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婆的民国记事——猫不狸
时间:2019-03-24 10:02:19

  “处长!我们总算不辱使命,活着回来见到您了!河里的水,真的好凉呐……”
 
 
第139章 
  沈卫勋一瞬间有如泥塑, 压根没料到这两人一见到自己就跟见到了老母亲一样抱头痛哭, 他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与下属相处的模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你们两个赶紧起开!好好站着说!”他皱巴着脸, 一脸嫌弃的将伏在自己大腿上的两颗脑袋拨开了,抬手一看, 掌心上被糊了一大片鼻涕水。赶紧冲程风甩了甩手, 他便麻利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帕子送到了沈卫勋的手上。
  杜局长尴尬的扶着额头, 不好意思的用余光瞄了苗三和严老一眼, 连忙将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给控制下来,问沈卫勋:“他们两个有点眼熟,带什么重要情报回来了?”
  “眼熟?他们两个就是何烈和魏衔安啊, 不就是局长夫人的小姨的姑妈的表弟的远方亲戚托关系弄到局里来的吗?”沈卫勋挑着眉说。
  杜局长翻起眼皮子倒吸了口气, 用手指重重往桌上一敲, 支支吾吾的说:“说正经事。”
  沈卫勋歪嘴哼了一声:“他们两个是上回我去找那副棺材时,留在那边打听情报的,失联了一段时间。”他停下来,看了程风一眼, 示意让他接下去说。
  “昨天半夜有两个渔夫将他们送到了局里, 说是一个月之前在江边捕鱼的时候看到了他们, 两人受了很重的伤, 休养了一个月之后才身体才好转。”程风详细的将从渔夫那里打听的情况一一报告了出来,“剩下的,你们两个自己说吧。”
  “你说……”何烈推了推了魏衔安, 小声说道。
  魏衔安瞪了他一眼, 他还是第一回向统计局里权力最大的两个人同时做汇报, 而且对面还坐着两个看起来那么古怪的外人,不免有些紧张:
  “处长上次让我们帮忙的那个女人有问题。我们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他们将我们绑在船上,在江里漂流了很久。”
  回想起他和何烈在没有任何食物充饥的情况下,在冰冷的江水里漂流的那段日子,他仍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咽着口水打了个寒噤,“处长你还记得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那几个男人吗?”他忽然问沈卫勋。
  沈卫勋支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说:“接着往下说。”
  魏衔安忽然神神叨叨的将脑袋一缩,瞪大眼睛说:“其中有一个一直穿着黑袍子的,是僵尸!”
  “处长走的那天夜里,他们还瞒着我们,神神秘秘去到河滩边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黑市,像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何烈忍不住插起了嘴,绘声绘色的说:“在被我们发现了他们的不法行径,鸣枪警告之后……”
  “等等!”苗三倏地站了起来,向何烈抬手打断道,“这件事发生在哪一日,在哪个地方?”他低头一忖,又问:“你将刚才说的那几个人的样貌形容得再具体些!”
  严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
  苗三放低身子轻声回了一句:“他说的人,我可能在鬼市上见过。”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壮汉,“罪奴,上回雾霞滩的鬼市,你对刚才这位军爷说的那些人有没有印象?”
  “对!那个河滩好像就是叫雾霞滩!”魏衔安回忆道。
  罪奴微微晃了晃他那壮硕的上半身,蹙眉思考了一阵之后说:“那夜在鬼市入口处接受搜身的人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在耿瞎子的摊子上买生犀的那几个。”
  苗三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记错,罪奴刚才说的与他心里想的完全一致。
  沈卫勋倒是知道鬼市,就是苗三在内的七老头所联合管理的地下交易市场,可生犀是什么?赵绝儿他们为什么要买这个东西?不过比起这个,他忽然又想起在张先生石屋里听到的一段话。
  “你们听说过‘金针封穴’没有?”沈卫勋心想,既然赵绝儿有问题,那么那天在石屋里听到的任何与他们那几个人有关的内容,都可能隐藏着秘密。
  “金针封穴!?你在哪里听到的这个词?”这次轮到严老激动的拍案而起了。
  沈卫勋看着他将目光一凝,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苗三和严老分别自己的地下势力,从来都是保持中立,不与任何的政党建立关系,要不是这回事情太大,他们经过利弊权衡,是绝对不会找上统计局的。对于这样两股无法把控的势力,沈卫勋当然不能将主动权交出去,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而此时在会议桌上摸着鼻子垂手沉思,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的杜局长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
  “我想知道,如果事态发生到不得不用武力去解决的恶劣势态,你们两位能为我们调查局提供什么?”沈卫勋目光犀利的看着苗三和严老,将话锋忽地一转。
  苗三和严老互看了对方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缓缓坐了下去。
  苗三用食指反复在桌上敲打着,在与严老一个眼神交流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七老头会将门下所有能驱使的力量提供给贵局。”
  严老抿嘴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我想我这边的伙计们也不得不出山了。”
  “好!”杜局长就是在等他们两人的这个承诺,统计局并不是战斗部队,面对严老所说的那五千甚至可能更多的刀枪不入的炼僵,他很担心能不能拿出足够应付的兵力。而现在国内各地战局紧张,往上报也不一定会得到重视和及时的援助。
  “沈处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将知道的都告诉他们。”杜局长松了口。
  沈卫勋看着他淡淡一笑:“陈家村有个做买卖的张先生,住在一个很特别的石屋里,金针封穴的事就是从他那里听到的。”
  “张先生……张浩天!?”严老问,”他是不是还有两个小徒弟?说起来话阴阳怪气?”
  “应该就是他吧。”沈卫勋微微点了点头,“他似乎找到了取针的方法。”
  严老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战战兢兢的问:“给谁取针?”
  “给谁取针重要吗?”沈卫勋不解的看着他。
  “你以为呢?”严老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幽幽的说:“需要取针的那个人,就是棺材里我么要找的那个人。”
  沈卫勋闻言,整个人好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僵了半晌,不过这通电流同时也将他心中许多间断的信息点焊连在了一起,很快便让找到了从赵绝儿那处感到的许多奇怪违和的感觉和画面的原因。
  “局长,麻烦帮我多准备些人手,我和程风要再去陈家村一趟。”他迅速起身跟杜局长提出了申请,同时喊上了程风,一派雷厉风行的气势,正要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门边回头对苗三和严老说:“请二位也准备好刚刚承诺下来的人力,或许不久就要派上用场了。”
  即使离开了会议室,沈卫勋的心情仍旧无法平静。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在棺材里躺了那么多年的亡国太子,像馒头这般与常人无异。
  馒头离开的这两个月,谁都没闲着。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离开,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改变三个人的人生轨迹。
  张先生的石屋经过那日的大战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一时半会都住不了人了。修整石屋费时费力,他只好带着孤身一人的绝儿,将全副家当都收拾好,一同住到了徐恩予镇上的家里。
  即使谁都没有开口主动提过,但三人心里都已经达成了共同的默契,那就是一定要找到馒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绝儿的家务事了。
  徐恩予将镇上的医馆关了,托同学找关系,借来了各个年代版本的中国地图,一头扎进了楼上的书房里,没日没夜的比照书里的每一页地图,去寻找能和从馒头身上摘抄下来的那副相吻合的位置来。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馒头身上的图案真的是一副山脉图的话,那么他和郭然他们极有可能就会去那个地方。将这副图案用如此隐秘的方式纹在一个太子的胸前,不光是徐恩予,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副图的背后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张先生分身乏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他必须得一面前往各处采集替金吉和银吉重塑莲藕身的材料,一面向绝儿传授道法技艺,最重要的还得找出对付炼僵的方法。
  根据绝儿师父留下的那本书里的记载,破除炼僵不坏之身的方法,竟然是以命格带孤辰寡宿并且披刑带煞之人的血所制成的朱砂,而这种命格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叫法——天煞孤星。
  或许这是天意吧,在看完了师父留下的书之后,绝儿常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徐恩予,你悠着一点!”张先生正在院子里替金吉和银吉捏制莲藕身,不经意地往坐在廊下的绝儿和徐恩予那处看了一眼,眼看徐恩予手里端着的小碗就要被从绝儿腕上流下的血给盛满了,他都没有替绝儿止血,“她是女儿家,又不是奶牛,你还不止血,想让她流血流死啊?”
  徐恩予猛地回过神,往绝儿苍白的脸上匆匆一瞥,赶紧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止血药和纱布替她处理伤口。没日没夜的查找资料让他有些神思恍惚,刚才一走神就完全没留意到。
  “血都快从碗里溢出来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他轻声埋怨了一句。
  绝儿向他挤出一个笑,按着包扎好的手腕说:“我怕不够。”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办到的事,当然不会有任何保留,更不会心疼自己。
  她从小木凳上站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流血有些多了,脚下不稳的晃了一下。
  这已经是徐恩予在这个月第二次从她身上取血了,准备用以其制成的朱砂涂抹在所有的武器和黄符上。如果要去找馒头,与炼僵再次交手绝对是无法避免的。
  张先生见绝儿如此的不怜惜自己的身体,也只能暗暗叹气。她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猜到一两分。
  “绝儿,交给你的那些法术都练熟了吗?”张先生问。
  绝儿看了他一眼,从腰间取出张先生传给她的蓝色符箓和捆仙索,念起咒法将符箓定在半空中,然后手法熟练的单手将捆仙索在头顶像套马那样甩出了两圈。
  捆仙索的锁头因为旋转而带上了不小的惯力,紧接着她将胳膊往下用力一拉,分量不轻的锁头重重坠落到地上,在她前后的拉扯下迅速在地上刻画出了一个符印图,与正上方的符箓产生呼应,符印图和符箓的边缘立时闪烁起了微光。这样下来,一个缚身咒就快速完成了。
  比起张先生的软剑,捆仙索的攻击范围更加宽广,因此不管是快速的画出符印图还是克敌都会更加灵活。
  绝儿为了让自己的身法动作更加凌厉不拖泥带水,改换了素日里的行头,穿起了束袖束腿的练功服,一头长发也整股束系在了脑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干练了不少。
  甚至是从前赖以谋生的百宝箱也被她舍弃了,张先生说了,她的宝贝虽然收集的多,但真正实用的却没几个,一旦到了危急的战斗关头,百宝箱反而累赘。一番挑拣下来,她和张先生都觉得那根捆仙锁最适用。
  为了达到人锁合一的境界,这段日子绝儿下了不少苦工,每天光是练习将捆仙索准确的击中木人桩上任何一个想要击中的目标都要耗上半天时间。刚开始练的时候,她有些不得要领,身上不知道被锁头砸青砸肿了多少次。可她连眉头都皱过一下。身上落下的大大小小的伤,也都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从徐恩予那里讨点药偷偷的擦。她不想让张先生觉得她没用,吃不得苦。
  张先生将这两个月交给她的道术和阵法一一考验了一遍,绝儿都准确无误的演示了出来,除了因为血亏而造成的身法虚浮和念咒的速度有些迟缓,他几乎挑不出任何的错漏。
  最后连张先生都不得不感慨,除了徐恩予,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天资这么高的徒弟了,如果她不是姓梁,或许张先生天师道的这一脉,真的后继有人了。
  徐恩予默默在一旁看着这对新结下的师徒二人的指导和切磋,将朱砂与那碗血融合泡制在一起之后,便又回了书房里接着干他的活。
  他前脚进屋,雪风后脚就从院墙外翻爬了回来。
  现在绝儿已经不用刻意的将雪风拴在身边了,因为她知道,雪风已经真正拿她当主人了,哪怕再贪玩,时间一到,自然就会回到她身边来。
  经过上回在石屋的暴走,张先生已经确定被雪风因为那颗被偷吃的至宝丹,从一只普通的白狐,变成了一只充满了灵力,同时能与主人互相感应的狐精。虽然还不至于像修炼了百年的秦筱那样能随心所欲的幻化成人形,但关键时刻所爆发出来的妖力绝对不容小觑。
  经过张先生的引导和训练,绝儿不但能仅凭心念来让雪风按照她的想法来行动,而且还能在施法之后,随时让雪风展示出上次变身之后的模样和杀伤力。
  张先生这段日子看着雪风时常常打趣说,它快比自己还厉害了。
  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之后,绝儿就只等着徐恩予找出那副图的位置所在了。
  虽然她和张先生都不知道馒头他们到底准备做些什么,但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找到馒头的踪迹。
  绝儿将张先生教授的内容全部演练了一遍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一直担心着却又不敢问的事问了出来。
  “张先生,你说等我们找到那副图的位置的时候,馒头他们会不会早去过了,已经不在了?”
  张先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去晚了扑了空。
  “我想应该不会。”他深沉的看着手里已经就快完成的莲藕身,想了想说:“馒头身体里的金针虽然取出来了,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体也因此发生了变化,相信也是元气大伤需要调养的,算算日子现在不过才过去两个月,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其他的行动。”
  “恩。”绝儿失落的点了点头,正想再问问她前几日在师父留下的书里看到的一个道法,忽然觉到胃里泛起一阵恶心难受,捂着嘴巴就冲进了厨房里。
  张先生奇怪的往厨房看了一眼,这时,二楼书房里突然传出了徐恩予的一声惊呼,只见他兴奋的举着一本书,扶着门外过道上的围栏朝院子里的张先生挥舞了起来,
  “师父,我找到那副图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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