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拍着胸脯保证要是再看见徐大柱绝对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他。
这边徐大柱倒是还没什么消息,那边徐老三开心的走完亲戚回家,没看见杨氏在院子里,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想去问问徐大柱。
结果徐大柱的床上空无一人,杨氏呆呆的坐在床边,两眼直直的,听见人来了都没什么动静。
“大柱他娘!大柱他娘!醒醒!”
徐老三喊了好一会儿,杨氏才回了魂,抬头看见徐老三就捂着脖子尖声道:“大柱被鬼压了!魔怔了!”
好半天徐老三才听明白杨氏在说什么,立即跑到隔壁房间去看那罐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我的钱啊!我的钱!”
徐老三气得抓着头发叫了好几声,想要冲出去找徐大柱,但没走几步又折回身。
“这都是易老九惹出来的事,要不是他把大柱的腿打断了,大柱怎么会魔怔?就是因为在床上躺太久了,所以大柱才变成这样的!咱们得去找易老九要赔偿!”
本来呆呆的杨氏听到赔偿两个字,精神一振,扶着床立即站了起来,连忙点头:“没错!得去找易老九赔!”
第111章 第一个世界
两人急冲冲的就往易家赶, 杨氏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脖子被厚厚的衣服遮着倒也看不分明, 可能也是因为衣服厚的缘故,才让她逃过这么一劫吧。
宋寡妇从小就被爹娘送去给人家当绣娘,和家里兄弟姐妹感情都不深。
自从十来年前宋家二老去世之后,加上陈斯也不在了, 她和家里亲戚的来往越来越少。
近两年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易老九更是独苗一个, 这整个下甲村姓易的就他一人, 应该说附近几个村姓易的都只有他。
据说他爹娘是从外地去寻亲戚的, 当时走到这儿,正好他要生了,就在这儿安家落户了。
当然, 这个说法易欣是不怎么信的,这年头背井离乡可不是小事,而且易老九他爹娘能够留下上百亩的祖田, 怎么看都还算精明人。
可惜最后都被易老九贱卖了。
给易悦和云杰各装了一袋子糖, 就让他们出去玩了,现在糖是精贵物,也是能让小孩子瞬间融入大家的一个利器。
“小悦的亲事我想开始看着了, 现在虚岁都十六了, 再不相看怕是不好找人家了。”
这时候大抵都是十六岁嫁人的, 不嫁人的也都定了亲。
“要不等我县试完再说吧。”
易欣也一直注意着, 这村子有几个后生其实对陈悦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但是要么性子鲁莽, 要么太过木讷。
“也行……”
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宋寡妇正点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我的儿啊!你去哪儿了啊!你命苦啊,生生让人给打断了腿,这会儿才会被鬼压啊……”
极其富有特色的腔调传来,易欣不出门都知道是杨氏和徐老三。
宋寡妇脸微白,易欣起身啪的把门打开,靠在门上嚎得起劲的杨氏一个没注意就摔在了地上。
“易老九,我儿子现在不见了!你得赔我们钱!”
徐老三一个箭步冲上来,本想拽住易欣的衣领,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的改成指着易欣。
“赔钱?”易欣似笑非笑,“赔多少?”
徐老三没想到这易老九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这么容易就要得手了。
杨氏也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拍,紧紧的盯着易欣。
“至少五、不,一百两!”徐老三伸出个指头,在易欣面前晃了晃。
易欣往前走了几步,杨氏和徐老三不由自主的就退了几步。
“把门栓了。”易欣看着不知所措的宋寡妇道,“我会解决好的。”
徐老三警惕的看着易欣:“易老九,你可别耍什么花招,要是不给钱,哼哼,大过年的,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能耍什么花招。”易欣笑了笑,“这样吧,咱们去找里长来,一次性把这事解决了,也省得日后麻烦。”
徐老三有些烦躁:“请里长做什么,人家只怕是去走亲戚了。”
又想着易老九说得一次性解决,只怕是想让他签个什么协议,总觉得自己断了生财的路子。
易欣才不管他愿不愿意,看向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伙谁愿意去帮我找里正来?”
这段时间帮了易欣的都得了好处,早上那传了一句话就得了两斤肉的家伙,现在还被人骂狗屎运哩,这会儿好几个一听这话,立即就跳了起来:“我去我去!”
有个腿脚快的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有人暗骂一声狗日的腿真快。
也有那些机灵的,站了一会儿,直直的就往县里赶去。
易欣看着那离开的几人,嘴角微微弯了弯,聪明人一直都很多。
“易老九,你要是想一次性解决,你得给我二百两!”
徐老三看看那些跑着离开的人,暗暗咬了咬牙,满脸无赖样,他心里盘算好了,以后打死不承认再来闹不就行了,反正这易老九看起来也是个怕事的。
杨氏扯了扯徐老三的袖子,低声道:“易老九有钱,咱们得跟他要五百两!”
“等里长来了再说吧。”易欣就这么站在门前,也不进屋,冷眼看着两人。
里长是住在镇上,去的人也机灵,找了大车行,请里长坐车下来。
吴里长本来有些不乐意来:“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就不能等过完年再说么。”
“是易老九请,”来人笑嘻嘻的解释道,“徐大柱人不见了,徐老三就去易家门前闹起来了。”
除了徐老三,基本上大多数人都听懂易老九说的一次性解决是什么意思了。
“易老九啊,”里长沉吟一会儿,“既然是他那我就去一趟吧。”
这段时间易欣每次去县上回来都会给里长家的小孙子带点东西,有时候是小小的拨浪鼓,有时候是针脚细密的麻布,不大值钱,但都是有用的。
坐车倒也挺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徐老三,你整天又弄什么幺蛾子哩!大过年的,你不惹点事不甘心是不是!”
吴里长刚下了马车就冲着徐老三一顿训斥。
“今儿我来可是有由头的。”
徐老三虽然有点怕吴里长,但是一想到几百两银子胆子都大了起来,反正里长手底下也没人,抓不了他。
“易老九把我儿子腿打断了,现在害的我儿被鬼压了,整个人神魂颠倒的就跑了出去,这会儿也不知道出没出事。”
吴里长是听过这事的,看了一眼正在付大车钱的易老九:“当时你可是收了钱的,这会儿怎么又来找易老九了!你可不要跟我胡咧咧的。”
易欣听着这话正好回过头来:“吴老哥,我今儿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评评理。”
“这徐老三当时骗了我几十两银子不说,今儿早上我听说徐大柱跑了,然后刚才我发现有五百两的银票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徐大柱偷走了。”
“你放你娘的狗屎屁,我家大柱腿脚不方便,怎么偷你的钱!”
杨氏一跃而起,三两步冲过来,手都快指到易欣的鼻子上了,徐老三也气得跳脚:“易老九,你还敢诬陷我儿子偷钱了!我告诉你今儿没五百两解决不了这事。”
吴里长看看易老九,又看看徐老三和杨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徐老三!根据我朝律例,偷银二百两以上杖责三十大板,这五百两至少得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一个壮年估计都撑不住,更别说腿脚有问题身体也一般的徐大柱了。
看热闹的全都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却嘀咕着:这易老九下手真他娘的狠啊,这是要了徐大柱的命啊!
这么想着,很多人看易欣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畏惧。
“里长,您也别吓唬我,你们啊只负责课都赋税,这偷钱的事啊,得耆户长管……”
徐老三对这些倒还算了解,今年的田都还没开始种,拿了几百两银子,谁还种地啊,这吴里长想给他小鞋穿都没办法。
吴里长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微沉。
易欣笑了笑道:“里长一职不仅管课都赋税,还管乡里纠纷,这一方大大小小的事吴里长可都能管。”
这话倒是真的,这年头的里长权利比后世的村长村支书什么的大多了。
徐老三微微退了两步,可是也没走,吴里长很少带人来耀武扬威的,以至于徐老三这会儿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可他忘了,这里长虽说官职不大,可在这种地方,真真是算得上一言九鼎了。
吴里长有些恼,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把他俩押起来!两人讹骗钱财,按照规矩得打二十大板!”
被指到的几个人暗自道了声晦气,可是却又不敢不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一人摁一边就把徐老三和杨氏都压在了地上。
杨氏张嘴想嚎,却被人塞了布在嘴里,也不知是装什么的布,一股子怪味,她干呕几声布没吐出来,味道却愈浓了。
吴里长正准备让人去找板凳和棍子来行刑,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易兄,你这儿有事怎么也不让人去通知我一声。”
是李琰来了,万鹏程回府城过年去了,这段时间都没见着人。
“李兄怎么来了?”易欣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衙役,然后村里刘二虎正引着他们过来。
“我今儿正好去县衙找我姑父,听人说下甲村姓易的人家来请衙役,我想着你不就说过自个儿住在下甲村么,多问了几句。这人说是这个下甲村只有一户姓易的,我就想着肯定是你有事了。”
李琰微微抬了抬扇子,几个衙役已经上前代替村民摁住了徐老三和杨氏。
“这怎么回事?”
易欣解释了几句,李琰脸上带着嫌恶:“好不要脸的东西!自己儿子不见了反来找人,得送交官府好好说教说教!”
“可多谢李老弟了。”易欣还不知道李琰和县令竟有这种亲戚关系。
村里人见易老九竟然认识大官,脸上表情各种变化,吴里长本来心中因徐老三对易欣有了几分火气,这会儿全都消散,迎着笑脸。
“只是那徐大柱可得把他找回来!那样的人留在外面也是祸害!”
这种对李琰来说不算什么大事,顺手而已,如此还能落得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第112章 第一个世界
李琰准备留在易家吃饭, 让衙役把徐老三和杨氏押了回去,又交代他们多注意徐大柱的动向。
“特别是几个镇上, 多注意一瘸一拐的男人,你们问问村里的人,多注意那徐大柱有什么特征。”
衙役恭恭敬敬的应了,去向人打听徐大柱究竟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因李琰的话, 所以对这些村民都还算客气。
“吴里长大老远的来, 今儿也一起在我家用了饭再走吧。”
易欣这话让吴里长乐开了颜, 连声应了。
宋寡妇正在做饭,拿了糖在村子里玩的易悦拉着云杰蹬蹬蹬的跑了回来:“娘,我听他们说徐大柱把咱们家的钱偷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 你爹找话头捏徐老三他们呢,这几天你们可别出去乱跑,那徐大柱是盯上咱们家了。”
宋寡妇一直在院子里, 家里进没进人她心里清楚, 压低声音悄的交待两人:“别出去乱说,免得那徐老三家又缠上来。”
两人都是聪明孩子,听这话立即点了点头, 易悦是微松一口气, 家里钱没丢就好, 但是徐大柱,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就捏紧了。
“你们先回屋玩吧, 我做几个下酒菜。”
云杰拉着易悦出去:“姐姐, 你别担心,爹会解决的。”
易悦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眼尖,啥都看得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爹才把我带回来的。”云杰有些得意,“要是爹爹解决不了,我也有办法对付那徐大柱。”
“别瞎弄,你能有什么办法!”易悦拍了拍他的头,让他赶紧回屋。
“办法多着呢,徐大柱贪财又好色,让人骗他说山上有金子,他肯定会上山去找;再说他现在瘸了腿,也跑不动,我故意惹了他,然后跑结了冰的河面上,他一瘸一拐的不跌倒也得掉冰缝里。”
看着云杰得意的样子,易悦捂着脸笑:“你说有金子就有金子了,他没那么傻呢。”
“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得人多了,他不信也得信!到时候哄他往抓猎物的陷阱那边去……”
易悦若有所思,虽然云杰这些办法看起来粗糙,但是比她自个儿想得那些办法好多了。
“行了,你也不用拐着弯劝我了,我知道了,遇到这种恶心的人,不仅得让他倒霉,还得让自己脱身……”
易悦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云杰叭叭叭跟她说这么多的意思。
易欣从窗子里看见两姐弟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说话,哪里想得到两人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别人哩。
晚上都是家常便饭,两个孩子和宋寡妇都没上桌,吴里长尽顾着给给李琰斟酒了,自己倒没吃上几口。
吃罢饭,李琰喝多了有些上头,天色也有些晚了,偏他又不愿留宿,吴里长自告奋勇的送他回去了。
徐大柱被抓到的时间比易欣想得早,才两天的时间,县衙里就传来消息了,据说是去隔壁镇上赌钱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一瘸一拐的,头发花白乱糟糟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眼就被人家认出来报了官。
衙役到的时候,徐大柱输红了眼,正专心的盯着那骰盅,想来一盘大的回本。
“徐大柱!”
衙役喊了一声,徐大柱不自觉的回头,然后人已经被衙役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