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总在变[快穿]——Mondo
时间:2019-04-03 09:50:02

  席克死了,她活着,在人生最后点时间前窥探些光,也不算白在世间走一遭。
  ……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醒醒,今天您和白家二小姐约好了要一道去拜访戍客先生的,白二小姐已经打过电话说准备过来了,您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了!”
  天光明亮,虽隔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随着帘布的收起,室内更是白得刺目耀眼。
  正在扣紧窗帘的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大小姐你可别怪阿珠无礼,戍客先生的女儿节,您是说什么也得去的。虽然老爷宠爱您,不过……”
  贾思敏睁开双眼,她的左手迅速抚上心脏——很好,跳动正常,她还活着。
  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小丫头扣完窗帘,转过身,见她醒来,面上有无限惊喜,“我的天,大小姐您终于醒了!阿珠这就去为您准备!”
  她又落在了哪里?贾思敏起身,望着窗外刺眼的天光,伸手挡了挡。她淡淡垂下眼睫,心想:也许我是真的死了,所以魂魄在到处飘荡吧。不过没有关系,不管是怎样的身体怎样的身份,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席克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她揉了揉额角,对叫唤她的阿珠轻声道,“我这就起来,你去帮我把今日的报纸拿来吧。”
  伺候她的阿珠对于她的出声好像很欣喜,“我这就去给小姐拿来,小姐您等着!”
  “等等,你知道……”贾思敏在阿珠停下脚步疑惑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说了下去,“你知道最近伦敦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对,就是英国,英国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小姐不愧是刚从大英帝国留学回来呢,还是很关心那里的情况。不过我不大识字,没办法告诉小姐。您放心好了,老爷关照过家里多订了份外报,上面都是些洋人的消息。我现在去把报纸拿上来,您还有其他事需要阿珠去准备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谢谢。”不识字啊,贾思敏心下恍然。国家不是已经解放十几年了么?怎么还会有年轻的小丫头不识字甚至还在大户人家做事……这不是建国前的情况么?
  贾思敏试探着起身,洗漱一番后拉开了衣柜。据阿珠所说,这具身体的主人近来才刚回国,是在英国读书的留学生。这份背景对她来讲是个好事,她的英文好,想来也不会轻易穿帮。
  偌大的衣柜中是清一色的名牌衣服,巴宝莉,香奈儿,迪奥……还偏偏都是走秀款。这些昂贵的衣服在英国并非能够轻易买到,必须要有一定身份才能定制,看来这位大小姐的家世倒还有点意思。
  做间谍的时候,贾思敏几乎是万年不变的风衣外套,黑色的最好,越是不引人注意越是她的首选。不过战后时尚行业复苏,甚至牵扯到了政治交易,比如有些大牌为了在二战期间存活下去选择了为纳粹军官设计服装,比如每一场走秀包含着政治交易……诸如此类,所以她还是比较了解具体情况的。
  不少军方大佬同样在女人方面非常舍得花钱,几乎见面就会赠送礼物,她在窃取情报时不是没有帮忙参考过。
  漂亮的衣服总是叫人赏心悦目的。贾思敏翻了翻这些服饰,除了款式有些陈旧,皆被人保养完好。她伸出白皙的手臂,随便挑了件淡色的旗袍,顺便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的柔软长发,五官清丽。一双杏眼在她的刻意挑眉下显得有些突兀和气势凌人,她的眼睛轻轻一转,冷漠疏离的气质骤然消失,整张脸颊也从原来的无辜迷茫多了些许妩媚的味道。
  她将表情调整了几番,最终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眨了眨眼。这具身体和她原来的长相一模一样,大概是有什么牵扯?她在换衣服的时候确认过,这具身体没有她曾经受伤过的任何痕迹,应该不是她本来的身体。
  一样也好,省得她再去熟悉。
  贾思敏打理完自己便下了楼,阿珠还在一旁麻利地整理报纸。
  厚厚的外报积累了有段时间,最上面几张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随手拿了一份,报上的小字清晰地表明现在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比她原来生活的时代早了二十几年。
  原来如此,既然早了二十几年,那所有的一切都有解释了——怪不到还有不识字的小丫头和款式老旧的衣服……贾思敏随手翻了翻外报,无外乎是那些水深火热的政治交往等,没有她想要的任何消息。
  早了二十几年啊……早了二十几年!这样也好,假如她一直生活在这具身体里,二十几年后她还有机会再去认识席克,让席克从一开始就不要加入组织,去北美追求音乐就很好。
  “小姐您今日怎么不化妆?不过小姐不化妆也是好看的。”阿珠终于手脚轻快地整理完了所有的外报,年轻的女孩随意地抹了把额头,俏生生地打趣。
  “我肚子有些饿,想先吃些东西。”名媛自然是要梳妆打扮的,贾思敏想要先确认她所处的环境,因此先走了下来。
  “阿珠,我刚从英国回来,国文已经讲得不大好了。你能不能讲讲,戍客先生是教什么课的?”她隐约记得三十年代的先生就是老师。
  她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英国了,随后便被上面挑走了。至于为什么会讲国语,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习惯,她也弄不清楚。
  阿珠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小姐的走神,她眼睛亮晶晶的,开口便十分向往地说道,“小姐,戍客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仙人呀!”
  “……什么意思?”贾思敏噎了一下。
  “您刚回国不知道呢!戍客先生看风水算人事都准得很,之前北方张家陨落宋家新起,据说就有戍客先生的手笔。整个上海滩,想见戍客先生的不知道有多少哪。不过小姐您不要担心,您小时候是见过戍客先生的,您被老爷送出国,也是戍客先生安排的,小姐跟先生是有些渊源的。”
  贾思敏慢条斯理地“唔”了一声,弄得阿珠心下有些发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觉醒来,大小姐的气质好像又变了些。
  她揪紧了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了厨房,“小姐,早饭我早就给您做好了,现在在锅里热着呢。您先坐着,我马上端过来。”
  贾思敏随意地拉开了椅子,拿了份外报旁的本地报纸翻阅起来。
  沪上改革得快,连本地报纸上都多是洋人租界的消息。她轻轻扫了几张,那边的阿珠已经将热好的咖啡糕点等端来了。
  “我才回国不久,不知沪上竟何时多了个女儿节,这倒是有意思。”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阿珠见状笑笑,解释道,“先生其实是极难见的,不过三月初三女儿节,整个上海滩,各大家族未婚配的小姐们也不少。先生哪怕再难见,也挨不过人多的请求呀。因此每年的三月初三,先生都会举办祭典,好让小姐们有个机会讨讨彩头。”
  “也是,沪上那么多大家族,他一个算命先生,确实不好做。”贾思敏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报纸沉思。她还想再套些什么,无奈外面有仆人进来通报,白家二小姐白蓁蓁到了。
  “澜音姐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些去戍客先生的斋院,占个好位置呀。”女子身穿珠白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件染粉的羊裘,脚上则蹬着贴了亮片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画报上摩登靓丽的女郎。明明还是少女的年纪,却硬生生给自己打扮得多了些许成熟妖娆的味道。
  她风风火火地进门,像是对女儿节已经期待了许久,“呀,姐姐你怎么还没化妆呢?这可不行的。你晓得伐,女儿节祈福后还有舞会,听说北方宋家的少爷也来了,姐姐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说着,她从包包中取出了一众小巧的化妆品,拉着贾思敏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先把她拉上楼换衣服去了。
  白蓁蓁虽然性格有些聒噪,不过干起事来绝不马虎。她很快就为贾思敏挑了身纯黑的手工旗袍,少女本就肤白纤瘦,穿上黑色旗袍立刻显得优雅又神秘。
  “姐姐,你看这身衣服,多配你呀!”白蓁蓁说着牵起贾思敏的手,拉着她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沪上眼睛多,大家都人精得很。这是姐姐你回国第一次在众人前亮相,可千万不能随意。”
  贾思敏含笑着点头,一一应了。
  换完衣服,再是上妆。妆容成熟的白二一点一点替她烫起了头发再小心地绾了起来,贾思敏手上也不闲着,飞快地为自己上了妆。
  白蓁蓁态度热情,她自然察觉出来了,多半是因为“澜音小姐”的身份刻意讨好的。
  换个衣服化个妆,一个钟头就过去了。尽管白蓁蓁蓁着急,不过她更多的是想讨好陆家大小姐陆澜音。两个人弄好之后手挽着下了楼,彼此笑着上了陆家的车,朝斋院去了。
 
 
第3章算命先生不是人2
  汽车还没到地的时候,隔着斋院的第四条街,道路开始堵塞。
  已经是正午了,薄雾散去,天光亮得可怕。白蓁蓁在究竟是下车打伞徒步行走还是慢慢等待堵车间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担心尘土弄脏了鞋,决定耐心等待。
  外头行人如梭,许多小贩吆喝叫卖着小物,也不乏有乞丐乞讨。斋院占地旷阔,哪怕隔着四条街,依旧能看到绵延起伏的秀雅轮廓。
  贾思敏望向车外,冷不丁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蹿在斋院的白墙青瓦上,似乎正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她眨眨眼,再细望过去时,那只脑袋已是无影无踪。
  ……什么玩意儿?狗能爬墙?那东西……也没体态这么大的猫啊。
  车窗边骤然响起了叩玻璃的声音,贾思敏闻声想要摇下车窗,却立刻遭到了白蓁蓁的制止,“姐姐,外面都是些不讲理的小乞丐,皮得很,你若是给了,他们可是会纠缠不休的!”
  贾思敏笑着摇摇头,依旧摇下了车窗。她打开钱包,将几张小额的纸钞递给了脏兮兮的小乞丐。
  乞丐的眼睛唰得一亮,棕色的瞳仁有异色渐起。他的双手在接过钱后紧紧将其攥在掌中,活像得了什么宝贝。讨到之后,他不忘连声道谢,飞快地跑了。在跑之前,他略略凑近了贾思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个词。
  白蓁蓁以为又是什么不可理喻的请求,她剜了眼飞速离开的小乞丐,终究没再说什么。
  倒是贾思敏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等了半小时之多,车子终于以缓慢之态挪到了斋院门口。白蓁蓁下车后率先呼出一口郁气,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夸张的阵仗。在打量的同时她不忘观察陆澜音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惊叹之色,心中有了估量。
  斋院门口十分热闹,说是贵女集市也不为过——各大家族的小姐们乘着小轿车纷纷优雅地赶来,家仆帮忙撑伞的,喊了自家哥哥或是学校里的男同学撑台面的,甚至有些外省市的也不甘寂寞,早早在沪上订好了房子,仅为一睹戍客先生的风采。
  贾思敏觉得怪好玩的,这戍客先生要是放到荧屏里去,怕是能一部成神,成为无数少女怀中捧着的梦中仙人。
  自民国以来,上海滩哪个方面不是样样以西为崇?偏偏为了见个玄学先生把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儿节给翻了出来,此番浩荡,也着实不易。
  白蓁蓁一下车便勾住了贾思敏的手,不时地用眼神示意,小声附在她的耳边为她介绍,“那位穿藏蓝袄裙的,是驻守北边的戎家四小姐。戎家专出铁娘子,据说现在出生在戎家的女儿还要练功夫呢。戎家前三朵金花皆已嫁人,只剩这戎四了。我估摸啊,她这次来就是想对对眼瞧瞧哪家少爷合适的。”
  “那边穿学生装的是苏家外室生的庶女,规矩也不怎么好的。听说在学校里专门喜欢破坏人家感情,之前还追过你弟弟呢!还好啊歌叹没有着她的道,反而让她在学校丢了面子,现在倒是尴尬的很。你瞧她一副装楚楚可怜的模样,以为穿着金陵女子学院的女学生服就了不得了,可笑不可笑……”
  贾思敏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确实是一位气质如同小鹿般害羞清纯的女孩子。她对此不做多的评价,不过按照白蓁蓁的话,她还有个弟弟叫做歌叹?
  大家族往往人丁兴旺,也不知这具身体,究竟有几个兄弟姐妹。
  “我在国外这么些年,歌叹越发和我生分了。不仅不愿意陪我讲话,连个姐姐也不叫了。蓁蓁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歌叹近年的情况?我也好了解一下。”贾思敏半真半假忧愁地叹了口气,眉眼间满是对白蓁蓁的信任。
  白蓁蓁见状眼中有精光闪过——不知是这位大小姐会演呢,还是国外的风土真能养出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来?
  “歌叹近年来和令尊的关系并不好,起码外界来看是这样。他整日在百老汇里欣赏音乐剧,也不去公司帮你父亲打打下手准备接班,有次在百老汇陆老爷和歌叹直接争执起来了,最后气得进了医院……”白蓁蓁无奈道。
  两人随着三两人群前行,不一会儿身边便静了。不得不说戍客先生有点手笔,入院乃是一片狭长的竹林幽道,间或点缀着潺潺流水,颇有魏晋的洒脱飘渺之意。长长的栈道边每隔一段路便立着位清秀的小厮,以免客人迷了方向。
  贾思敏直觉她对这些小厮有些熟悉,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她没见过的脸。间谍的直觉多数是很准的,无数次在险境中历练出的直觉救了她不少次。她想向前搭话,奈何白蓁蓁急着要见戍客先生,只好先作罢。
  毛茸茸的脑袋、奇怪的小厮,不知这位算命先生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两位少女相携着走了大约一刻多钟,眼前豁然开朗。
  开阔的庭院一分为二,以潺潺溪流为界,一边从古式摆了几张矮木桌,下边放了软垫,矮桌上既有精致的桃花凉糕等消热的茶水糕点,同时又备了方便小姐们进行书画的纸墨。
  另一边乃是典型的西式铁艺圆桌,按照传统的英国下午茶准备了三层点心碟和红茶咖啡壶等垫肚子的小点,以及一些英文选集。
  小姐们纷纷根据自己的兴趣来选择,有些为了好让先生高看一眼开始挥毫作画,有的则另辟蹊径写起了英文诗。
  让白蓁蓁心心念念的戍客先生并不在,相反是小姐们互相比拼技艺。庭院内人多,白蓁蓁约莫是见到了其他熟人,被招呼着去了。贾思敏挑了张没人的圆桌,干脆利落地坐下来给自己泡茶。
  不知道上海滩的甜点究竟做得如何,早在英国的时候,她和席克偏爱吃甜,两个人动不动就去哪里坐坐喝喝下午茶,讨论第二天的行动计划。
  现在想来不伦不类的,有次席克说,如果他们哪次暴露了身份,别说什么深夜被杀任务被套了,光在蛋糕里藏点毒|药就成了,方便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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