈,素问又道:“以大人之能,出将入相、位极人臣当不在话下。何以弃通途而选棘路?一旦有失,身败名裂!”
滦平坦然答道:“官高爵显,非臣所志!臣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纵得封爵,无后嗣可传,纵遭刑戮,亦无亲眷可累。”
“┄┄”素问愣了一下:“敢问大人志向?”
滦平停下脚步,远眺万里云天:“碧落失国,至今二百余载,分久必合,人心所向!臣虽无能,愿尽薄力,为天下苍生谋此福祉。”
“嘶┄┄”素问意外之余,深吸一气。
“葛相宏才大略,亦有此慈心壮志,故臣投于门下,甘为驱使。”滦平说的毫不隐晦:“今观幼主,仁孝聪慧,勤勉好学,它日必成一代英主。得雏鸾而佐,得美玉而砌,得贤才而教,臣之幸也!”
见她郑重一揖,素问连忙一福回礼:“得贤能辅弼,亦人君之福!”
“宫主雅量,当日赦臣不死,反许高位。臣亦当有所报效!”
素问咬唇言道:“为雪氏计,当时不能不下决断。然对比今昔,本宫始知掌国之难,对千华也是由衷佩服。”
滦平闻言眼光大亮:“宫主有此见识,真不愧须眉英杰!”
“大人过誉了┄┄”素问摇头辞谢:“今观六国,紫胤最强,除旧革新,强兵富民,不拘一格,延揽人才,亦有统一天下之志。大人何以屈就雪璃,而不予往投?”
“呵呵┄┄”滦平笑了两声:“若未遇陛下和宫主,臣怕是真要去胤了!”
素问不想她如此直白,眉棱略略一跳。
“毕竟故土难离。况臣在大璃已有根基,何必舍近求远?”滦平答完这句,又道:“且观紫胤局势,尚难预测。”
“哦?”
“臣随葛相见过紫胤各位皇女,不是夸嘴,确乎个个人中龙凤,尤以花氏二女出类拔萃!”滦平也是感慨无限:“然,强强相争,是祸非福。以胤皇之威,卧榻之侧必不容他人安睡;而以英王之能,又岂甘受制于人,事事不能自主!近来听闻她姐妹已有龃龉,况还有恭、和二王强敌环伺。刀兵相见,恐难避免。而群臣莫衷一是,陷在其中,身不由己。是以紫胤今日虽盛,未必它时不一败涂地。”
“若她姐妹同心同德┄┄”素问眉头蹙紧。
“则天下无可争锋!”滦平斩钉截铁的说完,复又一笑:“然臣料无此可能,宫主可静观其变。当务之急,还是从速布局,使它日陛下能顺利亲政。”
素问点头:“梁案如此处置,朝中作何反响?”
“宫主挺身而出,大获褒扬!”
“┄┄嗬┄┄”素问只觉讽刺。
“太后或许本就打算如此结案,只是把个人情卖给了宫主。”滦平言道:“其实,他也只能卖给宫主!群臣都看的明白。”
“可如此一来,本宫日后更要受夹板气了!”
“呵呵┄┄”滦平笑道:“若觉难受,不妨明面上多顺着太后一些。”
“就眼睁睁看着他倒行逆施?”素问皱眉。
“太后做的越过,以后陛下亲政,收拾人心就更容易一些。”滦平安慰他道:“宫主若不想有心无力,唯有┄┄”
她话未说完,素问已明其意:唯有以实权说话!
“唉┄┄”
滦平见他单薄的身躯在秋风中直打晃荡,心中也起怜惜。便即正冠理衣,端端正正的朝素问行了一个大礼。
“若有一日┄┄”素问略略低头:“本宫熬不下去了,就请大人替我操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素问身弱心不弱。
第444章 三求柳昔
滦平方去,白虎就忙不迭的问向素问:“宫主,她说自己难保不投紫胤。如此居心,您怎么还能信任?”
素问不答,似在沉思:“紫云瞳若得滦平这样的能臣,会如何用之?”
“啊?”白虎一头雾水,见青龙频频给自己丢来眼色,那意思似乎在说:宫主自有考虑,政务上的事你也不懂,少跟着添乱了。
进得屋中,素问看过几封密报,打发掉受命过来请安的几家王侯大臣内眷,忽见柳昔指挥着两个仆从摆进一个艳丽花篮:“太后赏赐下来的。”
花枝窈窕,嫩叶青绿,仿佛人间春光犹盛。素问却在刹那间想起了廷狱中所见光景,冷脸一嗤:“臣侍谢恩!臣侍不通此道,又不懂欣赏,怕糟践了太后心意,惶恐之至!”
柳昔见他不喜,便又吩咐人抬了出去:“宫主命养到前面太阳地里,务使花开不败!”
“┄┄”白虎诧道:“那不一天就给晒死了,还什么花开不败?”
“沐浴春晖,虽死无憾嘛!”柳昔笑道:“不是被人揪死的,摔死的,太后怪罪不来!”
素问知道他在揶揄自己,狠瞪一眼,未再理会。又听侍儿来报:“国姑大人求见宫主!”
“怎么去而复返?”素问觉得奇怪,见葛绒还带来个随从,大喇喇的登堂入室。
“姨父,请屏退左右!”葛绒一指柳昔等人。
素问淡淡言道:“寡男孤女闭门说话,不合规矩!绒儿有甚事么?”
“哦!”葛绒一拍脑袋:可不是嘛!光顾的机密,倒忘了避讳。她近前一步,小声禀告:“紫胤钦使求见姨父!”
素问眸光一闪,“忽”的看向座下那位“随从”,却见是个二旬女子,面貌儒雅,笑容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