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程姥姥翻翻她，“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啊？”
她养的两个孩子程亮和程曼，没赶上好时候，最高也就上到高中水平了。只是后来那帮子人闹腾得厉害，孩子也大多不上学了。
林微顿了顿，思索道：“我记得唐慎好像说过，他买了空白的磁带，等着以后拂晓会喊爸爸了，就给录下来……”
应该是买了吧？
不行她就去找找，等会儿用收录机给录音，到时候放给她家姑娘听。
哎呀，她突然发现，这是个好办法呐！
“哟，这还能录音啊？”
程姥姥有点好奇，“怎么录？”
“等会儿吃完饭了我手把手教你。”把收藏室的门关上，林微跟上程姥姥，扭头跟她说道，“要是没有找到磁带，姥姥你就出去买几盒回来。”
她算是发现了，她姥姥还是很新潮的，这些科技产品玩多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接受能力尤其高。
“还是让小王过去吧，我在家里看着拂晓。”
程姥姥总觉得小孩儿自家看着都有烦的时候，更何况别人？
只是自己家的孩子，还这么小，肯定再烦也不会打骂。
“都行，看你们方便。”林微跟程姥姥在餐桌旁坐下，“不过，要是找到了，就不用买了。”
王姐正好端着一碗蛋花汤上来，听林微说要找东西，把汤放下之后问道，“要找啥？经过我手的东西就没我不知道的。”
她是真记得住，所以才这么敢打包票。
“磁带，唐慎买的空白磁带。”
王姐呆了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她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听王姐这么说，林微赶忙把家里的地方过滤了一遍，将王姐平时打扫的地方排除掉，范围就小了很多。
“先吃饭，其他的，等吃了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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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唐慎说过的事儿，一般都会做到，可是饭后林微几乎把所有地方找了一遍，也没发现所谓的空白磁带。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又想了想，干脆把收录机那边的磁带都检查检查好了，说不定就有空白的呢？
她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那一摞子磁带，都是以前买来的，有歌词带，也有相声磁带，还有一些是戏曲，都是为两位老爷子准备的。
拂晓睡了之后，怕两位老爷子无聊，她和唐慎特意买的。
“算了，别折腾了。”程姥姥看不过眼，“你赶紧去睡吧，都几点几了，再不去睡，我看你明天上班咋办？”
林微也没抬头，笑着跟程姥姥说道，“这不还有姥姥您吗？”
老人家到了一定年纪，一般都没了睡懒觉的习惯，程姥姥亦是如此。
“我喊你没啥问题，你上班打瞌睡咋办？”在老人家心里，上班是顶顶重要的一件事儿，不能出任何错误。
大概就因为这样想，所以这个年代的人做起事儿来才那么踏实，所谓工匠精神也不过如此了。
林微一边点着头，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等看到这一摞子磁带的最后两张时，终于失望的摇摇头，“没有。”
“等会儿我看几页，要是有不懂得字儿，你再教我。或者你给多念几遍，我背下来。”她的记性还是不差的，要背什么东西也快。
林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等到临睡前，程姥姥已经能够念的相当流利了。
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林微终于躺在床上。
她有点睡不着。
不是忐忑着以后上班该怎么办，而是回忆着让她记忆深刻的一个眼神儿。
那是岳孟的朋友宋朝生的。
她一向都是利己主义，有时候即便是再怎么感慨，可是遇到问题，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倾向自己这边儿。
就像去外交部翻译司，她下了多少决心，可终究比不上拂晓的一声啼哭。
可是今天，宋朝生听到她要去外交部翻译司工作时，那种肃然起敬又带着些感激的眼神，让她疑惑不解。
被下放那么多年，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差点变成一辈子的农民，差点回不了城，这些他都不在意吗？
是什么让他不在意？
信仰？
爱国之心？
林微睁着眼，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是该保持中庸之道让自己轻松一些，还是该真正为国家做点什么……
第1278章 发问
清晨，林微没用程姥姥喊，就自然而然地醒过来，看看床头柜上自己昨天摘下来的手表，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把准备好的衣服穿上。
六点半了。
她开了门去洗漱，就看见程姥姥笑得不行地瞅着她。
林微楞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姥姥？”
难不成脸上有东西？
不至于啊！
紧走两步去了卫生间，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嘛。
这是笑啥？
“我刚才还跟小王打赌呢，说是到点了你能自己爬起来。瞧瞧，这不就猜对了！”
语气里满是得意。
林微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迅速去洗漱了。
“你等会儿别化妆了吧？这样挺好看的。”程姥姥还对昨天的口红心有余悸，怎么都不愿意林微涂脂抹粉。
外交部翻译司，多正经的地方！
万一被自家外孙女给带坏了风气，那可真就是她们这些做大人的罪过了！
“化妆？”林微用食指抠出来一点雪花膏抹脸上，“我没说要化妆啊。”
第一天去翻译司上班，还是低调一些吧。
听林微不化妆，程姥姥高兴了，指着外面道，“你赶紧把头发扎好，小王专门给你炸了油条，弄了煎包。”
“诶，好。”
这一顿的早餐，说实话过于丰盛了一些。
除了她姥姥说的那些，还有蒸的红薯、煮的小馄饨，小米粥、白水蛋，竟然连豌豆黄都有。
这是下了大工夫啊！
林微吃着吃着，忍不住笑，“我总感觉你们这是送我上战场呢！”
其实，她心里更倾向于犯人临死之前吃的断头饭这种说法。
总之，心里又好笑，又觉得森森的。
“上什么战场！”程姥姥瞪了她一眼，“过去之后和人家好好相处，你毕竟是新来的，不好跟人家起冲突。”
老人家有资历，说升上去就升上去了。万一得罪了人，等人升上去，还不得给你穿小鞋？
程姥姥想想都有点儿发愁，她这外孙女看着不声不响的，真要是犯着了，要么不理你让你自己作死，要么就是狠狠修理你，你给你一丁点儿面子。
“嗯。”
要是不三番两次犯她，惹毛她，她绝对很好说话。
“你别光嗯，你倒是说句话啊。”程姥姥就怕她不当回事儿。
林微：“好，记住了。”
程姥姥不太满意，“记住了？谁记住了？”
“我！林微，记住了。”林微反省自己，她平时有做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吗？
不然家里人怎么对她的信誉度那么低？
还非要再三叮嘱……
林微哭笑不得，程姥姥倒是满意了。
等目送着林微出了胡同口，抱着拂晓的程姥姥和王姐才往家里走，上班咋样，只能等她下午下班了再问了。
到外交部的时候，看门的人冲她笑着打了招呼。
“来上班了？”
早先就知道，按照她的翻译水平和长相，这小姑娘绝对会在外交部工作，看看，果不其然吧？
林微笑着点点头，“嗯，来了。”
说着，走近了两步，趁着没什么人，把包里的一包奶糖给他塞过去，“早之前的时候，我来翻译司，得您照顾，没来得及跟您说声谢谢。今儿这包奶糖就当是回家给小孙子吃吧。”
一包水果硬糖都需要四五块钱，奶糖就更高了。按照一般人的工资水平，这东西还不是谁都能吃的。
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想起他有小孙子，便直接粗暴地买了糖带来。
人自然不收，林微就笑，“一看您就是部队出来的，跟我家先生很像。之前我家孩子满月，没在首都的战友都给发了喜糖，您就当是他给的喜糖吧。”
战友对战友，那是天然的亲近。
听林微这么说，门卫就笑了，“从部队出来之后，我就在这边工作了，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部队里啊，新兵估计都一茬一茬练出来了。”
他收下奶糖，“我早先就听战友说过，你和唐老首长开办了退伍军人扶助机构，很多人受益，受益的战友又一个帮一个，良性循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给你敬个礼吧，也替我跟老首长问声好。”
他说着，一个标准的军礼就出来。
像是刻在骨子里，即便是老死也不会忘记掉。
林微其实有点慌的，都可以当她爸的人这样郑重其事，她有点受之有愧。
“好了，不耽误你上班了，赶紧上去吧。你们翻译司有个副主任脾气不太好，你注意一点儿。”
大概是多年媳妇儿熬成婆的心态吧，人不太做事儿，但却爱争功。
林微笑得眉眼弯起来，带着一股子调皮，眨眨眼，“这就是军属的福利嘛？”
魏海忍不住笑了，点点头，“对！军属的福利！”
大概是门口的这一段小插曲，林微进办公室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残存的笑意。
林微是早前就被人圈定的，这次过来，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被抽调了，所以留下来的并不多。今天是周一，人全部来齐了。
说实话，林微走进外交部，脚步放的比较慢，就是想好好看看这个自己即将工作好多年的地方。
结果就踩着点儿进了办公室。
现在，很多人看着她呢。
主任带头欢迎，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便又匆匆走了，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忙。
等主任走了，副主任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微，扯扯嘴角，“下次不要再踩点过来，预留出来半个小时或者十五分钟。”
“是要开会？”
林微条件反射地问道。
真要是这样，她可能也得让拂晓早一点儿起来了，不喂点儿奶就走，她怕这小人儿反天。
“你总要预留出来时间把一天要做的事儿梳理一下，不要到了下班时间还有一大堆工作剩着。咱们这边任务繁重，没有人有时间替别人做事儿。”
说完，就要直接走人。
“如果我保证把工作保质保量的做完，是不是就不用来这么早？”林微很认真的去问。
因为这不仅仅关系着她自己，还有她家小人儿呢。
第1279章 给你做媒
自从拿到二胎指标，她家姑娘的一应福利就断了。
总不能把陪伴小人儿的时间都给剥夺了吧？
这大概是她家姑娘最后一点儿福利了。
所以，林微还真不想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前提下还加班。
“……嗯。”
众目睽睽之下，副主任也不能说不，撩着眼皮子应了一声。
可到底觉得新人不懂事气焰嚣张了，心里就有点恼，存着一股子气儿出不来。
林微松了口气，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做什么事儿，先把规矩摸清楚，那以后才好做事儿。
“谢谢副主任，我明白了。”
说着，朝看向她的人点点头，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还差那么几分钟上班，她就点点头致意了。
坐好之后，林微掏出早先准备的小块方形毛巾，倒了点儿自己杯子里的水，认真把桌子擦好，其他东西摆正，才去看今天自己的任务。
是的，因为她不算是一无所知的新人，所以就直接进入工作状态了。
仔细看了几分文件的抬头，分析了一下轻重缓急，便埋头开始翻译。
没人跟她说这些，她抬头想问别人的时候，人家赶紧低下头，似乎很怕跟她交流，没办法，她只能结合时事来判定先做什么。
翻译是她做熟了的事情，除了法律条文，期间几乎没有停顿的地方，所以到了中午吃饭前，她已经把自己觉得应该先做的事情给做好了。
看大家没有一个人起来活动，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眼看着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林微不再随大流，东西收拾了一下锁进抽屉里，拎着包就去吃饭了。
她一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林微顿了顿，再次确认自己几乎没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
所以？
他们看她做什么？
她一一看过去，眼里带着疑问。
只是她一看过去，很多人又低下了头。
林微扯扯嘴角，脚步坚定地又往外走。
“小林，等等我，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食堂。”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大姐笑呵呵地叫停她，“等过去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林微微笑着停住，侧身看过去，站在原地等人。
俩人一走，除了零星的几句议论，其他人又低下头，紧张地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儿。
不冷不热，算是林微对同事们第一天的评价。
至于胡言言和王瑜，今天并不在办公室。
“小林，欢迎你过来啊。”那大姐姓刘，叫刘慧，性子温和，说话却爽快，“咱们这边虽然算是幕后工作，但是很容易被提上去。你年轻，形象又好，专业水平扎实，历练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当发言人了。就是不能，应该也会调到其他接待类的部门工作。”
那胡言言和王瑜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形象好，性子也过得去，落落大方的，所以连续几天都被抽调到对外部门做接待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