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身上有酒气,不会是,喝多了吧?
“世子,您……”
青葙刚想问陆铮是不是喝多了,便听陆铮急道:“你家小姐睡了没有?”
话音方落,便见安笙出来了。
安笙只披了外衣,发丝都散着,显见是刚从床上起来的。
“怎么了,出事了?”安笙问说。
她房里已经熄了烛火,陆铮却还是学了鸟鸣,所以她猜,必是出了大事。
事实证明,她猜的确实不错。
“杜奕衡出事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没看出问题,本想请普云大师去相府替他看看,不过,大师云游未归,便只得来麻烦你了。”时间紧急,陆铮也没有办法解释的太过详细,不过,他相信,安笙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果然,安笙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便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便来。”
说罢,人便往房里走去。
青葙见状,看了看安笙,又看了看陆铮,明显十分着急。
陆铮让她跟进去了,青葙福身谢了一声,赶紧跟着安笙进了房里。
一进去,就见安笙正在梳头,青葙快步走过去,想要接替安笙的动作,不过,却被安笙阻了。
“你帮我将衣裳拿来,”安笙一面给自己梳头,一面吩咐青葙,“情况特殊,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便不带你去了,若是我天亮了还没回来,你便跟郑妈妈说明情况,若有人来了也不必慌,只说我病气未愈,不能见人就是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话间,安笙便已经梳好了头发,青葙取来衣裳,帮她换上。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晓得轻重的,只是您自己也一定当心,遇事千万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
换好了衣裳,安笙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药箱,并从暗格中拿出几瓶药,便立即出去了。
陆铮候在外面,见安笙出来,忙迎了几步,安笙对他道:“走吧。”
陆铮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便带着安笙出去了。
青葙将他二人送出门口,担忧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才关紧了房门,灭了烛火,然后在黑暗中默默祈祷,但愿小姐他们此去一切顺利才好……
陆铮带着安笙,自然没有自己一个人脚程快,不过,主要的问题并不是脚程慢,而是……
二人站在永宁侯府偏院的院墙下,陆铮看了看高高的院墙,低声问安笙:“我,带你出去?”
“好。”陆铮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安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痛快点头应了。
事出从急么,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顾忌那么多,救人要紧。
“得罪了。”陆铮低声道了一句,然后,扶住安笙的腰肢,将人带出了院墙。
原本看着似乎不可逾越的高墙,在陆铮面前,却是这般轻巧就跳过去了。
不过,安笙却没什么感叹的心思。
杜奕衡跟陆铮关系如何,她自是知道的,尽管陆铮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仍旧能猜得到,他在担心。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般轻易答应与他出来。
越过高墙,便算是出了永宁侯府,因为有陆铮扶着,安笙倒是站的稳当当的,可是,他们俩人出来了,陆铮却站着不动了。
安笙正要问他为何不走,便听陆铮轻轻地朝自己嘘了一声。
第661章 愁眉不展
因为陆铮朝自己嘘声,安笙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着。
虽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陆铮既然不动,便自有他的道理。
果然,等了一会,便听陆铮道:“方才是你爹他们回来了,正在进府呢,虽说这里是偏院外头,但也不能完全放松,你们府上的府卫也不是完全吃素的。”
安笙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
“陆将军,你不会,就带着我用两条腿走到相府去吧?”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还好,陆铮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会。”话音方落,只听一声低低的呼哨,很快,一匹高头大马便踏着月色轻巧跑来。
马蹄上也不知是否裹了东西,总之,安笙并没有听见马蹄落地的声音。
那马跑到他们面前,便停下了,打了一个响鼻。
陆铮问安笙:“你我共乘一骑,可行?”
安笙对陆铮的问题表示无奈。
难不成,她还能说不行吗?然后让陆铮牵着马跑?
而且,陆铮这么问,倒要叫她如何回答?
答是好像她十分想跟他骑一匹马,要是答不是,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算了,既然不好回答,便直接做好了。
于是,安笙便直接翻身上马,然后,示意陆铮一同上来。
陆铮见安笙动作如此利落,倒是愣了一下。
不过,倒也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也翻身上了马。
若非此刻情况不对,他觉得自己定要笑出来。
这个小丫头,可真是……
冬日的夜里,风总是格外的凉,陆铮担心安笙会冷,所以,一上马,便将安笙的披风帽子往下又压了压,然后,才一拉缰绳,策马离去。
安笙被披风的帽子遮住了头脸,倒是不觉得冷,不过,陆铮穿的却单薄,虽说他有武艺在身,可安笙仍旧担心他会冻着。
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能给陆铮御寒的东西,便只能往后靠了靠,想自己替他挡去些寒风。
陆铮似有所觉,不由地又将手臂收拢了一些。
风仍寒,但心却是暖的……
……
右相府。
因为知道杜奕衡出事了,右相一家走得格外快,本来怎么也要个把时辰才能回到相府的,不过,今夜却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右相打头下了轿子,立即往府内走去,脚步匆匆一刻不想多等。
杜海峰紧随右相之后,下了轿子,正要追着右相而去,却听母亲孙氏唤他名字,只好先去了母亲和妻子那里。
孙氏与许氏婆媳下了马车,见到杜海峰,忙拉住他问:“怎么回事!”
原本说是在马车里的孙子并没有在马车里,一家子走得跟后头有狼追一样快,她哪里能觉不出问题。
“孩儿也不知道,不过,看父亲的样子,多半出了大事。”杜海峰急道。
孙氏和许氏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
“先进去说吧。”孙氏沉声道。
杜海峰与许氏闻言,皆颔首应是,一家三口匆匆往府门内走去。
待进了府门,就见杜管家等在门口,见了他们,忙行礼道:“老夫人,大人,夫人,少爷出事了!”
孙氏一听杜管家这话,当即就晕了一下,幸被杜海峰和许氏扶住了。
“娘!”
“老夫人!”
孙氏晕了一瞬,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再开口,她声音沉得厉害,“快,去看看。”
众人便也不都顾不上说话,忙奔着杜奕衡的院子去了。
很快,一家子便在杜奕衡房中碰上。
右相先其他人一步,到了这里,等孙氏他们到了以后,他人已经坐到孙子床边了。
杜奕衡,正躺在床上,似在沉睡。
孙氏和许氏一见这情形,当即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衡儿!”孙氏和许氏立即扑到床边,狠狠哭了起来。
右相被两个女人的哭声闹得眉心皱的更紧,内心烦乱,不由斥道:“哭什么!已经叫了大夫了,等大夫来看过再说!”
话虽如此,但是右相心里也明白,杜奕衡的情况只怕不乐观,否则的话,太子绝对不会这样将人送回来。
孙氏与许氏被右相斥责了,也不敢再大声哭喊,但因为担心杜奕衡的安慰,还是啜泣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孙氏才算是稍稍平复下来,这才问右相:“要不,派人去山上请普云大师吧,还不知衡儿到底怎么了,普云大师医术高超,不管如何,定能治好衡儿的。”
右相闻言,摇头叹道:“普云大师云游去了,至今未归,这会儿了,到哪里去找人呢?你也别太过担心了,陆铮已经去永宁侯府接顾家二小姐了,顾家二小姐乃是普云大师的关门弟子,深得大师真传,想来有她在,衡儿一定会没事的。”
孙氏一听右相说,普云大师云游未归,顿时便又要哭出来,但接着又听说安笙会来,好歹算是没有再哭,可是,这心里总还是不安。
正在这时,管家来报,说大夫到了,右相忙让请进来。
片刻后,几名邺京城有名的大夫鱼贯而入。
其实按杜家的地位,找太医过府替杜奕衡诊治,是大可以的,不过,今日情况实在特殊,若找了太医来,还不知道荣贵妃会有什么后招等着,因而,右相便没叫人找太医。
当然,其实也是明白,若这些大夫没什么办法,宫里头的太医们,多半也是没什么招的。
不过,一般的太医不能叫,但有个人,却还是可以请的。
这个人便是褚思仁。
褚老太医与右相是多年老友,杜奕衡出了这种事情,右相自然要派人去请他。
只是这一来一回总要些时间,眼下也只能盼着人来的再快一些了。
几名大夫一一替杜奕衡诊治过,然后,都齐齐摇了头。
右相见状,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声,然后,叫人先将大夫送走。
孙氏和许氏一见大夫们这样,顿时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会这样?好好地参加宫宴,怎么就会这样了呢?
全家人正一筹莫展呢,忽听管家又报:“相爷,老夫人,大人,夫人,陆少爷到了!”
陆铮来了!
那也就是说,安笙也到了!
“快请!”右相忙道。
第662章 中毒
须臾过后,众人只见陆铮和一名身着月白缎子白狐披风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头上盖着披风的帽子,众人只隐约能瞧见个大致的轮廓,却窥不见其样貌。
虽是见不到,但却也能猜出来,这必定就是永宁侯府的二小姐了。
陆铮带着那女子走进屋子,朝着众人又走了几步,那女子方才取下披风上的帽子,顿时,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了出来,可不正是安笙。
安笙来府上做过几次客,杜婉菁与她还算交好,许氏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识得她。
只是往日来皆是做客,哪像今日,竟是为了自己儿子前来。
夜风寒凉,这个时辰将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家请来,许氏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可一看儿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她便忧心的厉害。
安笙同陆铮一起,向右相等人行礼问安。
许氏忙伸手托起她,眼中含泪,口中带忧,“顾二小姐不必客气,如此时候累你前来,已是我们家的不是了。”
“夫人客气了,”安笙柔声开口,声音里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师傅常教我医者仁心,况杜公子乃是太子妃殿下的哥哥,小女尚算与太子妃殿下有些故交,她的哥哥出事,自不能袖手旁观。”
她没有提陆铮,倒是无形中替杜家抹去些许人情债,便更是引得杜家人心生好感了。
其实即便安笙不说,大家也明白,她能过来,多还是要看在陆铮的面子上。
这个人情债,怎么着都是欠下了,人家可以不提,他们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情往来,一向如此,只想着索取却不想回报,未免也太过自私。
再者杜家与陆家本就交好,自然是不能叫陆铮白白为杜奕衡奔走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着急的事情,眼下最急的,自然还是杜奕衡。
杜奕衡屋里燃着银霜炭,足足有四五盆之多,才进来一会儿,安笙便觉得热了。
许氏到底是掌家夫人,眼力非同一般,见状忙让自己的丫鬟帮安笙除了披风,先拿去收好。
安笙倒也没矫情,去了披风,交给丫鬟,便示意陆铮将药箱给她。
她的小药箱子,一直在陆铮手里拿着,往常这个活都是青葙做的,今儿青葙没来,陆铮便自觉代劳了。
见安笙看他,陆铮立即意会,拿着药箱跟上了她。
“伯母,还是先看看奕衡吧。”陆铮道。
此话正合许氏之意,闻言忙点头答应下来。
孙氏虽然不知道安笙到底多大的能耐,但是,也是听说过她一些做为的,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便也只能寄希望于安笙了。
安笙走到杜奕衡床边,坐下诊脉。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等着她诊脉,似乎生怕打搅了她,便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
安笙也没管他们,静静地凝神诊脉。
片刻后,她收回手。
孙氏和许氏见状,忙问道:“如何?二小姐可看出什么来了?”
而右相和杜海峰虽未出声,却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就连陆铮,目光都不由地有些着急。
安笙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道:“是中毒了,此毒稀有,非南诏所有,大概正因如此,其他人才一时没有看出来。”
孙氏和许氏闻言,顿时身子就是一晃。
中毒!
这荣贵妃好狠的心!
竟不光是给杜奕衡下药,还搀了毒!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真没错!
右相和杜海峰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
他们早已经都知道害的杜奕衡这般的人是谁,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和愤恨似要压不下去。
正在这时,管家又匆匆跑进来,报说:“相爷,大人,褚太医到了。”
孙氏和许氏正要问安笙可能解毒,听闻褚思仁来了,也只好先将这话压下去,转而去看右相。
人都已经来了,右相自然不能将人拦在外头,不过,眼下这里安笙也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