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宝桐今个儿就要入门了,而用不了多久,纪家姑娘嫁给少远之后,大嫂总能有些宽慰了。
见她来了,凤阳大长公主忙招了手让她上前。
虽宝桐自幼就住在府中,可今个儿毕竟是新嫁娘,谢云萱一大早就嚷嚷着想见宝桐穿了嫁妆的样子了。
谢元姝看她脸上的激动,眼中也难掩笑意。
这一世,宝桐嫁给少恒,再不用受上一世的苦了。
虽宝桐是续弦,可从大嫂开始,大婚这日还是开了忠国公府的正门,所以纪氏对这事儿也没有半分的不满。
就在大家说话的功夫,只见新郎官谢少恒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谢少远和其他几位少爷。
瞧着这儿孙满堂,凤阳大长公主如何能不欣慰。
谢家各房子嗣虽算不得多,可各个优秀,凤阳大长公主看在眼中,觉得骄傲极了。
等众人给凤阳大长公主请了安,又相互见了礼,便跟着凤阳大长公主先往祠堂去跪拜列祖列宗。
瞧着眼前列祖列宗的画像,谢元姝跪在地上,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里默念道,“列祖列宗,请你们保佑谢家,平平安安。”
谢敬则撒了酒在案桌面前,谢元姝看着,心中更是一阵动容。她如何能不知,大哥这是让地下的列祖列宗,也喝上今个儿的喜酒。
等众人从祠堂出来,也到了迎亲的时辰了。
看着眼前大红色刻丝锦袍,头戴玉冠的谢少恒,谢元姝没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袖。
上一世她身不由己,可这一世,她真的做到了。谢家,再不会有那样的灾难。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谢元姝觉得自己满身的力量。
没等谢元姝落下泪来,就听谢少阳笑道:“小姑姑,你这再整理下去,怕是大嫂入门都过了申时了。”
逗趣的话让众人都笑了出来。
谢元姝更是没忍住,伸手捶他一下,笑骂道:“也就你敢这样没大没小。”
而此时的萧家。
萧瑗一身大红色嫁衣,坐在梳妆镜前。
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萧瑗不由有些哽咽。
若不是郡主,她怎会穿了这样的嫁衣,嫁给表哥。
春桃见她红了眼睛,忙劝着道:“姑娘,今个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不好落泪的。”
春桃自然知道自家姑娘是喜极而泣,心里也很替自家姑娘高兴。
这左盼右盼,终于到了大婚的这一日了。听说忠国公府更是开了正门,这让她如何能不替姑娘高兴。
她原还怕因为大姑娘搅合,姑娘没有这样的体面。可没想到,大姑娘竟然不是大太太所生。
没了大姑娘作妖,姑娘在谢家,肯定会平平顺顺。
不管是凤阳大长公主殿下还是大太太,都不是苛责之人,更别说郡主了,和姑娘自幼的情分,要她说,姑娘这门婚事,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想着,春桃又开口道:“姑娘,今个儿这天气着实好呢,不愧是钦天监择的日子,您日后啊,肯定会和世子爷白头偕老的。”
萧瑗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再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这些按说是萧家该置办的,可郡主却特意吩咐了尚衣局的绣娘,亲自给她量了尺寸,而且前前后后又修改了三次,才最终定下来。
她自幼陪伴郡主身边,可郡主给她的这些,却是她一辈子还不清的。
她默默在心里道,自己一定不能让郡主失望。
就在她发神的这会儿,只听外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萧瑗心里猛地一咯噔,春桃更是难掩喜色,急急给自家姑娘盖了红盖头。
直至被谢少恒牵着上了大红喜轿,萧瑗都有些恍惚。
这边,谢元姝听着新娘子进门了,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元姝想了想,打发芷东给萧瑗备些吃的。
虽说大婚的新娘子有坐福的惯例,可重活一世的她,如何会忌讳这些。
左右不能让萧瑗饿着的。
新房里,萧瑗坐在大红色的福字软垫上,头戴红盖头。
突然间,春桃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郡主打发人给你送了些点心,让您莫要饿着。”
萧瑗微微一怔,眼睛不由有些湿润。
虽她也记得嬷嬷讲过大婚的流程,可她还是点了点头,让春桃拿了点心过来。
比起那些规矩,她更不想拒绝郡主的好心。
轻轻咬一口玫瑰糕,唇齿间的清香让萧瑗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看她眼中的笑意,春桃到底没忍住感慨一句:“姑娘,郡主想的真周到呢。”
新娘子入门,又已经拜了堂,谢元姝不由也有些乏了,便回了自己院里。
芷东缓缓在旁回禀着:“郡主,除了皇上赏赐的紫玉镶红宝石兰花簪子、金凤凰须嵌珍珠金玉簪,慈宁宫和坤宁宫也送了东西来,瞧着都是极其贵重的。”
谢元姝嗤笑一声:“大哥把京城防卫的权力交了出去,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高兴着呢。如何能没有表示。”
毕竟是牵扯内宫,芷东也不好多说什么。
且说祁王府这边,祈王妃带了朱宝茹才从忠国公府回来,闻着这消息,谢云菀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伴雪也吓坏了。
正要开口劝自家姑娘,却听门口一声厉喝:“谢氏!我看你真的疯了!”
来人竟然是朱裕。
伴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谢云菀见她没出息的样子,厉声道:“没用的东西!给我起来!”
那日谢云菀和祈王妃所说那番话,朱裕如何能不知。也因为知道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朱裕那日差点儿没杀了谢云菀。
可到底他没下了狠手。他不是不敢,而是因为,他不得不顾及太子。
可想到自己竟然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朱裕便愈发觉得眼前的女人面目可恨。
而今个儿,他确实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她不是大太太纪氏所生,生母又那样不堪。
为了泄愤,朱裕更是找了她生母的娘家人,这会儿已经到了京城了。被这样的亲戚缠着,他几乎可以看到谢云菀抓狂的样子。
可越是抓狂,他越是兴奋。
这贱人,他如何能看她在这里洋洋得意。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云菀冷冷道。
朱裕似笑非笑的走进来,似是上下打量她一番,才开口道:“说到底,你是我们祁王府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名义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发妻。怎么,当夫君的难不成还不能往你屋里来了?这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还是说,你真的和你那恬不知耻的母亲一样,想着往佑安寺去,做了一样的丑事。”
虽知道他的毒舌,可真正看着他对自己的羞辱,谢云菀如何能不动气。
她猛的站起身,几乎是歇斯底里道:“朱裕,你别忘了,是你先羞辱我的。若你肯好生待我,我何以会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你最好给我识趣一点,否则我真的把我和太子的丑事抖出去,看你们祁王府,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皇上的震怒。”
话才说完,朱裕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不等谢云菀挣扎,他一把掐了她的脖子,逼她到墙角,似笑非笑道:“你这贱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如今大哥已经掌控了京城防卫,皇上这是要重用大哥呢。这时候,你抖出去,你以为皇上真的会因为这些糊涂事,给祁王府治罪?”
谢云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朱裕瞧着她眼中的震惊,毫不留情又道:“所以,你最好给我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如今已经不是谢家的姑娘,你以为,抖出去之后,皇上第一个治罪的会是谁?皇后娘娘怕也不会轻饶你的。”
说罢,另一只手缓缓摸向她的肚子,幽幽又道:“单凭你一张嘴,就说太子临幸了你,你说出去,谁信呢?你以为,这个时候,太子会认下这件事。太子如今在佑安寺修行,自保都来不及,怎可能给自己招惹麻烦。”
“所以,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这肚子里即便真的有了太子的骨血,太子也不会认账的。你呢,休想再拿着这个,在府邸作妖。否则,惹得我急了,一尸两命,你别以为我做不到。”
说罢,朱裕猛的一甩手,谢云菀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
额头更是磕到了墙角的椅子上。
伴雪想要上前,可在朱裕浑身的阴冷下,她不由有些犹豫。
就在这犹豫间,只听朱裕一字一顿又道:“你这丫鬟倒是长得挺有姿色的,你可愿意侍奉爷身边?”
丢下这句话,不等伴雪反应过来,朱裕就离开了。
而谢云菀却像是个疯婆子似得猛的扑了过来,很快就抓花了伴雪的脸:“你这贱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竟敢勾搭二公子?!”
第199章 无心
祈王和祈王妃却在为大儿子掌控京城防卫的事情而苦恼着。
自打承平帝坐上这个位子,祈王府便战战兢兢,生怕遭了皇上的猜忌。祈王也没什么大的野心,只盼着子孙们能平平安安的。他掌控宗人府,不牵涉皇权的争斗,于他来说,是极大的一件幸事儿。
可突然间,皇上却看重起大儿子来。他如何能不心惊。更是暗中调查此事,原来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谋划,揣摩圣心又拉拢朝臣,还有太后娘娘一旁助力,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可比起荣宠,他更多的是担忧。
皇后岂会真的抬举祁王府,不过是看着他掌控宗人府,想逼着他站队罢了。
若自己坐以待毙,就真的成为皇后手中的棋子了。
掌控京城防卫,如何能不掺和到皇权斗争中去,但这不是祁王乐意见到的结果。
而且,他不蠢。他如何能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若祁王府真的掌控京城防卫,这也罢了。毕竟他是宗亲,这些年安安分分,只会对皇上尽忠。
可皇后甘心让祁王府把控所有吗?不,她不会的,否则,也不会把郑晟给抬出来。
若真的掌控在郑家人手中,皇上回过神来之后,只会觉得他不堪用。甚至是怀疑他早已经和皇后暗中勾、结。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祈王不得不感叹,郑皇后这招太阴险了。
不动声色间,就让他变得这样的被动。
而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王府走入这样的困境中。
可怎么办呢?
他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祈王妃看他面色凝重,斟酌了下,开口道:“皇后娘娘抬举郑晟,可那成国公夫人如何能甘心,倒不如您让郑晟和郑闵相争。这样,他们斗得越厉害,我们祁王府就越发安全。”
祈王妃的话让祈王心里猛地一咯噔,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与其想别的,不如让郑家人自己窝里斗。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郑皇后接到了昭华大长公主的请安折子。
“昭华大长公主三日后就要离京,之前不是说要留下来参加太后的寿辰吗?”郑皇后不由有些诧异。
赖嬷嬷缓缓开口道:“许是不放心离开西北太久吧,昭华大长公主和那孟氏斗了一辈子,又怎会留恋京城。”
赖嬷嬷的话让郑皇后不由轻笑出声。
只是看着昭华大长公主请安折子中提及,三日之后会带了裴氏往西北去。而等到明年开春,会亲自派人来迎娶宁德公主,还有陈家姑娘。
西北毕竟离京城遥远,分开两次迎娶,也太浪费时间了。
对此,郑皇后不觉有什么不妥。
毕竟在她看来,这事儿无足轻重。
赖嬷嬷却有些担心道:“娘娘,依着公主骄傲的性子,若知道会和陈家姑娘一同往西北去,怕是会闹腾呢。”
郑皇后嘲讽的笑了笑,讽刺道:“她也不看看她如今是什么处境。本宫若不是还用的着她,怎会这样纵容她。”
“皇上给她指婚,可这么长时间了,在京城给她赐下公主府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动静。可见,皇上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其实也是,她毕竟不是嫡出的公主,往日也不过是本宫偏宠她一些,她还不够格在京城设公主府呢。”
赖嬷嬷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郑皇后放下手中的折子,想着今日那萧氏入了谢家的门,听说还开了正门,不由似笑非笑道:“这谢家还当真是没有规矩,不过是续弦,却还开了正门。”
在郑皇后自然知道,谢家一直都是这样的惯例。
可这整个京城里,谁家续弦不是开了角门,偏他谢家不一样,郑皇后还是觉得谢家是故意想赚这个宽容的名声。
赖嬷嬷知道自家娘娘不喜谢家,可毕竟谢家如今已经把京城防卫的权利交出来了,这个时候,不适合和谢家有不快的。
看赖嬷嬷担心的样子,郑皇后如何不知她心里想什么,笑了笑,道:“嬷嬷,你放心,本宫如何能不知道轻重。太后寿辰在即,等太子登上皇位之后,本宫大可以找谢家秋后算账。”
说完,郑皇后又不由想到了太子。
今个儿谢家有喜事,连大皇子都前去贺喜了,可太子却孤零零一个人在佑安寺。
又因为大皇子如今被封为诚王,郑皇后不用看,就知道今个儿他是出尽风头。
毕竟除了太子之外,谁还能越得过他去。
越想,郑皇后心里越不舒坦。
“娘娘,这不管是气度还是声望,大皇子如何能越得过太子呢?他得意也不过是一时的。您何须忌惮他。”
“再过些日子太后娘娘寿辰就到了,太子殿下也就能回东宫了。到时候,您让朝臣上折子让太子监国。趁着太后寿辰的喜庆,皇上不会不给太子这个体面的。”
郑皇后点了点头。
是啊,当务之急是让太子监国,若太子能监国,大皇子即便是诚王,还能越得过太子不成?
不过除此之外,东宫子嗣也极其重要。
这么想着,郑皇后又吩咐赖嬷嬷道:“太医院那边调理身子的药膳让太子妃和郑氏都喝着,一天都莫落下了。”
赖嬷嬷笑着道:“娘娘,这些您就无需操心,奴婢都已经交代下去了。等太子殿下回来,这说不准,东宫很快就有消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