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重病,昏迷不醒,可太子二哥为何不请太医前来,却好似已经知道父皇得了什么病,此刻便不能转醒一般,敢问太子二哥是方才进的门,又是如何知晓的?”
赵秉辰眼神清澈,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韧性和一股子的倔强,尤其是他一句话就切到了重点,这一会赵驿淳的神色也变了,他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哦,他和太子一块进来的,他都不知道父皇如何了,为什么太子会知道父皇昏迷不醒的状况?除非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了。
尤其是赵秉辰和苏皇后的表现确实不像是装的,非常的自然真实,“太子二哥,四皇弟说的对,你是如何得知父皇昏迷不醒,而不是睡着了?又或是别的……”
赵驿凯眼睛微微眯了眯,透露着危险的目光,“难道父皇如今的状态还不足以说明吗?孤有眼睛会看,三皇弟可得看清楚了。”
赵驿淳再一次沉默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今天早上突发奇想来这一趟,着实是愚蠢,原本这两兄弟斗的再凶都不关他的事,他再不济也能落个逍遥王爷,如今赵驿凯却在逼他站队了,他不过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辈,挣扎了二十多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母妃活得更安全,可如今却由不得他再装傻充愣了。
赵秉辰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充满着期待的看着他,面对着如此正直纯良的目光,让赵驿淳整个人都陷入了两难。
过了一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要继续逃避的时候,赵驿淳的脚步移了移,偏向了赵秉辰的身边,微微低着头目光不敢看赵驿凯,“太子二哥,臣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不如,不如等父皇醒过来再说吧?”
赵驿凯无声的笑了,“等到父皇醒来?若是父皇永远都不醒呢,岂非纵虎归山,霍乱朝纲,四皇弟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孤身为大赵的太子却是不能对此大逆不道之事视若无睹。”
这是直接就把赵驿淳划为了他们的阵营,天下人都背弃他都不理解他,没有关系,他会站到那个位置,让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来人,皇后与四皇子盗取玉玺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将皇后与四皇子拿下。”
“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倘若不是伪造的,太子污蔑皇后与四皇子,又该当何罪,如何论处?”声音不响却清冷入耳,听到这个声音,屋内所有人都是通体一震,顺着声音往屋外看去,早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染上了一层缥缈的仙气,脱尘独立让人无法直视。
赵秉辰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小舅舅。”
林清朔点了点头,目光不移怔怔的看着赵驿凯,赵驿凯好像知道他会来一般,嘴角擒着笑,“这不是林首辅吗,这么急不可耐的就来替你的好外甥出头吗?但只怕今日也是自身难保,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除非是林大人有心包庇,非要将白的说成黑的,那孤只能协领群臣清君侧了。”
赵驿凯的手挥了挥,瞬间齐整的御林军队伍包围了整个寝殿,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徐士谦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微低着头一言未发。
“清君侧。”林清朔的嘴角及不可见的微微上扬,“太子怕是还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外有小太监的声音响起,“以陈大人为首的五十位大人在殿外求见。”随后就看到以陈远兴为首的大臣们身穿官服,仪态威严的站在殿门外,恭敬的下跪,“臣陈远兴,臣苏文岳,臣李志岩……叩请陛下圣安。”
赵驿凯没有想到林清朔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如今朝上的半壁江山,他也知道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神色不改淡淡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大人这是打算逼宫呢,众位大人来的正好,孤今日撞见了一桩大逆不道之事,还敢问各位大人,苏皇后和四皇子盗取父皇玉玺私自拟写圣旨,如今父皇生死未卜,该如何处置。”
众臣们今日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林清朔从床上拉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赶进了宫,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此刻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尤其是最前面站的还是苏皇后的胞兄,其中意味多有些不明。
林清朔慢条斯理的看着他,“太子一不问陛下病情,二不问来龙去脉,仅凭三句话便可断定皇后与四皇子谋逆,还真是当世之包公。不过臣与太子不同,臣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证明太子颠倒黑白,诬陷皇后与四皇子。”
赵驿凯目光幽静,静静的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神态变化,心中已然升起不悦,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便是血染大殿,今日他也不会让林清朔活着离开这里。
然后赵驿凯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动了动,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朝着他俯首行了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徐士谦,便是人证,从太子密谋大皇子一案,到勾结余虎臣刺杀首辅,再到今日陷害苏皇后与四皇子,臣皆有证据。”
赵驿凯目光微微一顿,终于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裂缝,“钧泽,你可否告诉孤,为何?”
这天下所有人背叛他,他都可以接受,可今日徐士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那根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士谦,他视徐士谦为知己,即便是怀疑过苟诡,也不想怀疑他,可到头来却是最为信任之人背叛了他。
徐士谦抬头目光相触,眼内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苦楚,“道不同不相为谋,臣无法苟同太子所做之事,也不愿再看无辜之人被冤枉。”
赵驿凯低声喃喃了一遍他的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们母子无辜?这天下人都可负孤,唯独你徐士谦不行!”
徐士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了眼,眼内一片清明,“殿下,回头吧。”
赵驿凯笑完了目光冰冷,徐士谦可以背叛他,他又怎么能不防着呢,他只是想试一试徐士谦,没想到今日却是如此的失望,他到底是看错了眼前的人,“那么所谓的证据在何处呢?”
徐士谦看到他的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他早就有所戒备了,他们两的相处,原来从一开始起就从未单纯过,而他袖中几乎发烫的书信,看来都是诱骗他上当的诱饵了。
“既然没有证据,光凭你一张嘴便想污蔑孤?”赵驿凯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殿内没人说话,屋外手中拿着兵刃的御林军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赵驿凯的一声令下,便可上前将人拿下。
赵驿凯扬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清朔,如今你该怎么办?你慌乱吗,你害怕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何也会有今日。
正待此时,殿外又响起了一个骄横的声音,“你们是哪里来的狗奴才,也敢拦本公主的去路,你们是嫌脑袋不够稳了吗?通通给本公主让开!”随着这声音,林清朔一直揪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的寒冷,他知道,沈烟容一定得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手心发汗的温度,一低头就撞进了她坚韧的目光,两人十指紧扣,直接刺痛了赵驿凯的眼,情不自禁的失声道:“邵阳。”
沈烟容紧握着林清朔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赵驿凯,别再执迷不悟了,此刻回头尚有退路。”
赵驿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可这一次的笑比上一次的还有凄苦,肩膀抖动华服微颤,“回头?邵阳,你错了,从出生起这路便从来都不是我能选的,我从未有过退路,更何谈回头呢。”
“那若是朕劝你松手呢?”原本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赵文帝,不知何时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苏皇后赶紧上前扶着他坐好,才发觉的赵文帝全身都冒着虚汗,他的背脊佝偻无力,即便是皇帝,也不过是个老者,他已经再也征战不了四方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父亲。
赵驿凯这一回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榻上说话的人,“父皇,您……”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朕没事?你以为朕真的老眼昏花了,分不清跟前的是人还是鬼了吗?从清朔遇伏起,朕便与他铺了这大网,只为了等你上钩,朕已经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却不想,最终还是等到了朕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日。驿凯,你错了,你有退路,你也能回头,只是你已经被仇恨和权利迷惑了双眼,忘了亲情也忘了初衷。”
赵驿凯一直没有言语,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从赵文帝醒来的这一刻起,他就输的很彻底了。
见他没有说话,赵文帝也不再耽误,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路过沈烟容的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沈烟容,“即便今日落此下场,我也从未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我错了,邵阳,你终究如愿了。”
说完再未回头直接的大步离开,或许赵文帝说的对,他其实有很多的退路,但从他负了沈烟容起,便是万劫不复了。
沈烟容紧紧的握住了林清朔的手掌,目光随着赵驿凯离去的方向许久失神,她到如今也不知道赵驿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转变,但这或许对曾经的那位邵阳郡主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林清朔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看的却不是赵驿凯而是她,惩罚意味的在她腰际抓了一把,用只有他们两听到的声音道:“夫人若是再看,为夫便要吃醋了。”
一切事情在赵文帝清醒的那一瞬间得以解决,沈烟容回头扬了个灿烂的笑脸,阳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开口也是甜腻娇柔的声音,“夫君,我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哪里也不去,永远都要赖在你的身边,你说,好不好?”
林清朔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眼里心中只有她一人,不管殿内还有其他人,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将人拉进了怀中。
目光幽深,哑着嗓子低沉道:“好,夫人在哪,我便如影随形。”
他只愿岁月不欺,此生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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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又又见鬼啦》
一句话简介:皇上每天都在揣摩皇后的心思。
文案:秋禾为了报仇成为宫女,因长得好看受人排挤去冷宫扫地,却意外的发现她的眼睛能见鬼……
在冷宫一头撞死的前贵妃:废物!这群东西都收拾不了还想报仇?
跌落莲花池淹死的前宠妃:我的此生愿望就是给陛下再跳一支舞,等等皇帝怎么换人了??
爱子如命的太皇太后:我只想再看我儿一眼便知足了!
没被吓死反而有了靠山的秋禾,披荆斩棘从冷宫宫女一路爬到了御前第一红人。
皇帝:这个宫女怎么一会含情脉脉的看着朕,一会又咬牙切齿的盯着朕?甚至还有一种被母后慈爱看着的错觉!
被盯上的各宫嫔妃们:瑟瑟发抖……
见鬼小宫女x直男大皇帝
苏爽金手指粗大,男主是皇帝有后宫,但专宠皇后
第127章 番外(一)
随着赵驿凯被幽禁, 整个大赵陷入了一场大清洗,许多百年世家重新洗牌,之前站队赵驿凯与其暗地勾结的官员纷纷革职落马,而赵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另立了赵秉辰为太子,并下令不允许结党营私, 一时之间全京城人人自危, 唯恐被牵连入内。
同时身为太子外家的苏家,以苏文岳为首, 当机立断辞官撇清与太子和皇后的关系, 做一个无实权的国舅爷, 只为了能让赵秉辰摆脱外戚干权的隐患。
赵文帝的病并不是装的, 当初在知晓林清朔遇伏之后,两人就制定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计划,只为了引蛇出洞。在这次西藏王悄然进京之时, 他们两人的计划就开始了。
原本赵驿凯做事奸猾又警惕, 若非是因为沈烟容失了分寸也不会贸然行动, 赵文帝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再加上确实重病缠身就很自然的装作昏迷不醒,不仅是骗过了赵驿凯更是骗过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只交代让文君姐弟替他装出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等到他‘重病之后’,赵驿凯的人果然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先是拿捏住了苏皇后身边的人,再是控制了他殿内的内侍, 若非有文君两姐弟替他掩盖病情,恐怕他就真的要躺在龙榻上不知不觉的驾崩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望着殿内不知悔改的赵驿凯,赵文帝只觉得内心的冲击比身体的病症更让他苍老。
朝事上有林清朔带着赵秉辰他很放心,故而赵秉辰接任太子之后,他就真的开始不管朝政,做一个颐养天年的甩手皇帝,原本文君诊断说赵文帝的时日无多了,他也不再耗费心神,整日由苏皇后陪着养花逗鸟听戏,再加上沈烟容的食膳调理着,竟然身体还有了些许的好转。
而进京的西藏王面对大赵如此大的变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听信了赵驿凯的鬼话,相信他真的会继承大统的,这才不远千里带着宝贝女儿进京,就指望在连年的朝贡上能得些好处,没想到赵驿凯就突然被幽禁了,太子成了一个小毛孩子。
他总不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娶了他的宝贝女儿吧!
故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原先有赵驿凯比对着,他是很看不上这个三皇子的,如今他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受重视的闲散皇子就闲散皇子吧,总比什么也没捞到强啊。
可没想到是赵驿淳心一横,在赵驿凯事发之后,直接在赵文帝跟前请命要奔赴战场,肃清边关戎马一生。
赵文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考虑清楚,就挥挥手让赵驿淳出去了,晚上苏皇后陪他下期的时候却叹了好几声气,“朕这一生无愧于高祖无愧于大赵百姓,唯独亏欠的是几个孩子。”
刚登上帝位之时,他只顾建立丰功伟业,等到娶了林皇后就一心一意的爱慕她一人,等到林皇后仙逝之后,他对后宫乃至血脉亲情都没有倾注情感,等人之将死回首望去,才知道他的儿子们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想要弥补也为时晚也。
经历过生死苏皇后倒是看淡了许多,那一日她很想问一问赵文帝,她与别人是否不同,在他的心中是否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后来她就将这事个抛却脑后,即便是没有情感也已经相守一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