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把陆明溪的沉默当成是默认，将话说得更加直白，恶心得让人想吐。
陆明溪朝天翻个白眼，很直接地说：“抱歉，郭先生，这么晚了，我晚上不出门，再说我明天还要拍戏呢。”
[……]似乎没想到陆明溪拒绝的借口这么随便，郭章窒了窒，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要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陆明溪还是想先把这事放一放，让她先解决了张启呈再说：“那么，郭先生，没什么事我挂了。”
但显然对面估计是没试过被拒绝得这么憋屈，这个老流氓比她更沉不住气，想要尽快撕破这张遮羞纱，他阴沉着声音道：[陆明溪！你就真的不怕我撤掉你的资源吗！就算你已经进组了，我要换掉你让别人顶上你在《天生一对》的角色，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陆明溪缓慢地握紧手机。
录音的时长一秒又一秒地跳动，无声无息却又尽责地将二人的对话记录下来。
那就等着瞧吧，这一场交锋，到底会是她因为失去资源而痛苦，还是这个老匹夫先被撕下一层皮。
陆明溪沉下眸色，不再东拉西扯装傻：“郭先生，能加入《天生一对》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很感激你让‘我’做了一场梦，”虽然打醒她的时候又用尽了全力，让她痛不欲生，“但如果要出卖自己才能继续演戏的话，那么……”
细碎的光线从东边弥漫，天开始亮起来。
陆明溪抬起眼眸看着那逐渐变亮的东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
“我会退出《天生一对》。”
金思颖急得几乎要一夜白头，昨天陆明溪一夜未归，还没等她和陆明溪见上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明溪今日又在微博上被推上刀锋浪口。
微博八点早报爆料陆明溪可能会退出《天生一对》剧组。
——强势沙发
——又有瓜吃了
——真的假的？
——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就退出了？
——这个小妖砸总算干了件人事，我一想到我男神要和小妖砸一起拍对手戏我就方。
——楼上是信不过辞少人格？
——只有我重点是居然会推钟导的戏吗？是她推的还是公司推的？她公司搞不清楚状况吗？钟导的戏多难得啊，就算是演个配角也容易飞升，在国内的口碑仅次于许切了。
——撒花庆祝[鞭炮][鞭炮]！讨人嫌的女人终于要退组了，我终于可以追天生一对了。
——应该不是真的吧，等反转。//@五年高考三年摸鱼：只有我重点是居然会推钟导的戏吗？是她推的还是公司推的？她公司搞不清楚状况吗？钟导的戏多难得啊，就算是演个配角也容易飞升，在国内的口碑仅次于许切了。
——我是信不过那个小妖砸的人格！//@风吹鸡蛋壳：楼上是信不过辞少人格？
——我记得她昨天才刚进组拍戏吧？她昨天发了那条微博今天就被爆料说会退组，两件事有关联吗？
……
厉冉和厉回正在吃早餐。
厉冉用眼睛偷偷瞅着她哥。
“看我做什么？”
厉回垂着眸，用刀叉不紧不慢地切开八成熟的荷包蛋，叉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为什么吃个蛋都能吃出优雅感？
厉冉每次看都觉得神奇，都是同一个爸妈生的，她为什么都学不来呢？不优雅也就算了，长得也没有哥哥好看……她鼓起脸觉得不太愉快，拿起一根油条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咬嚼，含糊地道：“没什么……”
嚼着嚼着忍不住打个呵欠。
昨天她码字码到半夜，四点才睡觉。她哥什么都好商量，平时写作的时候也不管她作息如何颓废，就一点要求，如果他在家的话，早餐一定要起来陪他吃。
她不是很懂她哥的想法，但是她一介米虫，在衣食父母面前无论什么要求一般都是逆来顺受，绝无二话。
毕竟刚签约影视的那本新书还想拉他继续投资呢。
她贼兮兮地想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眯眼三四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吃早餐，她现在困得不行，感觉吃着吃着就能又睡过去。
为了让自己精神些，她单手摸出手机上微博，手指上下划拉了几下，突然她不知道看到什么，杏眼圆瞪，油条啪哒一下掉回餐桌上，嚷嚷道：
“为什么要退组？”
厉回睇他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碟子里的荷包蛋吃完，放下手上的叉子转而端起一杯热茶啜饮一口，才问：“怎么了？”
“那个陆明溪，要退出《天生一对》！可恶，这件事钟听笙为什么都没跟我说呢。”她不高兴地嘟囔着，一想到以后在片场就看不到漂亮妹妹，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明溪和黎莉的形象最接近，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就是我心目中的黎莉，钟听笙说定下她的时候，我很高兴啊！她为什么要退组呢？是不是钟听笙脾气太坏让她受不了？”厉冉胡乱猜测着，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昨天才刚进组呢，突然要退组也太奇怪了。”
“不奇怪。”厉回说，“她本来也不是钟听笙原定的女二。”
厉冉惊讶地瞪大眼，第一次听说这个：“为什么？她进组的时候我以为钟听笙是因为听到我说她很适合这个角色才选的她……”
她之前看了陆明溪那个短片，就觉得她能演好她心目中的黎莉啊。
厉回瞥她一眼，将杯中残液尽数喝掉，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她？”
厉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头：“因为她很漂亮啊！”
这真像他小妹会说的话，厉回嘴角抹上趣意，慢条斯理地提出一点：“但是她的名声好像不太好。”
厉冉是写小说的，脑回路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听到这个的反应是白了自己哥哥一眼。
“不会吧，哥，你也是这样想她的吗？网上的话你也信？她一个才多大点儿的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要去当一个老男人的小三呢？那个男人看起来年纪就很大，又不是脑壳坏掉了。”
她分析得有理有据，“我相信陆明溪绝对不是一个笨蛋。要说是她是为了爱情的话？”
她“啧”了一声，摇了摇手指，很肯定地说：“得了吧，我的小说都不敢这样写！什么小三嘛，莫名其妙，我从来不信那个微博说的事，我觉得肯定是个误会！”
厉回手指滑过杯子边缘，听着他妹又振振有词地说：“好看的小姐姐随便做点什么都被网民放很大。那个照片又没有拍出真正的身体接触，就几个似 是而非的侧面动作，就被打成小三，会不会太儿戏啦？到目前为止，除了网上出现几个一面倒的帖子，当事人呢？那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屁都不敢放，连那几个帖子的那位所谓妻子也没有露脸出来，藏头露尾的，只有陆明溪像耙子一样被骂……”
厉冉一口气说了好多，用鼻子哼了哼：“综合以上，我更相信陆明溪的清白！”
语音铿锵有力，在空旷宽裕的饭厅回荡。
厉回低低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
这一天早上，除了新书影视的投资，厉冉还得到她哥一个赞赏的揉头。
——
一看到陆明溪，金思颖顾不得追究陆明溪乱发微博以及失踪一晚的事，要带着她匆匆赶到《天生一对》剧组。
“我不去。”
不料陆明溪却拒绝，“我已经跟郭章说了我会退出。”
金思颖简直要给她跪下了，“你怎么能随便跟郭先生说要退出呢！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现在你看怎么收场，他真的会把你撤下来，换其他人顶上！”
陆明溪耸耸肩：“那就让其他人上。”
金思颖看着陆明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其他人？其他人上了就会把你拉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公司资源最多的艺人，多少人眼红你，等着你倒霉！知不知道能演钟听笙的戏，和陈辞尤伶搭档，就算是配也能有很大火花！你知道你失去的到底是什么机会吗？”
“资源最多？”陆明溪看向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如果要我用自己去换这些资源，那我宁可失去。”
“你……”
金思颖望着陆明溪精致漂亮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明溪，我们好好谈谈吧，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一直都知道郭章对陆明溪有企图。站在利益的角度，她其实是默许陆明溪从了郭章的，毕竟靠着郭章的资源，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虽然之前就收到郭章给她施压的消息，让她安排一下，她原本想尽量拖延下去的，但她没想到郭章会这么迫不及待。看来他对陆明溪是势在必得，根本不允许陆明溪拒绝。
要不答应他，要不从此被雪藏。
陆明溪的条件很好，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火，所以她真的不希望她就此被雪藏。她吞吐着，有些艰难地说：“你不如给郭总道歉，说些软话……”
作者有话要说： 厉回抽出四十米长刀，对金思颖笑了笑：你再说一次？
厉冉啧啧有声：就不能学学我，我多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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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生一对
“金思颖。”陆明溪的嗓音冷了下去，眼神有点凉，“你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了。”
金思颖吓了一跳，被她微凉的眼神盯着，又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什么眼神？现在的明星想要有一条好出路，有几个是干干净净凭自己本事闯出来的！哪个不是靠这样出位！要不是你有这张脸，郭总愿意给你机会，你以为你会比谁更优势？”
“……”
陆明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金思颖一说完，又有些后悔，但话已经出来了还言犹在耳，也收不回来。她只好缓下语气，劝道：“明溪……你听金姐的，去和郭总道歉吧。”
她低低地，有点疲惫地继续道，“作为一个艺人，只有自己真正的红起来，才有任性的资格。明溪，你现在拒绝他只会毁了自己。”
她在行八年，见过太多一开始也如陆明溪这般清高的人，面对潜规则宁死不屈，但是一旦被雪藏，在长时间的拮据下，挣扎到最后，大部分人也会为了成名而选择出卖自己。
没有什么志气能抵得过金钱的引诱。
甚至连她曾经带过一个原本应该可以跻身一线的上升期女艺人，也是因为严正拒绝，结果所有代言、广告、影视资源都逐一被截胡或取消，等她觉得后悔的时候却晚了，现在反而混得很糟糕。
所以何必呢？
时间会消磨人的一切。
包括那颗知道廉耻的心。
陆明溪静默了片刻。
“郭章现在在哪里？”
似乎看陆明溪有松动的痕迹，金思颖一顿，脸色缓和下来：“你答应了吗？”
陆明溪没回答，只扯唇一笑道：“我想和他见一面。”
金思颖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在这个公司待下去。
“好好，那我马上去安排，然后跟钟导说你今天不舒服，要休息一天。”只要陆明溪愿意稳住郭章，这个角色就跑不掉。
金思颖没看出来陆明溪笑意不达眼，只觉她总算上道了，也不枉刚刚多费唇舌，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郭章的电话。
聊了几句，她脸有难色地挂了电话。
想着通话内容，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明溪实说，心里也有些埋怨郭章这个老东西未必太过急色，不给陆明溪更多的时间做好准备。
随即她又想到既然陆明溪自己都已经想通了，自己又何苦再纠结那么多，便坦白道：“郭先生说他现在没时间见你，在接待客人，让你去他的公寓等他。”
在公寓等着是什么意思，懂的人都知道。
金思颖打开手机上的微信，找到陆明溪的头像，点开聊天窗口，对陆明溪说：“我将郭先生的公寓地址发给你。”
陆明溪挑起眉，对金思颖的话不置可否，又问道：“金姐，你知道郭总在哪接待人吗？”
金思颖低下头在对话框按着键盘输入地址，一边随口答道：“应该在丹尼亚舟酒店。”
陆明溪接受到信息，转身往前面走。
等到金思颖把完整地址打完发送出去，发觉陆明溪已经在前方招手截了一台计程车。
她先是一愣，顿了几秒才想起要跑上前叫住她：“不是……明溪，你现在要去哪？”
回应她的，是计程车门被关上后，扬长而去的车尾巴。
十分钟后，一台橙黄色的计程车在丹尼亚舟酒店的正门停下。
陆明溪付钱下了车，踏入丹尼亚舟酒店的大门。
“你好，我叫陆明溪，是辉煌娱乐的总裁郭章郭先生邀请我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包厢号，请问可以帮我带路吗？”
三分钟后，陆明溪在酒店接待小姐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叫牡丹厅的包厢号。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非常感谢你。”
陆明溪阻止接待小姐想要拉开包厢门想要通告的手，小梨涡略陷，对她笑得非常甜，有礼貌的同时又格外的纯美漂亮。
接待小姐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回过神来就见陆明溪已经转过身，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进入了包房之中。
门又轻轻地合上。
包厢很大，门口进去，还有一道屏风挡住，看不清楚房内里面的情况，只有细碎的谈话声隐约传来。
陆明溪安静地站在入口处。
她收敛起笑容，用发带把头发绑起来，把手机掏出来按开了录音键，才迈步绕过屏风。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