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煞他——大茶娓娓
时间:2019-02-25 10:32:20

  华仪觉得两颊有些臊意,十五岁的皮囊加上更加老成的灵魂,却是第一次听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少年沉玉便有了这样的心思。
  华仪甚至不敢深想,前世的沉玉最终选择了那条路,心里究竟是有多恨她怨她?
  两人一坐一站,吹了许久的夜风,华仪才翻身溜下栏杆,提着白玉宫灯往回走。沉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刻意地迈小了步子,注视着她的背影。华仪心神不宁,频频回头看他,他都稳稳得守在一步之后。
  沉玉护送女帝回了寝宫,常公公正侯在殿前,见状忙命宫人准备伺候女帝洗漱就寝,将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殿外沉玉的目光。沉玉静立片刻,转身欲走,常公公忙出声唤道:“沉玉公子留步。”
  沉玉停下脚步,侧眸看来,常公公上前陪笑道:“公子也是知道的,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是今早上午摄政王还亲自来求见了,就是及笄礼和归政的事……公子哪日伴驾时机得当,不妨给陛下提一提,您也是知道的,陛下那脾气,如今也只有公子您哄得下来……”
  沉玉微微一笑,道:“陛下并非任性妄为之人,我一个卑贱之人,如何敢肆意上奏朝中之事?常公公难不成要害我吗?”
  少年笑意清雅,常公公却脸色一变,忙笑道:“哪里的话,咱家这也不是为了陛下找着想……”
  “为了陛下着想,便多注意着陛下吃穿住行。”少年掀开眼睫,拂袖冷淡道:“公公别弄错了,我不是摄政王的人。”
  常公公不知何处惹恼了他,只觉后背渗出汗来,目送着这少年郎翩然离开。
  华仪沐浴更衣过后,便躺在床上,等宫人吹熄蜡烛后,才慢慢闭上眼。
  一闭眼,只觉身下软褥硌得她浑身发疼,压在身上的被子如重千斤,将她死死地锁在了榻上。
  她的思绪沉浮间,前世的血光刀光重新闪现在眼前……微笑着逼近的沉玉,滴血的刀尖,轻巧的锁链,他把她压在桌上,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低声道:“陛下要是不配合,臣就杀了这宫里所有人。”
  她尖叫,她反抗,那个男子始终如此从容,慢条斯理地除下她的衣裳……
  吐血的沉玉临死前最后的不甘……
  华仪浑身一抖,蓦地坐起身子,剧烈地喘着气。
  她衣衫皆被冷汗浸湿,浑身还在不住地颤抖,良久,才渐渐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陈设,沉玉那样对她……也是在此处。
  华仪头痛欲裂,茫然地蜷起身子。
  良久,她穿鞋下榻,披上狐裘,将脸颊窝进软软的狐毛里,轻手轻脚地出了宫殿。
  深夜无人,守夜的宫人也开始打起了盹,华仪自幼生长在宫里,对许多隐蔽小路熟记于心,轻车熟路地避开了一众宫女侍卫,来到一个偏僻的住所。
  此地虽偏僻,却并不简陋,反而里外布置得清新雅致。华仪悄悄地推开门,往阁内走去,借着月光摸索到了蜡烛,却找不到点灯的火折子。
  华仪索性丢了蜡烛,悄悄地摸近床榻。
  沉玉睡眠极浅,华仪推门的那一刻,他便有些醒了。
  意识很快地清醒过来,他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摸摸地靠近,呼吸声细缓。
  他察觉那人在桌上摸索,以为是宫里哪个不要命的贼,却发现那人向他逼近。
  沉玉猛地起身,快速袭向那人的手腕,企图将其扭倒在地。
  抓到那人手腕的一瞬,他便察觉了不对。
  谁的手腕这么光滑纤细?
  龙涎香的气息隐隐约约地浮动着。
  沉玉蓦地惊醒,惊呆在了黑暗中。
  他还未来得及跪地行礼,袖口便被人一拽,女帝披着头发,内着蚕丝睡袍,别扭道:“沉玉,朕……朕睡不着。”
  沉玉竟有些哭笑不得,既不好拽回袖口,又不好将她搂到怀里。
  可眼前这人……
  他的眸色有些暗沉,蠢蠢欲动,又强制压着那些念头。
  华仪并不觉羞耻,而是摸索到了他的床榻上,伸手一探,被子还有些温热。可她才不管这是谁的床,直接踢掉鞋上榻。
  沉玉去点了烛火,回身看她,见她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这是……”沉玉沉默须臾,才道:“陛下,这是我的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倒是霸道,也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沉玉叹了口气,上前坐到床边,缓了口气问道:“陛下半夜偷偷跑出来的吗?”
  华仪道:“我做噩梦了,我不喜欢那个宫殿。”
  沉玉道:“所以,便来我这里睡?陛下不守规矩,受罚的是我。”
  华仪睁开眼睛,挑衅地冲他一扬眉梢,“怕了?”
  “不怕。”沉玉无奈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就肝脑涂地了?华仪忍不住笑出声来,身子一颤一颤的。
  沉玉注视着她笑得白里透红的脸庞,眨了眨眼睛,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华仪笑够了,在床上滚了滚,觉得窄,又坐起来,道:“沉玉,你知道朕梦见什么了吗?”
  沉玉道:“什么?”
  华仪想了想,轻声道:“朕梦见十几年后,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朕身边最得力的臣子,你到而立之年也不肯娶妻生子,朕做主为你纳了妻子和三房妾室。”
  她说完便抬头看着沉玉的神情。
  沉玉笑容依旧,眼神却有些泛冷。
  华仪继续道:“我听人说,有些梦是可以成真的。沉玉,若真有一日发生这样的事,你会讨厌我吗?”
  沉玉摇头,淡淡道:“君命难违。可是陛下无论做什么,我都厌不起来。”
  华仪抬手指着他鼻尖,笃定道:“你话说得太早。”
  “不早。”沉玉按下她的手,反问道:“陛下回答沉玉一个问题可好?”
  “你说。”
  沉玉垂下眼,淡淡道:“陛下白日厌弃我,之后又与我……如此亲密,之后又问我可会伤害您,如今也做了噩梦,陛下是有什么心事?”
  他的心思竟如此敏感。
  华仪若无其事道:“没有。”
  “真的?”
  “朕是帝王,会撒谎吗?”
  沉玉显然觉得是会。
  华仪有些困了,遂摆摆手,随口转移话题道:“朕乏了,今日就在此处歇下了。沉玉,你替我扇扇风,有些热。”
  沉玉不做声,去拿了扇子来,轻轻给她扇着风。
  他其实也很困,可看着她,又觉得清醒了几分。
  华仪闭上眼,心渐渐地被放下来,意识渐渐模糊。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又倏地惊醒,对沉玉道:“要不……”
  沉玉打断她道:“陛下要是睡不着,我曾学了几招推拿术,可帮陛下揉揉头上大穴。”
  华仪别无他法,只好答应。
  沉玉让华仪躺在靠近床沿的一边,坐在她身边,抬手揉捏着她的太阳穴。
  他手指的力道温柔而有力,她舒服地缩了缩身子,他手指下挪,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游移。
  华仪看不到,沉玉的眼神渐渐变了。
  最终,他低下头,轻轻嗅着她的呼吸,感受她熟睡后的心跳。
  少女的馨香就在鼻尖,她的温软就在眼前。
  他克制着,不去搂抱她的娇软的身子,只是低下了头,薄唇在她的唇上游移。
  最终轻轻下落,一触即止。
  沉玉直起身子,烛光下,半边的脸颊是温暖的,另一半却僵硬到冰冷。
  他心潮涌起,眼底压抑的东西一览无余,那一吻不能克制他的欲望,反而提供了养料,让他心底的心思疯狂滋长。
  华仪却始终熟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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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真的不是相爱相杀!真的不是!
 
 
第4章 
  华仪再次醒来时,窗外有鸟啼叫个不停。
  她坐起片刻,才慢慢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昨夜又发生了何事……她想起自己是重生的,一切如梦般不真实,又或许这真的只是她的梦?
  华仪坐了会儿,看见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这才知她起得晚了。她掀被下榻,穿上桌上早已备好的崭新衣裳,推开门出去。
  笛声悠扬,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将曲子听得更加清晰,却又说不出具体明目来。树下倚着一青衣少年,玉冠冰凉,容颜秀美,正横着长笛吹奏。
  春花扑向他干净的袖口,连风也变得温柔。
  华仪的手无意识地扶上门板,静静看着他。
  她的心在一点点变得柔软,她不可否认,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可是她和他之间隔了那么多。
  华仪想,如果这一回,她好好地爱他,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不再有那么凄惨的收场?
  一曲终了,沉玉转过头来,对她颔首一笑,“陛下醒了。”
  华仪走了过去,惊讶道:“你的笛子……”
  “闲暇时自己雕的。”沉玉将笛子递给她看,华仪接过细看,便见笛上雕着梅花图案。
  沉玉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只会这一首曲子,是我母亲教我的。她生前最爱梅花,故而我也喜欢赏梅,即兴而雕。”
  华仪掂了掂笛子,歪头看他一眼,笑道:“你的母亲?”
  沉玉的瞳孔一片清凉,他低头注视着华仪笑靥如花的脸庞,低声道:“我的母亲去世的很早,她身染重疾,我爹不肯给她治病,反在她去世后将我驱逐出府,后来我辗转被卖,这才阴差阳错入了宫。”
  华仪微微一惊,笑容也登时消失下去。
  她从未听过他说过这些往事,因为宫里除却太监之外的男孩,都是权贵们秘密保留的一些不可言说的玩物,她无法去细究每一个人尘封的过往,她的高高在上也让她忽视了一切的黑暗之处。
  她只隐隐记得当年,她刚刚登基,他被一个老嬷嬷追着鞭打,少年纤弱的身体滚落在她的脚尖前,他抬头时,眼睛比琉璃还要漂亮。
  她觉得这是一个干净得雪雕成的少年,即使他的衣裳被泥土弄脏。
  年幼的女帝蹲下身子,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眼角的泪痣,他低着头不敢动,唇色惨白。
  “这是什么人?”女帝仰起头,看着她身边的摄政王。
  摄政王拢着袖子,漠然答道:“这是皇宫里最低贱的奴才,陛下不必理会。”他抬了抬手,身后侍从上前,企图拖走少年。
  女帝却抬手护住了少年,目光直视着摄政王,脆生生道:“朕要他!”
  少年抬起眼睑,有些不可置信,眸子里都是水光。
  摄政王皱眉道:“陛下身份尊贵,怎可与这等贱奴一起?”
  十岁的女帝口齿伶俐,冷静地回他道:“朕是帝王,皇叔不是说,朕可以支配天下一切东西吗?”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记忆中那个始终温柔体贴的沉玉。
  华仪心头惊动,一时眼眶竟涌上一阵酸意。
  他从来都不主动向她说自己过去的事。
  那么从前的那么多年里,他顶着“贱奴”的名头,究竟是怎样活于世间的?
  他面上温顺谦和,那么,与前世他所做的疯狂之事相应,他的心底又该多么不甘?
  沉玉许久不闻华仪出声,不由看她,却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下一刻,她的手伸到了他的袖中,抓住了他的手。
  沉玉身形一僵。
  她的手很温暖,握着他冰凉的手指,低声承诺道:“朕会好好护你的。”
  他有些想笑,却心知肚明她的诚恳,便笑不出来了。
  华仪一握便松开了他的手,拂了拂衣摆,道:“好了,朕该回去了,常公公今晨应带着人寻来了吧?”
  沉玉低眸恭谨道:“陛下,常公公在外等候多时了……说是摄政王在御书房求见。”
  华仪神情一肃,振袖出去。
  常公公带人焦急地恭候在屋外,只觉得头疼得紧,他不敢得罪摄政王,也不敢去触女帝的霉头,正左右为难着,便见华仪快步走来,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冷淡道:“跟上。”
  常公公赶紧埋头跟着,一边拿眼神去瞟陛下一边的沉玉,少年神情清冷,步履从容,竟一丝慌乱也无。
  摄政王最厌沉玉此类人,沉玉暗中没少受人敲打,这回居然敢跟着女帝……
  昨夜又是怎么回事?
  常公公不由得悄悄抬眼,看了看女帝的神色,她侧颜清秀而肃穆,半含帝王威仪,看不出一丝端倪。
  毫无疑问的,女帝被摄政王给责备了。
  御书房殿门紧闭,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自摄政王拂袖而去后,女帝便阴着脸,连摔了三个花瓶。
  摄政王责骂女帝之话,无外乎肆意妄为、宠信奴仆、不顾帝王威仪等等,说来说去不过怪她与沉玉亲近,华仪自知行事莽撞,在沉玉床上睡了一夜听起来确实荒唐,可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告诉摄政王的?!
  对此,华仪对常公公发作了一番,常公公捂着被打疼的屁股,阴着脸又将多嘴的那人打了一顿,一转眼便看见眉目清澈的沉玉,少年拥着雪白轻裘,如玉雕琢。
  常公公暗骂他罪魁祸首,容色误国,面上却和颜悦色,只差拉着他嘘寒问暖。沉玉不喜与他周旋,随口说了几句,也不管事情与他有何关系,挥挥衣袖便走了。
  自此后三天,女帝紧闭殿门,似与摄政王暗里较劲,朝上三句话就唱反调,朝下不思饮食,任凭摄政王指着她骂,无动于衷。
  将近十五的女帝还那么稚嫩,牛脾气却绝非常人能抵挡。摄政王最终也不得法,也放宽了对沉玉的监视。
  第三日夜里,女帝照例吃了两小口便撤了晚膳,常公公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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