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戏楼——柳木桃
时间:2019-03-28 09:34:48

  霍颜轻轻将手往回抽了抽,却被谢时更紧地握住,也只能作罢, 任由他握着。
  偏偏谢时还能面不改色埋头吃饭,霍颜却总是忍不住想笑,唇角频频扬起, 还要努力板起来,也是很辛苦。
  两人昨夜偷尝禁果, 此时正沉浸在甜蜜旖旎的气氛中,似乎除了对方, 谁都看不见了。
  霍老爷子这一顿饭吃得食不下咽,他心里越发不安,觉得孙女今天对谢少帅的态度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同。这明明是新婚小夫妻应有的状态啊!霍老爷子心中警铃大作, 吃完饭将春巧叫过来问:“阿颜昨晚一直待在房间里吗?”
  春巧眨眨眼,“啊?”
  霍老爷子吹胡子,“‘啊’什么,我问你呢,昨晚阿颜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吗?”
  春巧:“我不知道呀。”
  霍老爷子:“你们俩一个屋里睡,你怎么能不知道?”
  春巧:“昨晚阿颜姐没让我和她睡呀!她说夫人这几天睡得不好,让我陪着她呢!不过夫人昨晚睡得的确不安生,似乎有心事,仔细问她,她又不肯说……”
  然而霍老爷子在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是一个雷劈,后面的话根本没听进耳朵。
  这孙女他知道,不仅离经叛道,还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儿。她让春巧去霍刘氏的屋里睡,那就一定有她这样做的理由!
  为什么特意支开了春巧?摆明着有猫腻啊!
  霍老爷子越想越心凉。
  完了,家里的大白菜只怕是让猪给拱了。
  抬眼间,霍老爷子瞧见院子里正并肩站在花圃旁赏花的霍颜和谢时,忽然发现,他对自家孙女的怨念似乎比对谢时的还要大,因为霍颜此时正用一种暧昧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男人,还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伸出手指头在谢时的屁股上戳了戳,直把人家戳得耳朵红。
  霍老爷子:“……”
  老天爷快落个雷,劈了这没节操的臭丫头吧!
  霍老爷子一直都知道他这孙女好色,所以才一直严防死守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周可温,却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这个当兵的。
  朱河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的谢少帅吃过早饭之后,好像没有像往常一样干太多活,倒不是少帅不想干,而是——
  当谢少帅准备去砍柴,霍颜便拿了帕子在旁边给谢少帅擦汗,说柴砍得足够了,今天可以不用砍了。
  当谢少帅准备去刷碗,霍颜便用一袋子钱去诱惑春巧,让她今天帮忙把碗筷刷了。
  当谢少帅准备去挑水,霍颜便对朱河说,昨天谢少帅累到腰了,让朱河帮忙挑水,还顺手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银镯子,给朱河做辛苦费。
  朱河就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能累到腰啊?
  这下霍家人全都嗅出味道不对了。
  今天的霍颜怎么对谢少帅这么客气?不对,应该说是宠了好吧?
  春巧上一次看见被她们家小姐如此宠爱的对象,还是虎斑猫呢。
  谢时现在作为谢家军的实际统帅,公务自然要比之前繁忙,尤其是在他剿匪归来之后,谢大帅将越来越多的军中事务移交给他。所以谢时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一直赖在霍家,每天也只能抽出早上这段时间过来一趟。
  当然,晚上的时间不算在其内。
  谢时向霍家人告辞,准备离开,霍颜对霍老爷子和霍刘氏说:“爷爷,娘,我去送一送少帅,顺便再商量一下给奶奶请医生的事情。”
  霍老爷子在旁边漠然地看着,嘴角都要抽搐了。
  谢时和霍颜踏出霍家大门,谢时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等着自己的小汽车,转手将霍颜拉进了旁边的胡同里,将人堵在角落里紧紧抱住。
  霍颜也伸手环住谢时的腰,将脸埋进谢时的胸口闻了闻。
  她家猫猫真好闻。
  谢时:“我听说今天下午,莱森会长会带人来这边看地。”
  霍颜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伸手勾住谢时的脖子,把自己吊在他身上。
  谢时捧住霍颜的脸,低头认真看她,“你可以应付的来?要我出面吗?”
  霍颜笑起来,伸出手一边一只揉了揉谢时的脸:“不用,你的身份太敏感,出面反而不好。我自己能解决的,放心吧!”
  谢时:“听说他们莱森集团拆迁赔偿的事情弄得很不好看,你要为那些被拆迁的商户出头?”
  霍颜:“唇亡齿寒,总不能让外国人回回踩在咱中国人的头上,这次我也得让他们吃个闷亏。”
  谢时见霍颜胸有成竹,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在霍颜嘴唇上亲了亲:“保护好自己,英国人不好惹。”
  霍颜做了个鬼脸,“我也不好惹啊!”
  谢时摸了摸霍颜的脸,将她凌乱的额发捋顺,“霍颜,之前和你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霍颜:“嗯?哪句话?”
  谢时:“有我在,你可以失误。所以无需勉强自己。”
  这一刻,霍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暖化了,记忆再次回到那晚在六国饭店,他在喷泉池边向自己郑重许诺的样子。
  她抬起手,帮谢时整理了一下军帽,然后说:“我那句话也是认真的。”
  这回轮到谢时迷惑。
  霍颜踮起脚尖,凑到谢时耳朵边说:“我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做少帅了,我养你。”
  谢时深深凝视着霍颜,这时停在胡同外的小汽车按了两声喇叭,谢时的一个亲卫兵大着胆子在胡同口小声喊;“少帅!没时间了!该走了。”
  “我一会儿要开会,得走了。”谢时对霍颜说。
  霍颜点点头,“哦,走吧。”
  谢时又低头在霍颜唇上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霍颜看着谢时走出胡同口,心里空落落的,转过身,低着头,向着胡同另一头,默默往称心斋的方向走。谁知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霍颜回头,见谢时居然去而复返,大步向她走来。
  “你怎么又回……”霍颜话还没问完,居然就被谢时高高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将她抵在墙上深吻。
  因为谢时是直接抱着霍颜的大腿,所以霍颜被抱起来之后,比谢时高出一个头。于是两人亲吻时,谢时是微微扬起头的,霍颜则是低着头,下意识用手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盘住谢时的腰。
  “你……不是着急去开会嘛,怎么又回来了?”嘴唇分开,霍颜因为缺氧而有些微喘,捏着谢时的耳朵小声问。
  谢时仰头看着霍颜,“想你了。”
  霍颜忍不住笑,“谢沉川,你疯了么?”
  谢时不吭声,安静地看了霍颜片刻,才哑着嗓子说:“今晚我还来。”
  霍颜:“谁让你来。”
  谢时:“不想我来?”
  霍颜撇开头,忍不住偷偷笑。
  谢时又亲了她一下,才将人轻轻放回地面,“走了。”
  这回谢时是真的走了,霍颜趴在胡同口,只偷偷探出一颗脑袋,目送着谢时的汽车远去。而谢时坐在汽车里,也同样回头看着霍颜,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到霍颜,他才重新坐正,标准的军事坐姿。
  年轻的小亲卫兵一边开车一边从倒车镜里看少帅,嘿嘿笑道:“少帅今天气色很好嘛。”
  谢时抬眼瞥了小亲卫兵一眼。
  小亲卫兵立马收敛表情,正襟危坐。
  然而这一次,少帅居然没有黑脸,而是缓缓笑开,笑得连一排小白牙都露出来了。
  小亲卫兵:“……”
  妈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拜谢时所赐,霍颜昨晚大概只睡了一两个小时,然而今天却没有任何疲惫感,反而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霍颜上辈子直到出车祸横死,都是一只十八K金单身狗,她曾无数次听见下属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是工作狂,是没有男人爱的变`态女人。
  她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自己大概天生缺乏恋爱细胞。
  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她不懂得恋爱,只是当初没有遇到正确的人。
  霍颜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看什么都是粉红色的。
  下午莱森会长正式派人来如意街北区查看地块,他们选择的这片区域,其实大部分都是空地,只有一小部分涉及到当地住户和商户。
  如今不只是陈嫂子家得了消息,如意街上另有十几户人家都是这次被纳入拆迁范围的,然而莱森集团非常强势,咬死了只能给拆迁户赔偿同等面积的郊外住宅,或者将住宅折合成等价的钱,至于想要再多的补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前莱森集团已经派了几拨人过来游说,然而最终没有谈妥。
  一帮被划定进拆迁范围的街坊们聚集在一起,全都忧心忡忡。
  一个常年在如意街上卖肉的屠户道:“听说英国人最后会通过领馆,和我们来硬的!要强行将我们的房子推了呢!”
  “他们敢!”一个有些激动的青年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他们要是敢拆我们的房子,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就是的!我们都是在如意街上做小生意的,离开这里,我们还怎么活?”
  陈嫂子心里也很担忧,但是因为有了霍颜的保证,还是安慰大家道:“阿颜和我说了,一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大家也不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哎,霍家丫头也就是个小姑娘,和徐家的人耍耍小聪明还算可以,对上人家财大气粗的英国人,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显然,其他人并没有陈嫂子这么乐观。
  “哎,对了陈嫂子,你家小二呢?”有人注意到,似乎好几天没有看见过陈家的小孩了。
  陈嫂子叹气;“这不是最近几天家里人心烦意乱,将小二送去称心斋了。”
  “哎?称心斋还管看孩子?我一直以为里面是玩牌卖皮影的呢!”
  陈嫂子:“称心斋二层有个专门给孩子玩皮影的地方,还有皮影师傅教导孩子刻皮影呢,我最近在琢磨着,要不要让我们家小二也学学刻皮影,好歹是门手艺,以后不至于饿死啊!”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称心斋,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再讨论差遣的事情,也不知道大家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逃避。
  在强势的西洋商人面前,国人似乎也只有低头认命的份了。
  真是想想就糟心,还不如不想。
  莱森集团的人这次居然是带着英国领馆的护卫军队来的,一排金发碧眼的英国兵端着枪冲进如意街时,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人们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像一只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羔羊。
  因为这次看地是最关键的一步,陈思妮,莱森会长还有尼尔顿全都到场了。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抗拒拆迁的人,只顾着在图纸上测评描画。
  然而就在这时,三人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将装满钱币的袋子颠来颠去,发出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响声。
  陈思妮抬头,远远看见一人走来,浑身穿的破破烂烂,脑袋上还扣了一顶不伦不类的灰色济公帽。
  作者有话要说:  北平消息:霍家人集体向当地环保部门举报,最近总会在家中闻到一股酸臭味,疑似有人在附近放毒。
 
 
第134章 周边一
  陈思妮对旁边一个随行的员工说:“给点钱, 把那个要饭的打发了。”
  员工点点头, 向那带着济公帽的男人走去,“这是一块大洋, 去去去,上别处要饭去。”
  周可温低头看了看员工塞在自己手里的大洋,轻笑一声, 又原封不动地丢回给员工。
  “哎, 你当是打发要饭的么?”
  员工心说,你不就是要饭的吗。
  周可温继续晃荡着系在腰间的钱袋子,向莱森会长等人走过去, 他也不和他们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东看看,西看看, 还在嘴里念念有词:“哎呀,大凶之地,大凶之地。”
  “臭要饭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找揍是吧?”
  “哎?怎么是我胡说八道呢?”周可温很无辜, 扒拉着手中的罗盘道:“你看哈,你们选中的这个地方, 从五行上来说刚好占据了平地木,沙中土,山下火, 涧下水,白腊金。啧啧啧,瞧瞧,平地木无依无靠,风必摧之,沙中土无滋无养,久必枯竭,还有这山下火,涧下水,白腊金,都是落地无根之物,你说你们在这里起高楼,能有好么?”
  莱森集团的外国佬们显然听不懂周可温在说什么,但是其他的中国人还是能听懂的啊,虽然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依据在哪里,听上去却很像那么回事,一时间都被镇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陈思妮。
  “还有啊,你看着二十八星宿图,这片区域主星宿是柳木獐,有道是:‘柳星造作主遭官,昼夜偷闭不暂安,埋葬瘟惶多疾病,田园退尽守冬寒,开门放水遭聋哑,腰驼背曲似弓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周可温一脸高深莫测,虽然满脸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异常清澈通透,直直看向人时,颇有点洞察内心望穿灵魂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有个中国员工忍不住问。
  周可温伸出一根手指。
  众人全都殷切地看过去。
  周可温;“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
  陈思妮留学英国两年,早就接受了教会洗礼,成为了天主教徒,所以对国内这些封建迷信很是不屑。听周可温在这里废了半天话,她还没有发作,让人直接将这胡说八道的臭要饭的打出去,已是极高的涵养了。
  尼尔顿向来对中国这些传统文化感兴趣,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连起来却听不明白,便问陈思妮:“陈小姐,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思妮冷冷瞥了周可温一眼。
  此时周可温正蹲在地上,对这一块石头念叨着:“宝塔镇乾坤,天王盖地虎,不可动,不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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