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江山微雨
时间:2019-03-24 10:11:32

  红唇张合之间,他一个走神,忘记她说了什么。
  江晚晴注意到他的目光,便会蹙起细眉,显出无奈:“……你认真点。”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容貌,这一瞬间,过去和现在重叠。
  很久之前,她也是这么敦促他:“七哥,你认真点——你父皇又要考你们了,除了你十弟,你还想落在最后挨骂吗?”
  其实,她在他身边,反倒容易分心。
  儿时两小无猜也就罢了,后来,少年初识情滋味,止不住的浮想联翩——她在那里之乎者也,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忍忍吧,再过两年就成亲了,到时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些年的辛苦忍耐,总能原原本本讨回来,带利息的那种。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这一忍,忍到临终都没个结果。
  每次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变得烦躁。
  于是,他一手按住摇头晃脑的小胖子的眼睛,另一只手,手指点在唇上。
  江晚晴瞥一眼愤怒抗议的福娃,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
  “做对这道题目。”他打断,又轻轻点了点下唇。
  江晚晴啼笑皆非:“我无偿教你,哪有你向我讨奖励的,又不是小孩子……”
  旁边的福娃听见了,哇哇叫起来:“什么奖励?冰激凌吗?什么口味的?我也要,我也要!”
  她见福娃吵闹的厉害,生怕惊动家里人,便低下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一下:“这样?……多大的人了。”
  他笑笑。
  什么味道?奶油罢。
  甜到心间,终于弥补了多少年来的空虚。
  前世,很多东西他拥有的太多太久,以至于到最后成了负累和厌倦,唯有一样,他得到的太少,于是今生怎样填补都不够。
  身后,窗边有声响。
  凌昭皱了皱眉,走出去,一时无语。
  福娃站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笤帚,努力地够到他这边,敲打几下。
  凌昭看着他:“找我?”
  福娃见他出来了,放下手,累的喘气:“姐姐……姐姐和裴姐姐在说话,她叫我来找你,我就来了——她不说,我也是要来的。”
  凌昭挑了挑眉。
  福娃一脸严肃,圆滚滚的眼睛盯住他:“姐姐在旁边,不方便。这里只有你和我,现在是一对一男子汉的谈话。”
  凌昭问:“你也算?”
  福娃重重地哼了声,竖起小眉毛:“你少瞧不起人。鬼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可能比我年龄大几岁,但我见过的,比你多多了!”
  他踮起脚尖,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高大威武:“我和姐姐的感情有多深,你是不会明白的,我长大后会是姐姐的靠山,给姐姐养老送终——”
  凌昭冷冷道:“轮不到你。”
  福娃撇了撇嘴:“总之,我是要一直一直陪着姐姐的人。在这个地方,华国……”他用手指了指地下:“所有追姐姐的人里面,她最愿意理你……”他又嘟起嘴,有些不情愿:“好吧,如果你们真要在一起,你必须先过我这一关。你……你发誓。”
  凌昭走上前,翻身过阳台。
  福娃举起笤帚,戒备地瞪他:“站住!你别过来!”
  凌昭平静道:“说完了?”
  福娃说:“没。你发誓,你保证,以后你绝对不会欺负我姐姐,不会让她哭鼻子,不然我福娃第一个不放过你!”
  他挥了挥肉肉的小拳头,似是威胁。
  “如果有誓言,也是我和她之间。”凌昭轻易夺下他的笤帚,扔到一边,又将他提起来:“与你无关。”
  福娃大惊失色,挣扎起来:“你想干什么?你怎么动不动这样!你就欺负我吧,你等着,等我长大了——”
  “至于你。”凌昭将他举起,直到可以看着他的眼睛:“凌秀,我忍你很久了。”
  福娃怒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忍你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凌秀?”他的小脑袋瓜子转的很快,越想越害怕,看着他的目光染上惧色:“你、你……是姐姐告诉你的吗?”
  凌昭面无表情:“不,诏书上写的。”
  “诏书?”福娃愣了愣,想不出来这里怎么会有诏书。
  “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凌昭一件件细数他的罪状,到了最后,他拧起眉,淡声道:“养不教父之过,从前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今后,我早起晨练,你跟着。读书识字,不需劳动你姐姐,我来。”
  福娃瞠目结舌:“哈?”
  凌昭放他下来,看他一眼,依旧不忍直视。
  “我能教出第一个,也能教好第二个。”他目光冰冰凉凉,掠过呆头呆脑的孩子:“……看在她的份上。”
  福娃张了张嘴:“不是,你怎么自说自话的?你、你哪位啊?”
  凌昭沉默地看着他,直到那小胖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满是惊恐,一连后退几步。
  “你是……你是……”
  “我是为数不多的,能指着你叫刁民的人。”
  福娃石化了几秒钟。
  紧接着,便是石破惊天的一声尖叫:“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救命啊——!!!”
  *
  裴珊珊下午到江晚晴家,给林晋打了个电话,想着把前几天借他的一套书归还。
  这电话讲了五分多钟,远超出需要的时间。
  放下手机,她回头,看向盘腿坐在床上背单词的江晚晴:“晚晚,刚才林晋他问我……”江晚晴抬起头,她叹一口气:“他问我,你是不是在跟人交往。”
  江晚晴没放在心上:“你跟他说不知道就好。”
  裴珊珊:“我说了……我确实不知道。”她凑过去,正色问:“不止他,几个人跟我打听了,他们还以为你是和林晋——你到底有没有?”
  江晚晴翻过一页纸,神色坦然:“有啊。”
  裴珊珊愣了半秒钟,一把抽掉她手里的书:“谁?!你作死啊,吴老师知道了不得约谈你家长……不对,我隔三差五的跟你见面,就放假这两天,你能和谁在一起?”
  江晚晴刚想说话,张英华在楼下喊她名字。
  林家大扫除,林晋过来她这边避避。
  江晚晴带他上楼,一边问:“你哥哥呢?”
  林晋微微皱眉:“不知道。可能出去鬼混了。”
  江晚晴看他一眼,没有多说,还没进房门,忽然听见福娃凄厉的叫声,她大惊,忙跑了过去,打开门。
  福娃在阳台,一脸见鬼的表情,小身子瑟瑟发抖,指着对面的人,哭也不敢哭,笑又笑不出来,极为惊恐畏惧的样子。
  ……汗,早知道应该她来说的。
  江晚晴抱起福娃,拍了拍。
  福娃见她来了,瞬间又有了胆量,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可能,不可能!福娃是天选之子,可以跟姐姐一起来,他……他……骗人的!我不相信不相信!”
  他一想起凌昭承诺过的风雨无阻、刻苦上进的地狱生活,顿时哭成泪人。
  林晋跟了过来,看见这场面,立刻转向他以为早跑出去鬼混的兄长,带着怒气:“你能耐了,欺负五岁小孩子,亏你干的出来——”
  凌昭淡然纠正:“教育。”
  林晋冷笑:“你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
  “他心虚。”
  林晋气到发笑:“我们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做你弟弟,算我倒霉,你记住,我以你为耻!”
  凌昭无动于衷:“不要紧。我也不是很想认你。”
  江晚晴抱走了福娃,裴珊珊赶过来打圆场:“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不管想不想认,你们不都是兄弟么?我们……我们过去做张卷子吧。”
  何以解忧,唯有学习。
  江晚晴把福娃抱到浴室。
  福娃哭哭啼啼的,小心灵破碎又受伤:“姐姐,他是不是……”
  江晚晴叹了声,点头。
  福娃跺脚:“他不放过我,他非得逼着我起早贪黑念书练武,我好不容易逃掉了,他怎么又追过来了?他……他宁可不当皇帝,也要来折腾我吗?哇,不带这样的!”
  江晚晴头疼的很,哄了又哄,总算先让他安定下来,不大吵大闹的惊动张英华。
  等她从浴室出去,福娃房里没人了。
  江晚晴走回自己房间,从打开的门缝,看见林晋和裴珊珊正在写东西,没听见吵架声,才松一口气,脑中平地一声惊雷。
  妈呀,不对啊。
  她疾步冲进去。
  果然。
  凌昭站在一边,目光缓缓扫过墙壁上贴的一张张彩色海报。
  那都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
  ——像极了平南王世子。
  “江晚晴。”他的声音平静,不回头,也知道她在门口。“你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个男人搔首弄姿的画像?”
 
 
第75章 
  搔、搔首弄姿?
  江晚晴头上三条黑线,对神色古怪的林晋和裴珊珊勉强笑了笑,拉着凌昭到隔壁。
  那些海报……因为是裴珊珊的一片心意,她又时不时的会过来作客,所以江晚晴一直留着,没有收拾掉。
  谁知就这么凑巧,凌昭看见了。
  伤脑筋。
  少年脸色冷沉,一层层冰霜覆盖其上,嗖嗖往外冒寒气。
  足可见他内心有多么不爽。
  “那个不是平南王世子。”江晚晴深吸一口气,试图向他解释:“他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明星,这几年很红,你在电视上应该见过的。”
  “不看电视。”
  “报纸上娱乐版面——”
  “只读时政社会经济。”
  “……”
  江晚晴咳嗽两声,说:“他就是长的像,但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那些明显凹造型耍酷的pose,看在他眼里,竟然定义为搔首弄姿,如果那位众所周知十分自恋的大明星听见了,不知会怎么想。
  她以前是很喜欢那个人,从颜值到性格,简直是少女怀春的梦中人。
  啊,追星的光辉岁月呀。
  可古代走一回,曾经的迷恋早消磨干净了,面对那张脸,除了无感之外,就是隐约的尴尬,偶尔也会想起当初比武场上的惊鸿一瞥。
  宛若前世今生。
  凌昭眉眼依旧冰冷,声音平淡:“我知道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问的是,你为何会将他的画像,挂在你的闺房里?”
  江晚晴心思一转,开口:“我——”
  凌昭粗暴打断:“说实话。”
  江晚晴气馁地叹了声,嗫嚅:“……穿到大夏前,很喜欢他演的戏,觉得他的脸好看。后来我在医院昏迷不醒,姗姗误以为我还喜欢他,就自作主张替我贴上了。”她抬眸,举起三根手指,再三保证:“明天我就处理掉,包括海报、贴纸、杂志……”
  语气软怂软怂的。
  爱过一场,到底舍不得扔掉,打包送人算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瞧他,见他始终不动声色,便暗自咬了咬牙,默念一声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依偎过去:“况且当时我不认识你,不知者无罪,对不对?”
  他不语。
  江晚晴没辙,低头叹气,无奈和委屈都有:“当初在大夏,我对他怎么样,你全看在眼里。你不能不讲道理,只要是个男的,就来和我算账。”
  凌昭沉默,忽然笑了声:“晚晚。”
  他叫的亲昵,江晚晴以为他心情好了,柳眉舒展,微笑:“唉?”
  凌昭笑意很淡:“当年,比试大会上……你看的,究竟是他,还是我?”
  江晚晴一怔。
  凌昭又道:“实话。不许哄骗我。”
  江晚晴心虚,垂下眼睑,闷了半天,才道:“他。”说完,忙又抬起头:“但是只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像,我思乡心切——”
  剩下的未尽之言,在忽如其来的唇舌交缠中,消散无踪。
  她脸上微红,配合地闭上眼,双手起初不知所措地垂在身侧,渐渐的,手指松开,缓缓上移,轻轻拥住他劲瘦的腰,只觉得他的体温透过衣裳传来,指尖发烫。
  这一刻,不知为何,竟会觉得心安。
  算了。
  ……反正和他讲道理,基本等于对牛弹琴。
  良久,凌昭稍稍退开些许。
  少女的唇像胭脂一般红艳,又好似花期正好的花瓣,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
  他笑了笑,指腹摩挲柔软唇瓣,接着握住她细白的手指,嗓音微哑:“下不为例。”
  江晚晴松了口气,也笑:“我已经过了在墙壁上贴海报的年纪了……”
  “非要挂画像——”凌昭说,语气认真:“只能是我的。”
  “……还、还是别了吧。”
  *
  “姗姗。”
  林晋盯着门的方向,微眯起眼,又看了眼墙上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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