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公主(清)——小香竹
时间:2019-02-24 09:29:10

  在意的太多,并不能使自己变得优秀,只会让你活得更累而已。尽量将一切都看淡,你会发现,其实自己拥有的很多,刀子嘴豆腐心的父母,调皮可爱的姐弟,还有永琪和景越这两个好兄弟,知己不在多,三两足够。有他们的支持,再不必管旁人怎么想。”
  轻声哄劝着,容璃的心境也渐渐平和,虽是劝他的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令她意外的是,一直未吭声的他突然道了句,“还有你……”
  轻柔呢喃的三个字,如晨钟撞心,撞至心墙,回音缭绕,待她惊诧的看向他时,但见坐于地面的他,手支额头,歪于床铺之上,迷醉的眸光柔柔亮亮的落于她身,感激一笑,眼皮终是撑不住,醉倒在侧。
  那一刻,心酸蔓延,容璃很清楚他是醉了,受过伤的心也不会再自作多情。闭了闭眸,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扶他,费力将他拽至帐中,再一点点往里拖,好让他能睡于软枕之上,而后再去拉被子为他遮盖。
  迷糊的福隆安顺手一揽,翻了个身,将她当成了被子,就这么抱在怀中,猝不及防的容璃被迫歪倒在他肩上,惊慌失措的她还以为他有轻薄之意,下意识反手就是一耳光!
  
 
  ☆、第二十八章
 
  而容璃之所以出手, 是因为他的手臂搭在了她心口处, 她才会恼羞成怒, 打完发现他并无反应,似乎已然睡着, 一脸无辜的睡颜竟让她颇觉尴尬。
  没听到他痛呼, 才想起他受伤的是左臂, 而她枕的是右臂。察觉他没再乱动,大约真的是无意识的举动, 她才稍稍安心, 抬眸便见他那张熟悉的睡颜近在眼前, 前世种种记忆又涌上心间, 惧怕的容璃当即推开了他的胳膊,坐起身来, 慌忙远离。
  看他熟睡不再闹腾, 容璃这才出了房门,该说的她都说了, 能不能听进去在他自己。
  醉酒的福隆安睡了两个时辰才清醒,醒来已是傍晚,夕阳映窗,头还是蒙蒙的痛, 缓了许久, 他才勉强睁开眼,揉眼之际,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竟有容璃的身影!是梦吗?可又感觉很真实,但那些片段断断续续,记忆太零碎,无法拼接完整,是以他并不确定那是否是真的。
  刚翻了个身,胳膊骤觉疼痛,好似是被什么东西垫到,好奇的福隆安掀被一看,竟见床铺之上有一支玉簪!
  拿起仔细瞧了瞧,这支应该是用蓝田玉雕琢而成的缅栀花,花瓣洁白,花心鹅黄,借用了蓝田白玉和黄玉的天然色泽变化打磨而成,此花是容璃喜欢的,永琪才让宫人制了这样一支簪子,在她生辰之际送与她,是以福隆安记得十分清楚。
  令人诧异的是,容璃之物竟然在他床上!那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应该就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她真的来看他了!隐约记得她说了很多话,劝他勇敢做自己,不要被旁人的看法束缚,还说他很好,似乎还说了……儿时就开始喜欢他!
  静下来的福隆安细细回忆着,原话记不大清楚,大意如此,若她亲口承认,那这些应该都是真的吧?这么说来,他的确是误会了她,她钟意之人并不是景越,而他之前还一再拿这个说事儿,真够呆傻的,容璃听着心里肯定很生气吧!
  还有这玉簪,怎会在床上呢?该不会是他喝醉酒欺负容璃了吧?一想到这种情况,福隆安心顿慌,但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他还受着重伤呢!行动不便,应该不会做什么坏事。
  头昏脑涨的他没再瞎想,坐起身来唤着苏尔辛,苏尔辛小跑进屋,一看主子醒来,喜不自禁,忙让丫鬟们备水,准备给主子沐浴换洗。
  下了帐的福隆安漱了漱口,这才问起苏尔辛,“公主怎会来此?”
  苏尔辛笑回道:“奴才担心您饮酒伤身,本想入宫去找景五爷来劝,可五爷有事缠身,正巧偶遇公主,便将公主请来了。”
  说得可真轻巧,放下杯盏的福隆安轻嗤道:“景越所在之地,公主不可能出现,除非你主动去找。”
  被拆穿的苏尔辛嘿嘿一笑,“少爷英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呐!当时情况紧急,奴才实在不晓得应该找谁,这才自作主张去找的公主,若有不当之处,奴才甘愿受罚。”
  罚也得有个由头,这回的事儿,福隆安还真不好说他,“念在你忠心为主,没去找我额娘过来的份儿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看了看桌上的玉簪,他又吩咐苏尔辛再入宫一趟,把簪子还给公主。
  苏尔辛想着他若是去送,那少爷和公主不就少了一次见面的机会嘛!难得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实该多见见才是,立即捂着肚子说腹痛,
  “奴才今日吃坏了肚子,老想去茅房,入宫的路那么远,万一半路忍不住岂不是尴尬?要不少爷您亲自入宫去送呗!也好对公主表达感念之情。”
  奈何他有心无力,福隆安瞪他一眼,示意他注意他的腿,“腿伤未愈,走路都还不顺畅,你觉得入宫门后的那一段路我能走吗?额娘会让我走吗?”
  “那就先休养,养好些再去,反正公主又不缺簪子。”
  福隆安当即赏他一个栗子,“还学会顶嘴了是吧,交代你小子的事儿居然跟我讨价还价,这个月的月俸还想不想要了?”
  主子心情一好,苏尔辛就敢嬉皮笑脸,料想不会挨训,“当然想要,奴才这不是为少爷的终身大事着想嘛!”
  他的小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若不是丫鬟来请示,说热水已备好,他还想再训他几句。醉酒初醒的感觉很难受,是以福隆安没再耽搁,先行沐浴,回头再跟他算账。
  待少爷去沐浴时,苏尔辛出了院子便往后厨的方向拐去,准备去交代一声,让人做碗清淡解酒的鲍鱼鸡粥,尚未拐弯,就瞥见景五爷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苏尔辛当即转了方向去迎,
  “给五爷请安!”
  景越点头应道:“听说你入宫找我,可是珊林有事?”
  “晌午确实有点儿小麻烦,不过这会子已然解决。”苏尔辛快速将今日之事复述了一遍,末了又道:“五爷放心,这会子少爷已然醒酒,瞧着心情颇佳。”
  看来公主的劝说颇有成效,景越雅然一笑,甚是欣慰,“那我还忙得真是时候……”
  会意的苏尔辛嬉笑附和,“可不是嘛!”闲聊了几句,苏尔辛一拍脑袋,懊悔不已,“奴才只顾着说话,竟忘了请五爷入内,五爷见谅,您里边儿请,先品茶歇着,少爷正在沐浴更衣,很快就出来。”
  摆了摆手,景越只道不必,“府中还有客人,我是担忧珊林才没直接回府,匆匆赶来探望,既然他没事,那我也可放宽心,还得回去应酬,就不多留,替我问候便罢!”
  既有事,苏尔辛也就不强留,恭送景五爷离开。令他欣慰的是,自公主来劝过之后,他家少爷就没再饮酒,乖乖配合太医,喝药养伤,总算不必他再想尽各种法子去劝说。
  又过了几日,乾隆自木兰围场摆驾回宫,永琪尚未回宫便先奏请了他皇阿玛,特地拐去富察府看望福隆安,询问他的伤势可有减轻。
  恰巧太医过来换药,如实回道:“额驸的伤势已然稳定,没再恶化,那些轻伤恢复得很快,左手臂的伤较重,需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愈合。”
  这些永琪都晓得,他最关心的是另一桩,“隐疾呢?可有医治之法?珊林还年轻,可不能因为这个毁了后半生。”
  太医拱手道:“五阿哥放心,下官必定尽心竭力为额驸医治,之前的法子都试过,似乎都没什么效果,下官与其他两位太医商议之后,打算试试针灸之法,不过得先与额驸商议,得他同意才能实施。”
  永琪觉得可以一试,福隆安却不同意,他最怕针,总觉得针很危险,更何况此处非同一般,
  “这可是命根子,岂能随意尝试?”
  “关键太医说你不见好转,那只能另寻他法,务必将你治好。”
  一想到那针往那儿扎,福隆安就打冷颤,眉头蹙成一团,无法想象那有多疼,“我宁愿吃药调理,也不要扎针。”
  想着他可能误会了,太医又解释道:“额驸勿忧,那针不是直接扎在子孙根上,而是扎在周围穴道之上,疏通经络,利用调养。”
  福隆安之所以不肯去治,只因他心中尚有顾虑,不确定容璃的想法,便推脱说要考虑两日,心中想的则是得空见一见容璃,确认她的打算再定夺。
  换过药之后,太医先行告退,四下无人时,永琪才拿茶盖拨着茶汤,沉吟着抬眸,
  “你不会是还念着于姑娘,想借着这个有隐疾的理由退婚,才不肯医治吧?”
  再提起于蕊茵时,福隆安心中已无眷恋,轻嗤道:“她不配我再为她付出什么,我对她已然忘情……”
  听罢他的讲述,永琪才知他在围场的这些日子,京城里居然出现这么多的变故,当即软了语气,“你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虽然永琪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但换位思之,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是用心对待的一份感情,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任谁都会失望伤心吧?
  好在福隆安有人开导,走出困惑,拨开迷雾,心向辉光,
  “最难受的时刻已然挺了过来,她这样的女子,不值得我伤心,我已经在她那儿浪费了两年的光阴,一刻都不愿再为她而伤感,
  只是对自己迷茫怀疑,不晓得自个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好在容璃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才没再继续钻牛角尖,终于明白,倘若你在乎外人的轻视,那么这日子就如履薄冰,终日惶惶不安,觉得周围都是刀刃,
  但若你只在乎亲近之人,那么内心将会变得柔软且坚韧,心也变得澄明干脆,足以抵挡那些冷言冷语的刀锋,促使自己更加坚定的走自己的路!”
  不知是不是错觉,永琪总觉得这回再见福隆安,他的眉目似乎比之以往更温和,似那磨去了棱角的的玉石越显温润光华,而令他改变之人居然是容璃!惊诧之余,永琪更觉欣慰,
  “你能看开自是再好不过,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已经不再对于蕊茵有执念,又为何不愿配合太医诊治?”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有点儿复杂,“因为容璃想退婚,可前几日我醉酒之时她又说喜欢的人正是我,当时醉的厉害,她究竟说了多少我也记不大清楚,不了解她现在的打算,万一把这病给治好了,那就再无退婚的借口,她若不悦又该如何是好?”
  永琪摇首轻斥他心大,“你就没想着万一你的病看不好,将来可怎么办?这可是关乎男人一生的大事,马虎不得。”
  “早晚的事嘛!总能治好的。”自个儿的身子,他最是清楚,是以并不担心。永琪看他如此笃定,反倒有些怀疑了,“你怎么那么肯定能治好?莫不是假装的吧?”
  “怎么可能?”福隆安义正言辞的否认,“若说我贿赂一个太医造假还有可能,给我诊治的可是三位太医,我如何蒙混过关?”
  打量着他,永琪细细思量着,颇觉有理,再说此乃本能反应,一查便知,无法作假。
  眼看着永琪一直盯着他瞧,福隆安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两步,保持距离,“你不会是想亲自检查吧?同为男人,没什么好看的。”
  永琪自是晓得这样不妥,并没有那个意思,尴尬道:“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退婚就耽误病情,任何的伤病都是越早救治越有效。
  至于容璃的心思,她肯跟你说实话很是难得,于蕊茵的真面目你也看到了,她只是你人生路上一朵有毒的花,伤到手就该扔,而容璃则是天上月,即使有时会被乌云遮挡,被你忽视,但她一直都默默的陪在你身边,照亮着你前行的路。”
  道理他都懂,也不会再怀疑容璃,只是容璃的态度让他有所顾忌,“可毕竟这当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误会过她,伤害过她,即便她面上说不在乎,心里一定有伤疤,怕是早就对我失望了,她若不愿嫁,我总不能强求吧!还是得尊重她的意思。”
  他这种想法永琪是不认同的,“知道错了就要默默远离吗?为什么不能勇敢的接近,向她表明你的态度,表示自己会悔改,让她看到你的决心,两人不就有希望了吗?”
  从来都是说得容易啊!可惜他做过那么多混账事,真不是道歉说改正就能博得原谅的,福隆安深知此事没那么简单,是以并不敢去尝试,就怕容璃那厌弃的眼神,但永琪的好意他还是会领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得空会入宫一趟,向她表示感谢,至于其他的,往后再说吧!”
  对于他们的事,永琪是干着急却没法子,只能缓一缓,毕竟误会太深,想要一次解释清楚怕是没那么容易,干脆也就不再强求,“也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凡事都有自个儿的主意,做兄弟的可以建议提点,终究不能帮你做主,你好好想想再说吧!”
  点了点头,福隆安向他保证,会三思后行,不再莽撞。
  他在家中安稳疗伤,于家的姑娘却是按捺不住,原想着福隆安应该很快就会来见她,可等了几日也不见人影,她总觉得不正常,以往不管闹什么别扭,最后都会是他低头讨好,这次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真的变心了?
  焦虑不安的于蕊茵思及她表姐的话,放风筝得有放有收,否则风筝容易断掉,于是决定主动一回,命人带着补品送至富察府,算是向他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评和赠送的营养液,你们的支持就是竹子的动力,比心么么哒!
 
  ☆、第二十九章
 
  收到那补品时, 苏尔辛心中冷笑, 心想这位高傲的于姑娘终于按捺不住, 愿意主动讨好了,只可惜啊!他家少爷不会再稀罕!
  不过他始终只是个奴才, 不好替主子做决定, 还是依照规矩将补品带到主子的书房。彼时福隆安正在书房中看兵书, 听闻苏尔辛来报,说是于姑娘送来了东西, 福隆安连眼皮也不抬, 直接交代, 
  “不稀罕, 还回去。”
  “哎!”苏尔辛应承着,犹豫了会子又问, “那奴才该找什么理由拒绝?”
  毕竟这是关乎两人感情之事, 他可不敢乱说话,免得又挨训。
  将手中的书撂于桌上, 思量片刻,身子后倾的福隆安支着下巴沉吟道:“就说我福隆安虽身在富察家族,但荣耀都是先祖的,我人微言轻, 无法带给她什么好处, 告诉她不必巴结。”
  这话一出,料想那于姑娘应该明白吧?一想到于蕊茵听到这话时小脸煞白的模样,苏尔辛便觉解气, 脆声应承着,就此退出书房,照着主子的吩咐,将礼还了,话也带给那小厮,末了还不忘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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