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是微微慌了,忙站起身担忧地问道:“西蓉,你这是怎么了?”
虞西蓉拿着丝帕擦拭着眼泪,不住地抽泣,“父亲……女儿未曾想到那商子津竟是这般的人!”
虞老爷提了口气,“你没事吧?”
虞西蓉摇了摇头,“女儿今日有些问题想问先生,却不曾想到他出言便是轻浮的话语意欲不轨,甚至恬不知耻地想要娶女儿。”
虞老爷一向宠自个这个嫡女儿,收留商子津做门客也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向外面表明自己也不仅仅是一身铜臭味的俗商人。
如今出了这事,虞老爷又何曾咽得下这口气,忙吩咐着小厮道:“把那商子津痛打一顿,逐出我虞家。”
***
瞧着虞西蓉刚跑出去,良叶心头憋着一股怒气,忍不住出声道:“主子,这虞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毛病?自个儿跑进屋里来冷嘲热讽一番,瞧着您不搭理她就哭着跑出去了。”
商子津便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挂回笔架上,这虞大小姐如此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冷嘲热讽,而是……想败坏他的名声。
他倒也不恼,对着良叶道:“收拾东西吧。”
良叶轻轻道了句“是”,便忙收拾起屋内的行装。
主子微服出行扮演的是穷书生,行礼甚少,不到半柱香便已收拾好。
良叶背着行李,恭恭敬敬地揖手道:“主子,咱们走吧。”
两人方不过行至外院,一伙小厮便怒气冲冲地拿着家伙堵在了他们俩的面前。
为首的小厮指着商子津道:“就是这家伙意图轻薄大小姐,咱们要替大小姐好好出这口气!”
良叶微蹙了眉头,有些愁容满面。
倒也不是打不过这群小厮,别说隐在各处的数十暗卫了,就连他自个儿也是能轻松拿下。
可如今他们俩的身份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若是徒然出手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那些小厮看着他们身背着行李,不由出声奚落道:“这会儿做了错事,想一跑了之?少做梦了!”
商子津微勾起唇,不觉有些好笑。
自己从小便是口含金汤匙出生,纵使是父皇都未舍得高声对自己说过重话,如今竟是被几个奴仆大声指责。
良叶将商子津护在身后,焦急地小声问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商子津淡淡作答道。
看着主子如此淡定的样子,良叶焦虑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安慰。
只见那小厮们拿着棍棒步步逼近,口中带着随意地谩骂,良叶握紧了束在衣服内的软剑。
若是真当让主子受到了半点委屈,回京自己吃不了便要兜着走。
眼看着棍棒便要迎头劈来,良叶刚准备拔出软剑,却听见一个娇滴滴地女声突然出现。
“还不快住手!”
那声音轻轻柔柔地,像是一股清泉般拂过心尖般温柔,但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突然有人阻止,小厮们颇有些面面相觑,随即抬眼望去却见那女子亭亭玉立站在一群奴仆前面。
她桃腮粉面,眸子盈盈若春华,秀气的眉毛轻轻地拧着似乎不悦的神情。
小厮们迅速反应过来,来人正是虞家的三小姐。
他们不由有些称奇,不过几日未见,似乎虞西琼的艳光更胜,要比往日要明艳动人的多了。
商子津的眸光落在虞西琼容貌上,隐去惊艳的神色剩下的皆是淡淡欣赏。
直觉告诉自己,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自己。
虞西琼抬步,提高了声音斥责道:“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待先生?”
虽然虞西琼往日不过是个怯怯喏喏的庶出小姐,但到底现在成了傅家的少奶奶。
为首的小厮忙恭敬地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商子津竟是对大小姐作出冒犯之举,我们正依着老爷的意思教训他呢!”
“冒犯之举?”虞西琼微扬了语调,“你们是亲眼见到还是亲口听到姐姐说了?”
她赌得便是虞老爷未将所谓的“商子津轻薄虞西蓉”之事告诸下人。
面对虞西琼的质疑,小厮们果然顿时噎住话语,他们不过是看见大小姐红着眼眶从商子津房中跑出,随后虞老爷下了指令要将商子津打一顿赶出虞家,所谓冒犯之举不过是他们的猜测罢了。
虞西琼走到商子津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揖道:“我在这儿替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先生原谅姐姐对先生的不敬之处。”
她微微叹了声气,话语中带着些许自责,“是姐姐太过强人所难了,先生与姐姐认识不过几日,先生不愿意也是自然。”
商子津眸光中瞬间荡漾出淡淡笑意,这小姑娘果然不似她外表那边柔顺,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便想出解围之法,将所有的罪责都甩到了虞西蓉身上。
她满嘴胡诌竟仍是如此淡定之色,丝毫没有半分心虚,倒是个妙人。
商子津忙虚扶了下,顺着她的话茬谦和有礼地接道:“小姐不必如此,只是商某要负了大小姐的厚爱,实在惭愧至极。”
“昨日先生与夫君谈得尚为畅快,夫君对先生也是欣赏至极,今日本打算亲自来接先生过府,无奈今早却是有些微恙,只好让我来接先生,还望先生前外别怪罪。”
看着他们一言一答,这些小厮们倒也捋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小姐竟是看上了这穷书生,表露心意被拒方才恼羞成怒找了老爷。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更何况此话还是从三小姐口中说出,这事情便是更加增添了可信程度。
有虞西琼作保,小厮们自是不敢再轻易对着商子津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面前离去。
消息传到了虞西蓉那儿,她气得将手上的茶盏扔掷了地上,“什么?竟是让他就这么离去了?”
小厮们偷偷瞥了眼虞西蓉,心下不由有些惊奇,大小姐先前还为傅家大公子而神伤,竟是没想到移情移得如此之快。
只是人已经被虞西琼接走,虞西蓉纵使再不快也不能去那傅家找麻烦,可谁曾想自那一日起,府中竟是起了谣言道,自己竟是因为表露爱意被拒,所以恼羞成怒将商子津赶走的。
一时间她走在府中,下人们的投来的眼光都怪怪地。
虞西蓉想都不用想便知晓,这谣言是从虞西琼口中传出来的。
她只觉得银牙都要咬碎,眸中怒火沸腾,虞西琼要她不好过,她便也不会让她好过!
第75章 冲喜新娘
坐在晃悠悠地马车上, 商子津率先打破沉默, “方才, 多谢傅少夫人出手搭救。”
风不停地顺着车窗沿的缝隙渗透进来, 虞西琼拿起帕子堵住那缝隙随即道:“先生不必多谢,先生也是因为我方才落此地步。”
商子津面上染上淡淡笑容,将修长的手伸出替虞西琼压住那条缝隙, “少夫人难道不怕那些小厮所说为真?”
虞西琼将手放下来, 抬起了波光流盼的眸子看向商子津, 语调中带着些许玩笑,“商先生妄图轻薄姐姐之事若是真的,那此刻商先生为何又如此温文有礼,莫不是我没有姐姐漂亮?”
虞西琼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清灵娇柔的笑意,像是欲放的花苞一瞬间开放, 娇美得几乎晃人眼。
商子津微微失神,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轮碾过一块大石头, 车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
虞西琼一时未坐稳当, 竟是身体往他那儿倾去。
商子津还没缓过神来,娇人儿整个人已经撞得满怀, 她发丝上沾染的袅袅香气一道儿传了来。
感受到她娇香柔软的身子与自己接触,他的心不由加快了速度。
商子津忙将压住车窗缝隙的手拿开, 寒风吹了进来让他瞬间清醒, 怀中的女子已是嫁作他人妇。
他意图扶起虞西琼, 却见她突地抬起了小巧的下巴, 眸中像是有繁星闪烁荡漾着银河的波澜, 话语中出来却是带着三分迷茫,“先生的心跳为何如此快,莫不是紧张了?”
商子津心头一窒,若是仅仅是方才那些举动,他大可以说她是玩笑亦或是无心之举,而如今此话却是带着隐隐的勾引之意。
他抿紧了唇淡淡看着她将身子移开自己的胸膛,神情也微微冷凝下来。
却见虞西琼拿起丝帕微微遮住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果然是紧张了,是因为即将要见到我夫君吗?”
她十分贴心地开口安慰道:“先生不用紧张,我夫君人十分和善,更何况他听说昨日您帮我解了围,对您十分感谢呢。”
商子津有些惊讶,眸中带着些许探究看向她,却见她不过是刚及笄的青涩少女模样,一副坦坦荡荡的神情。
他不由为自己方才的误会而微微失笑,忙出口道:“多谢傅少夫人宽慰了。”
接商子津到府之事,虞西琼一早便已经和傅时铭说过,给他们引荐后便自行退下。
商子津从小便是在众多学者的谆谆教诲中浸染长大,学识字不会差,傅时铭因从小身子孱弱只能在屋中读书,两人相见相谈甚快,不谋而合。
当晚商子津便在傅府住下。
傅时卿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碍于别人知晓商子津的真实身份,只能待半夜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地翻进了商子津。
彼时商子津已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了真实的容貌,他的容貌盛极,养尊处优的肌肤白皙地几近透明,长长睫毛的倒映投射在下眼睑。
他正在屋中查看着密探所刺探来的情报,听见外面的动静倒也未惊讶,只淡淡道了句,“你来了。”
傅时卿稍微整理了下衣摆便跪拜了下去,“臣见过殿下。”
商子津摆了下手,“不必。”
随即将情报的纸条递了过来,“我们安插进严睦营中的探子皆都被他拔了出来,只剩下外围无足轻重的探子保留着。”
傅时卿接过纸条看了眼,果真上面只寥寥记载着一些并不重要的情报。
他脸色微微一沉,随即揖手道:“臣愿为殿下分忧。”
商子津微抿住薄唇,思索了一番,“你身为傅家公子又为朝臣,身份实在引人注意。”
见着傅时卿还想说些什么,他眸光微凝,“我亲自去。”
傅时卿脸色一变,“您的身份贵重,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严睦其人诡计多谋又疑心甚重,其他人我不放心。”商子津吩咐道,“过几日,你便让你大哥随意给我引荐个军中文书职位,之后赢得严睦信任的事我自有打算。”
傅时卿拗不过商子津只能作罢,与大哥相商了一番,过了几日请那军中的小官吏吃了个酒,那小官吏本就愁于无法讨好傅家,此时对方送来机会忙是高高兴兴地给商子津安排了个文职。
与此同时,虞西琼那儿的计划也在进行中,徐聪按照虞西琼的吩咐果真将傅家的那笔绸缎订单给抢了来。
正喜滋滋地等着虞西琼的第二次光临,谁知第二次人压根未亲自来,直接派了人送来了张密信。
那密信中仍旧有上次同样商行开起的五千两银票,徐聪不疑有假按照虞西琼的指使,果然次次皆都将傅家的订单抢了来。
徐家这边喜不自禁,傅夫人那儿却是察觉了不对劲,派人去暗查却发现这些订单皆都是被自己的弟弟抢了过去。
傅夫人知晓了此事,手下的掌柜们自也是能查到,这几日召见他们谈话,傅夫人都能隐隐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怀疑。
傅夫人觉得冤枉,自个儿虽然有帮衬过娘家,可从来也都是偷偷地做,怎么也不是这般明面上的。
她觉得此事奇怪至极,甚至一度怀疑手下出了内鬼,可是查来查去都未能查个究竟出来。
接连几次的事件发生,就连傅老夫人对自己都带着微微不满了,一向沉得住气的傅夫人都忍不住坐上了轿辇直接去往徐府。
刚踏进会客厅,傅夫人连温和的面具都摆不出来,开门见山地道:“徐聪你当真枉我以前帮衬,你就是这般待我的吗?”
徐聪早便知晓傅夫人会有这么一出,早就做了准备赔上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商场如战场,我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侥幸抢了几个您的老客户。可是徐府是您娘家,徐府好了您在傅府的地位不也稳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