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西琼刚将虞西蓉搀扶至厅内看不见的地方,虞西蓉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唇扯开了一个嘲讽的角度,“虞西琼,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
虞西琼轻轻揉着被她拍疼的手腕,声音轻轻地,“姐姐说什么?妹妹不明白。”
虞西蓉最讨厌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只觉得她永远都在用这副神情讨众人的欢喜,心头的怒火更是盛了。
她步步逼近,“你以为你嫁给了傅时铭就能麻雀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傅时铭的心,因为他只能是我的。”
虞西蓉一字一句咬着牙将狠话说出,却是见虞西琼出其不意地抬起了头,一双美眸清亮无比流盼兜转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紧接着便见她以着两人方能听见的话,“只会说狠话有什么用?事实摆在面前,傅时铭的妻子是我,傅家大少奶奶的名头也是我,以后的掌家权也会在我手中。”
虞西蓉蓦地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轻易便戳痛她痛点的,竟是原先那个诺诺怯怯的虞西琼。
她一向高傲的性子哪里见得人这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下意识便抬起了巴掌想要扇在虞西琼娇俏的脸上。
感受到掌风袭来,虞西琼闭着眼眸轻轻叫了一声,轻轻凝着的淡眉像是隐忍着什么。
虞西蓉的巴掌却是在半途中被人给截了住,她抬眼便看过去,那男人相貌平淡无奇,头戴儒巾身着淡青色书生服,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是带着华贵之气。
虞西蓉一向保持着端庄优雅,却是不慎被这男人撞破自己粗鲁的一面,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横着美眸便问道:“你是谁?”
男人将握住虞西蓉手腕的手放了开,不留痕迹地微走了几步将虞西琼护在身后,揖手朗声说道:“回小姐的话,在下是虞老爷的门客商子津。”
虞西蓉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原来是前几日那个穷困潦倒而上门自荐的穷书生门客。
她将手放下,曼声说道:“这是我们虞家自己的事,商先生就不用管了吧。”
“这倒是商某多事了。”商子津感受到她的傲慢,却依旧是那般谦和的态度。
虞西蓉以为商子津打算就这般放弃的时候,却听见他话锋一转开口道:“只是这位小姐既然已经嫁做人妇,便不再是虞家人,要管也该是由她夫家来管。”
商子津口中的夫家深深地刺痛了虞西蓉的心,他靠着虞家吃饭,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甚至还想踩着她的脚去救美。
虞西蓉死死地盯着他,“你若是不想受牵连,就赶紧识趣地滚开,不要在这儿碍我的眼。”
虞西琼从商子津身后走了出来,盈盈水眸中沾染着湿气,楚楚可怜地轻柔柔劝道:“商先生还是走吧,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得罪姐姐。”
虞西蓉瞪圆了眼睛瞥向虞西琼,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眼中泛着泪光的,便是方才说出那番话的女人。
她一向自持自己的演技精湛,没想到这虞西琼一直的低眉顺眼和怯懦柔和也皆是装出来的。
原来那一切的一切如自己所猜测一般,都是那虞西琼装出来讨大家好的。
“我与妹妹几日未见,可要好好和妹妹叙旧,商先生最好不要阻拦我。”虞西蓉恨不得将所有气都撒在她的身上,她伸出手便抓住虞西琼的手腕。
只见虞西琼微微颤了下纤弱的身子,眸中的泪几乎要掉落下来,却是倔强地垂在长长的睫毛上。
商子津心头一动,出声解围道:“大小姐若是硬要如此,商某却是无法阻拦,但是傅公子在前厅中坐着,大小姐难道不担心?”
听见商子津提及傅时铭,话语中隐隐还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自己这般模样被这个穷书生撞见也便算了,若是让傅时铭也撞见了,虞西蓉不敢往下想。
虞西蓉只得恨恨地将虞西琼的手腕松开,眸光定定地落在商子津身上,“商子津,你千万不要为了今日之事后悔。”
见着虞西蓉不甘离去,虞西琼微垂下首拿起丝帕轻轻擦了下眼角,话语中带着自责娇柔柔地轻声道:“今日是我连累了先生。”
商子津温言出声,“虞小姐不必如此。”
虞西琼抬起头来,脸庞娇美的像是被雨滴打湿的桃花,“如果先生不嫌弃,我可以将您引荐给我夫君。”
商子津沉吟了片刻,笑着婉拒道:“商某身为虞府的门客,如今虞老爷一日未表明自己的立场,商某便会一直尽心为虞府出力。”
虞西琼倒也没有强求,只轻轻道:“爹宠爱姐姐,一向听姐姐的话。”
商子津明了虞西琼话语中的意思,倒也顺水推舟地道:“倘若真有那一日,商某必不会推辞虞小姐的帮助。”
虞西琼娇美的脸庞上的淡淡愁绪终于散开,如今她已嫁为人妇这般与男子在外闲聊终归影响不好。
她盈盈一笑没有过多停留便离开了。
看着虞西琼的背影,商子津脸庞上的温和笑意也渐渐褪去,剩下的是淡淡探究之意。
她应并不像外表那般怯弱,分明是说了什么才惹得那虞家大小姐如此生气。
可她为何要激怒虞家大小姐,难道是算准了自己会上前相帮吗?
商子津唇角淡淡勾出了个弧度,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不过是自个家中小姐妹的争吵,她哪会如此料事如神。
扮作书童打扮的侍卫良叶上前轻声询问,“主子,您一开始故意未去傅家而来到了虞家,今日怎么改变了主意?”
商子津将眸光收了回来,淡声作答道:“虞老爷虽以礼相待却是一直拿我当外人,我与时卿同一日进箬城,若是直接进了傅家,怕是会惹人怀疑。”
他顿了顿,微抿住唇角,“但若是因为惹了虞老爷不快从虞家赶出来,再被傅少奶奶引荐给大公子,倒能省我不少事。”
虞西琼步履款款地往后院走着,冷不丁地却是在心头开口问道:“方才那男人是什么身份?”
【啧……你这都能察觉到?】系统正准备开口提示,却没曾想到虞西琼竟会如此敏锐地觉察出了什么。
虞西琼面色无波地作答道:“他带了□□,而且你觉得外层布料十文,里层布料万金的人身份难道真的会只是穷书生吗?”
她顿了顿,“他方才握住虞西蓉手腕的时候,袖口里层的布微微翻了出来,那里层虽然像极了棉布,可我知道那是番邦献上给朝廷的稀有布料。”
系统不由啧啧称奇了一会儿,方将有关商子津的资料输送给了虞西琼。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商子津原名秦商,乃是这大秦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来这箬城便是奉了陛下的密令,表面上是为了探查边防和民情,实为调查严睦将军与大延密谋的证据。
严睦将军大权在握,早已成了大秦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若是能顺利将严睦除去,与那储君之位倒也不远了。
他如今派秦商来的目的不言而喻,若是完不成大可以将此事掩盖过去,可若是完成了便可以顺水推舟地将储君之位赐给这个儿子。
虞西琼轻轻绕着手上的玉镯眸光微转,这个商子津的身份倒是有意思,倘若自己能助他成事,往后的好处倒也少不得。
不过现如今更重要的是该如何从傅夫人手中讨要过权利来。
傅老夫人第一不能接受的便是傅夫人谋害自个儿亲孙子,可此事却是拿不出来证据,便是拿出了证据来傅老夫人也会因为不能直接让傅夫人倒台而将事情压下来。
想及昨日傅夫人将软玉直接拖出来顶罪之事便可看出,傅老夫人并没有要往下追究的意思。
无法直接让她倒台,便只能一丝一丝地抽去。
傅老夫人第二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便是那吃里扒外。
虞西琼打定主意该怎么做,与傅时铭回了傅府后,便吩咐婢女道:“若是夫君或是其他什么人问起来只道,我出门去采买。”
她带了几个小厮坐上马车便出了门,马车在布庄门口停下。
虞西琼吩咐道:“我今日要好好采买一番,你们在门口等着便好。”
随即进了布庄换了一身男装从偏门偷偷地溜了出去。
第74章 冲喜新娘
站在徐聪面前,虞西琼笑眯眯地将来意告明。
虽然傅夫人为庶女, 徐聪为嫡子, 中间却也是亲姐弟的关系。
只见徐聪神情微微一凝, 随即开口道:“陆公子您说的可都是傅家的单子,您可知晓我与傅府的关系?”
虞西琼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没有一丝顾忌, 便压低着嗓音开口道:“就是知晓方才来找您。”
徐聪眼睛一眯, 虞西琼没有等他缓过劲来直言道:“这箬城总共便只有这么几家大户,这虞家刚和傅家结上姻亲, 我自是不可能选择虞家。除此之外便是徐家了, 傅夫人虽然是您的妹妹可同样也是傅家的主母, 毕竟嫁出的女儿如同泼出的水, 难道你指望傅夫人对徐老爷您有所提携?”
徐聪有些尴尬地微抿了唇角,本来嫡庶便就有别, 傅夫人嫁过去还作的是小。
直到近几年来, 两姐弟的关系才稍缓和些。
虽然虞西琼报出的一些信息与自己密探所了解的信息无差, 但到底商场如战场,徐聪心中对着虞西琼的到来还有着很深的疑虑,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陆公子是生面孔, 可是新来这箬城?”
知晓徐聪的疑惑,虞西琼轻抿了唇角言简意赅地道:“我与那傅时卿是政敌,那小子一味地谄媚三殿下, 我看他早已不爽, 他后院若是失火, 我高兴得紧。”
徐聪微颌首, 看来这陆公子虽仅来几日,便是将箬城的世家信息掌握地门清。
他倒也知晓这几日箬城来了几位京城的大人物,可这其中的身份尚未弄清,虽然虞西琼说的有理有据,可凭他的性子还是万万不敢相信。
虞西琼端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轻笑起来,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一张五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她沉声说道:“我方才报的绸缎交易价值也不过才五千两,徐老爷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只收下这五千两银票,今日之事当什么事都未发生。可若是徐老爷愿意一试,就算被我骗了,至少还有这五千两做补偿,您也不会亏。”
看见她竟是给一个陌生人白白五千两银票,徐聪有些被虞西琼的阔气所惊慑住,对她口中的“高官”身份也有所相信。
他忙站起身揖手道:“陆公子这般说实在太让我惭愧了。”
徐聪将银票递了过去,“我会按照陆公子的吩咐行事,这五千两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虞西琼眸中带着淡淡笑意轻轻瞥过他手上的银票,“这些银子徐老爷尽管拿着,若是事情办好了,不但您在这箬城生意占得上风,往后我回了京城在圣上面前提上一嘴,您的前途可是无可限量呀。”
她站起身,意欲离开的模样,“这笔绸缎单子若您成功从傅家手中抢了过来,后续我所能掌握的信息可都是您的。”
见着虞西琼潇洒离去,徐聪看着手中的银票蹙紧了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赶忙吩咐着小厮道:“快派人跟上,去查探查探这陆公子的底细。”
徐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微微沉默了下问起,“父亲,您觉得这陆公子可靠吗?莫不是在挖了一个坑等着咱们跳。”
徐聪摇了下头,“你这般就不懂了,富贵险中求,万事都是有风险的,就看我们愿不愿意赌了。那陆公子风华气质都为上乘,谈吐更是不凡想必是哪家高官中的公子,这般的人若是想对付咱们岂需要他自个儿动手。”
然而不过半柱香那些偷偷跟在虞西琼身后小厮便落败而归,“那陆公子坐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小的们一直在身后跟着只见那马车却是行驶在一所客栈停了下来,然而那马车中根本就没有人,想必陆公子是早有准备知晓咱们会跟着。”
徐聪微微叹了口气,将银票攥得紧紧地,“罢了,我便赌上这一赌。”
***
虞西琼回门后的第二天,虞西蓉便假借着问学问的由头去拜见了商子津,随后院子里的奴仆皆是看着大小姐红着眼眶跑了出来。
虞西蓉一路小跑至父亲的书房,见到虞老爷一直压抑住的泪水这才流了出来。
虞西蓉在外一向是端庄优雅的模样,除了自己做主将虞西琼嫁入傅家那一次外,虞老爷很少看到她这般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