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麻子惊讶,“大、大夫,你说啥?她吃了打胎药?她怀孕了?”
“是啊,已经三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型了,是个男孩。”医生答完,见他一脸震惊,似乎明白了什么,“咋的,你不晓得你媳妇儿怀孕了?”
老赖麻子摇头。
医生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里面的姑娘年轻漂亮,眼前的男人又老又丑,怕是姑娘不愿意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背着他打了胎,只是姑娘也太倒霉了,不知道在哪弄了成份过量的药,险些把自个的命都打掉了。
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不好再说什么,她让家属签了字,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老赖麻子站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娘的臭娘们儿,竟然把他儿子给弄死了?
他头个媳妇儿之所以被他失手打死就是因为她不能生,他心里憋着口气,有点不顺就打她出气,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那次喝了点马尿,下手重了点把人给打死了,他也没能有个后代。
他早就想要个孩子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程安安这个小娘们儿竟然给打掉了!
老赖麻子气得不行,冲进病房也不管程安安是不是还昏迷着,大巴掌就煽了过去。
程安安原本在昏迷中,脸上的痛意唤醒了她的意识,她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老赖麻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站在那,她惊了一跳,随着意识回拢,她想起了打胎的事情,四下一扫,见自己躺在医院,顿时就明白了老赖麻子为什么这副模样。
她顾不得刚手术后的虚弱,掀了被子跳下床去拉老赖麻子,“赖哥,你听我说……”
“说你娘,小娘们儿,你骗得老子好苦,你跟着老子是图老子的钱是不是?竟然背着老子打胎,那是个儿子,老子的儿子,你有什么权利杀死他!”老赖麻子一把将她甩在床上,气得大骂。
他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亲骨肉还是看中的,他甚至还想过,要是程安安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就抛开那些破事娶了她,可是程安安是怎么对他的?
程安安倒在床上,扯到伤口,痛得她脸都白了,她站起身还想辩解,可是老赖麻子的脚踹了过来,她躲逼不及生生受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赖麻子出了气,把她扔在卫生院就走了。
程安安滑落在地哭得伤心欲绝,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荣楚并不知道程安安的事,他少有去镇上,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听说,镇上虽然不大,但也是好几个生产队共同赶集的地方,人流量还是很大的,他只是奇怪,都过去几个月了,程安安也没来找事,但程安安不来惹事他还轻松些,便没再管她。
转眼就到了方媛要临盆的时候,荣楚开始卖力把事情提前做完,以防方媛随时生产,他也好随时抽身去陪产。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方媛过了预产期都没有动静,倒是让他白忙活一场了。
这日,他照例来到队委,正准备写申请买肥料的报告,有邻居匆匆来叫他,“荣干事,你媳妇儿要生了。”
“啊?我这才刚从家里出来,我走的时候她还没反应啊!”荣楚豁然起身,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邻居大婶笑说:“你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发动了,这会子你爸妈已经陪着她往镇上去了,托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荣干事,你也赶紧去!”
农村生孩子一般是在家里生,找个有经验的媳妇儿接生,生完后再给几个鸡蛋或者两斤糖作谢礼,鸡蛋和糖在这个时候都是金贵物,很多人都挺乐意帮这个忙的。
方媛快到预产期时就有不少生产过几个孩子或者有接生经验的妇人到方家打听情况,以方家的条件,谢礼一定丰厚,但方家疼闺女决定让方媛去卫生院生,大家伙才歇了心思。
荣楚是万分同意岳父岳母这个想法的,去医院生保险一些,在这个时候剖腹产还没普及,要是难产可就麻烦了。
荣楚晕呼呼的谢过邻居大婶,请了假骑上队委的自行车往镇上去了。
“7床方媛生了,6斤8两大胖小子一个,母子平安。”
荣楚火急火燎赶到卫生院,刚走到产房的走廊上,就听到产房里走出一个护士,笑呵呵的扯着嗓门在报喜,他又惊又喜,这么快?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方信和黄小茹身边,激动说:“爸,小姨,媛媛生了,生了,母子平安,太好了!”
“恭喜你啊,小楚,你当爸爸了。”黄小茹握着荣楚的手,也是高兴得不行。
外孙真是乖啊,这才进去半个小时不到就出来了,肯定是个孝顺孩子。
方信腰背一挺,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当外公了,我有外孙子喽!”
“恭喜爸喜当外公!”荣楚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信笑着拍了拍荣楚的肩膀,“同喜同喜!”
过了没多久,孩子清理干净,包在襁褓中被抱了出来,方媛要在产房里观察一个小时,荣楚问得详细,再三确认媳妇儿没事,这才和方信两口子围观着小家伙。
“好像媛媛,鼻子嘴巴都像,没睁眼,不知道眼睛像不像她。”荣楚抱着小小一团的儿子,仔细打量着,笑道。
虽说他儿子的出生体重也不算轻了,但对于他而言还是太小只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可每次的感受都不同,而爱孩子的心却是一样的,看到这样可爱的小天使,他巴不得将所有的爱都倾付,真是越看越爱啊!
方信说:“你和媛媛眼睛都好看,像谁都好。”
“对对,你们都长得好,像谁这孩子都好看。”黄小茹也应和说。
荣楚笑着点头,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
方信轻轻推了推他,“把我外孙给我抱抱。”
“爸,这是我儿子,我再抱会儿。”荣楚爱不释手。
方信去抢,“他是我外孙,我闺女生的,我得抱。”
“让我再抱会儿,他太可爱了。”荣楚转开一边,为了多抱一会儿子,他豁出去和岳父杠上了。
方信有些生气,“快给我抱,小心我革你的职!”
“革就革,反正我得抱儿子。”荣楚毫无畏惧。
方信气得跳脚,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时对他恭恭敬敬,紧要关头竟然敢和他抬杠,真是看走眼了,他不服气,伸手要去抢,可手还没碰到外孙的襁褓,外孙突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
荣楚急了,“爸,怎么回事?他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啊,我没碰到他。”方信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原本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痛了的黄小茹也不看热闹了,忙把哭得一脸通红的小家伙抱过去柔声哄着,“他是饿了。”
“饿了呀?”方信松了口气,还好孙子不是被他吓哭的。
荣楚一听也放心了,忙哄道:“儿子乖,等妈妈出来就有奶奶吃了,别哭啊。”
一家三口围着孩子哄了许久总算把小家伙哄睡着了,三个人累得够呛。
“小姨,真的吗?爸和荣楚刚刚抢着抱孩子?”方媛从产房出来,便开始奶孩子,虽然没奶但医生说要多给孩子吸,这个时候小家伙正卖力吸着,她听到黄小茹说起父亲和丈夫的事情,乐坏了。
黄小茹也是捂着嘴直乐,“可不是咋的,翁婿两个谁也不让谁,差点就动手了,还好那时候毛毛哭了,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在当地,刚出生的孩子还没起名字的都叫毛毛。
“肯定是毛毛发现外公和爸爸在争吵,所以特意用哭声来阻止他们,我家毛毛真懂事真聪明呢!”方媛看到儿子稀罕极了。
荣楚和方信对视一眼,都笑了。
方家因着添了丁,可是人仰马翻了一阵子,荣毛毛,大名荣方昊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是个乖得不行的宝宝,可出生后各种闹腾,把一家子折腾得筋疲力尽,叫苦连天,好在满月后,荣方昊总算是收敛了些,起居都有了规律,大家伙这才松快起来,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步入了正轨。
“听说了吗?程安安被老赖麻子打得进了卫生院。”
荣楚去地里找付向党在报告上签字,突然听到有知青在议论程安安,便走过去听了听。
“老赖麻子不是对程安安挺好的吗?怎么会把她打进了医院?”
“我也是昨天去镇上买东西正好撞见程安安满身是血被抬着往卫生院去,所以顺道打听了一下,先前老赖麻子对程安安确实不错,可程安安背着老赖麻子把一个成型的男胎给打掉了,老赖麻子一直想要孩子,这不就恼上程安安了嘛,自那以后,老赖麻子三天两头打程安安,但下手都不重,这次是喝了酒,听说酒瓶子敲在了程安安头上,顿时血流不止,可吓人了。”
“哎哟,程安安也是造孽,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下得去手,难怪人家恼她,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救回来了,头上缝了十来针,头发都剃了半边,那样子都不能看了。”
“她引以为傲的不就是长相,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不得怄死啊?”
“那可不是!”
荣楚听到这有些诧异,程安安竟然怀了老赖麻子的孩子,而且背着老赖麻子给打掉了,她现在的日子一定生不如死,不过以他对程安安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老赖麻子将她逼到了绝路,程安安应该很快就会背水一战,老赖麻子怕是要倒霉了,原文中老赖麻子下场可不太好。
在卫生院养了半个月的伤,程安安伤好出院,独自走在回赖家的路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指甲掐进肉里,眸中一片毒怨。
回到赖家,老赖麻子还没回来,她把门关上反锁,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终是让她在琴坑中的暗格抽屉找到了一本册子,她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着老赖麻子这些年搜刮的财物,哪家有哪些东西何人一道前往搜刮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想来是老赖麻子为了防止出事后只别人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所以才记这些账目明细的,老赖麻子人长得丑,也还有两分小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老赖麻子,你一定想不到,这本保命的账目会成为你的催命符!”程安安拽紧手中的册子,面露阴狠的笑意。
老赖麻子带着一队粉卫兵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巡逻着,看到街子上的人看到他们都退避三舍,不知道有多得意,他对身后的孙铁牛说:“瞧瞧咱多威风,咱可是领袖同志手里的兵,别说这些人,就连干部也得敬咱们三分!”
“是是是,还是队长领导有方,这才树立这么大的威信,队长万岁!”孙铁牛忙拍马屁。
其它人也跟着喊万岁,马屁拍得啪啪响。
老赖麻子更是得意,昂头挺胸大摇大摆往前走,像只招摇过市的鸭子。
“赖三在那,给我抓起来!”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些警察,领头的指着赖三立即命道。
警员们飞快向前抓住老赖麻子,将他的胳膊扭到后背,押着就走。
“你们干啥?知道我是谁吗?也敢抓我,不要命了!”老赖麻子一边挣扎一边恐吓道。
孙铁牛等人惊愣片刻,立即追了上去,要将人抢回来,“放开我们队长,我们是粉卫兵团下的无敌队,你们凭啥抓我们队长?”
砰!
领头的警察掏出佩枪朝天空开了一枪,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他看了吓得不敢动弹的老赖麻子一眼,对孙铁牛等人说:“赖三犯了大罪,镇委让我们警察协助抓捕,谁要是敢反抗,当场枪毙,给我带走!”
孙铁牛等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赖麻子被押走了,全然不复刚刚的风光,他们都傻眼了,这是发生了啥事啊?
老赖麻子直接被关进了死牢,他进去没多久,粉卫兵团其它分队的队长和领导人也先后被抓了进来,最后连孙铁牛也进去了,老赖麻子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直到几日后,他们收到镇委的定罪书,这才证明了猜测,果然是他放在家中的册子被人拿走了。
而能从他家拿走他册子的人除了程安安外便没有别人了,他要疯了,程安安那个贱人,不但害死了他儿子,还害了他,要是等他出去了,他一定要将她大卸八块。
正在他怒不可遏之时,程安安来牢里看她了,他冲过去要打程安安,可是程安安站得远,他够不着,他只能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贱人!”
“老赖麻子,省省力气,你马上就要下地狱了,留着力气去跟地狱里的小鬼斗法不是更好?”程安安看着原本就又老又丑,此刻更是不堪入目的男人,直觉痛快无比。
老赖麻子气得想咬死她,“贱人,我对你那么厚道,你竟然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厚道?你还有脸说对我厚道?你把我抓来,把我从天堂摔进地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你有多恶心,偏我忍着恶心这么久,你这个废物却什么也帮不了我,我反而险些死在你手里,我发过誓,若我能活下来,一定要亲手送你下地狱!”程安安此刻犹如地狱修罗,字字如同森寒的白骨,插进人心坎里。
老赖麻子目呲俱裂,满腔的愤怒找不到宣泄的口子,他怒极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程安安一脸痛快的笑,转身走了出去,揽住了一个男人的腰,“谢谢你,谢主任。”
原本她是不能来牢里见老赖麻子的,好在有谢有良帮她,她才能来老赖麻子面前出口恶气。
“要不是你那本册子,我还不能由副升正,是我该谢你才是。”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说。
程安安羞笑着依进他怀里,“谢主任,既然如此,那你再帮我个忙成不?”
“你我之间别整那么生疏,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谢有良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意思很明确。
程安安回捏了他一下,笑容里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谢主任,我还有一个仇没报,您要是能帮我报了这个仇,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你说,我一定帮你报仇。”谢有良已经被她勾得七荤八素,哪有不依的,只想他快点说了事情,他好把她给办了,小妮子长得真不错,又是首都来的,他早就想尝尝首都来的那些女知青的味道,但以前自己是个副主任,不敢乱来,这次他转了正,又有人送上门,他终于可以得尝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