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让她生气的是,张诗语竟然怀孕了,而且她还一直没有说,直到胎儿已经三个多月稳定了,才让房内的妈妈报喜。
杨可琳气得一整宿没睡好,想要找她娘进府商量对策,才知道她父亲贪污被抓的事情。
她才想起来已经有十几日未曾见过太子的面了,杨可琳才觉得有些慌了起来,这会更是气得把屋内的花瓶瓷器都给砸了。
“侧妃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犯了糊涂啊,那位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太子爷,才更是您的机会啊,再说她即便是怀了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连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
杨可琳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觉得丁妈妈说的对,她怀上了可不一定能生下来,而且她有身孕才不能巴掌太子,这就是她的机会。
丁妈妈看她想通了,赶紧招呼了丫鬟清理碎片,若是这幅模样被太子看到了那就真的完了,做妾室的偶尔可以骄纵那是情趣,可若是妒忌那便是不受妇德了。
杨可琳问了太子回来的时辰,就去沐浴更衣。
特意的挑了一身亮色的衣裙外头披了薄薄的纱衣,画了淡淡的妆容,在挑首饰的时候,杨可琳看到了首饰盒的角落里放了一块美玉。
这块玉还是当初太子送给沈烟容的,最后落入了她的手中,在入了太子府之后,她就收到了太子越来越多的好东西,这个早就看不上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她就很想戴着。
换掉了脖子上原本挂着的链子,挂上了这块玉佩。等到时辰差不多,就身姿款款的端着补汤去了太子的书房。
书房内气氛正沉闷,“爷,户部之前那个空缺被姚侍郎给填了,咱们的人被外放去了岭南,姚侍郎往日籍籍无名,这回倒是让他给捡了个空子。”
幕僚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一句抬眼看了一下太子的神情,面无表情眼神却狰狞的吓人,赶紧一缩脖子低头。
“还有西边营里的,喝了酒闹了点事,这会还没被人知道,跪在外头等爷处置。”
先前林清朔还未回京之前,几乎京中都是太子说了算,他们手下的人也跟着太子风光了好些日子,走哪都有人奉承捞了不少的好处。
可这风光从林清朔回来接任了首辅之后就黯淡了。
起初他们还是随着性子的行事,他们跟的是太子,那是未来的储君,只要不是痴傻的人,都该知道这代表的什么,可偏偏林清朔不知道。
他大刀阔斧的直接抓了犯事的官员下狱,不管他的官位背景如何,有错必罚,甚至听说前几日京中的赌坊都被抄了好几家,更别说的贪污受贿的那几位大人了。
就连三皇子因为流连歌舞酒色场所,被林清朔拉去抄了十遍的道德经,如今还没放出来呢,他们哪里还敢冒头,各个都缩着脖子做人。
可惜的是杨文波不懂这个道理,直接就被抓了典型,家中抄了十几箱金银,人已经打了板子关进了刑部大牢。
手段雷厉风行毫不留余地,如今人人自危,就连太子也得避其锋芒。
像今日这样塞个人进户部的事情,放在之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反而还连累的那人被外放出京,想再回来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早和他们说了这几日安分些,却总把孤的话当耳旁风,让苟诡把那几个人都处理了,别留了马脚。”
幕僚心里一凉,这些都是他放在军营的心腹,可比普通的内应培养花的时间更多,就这么一句话的事情给处理了……
不敢又任何怨言的小心退了出去,赵驿凯眼神一片阴狠,往日喊他一句舅舅,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他能忍,以前人下人的滋味他都能熬过来,更何况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不同,他如今厉害不就是仗着父皇给他撑腰嘛,若是父皇死了,他便什么都不是。
屋外响起了行礼的声音,以及女子娇柔做作的声响,赵驿凯冷哼了一声,这是诗语怀孕她又坐不住了。
当初他还需要利用杨文波,也就敷衍的任她在府里上蹿下跳,如今诗语怀了他的孩子,杨文波也没利用价值了,杨可琳也是时候去该去的地方了。
“爷,妾身亲手熬了汤给您送来,您趁热尝尝。”
“进来。”
杨可琳扭着细腰一步步的端着汤到了书桌前,赵驿凯扬了个笑,等她把烫放在桌上就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
“还是你知道疼爷,这几日公务繁忙都没时间去见你,让爷仔细的瞧瞧。”
杨可琳羞涩的闭上了眼,赵驿凯的双眼一黯,就伸出了手,撩开了她的衣襟手掌已经伸到了她细白的脖颈上,只许轻轻这么一掐,她聒噪的声音就不会再有了。
正待手掌要用力收紧的时候,他看到了杨可琳脖子上的玉佩,及不可见的收回了手,猛地抱着杨可琳起身往书房内的踏上大步走去。
很快内屋就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女子娇媚的□□声,直至夜深。
等到杨可琳睡去,赵驿凯才把玩着玉佩,自从三年前沈烟容就消失了,但他相信沈烟容一定没死。
张诗语是他的解语花,是府上的太子妃料理庶务,杨可琳是宠妾,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满意,直到今日见了这玉佩,他才知道,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想念沈烟容。
这才突然改变了主意留下了杨可琳的性命,沈烟容,这天下早晚都是孤的,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孤的手心吗?
*
另一头沈烟容丢下没喂完的早饭就扭头进了屋里,小蝶就把林清朔带到了安安的小桌子前。
安安有一张小朋友的小桌子,是根据她的身高做的,这会正自己卖力的抓着勺子在吃南瓜米糊糊,一看到林清朔进来,大眼睛就一亮。
兴奋的张了张嘴,本来想喊爹爹,但看到小蝶还在旁边,想到昨天娘亲说的话,赶紧改口,“林叔叔。”
林清朔大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四下去看,根本没看到沈烟容的身影,小蝶想起容娘子交代的赶紧把原话说了一遍,就退下了。
这会只剩下两个人了,眼前的是自己的女儿,林清朔竟然有些不知怎么相处好,没了第一回 见面的自在。
只见安安左右的探了探脑袋,看到小蝶真的走开了,才从小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两步抱住了林清朔的大腿,仰着头去看林清朔,轻轻试探的喊了一句:“爹爹?”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再平常不过的有个称呼,林清朔却感觉身在梦中,赶紧把安安从地上抱了起来,“安安。”
安安露了小白牙高兴极了,娘亲真的没有骗安安,这个真的是爹爹!
又用了比刚刚更响的声音甜甜的喊了一句,“爹爹!”然后自己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初春和煦的阳光打在男子的肩头,小孩儿激动的笑声洋溢在整个院子里,背靠在屋内门后的沈烟容轻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好似外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再听了一会,确定他们父女能相处的很好,沈烟容就直接从屋内离开去了前面,毫无留恋。
“安安你娘亲呢?”
安安正用勺子把自己塞得小嘴鼓鼓的,平常都是娘亲喂她的,但今天第一次在爹爹面前吃饭,她一定要表现的好一点,娘亲说乖乖吃饭的宝宝最惹人喜欢。
“娘亲……要赚钱,很……忙的……”
林清朔的双眼微眯,她是故意躲着他吗?
安安看爹爹没有理她,就努力的去够小碟子里的小奶黄包,可够了好一会都因为手短没有够到,“爹爹,安安要吃小猪。”
林清朔赶紧低头去看,犹豫了一下,才拿起了小馒头,“是这个小猪?”
安安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林清朔才拿了起来,往前递了过去,这馒头都快赶上她半个小脸了,怎么吃?!
看林清朔递过来的馒头,安安好委屈,平常娘亲都会一小瓣一小瓣的掰开喂她的,“爹爹你不喂安安吃吗?”
林清朔浑身一僵,喂饭要怎么喂?
第55章
林清朔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 在今日之前他这辈子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沈烟容,到了方才他才知道给女儿喂饭也是一件让人毫无头绪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 蹲下身子用竹筷夹起了碟子里的小猪包子, 试探的往安安的面前递, 安安看着比她嘴巴还要大的包子到了嘴巴, 非常给亲爹面子的长大了嘴巴。
十分卖力的要往下咬,可惜包子比她的嘴可大多了,而且刚蒸好的包子非常的烫人, 小嘴唇刚刚碰到就往后一缩,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十分委屈的看着眼前的亲爹。
“爹爹, 好烫哦。”
“疼吗?给我……给爹爹瞧瞧。”
林清朔看到安安的嘴唇有点红红的, 还用白乎乎的小手在扇着风, 赶紧靠近了去看,好在安安跟只小猴似的,感觉到了热度就赶紧的往后退了, 这才没有烫着。
“不疼!就是好烫哦,安安肚子饿扁扁了。”
林清朔看安安不像是真的烫着了的样子, 才放下心, 看着自家闺女可怜巴巴的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只觉得心都化了,别说的包子了, 她便是要山珍海味他都能眼皮不眨的给弄来。
但现在就算是无所不能的首辅大人, 也只能屈服于现实, 盯着眼前的包子皱了皱好看的眉,明明只是个小包子,在林清朔看起来却比什么都要难。
这会林清朔就蹲在安安的椅子边,从侧边看其实安安的下半边脸和林清朔的很像,尤其是嘴巴和下巴尖的脸型更是相像,这会安安也学着他的样子,皱着眉嘟着嘴,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林清朔。
林清朔看了看安安,又低头看看包子,最后一只手用竹筷夹着包子,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扇着风,他只是这么蹲着,指节修长的手掌来回的扇动,远远看着竟还透着几分雅致。
等到差不多了才停下来,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先放到自己唇边搭了搭,确定不会烫人了,才小心的放到安安的嘴边。
就算前面险些被烫去,这会还是非常给爹爹面子的安安,长大了嘴巴啊呜一口,还以为能咬下大半,结果就咬在了包子的边缘,连里头的奶黄馅都没看到。
好在有的吃她就很开心了,多喂了几口才看到里头的馅流了出来,安安习惯性的咬住了口子自己伸手去抓着包子咬,吃的满嘴都是,还一边吃一边高兴的晃着小脑袋。
那可爱劲让因为怕她咬不着,一直举着手到手已经酸麻了的林清朔露了个笑。
然后他就看到被安安咬的满是口水的包子,又递回到了自己的眼前,“爹爹,吃包包。”
安安之前就有这个习惯,她爱吃咸的也爱吃甜的,奶黄包很好吃她很喜欢,可吃半个把里头的黄吃完了就不想吃了,每回沈烟容就会把她吃不完的包子皮给吃掉。
今天换了林清朔喂饭,她就习惯性的递给了这个新上任的亲爹,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亲爹面色微变。
他虽然对吃住这些方面都没有追求极致的讲究,可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与别人同吃一个食物,但眼前这半个包子是亲闺女给的……
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就伸手去接,安安却摇了摇头,还是自己伸着肉乎乎的小手,“爹爹,啊。”
自己先张了张嘴巴,林清朔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打算喂他吃?
一开始觉得自己的这个形象不太适合,可想着闺女举了这么久的手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可不好,就俯了身子向前,张嘴正好让她把包子塞了进来。
安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两人的第一顿早饭虽然开始的不那么顺利,但好在过程和结果都非常的美好。
林清朔给安安喂完一顿早饭,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经上升的飞快了,等到林清朔要走的时候,安安已经非常的舍不得他了,一再的确认等林清朔处理完事情就会再来陪她玩。
才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看着林清朔出门,等到林清朔走到门边的时候,安安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爹爹,你要早点来看安安哦。”
若不是早朝完还积压了好几日的奏折,他一定就留下了,管他朝堂变化,他只想陪着妻儿。
但如今陛下身体不适,他是内阁首辅代为监国,朝中大小事务一应有六部交由内阁处理。
原先林清朔回来之前,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人都年事已高而辞官返乡,一直都由次辅陈远兴陈大人,和太子代为理政。
陈远兴是陈老家的大儿子,为人刚正不阿,处事秉公为民,很是看不惯太子手下的人行事,多次劝诫之后仍旧如此,他就气得摘了官帽回家闭门谢客。
因为陈远兴不懂变通一向人缘不好,他回府了没人替他去陛下塌前说上一句好话,反而说他仗着内阁多次公然与太子不合,赵文帝也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等到林清朔回来,太子监国一事自然作罢,他接任首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将陈远兴请出了府,这一回两人倒很是合拍。
两人协领六部,赏罚分明处事公允,将国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让原本想看两人笑话的□□羽都夹着尾巴不敢作响。
“首辅,八百里加急,黄河凌汛沿岸水位上涨,甘肃宁夏等多地堤坝决堤,如今伤亡惨重,多处镇县已经出现□□,先求朝廷增派支援。”
林清朔刚走进文渊阁,就看到陈远兴已经等在里头了,外面传报的信使看到两位大人,赶紧上前通报。
林清朔眼睛微眯,长臂一伸打开了公文,“黄河凌汛每年都有,往年早作防备,今年却等黄河决堤死伤无数才上报,这是为何!”
信使腿一软已经全身趴在了地上,“首辅大人,属下不知啊,本地驿站接到此信便快马加急的赶进京,路上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才刚跪下,那头又有别处州县信使手持加急密函冲了进来,“报,首辅大人八百里加急,甘州左卫有鞑子攻城,左卫使大人已于十日前被伏身亡,陕西指挥使司已派兵前往御敌。”
眉眼冷冷的扫过两人,林清朔眼底一片肃寥,陈远兴已经气得破口大骂了,“十日前城破左卫使被伏身亡,今日内阁才接到你们的加急,我看陕西总兵余虎臣是想另立门户了!”
“召六部尚书,文渊阁议事。”此事定有蹊跷,先是黄河凌汛造成了洪灾,又偏偏在此刻甘州左卫被鞑子破城,这消息还在十日后才入京。
定是有人故意隐瞒延误了黄河洪患,如今不是找出这人是谁的时候,而是如何快速的解决这两桩事情,若是再拖下去,才真的是无法收拾。
有了这样两桩大事,林清朔别说是如时赴约了,就是从早到晚的饭都没有吃,拘着六部的尚书们,一刻都不许离开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