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起来了,她才能教这一家子生存的法子,然后,才能放心的离开啊。
更何况,早上还得出摊呢。
可不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差不多做了一个月的生意了,也有些固定的老顾客了,那个店铺虽然还没有正式开,但也得早点做好广告,告诉别人他们要搬过去啊。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九点多,等收了摊子,带了严家母子去了铺子,哪个地方该怎么布置,哪里该怎么弄,又将事情吩咐下去。
这年前,可没有什么私人的施工队,要将门从后门开,要改房子结构,要做什么桌子,要装饰哪里,只能请木工水泥工之类的。
万事开头难,整整忙活了二三天,才算有了些眉目。
木工请好,该沟通的也都沟通了,该安排的活计也都安排下去了,后门的那堵墙也给拆除了正在做新的门,桌子的样式也都选好了,只等着看成品,然后好好的布置了。
当然了,这几天,她忙得很,宁建军也是过来帮忙了的,如果不是他,许多事情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可一看到他板着的一张脸,明明是想服软的阮程又不想服软了,不甘心啊!
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凭什么还这么霸道!
当然了,她也是后来想了想,心里有了底气才敢这么别着的。
既然宁建军说了要调走,还说要带着她一起走,给她安排工作,自然是已经和上面谈好了,她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谈的,但他既然已经答应上面调动的事,自然是不能再出尔反尔,估计这回是走定了。
两人都别着一口气,没说话。
就连袁婶子也看出两人之间不对了。
闲时的时候用手肘拐了阮程一下,“你和建军是怎么了?”
阮程自然不会和袁婶子说这些,只摇了摇头,“没怎么?”
“他欺负了你吗?”
“没有。”
小两口搞对象哪里就没有点小打小闹的,袁婶子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打趣着她,“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来帮你教训他!”
便没有再管她的事。
倒是到了晚上,又给她递了二百块钱来,说了宁建军给她的。
阮程倒也没有推托,本来这个店铺就不是真的为她自己开的,也是为了他报当初的救命之恩。
还他的情用他的钱自然是份所应当,只她接了钱,袁婶子说了句,“婶子说句话你可别觉得难听,其实建军这个人真的是好的没话说,你也别和他闹别扭了。你看你,娘家没个娘家,工作没个工作,连个户口如今都没有,他长得好出身好又有文化,还是在公安部门工作,还能这样全心的支持你帮你开铺子……他拿这么多钱出来帮你,指不定是找谁借的,说不定也是有什么难处的,有什么事你就担待一些,不要再和他闹了。”让她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说的好像是她配不上他不讲道理似的。
她这是为了谁?
算了!
阮程接了钱没个好脸色,袁婶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该干嘛干嘛去了。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却也知道,门当户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建军说是海子以前的战友,但是她却知道并不是这么简单。
海子以前写信回来的时候曾经提起他的上级,就是叫宁建军,还出过国呢。
能出国是什么样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能看上什么都没有还有脾气的阮程?
她不是嫌弃阮程,她也没有资格来嫌弃阮程,她只是有些替她担心。
打心底里,她还是希望阮程和宁建军能成的,毕竟她也是个好姑娘。
但这姑娘毕竟差点被几个男的一起轮女千,不但没有文化,没有正式的工作单位,还有个那样的妈妈,她还亲手将她妈送进了监狱,虽然说那个坏了心肠的女人只是养母,但那也是她妈啊!好说不好听啊!
更重要的是,听说阮程的亲妈,还是个未婚先孕的,也就是说她是个私生女。
连爸爸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但能做出那样的事,搞大了人家肚子又不认的能是个好人吗?
这出身!
更是好说不好听呢,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是不会要这样的姑娘进门做媳妇的。
只是,她心里想的这些话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是希望阮程能和软一些,以免真的和建军隔了心,将来……
袁婶子递钱给阮程的第二天起,宁建军就再没有过来过了。
接连三天,阮程都没有看到宁建军,阮程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倒不是怕宁建军要和她分手,其实和宁建军确定恋爱关系对她来说,本来就好像是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失去才是理所当然,她只是怕他犯倔。
忐忑的等了三天,她想,如果他要是再不来的话,她就妥协,向他投降!
先哄走他再说。
等两地相隔了,说不准,感情也就淡了!
本来这天想着忙完了就去找宁建军的,结果因为木工做的样品出了点问题,和她想像中的差距太大,她又费劲的和他沟通了许久这才又确定了方案,这一沟通便又耽搁了时间,等出了铺子,天都已经黑透了。
铺子离她家还有一点距离,冬天天黑得快,又没什么路灯,真真是黑灯瞎火,还是袁婶子是个有心的人,看她没有走,便一直拉着严川坚持在门口等着她。
见她出来,也不放心她,又硬是和严川一起送她到了院门口看她进了院子才转身要走。
阮程进了院子,院子里黑黢黢的,屋子里也是黑黢黢的,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总有些失落。
往常这个时候,宁建军如果没有案子要办的话,总是会留在小屋里陪她的,便算没有欢言笑语,也是一屋安宁。
他会看着她睡着了再走。
那知刚关上门,腰就被一双铁腕给环住,只吓得她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
然后,她的嘴就被人给堵上了。
是被一张比她小嘴儿更热烈一百倍的唇给堵上的。
那唇上传来的热度,足足可以将她整个人给焚烧。
外面袁婶子大约是还没来得及走,听到她一声惊呼,连忙高声担忧的在门口大声喊她,“程程,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听到声音,那张堵着她嘴的唇松开缝隙,但环着她腰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减,不但没有,还加重了力道,阮程有些喘不过气来,黑暗之中,她小脸通红,倒是清咳了一声佯装镇定的高声回应,“婶子,我没事,就是太黑了,我不小心踢倒了一个板凳,你们快回去吧。”
袁婶子尤不放心:“要我进去帮你点灯吗?”
阮程连忙又回应道:“不用了,你们快回走吧,再不走天完全黑透了,看不到路了,丽丽嫂子也会担心的。”
“真没事?”
“真没事,快走吧。”
“那我走了?你也小心着点,有事就叫旁边的陈姨,听到没有?”
“嗯嗯。”
确定阮程没事,袁婶才又招呼着严川走。
外面传来骑自行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阮程这才正视眼前那双黑亮的眸子,她有些恼怒的挣扎,却是如何都挣扎不开的,压着嗓子低吼,“你放开!”
抱着她的人自然是宁建军。
这家伙又跳墙进来了。
她刚被捞进他的怀里,就知道是他了。
他身上的气息,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所以才会那么快镇定下来,打发走袁婶子。
“不放!”
“你……”
“唔~”
再想说话,唇就又被堵住了。
她挣扎,她咬他,他无动于衷,只是疯狂的索取,她也在他的热烈攻势之下,慢慢软了下来。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两个都快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她。
她只听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她噗的一声笑了,“干嘛和我道歉,你不是挺横的吗?”
他温柔的缕了缕她掉下来的碎发,叹了口气,“我不横,在你面前我哪横得起来。本来我想着,你要不主动来找我,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你的,可我他妈的贱啊!这双腿就是不听话,他非得来,我也没有办法。”
阮程本来也打算服软的,本来气也消了,两人刚才又激情一吻,又听了这样的情话,心都是化的,当下只是做样子的娇嗔,“哼,不觉得我不知好歹,不知所谓了?”
“不敢!”
“嗯?”
宁建军举起双手,真的再也不敢了!
阮程一叉小腰,“那还差不多。”
“外面冷,咱进屋说吧。”
宁建军说着,一把就将阮程抱了起来,往屋里走,颇有些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刚刚还黑黢黢冷冰冰的屋子,因为有他的到来,全被温情装得满满的。
他摸黑将她放在椅子上,又去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衬着她娇美如花。
他叹了口气,“我真傻,为什么要和你生气和你吵架。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回去后,我也想清楚了,你应该是不喜欢后勤的工作,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阮程看着他,也不矫情,“我确实是不怎么喜欢这后勤的工作。”
宁建军并不意外,上前拥着她,轻声说道:“那这样吧,你跟我走,我到了单位再找个地方安顿你,你就在那里好好复习,我送你去读书。”
阮程在他的怀里仰头笑看着他,“是读初中吗?”
她现在的履历里,可是只有小学毕业,连初中的门槛都没有踏过,他送她上学,可不是只能读初中,让她一个满了十七周岁进了十八虚岁十九的姑娘和一群小娃娃一起上课,这画面太有喜感了。
宁建军也笑了起来,“是读电大,你跟我过去,我去单位报道之后就给你找个地方住下,专心复习,如果觉得无聊了,那咱白天也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临时工干着,晚上去上电大,等有了文凭,再帮你安排个满意的单位。”
他说这些也是回去好好想了的,上次阮程和他说了什么地位不平等啊什么的,想来还是想提高自己,那提高的最好办法就只有读书了!
宁建军这话说的,可真是句句真心,完完全全的为阮程作想。
换作别的姑娘,有个男人这样对自己,愿意养着自己,那还不喜翻了天?
可是阮程不是别人。
在现代的生活里,她看多了那些自己没有能力,靠男人养最后一无所有最后被抛弃女人,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阮程不说话,宁建军又说道:“年前我这边的工作就要全部交接完毕,年后我就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的话,那我们日后见面的机会只怕会很难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他一腔柔情,阮程觉得自己虽然不愿,却也不能像上次一样浑身长满了刺猬一样的拒绝他。
琢磨了一下,才眨着真诚的眼睛,说道:“其实我也是想和你一起走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吃食的铺子只怕要等到半个月之后才能开业,而且,开业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一开业就将铺子转到严川名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袁婶子母子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对城里的事也还不熟,完全就是两眼一摸黑,还有丽丽那个□□,生意指定是做不起来的,那不是白折腾了。我们做事总不能有头无尾,难不成这样辛辛苦苦的将这铺子顶过来,费这么大的事,就是为了白折腾?这要是生意没有做起来,他们又荒废了乡下的粮田,到时候两边都没有着落,你叫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怎么活?”
“我虽然也没有开过铺子做过生意,但是我十二岁就出来干杂活,什么事都见得多了,又在师傅的铺子里干着,怎么做生意,比他们总是强过一百倍不止的。”
这袁家母子是宁建军的死穴呢。
更何况,阮程说的也没有错,她虽然年岁不大,但经的事多,看她说话办事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十分的有章程,而袁家母子,那可就差多了,完全都是在阮程的指点下才知道怎么事,只有她在,那铺子才能顺顺利利的进入正轨。
宁建军觉得有些惭愧。
和阮程搞对象后,他居然将他之前到这里来的初衷都给忘记了。
忘记了海子的恩情和遗愿。
只以为给严川娶上了媳妇,给那对母子开了铺子找了生计,就可以放手了,却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必是要将他们带上了正轨看他们生活无优了,海子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息,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结。
这一刻,他更是觉得阮程的难能可贵!
他缓缓说道:“是我错了,我……原来你是为了他们才不愿意跟我离开的,你这样为我,我却那样对你,我,我就是个混蛋。”
他这样一说,倒叫阮程有些不好意思了。
便岔开话题,不再提那母子,只笑着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安排什么,你说的那电大,不是每年到九月份才会招人吗,我估摸着,明年暑假,这里的生意也上了正道,到时候我就将铺子转到严川的名下,然后就去投奔你,去考电大。只要有心,在哪里看书复习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
宁建军也不想两人的气氛一下子又凝固起来,也笑起来,“那哪能一样,你要是在我身边,我能帮你复习。”
阮程怼他,“你能见天的从部队里出来?”
宁建军一愣,见天出来那也是不能的,只能逢休出来。
要是有战备任务,一二个月都不见得有空。
见他愣住,阮程心知肚明,“再说了,我留在这里,还有袁婶子,师父师娘照应,且不比去你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强。等考上了电大,有了新的生活圈子再去也不迟。”
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宁建军也没有理由再坚持,“那说好了,明年暑假一定要跟我走。”
阮程点头,“嗯,说好了。”
宁建军伸出小指头,“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