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求放过——青木源
时间:2019-04-05 07:55:57

  屈眳脸上的怔松终于散去,他反手把她抱入自己怀里,开怀大笑。
  屈襄在回来之后,去看望许姜。许姜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正妻,年纪太小,整个人稚气未脱,只不过是他一时气头上做出的决定,而且决定都已经说了出去,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只能认了。
  既然人娶了回来,自然不能放在那里不管不问。该给的还是要给。
  许姜看到屈襄来了,格外高兴,但高兴里又有些紧张,毕竟屈襄的年岁比她的父亲小不了多少,在她面前的时候,总还有一些惧怕在。不过还是高兴更多。
  “夫君回来了。”许姜迎上来,围着屈襄,为他更换衣物。
  不知为何,屈襄听到许姜那一声夫君,浑身上下依然都不对劲。
  她年纪太小,他几个女儿和她差不多的年岁,总有些尴尬。
  不过屈襄没有完全表露出来,他看了满脸喜悦的许姜点了点头。
  许姜给屈襄整理衣着,屈襄问,“今日廖姬等人过来见过你了吗?”
  许姜点头,不过想起那些侧室话语里隐藏的机锋,她还是低头,神情间有些郁郁寡欢,屈襄看了一眼,心中知道估计是那些侧室给了许姜什么难看的。但是屈襄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外面为了国事和封邑上的事,已经够累的了。回到家中,只想享受一份安宁,妻妾们的那些事,除非必要,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
  许姜听他没问,心下有些失望。她伺候屈襄换衣,然后陪他坐在床上,令人送来热热的热饮。
  屈襄喝了一口,“你在家中,要管住侧室,家中各种事务的打理。之前都有专人料理,你若是有甚么不清楚的,到时候就去问他们。”
  屈襄能和许姜说这么两句,已经算是情深义重。
  许姜表示知道了,她想了想,“夫君,今日妾请了苏己过来。”
  屈襄听到苏己两字,面色有些不好,许姜说话的时候,仔细端详屈襄的神色,屈襄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想是生气。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
  “哦?苏己来了?”
  “嗯。”许姜点点头,“妾听说,苏己和屈氏关系密切,所以就请她过来说了两句话。”
  说着许姜微微笑了笑,“苏己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出身有些不足,不过样貌品行,样样都是好的。难怪伯昭会那么中意她。”
  此言不过是无心一句,屈襄听在耳里,没有说话,但是周身却冷了几分。许姜不是傻子,她感觉出来屈襄瞬间的变化,干脆的扯开话题,“妾今日见到小君子了,长得可好了,希望到时候妾也给夫君生一个那样聪明可爱的儿子。”
  屈襄看她,许姜年轻,甚至算得上年幼,哪怕及笄了,面上和身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若是那夜,他知道许姜的真实身份,还有她的死缠烂打,他是再如何酒醉,也不会让人到他面前来的。
  “嗯。”屈襄过了好半晌,从唇里嗯了一下。这一下终于是有了一点温情,不过淡的很,还没等人回味,就已经散的一干二净了。
  屈襄在她这里用了晏食,没有留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许姜看着屈襄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更多的是委屈。毕竟年少,再加上嫁的匆忙,许多事还没来得及适应。
  她回头看傅姆,“我哪句话说的让夫君不开心了?”
  傅姆一时语塞,左尹喜怒都不行于色,哪里说的他不高兴,这谁也说不准。
  “左尹应该只是太累了,并不是对主母生气。”
  许姜不信,“那他怎么不留下来?”
  傅姆迟疑了下,“婢子见到,左尹似乎是在主母提到苏己,就有些奇怪。”
  这个也是傅姆的猜测,女子在感知情绪上,还是有天生的优势。许姜也想起之前半夏叮嘱的,不要和屈襄说起她和屈眳的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若是不喜苏己,那么夫君的表现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许姜不明所以,傅姆已经过来搀扶着她休息,“主母现在已经有身,应当好好保重自己,这个可是嫡子呢,不能有任何闪失。”
  傅姆说的话也对,许姜捂住肚子,让侍女搀扶自己去休息了。
  屈襄回到自己的居室,让身边人都退下,自己独处了好会。一直到外面的天色都完全黑下来了,心境却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趋势。
  说来惭愧,一把年纪,却犯了少年人的毛病。可是动心容易,动心之后,想要心静如水却不可能了。
  屈襄过了好会终于叹口气,带着一股认命一样颓然,他拍手,让外面的人进来,把家老请来。
  “伯昭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屈襄开门见山,“怎么能行呢。”
  家老自然知道屈襄说的是什么,屈襄给屈眳娶妻,不是没人愿意,就是占卜皆是不吉。家老也是愁的人都清瘦了不少。
  听到屈襄这么说,顿时一脸的痛心疾首,“主君,臣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少主,少主他……”
  少主就和着了魔似得,一心一意认定了外面的那个苏己。封了大夫之后,更是一心一意的和苏己住在一起,不是夫妻却胜过夫妻,试问哪个卿大夫会把家中女子许配给这样的儿郎?
  婚姻是两姓之好,妻族有时候更是可能提供许多助力。见着屈眳如此不知悔改,家老又拿半夏没有半点办法,一时间真的要捶胸顿足了。
  “没办法了。”屈襄摇摇头,他满脸头痛,“你去给我帮一件事,若是办成了,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此言一出,家老顿时眼睛一亮。
  郢都里关于屈眳的私事传的沸沸扬扬,不过那都是他的私事,屈眳在大事和公事上从来没有犯错,所以在渚宫之内,谁也没有在屈眳面前提起此事,还是和以往一样,明面上过得去就成。
  屈氏的一个大夫得了最小的儿子,这个大夫年岁都四五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个快要入土的年纪里,竟然还能让女子受孕,生下一个儿子。简直可喜可贺,值得好好庆祝。
  屈眳也是屈氏的族人,这种宴会,哪怕不喜欢,也不得不去。
  宴会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好话,看了一眼刚出世一个月的婴儿一眼。其实那孩子也没甚么好看,尤其只有那么一点大,乳母抱出来,在人前晃一圈。屈眳看了一眼,眉眼模糊,也不知道日后长得甚么样子。还比不得这家主母难看的脸色,来的让人印象深刻。
  主人家心情好,宴会也格外盛大,酒水等物流水一样的摆了上来。座上的主人时不时就对下头的族人们敬酒。甚至还走下来,亲自一个个喝过去。
  屈眳原本想着随便喝两杯应付过去,谁知道对方足足让他喝了两大罐的酒。
  他喝完之后,整个肚子都是撑得,直接跌坐在席上,不管什么都做不了了。喝下的酒水不多时就发挥了效用,屈眳觉得眼前有些重影,似乎一个人都分成了两个,他知道自己这是醉了,摇摇晃晃站起来。
  主人见状,立刻让人搀扶他下去。
  竖仆们小心的搀扶这个年轻的大夫,搀扶他到房内。
  被灌酒灌的太凶,屈眳喝酒上的本事还是没有比这些年纪大的厉害,他被搀扶到床上,竖仆们手脚麻利的端来各种物品,脚上的履被人脱下,他被安置在一张软床上。过了一会,一双手贴了上来。
  那双手纤细,和男子的手完全不同。屈眳愣住,他模模糊糊睁开眼,酒水喝的太多,眼前都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面前一个大致的轮廓。
  “何人?”屈眳问。
  “大夫。”面前的女子声音软软的,听着不像是楚人,楚语里带着浓浓的郑国口音。
  女子伸手过去,柔情万千的去摸上屈眳的脸。及冠的男子,浓眉大眼,格外的俊秀。身材强壮挺拔,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喜。
  “你何人?”屈眳眯起眼睛,可是面前的人并不答话,听到她笑了几声,伸手过来就来碰他腰腹间的带勾。
  屈眳反手一把把面前的女子给推倒在地。
  他虽然醉了,但是体力还是摆在那里,并不是一个女子就能把他怎么样的。
  “大夫,大夫喝醉了。小女是来伺候大夫的。”郑女被屈眳推倒在地,尾骨磕在地上,隔着层层厚厚的衣物都一阵钝痛。
  但是很快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锲而不舍的去脱屈眳的衣物,屈眳哪里能让她近身,直接伸手一把就将她再次推倒在地。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直接往外走。门外的人要阻拦,结果直接被他推开。
  “主君,主君!”这边正一片热闹,这家的家臣飞快跑来,“屈大夫上屋顶了!”
  此言一出,场面上顿时有片刻的宁静。
  上首的主人放下手里的漆杯,“甚么?”
  家臣急得额头上要冒汗了,“屈大夫,屈大夫爬到屋顶上了!”
  此言一出,主人家顿时放下手里的漆杯,跑去看到底怎么一回事。一行人跑到安置屈眳的房舍,只看到屈眳爬上了屋顶,他两颊酡红,脚上的履早就不知去向,就剩下两只足袜还在。
  前几天才下了雪,此刻雪都还没有融干净,一行人瞧着屈眳站在上面,顿时心都跑到了嗓子口。要知道雪融了之后,雪覆盖过的地方就会特别滑。就算是地面上一不小心,人都会摔一跤,摔出个好歹来,更何况在屋顶上。
  “伯昭!”主人家在屋子下大喝,“你这是要作甚么!”
  屈眳站在屋子上,临风而立,他脸上都是醉酒的酡红,“你们都别想过来!”
  他大喝一声,把下头的人镇在那里,然后他快走几步,到屋缘,他脚步极快,屋脊上湿滑的很,看的下面的人惊呼连连。
  “半夏呢,半夏怎么不在?”屈眳在屋子上,把下面的人看了一遍,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立刻大声质问。
  还没等下面人反应过来,屈眳直接挥舞双手,“半夏呢,我要她过来!”
  刚说完,脚下一滑,在众人尖叫惊呼中,他一屁股敦在了屋脊上。
 
 
第105章 谈话
  屈眳直接推开几个竖仆, 后面的那个郑女还想过来, 结果被他一下提起丢到了一边。
  郑女得了命令,一定要把这个年轻大夫给伺候了。郑女原本就生性奔放,见到屈眳年轻俊俏, 心喜难耐, 忍着痛楚爬起来,把屈眳往屋子里头拖,“大夫,大夫喝醉了。”
  “外面天冷呢, 大夫。”
  外面的竖仆也跟着劝说,“大夫进去吧大夫,外面天冷。”一边说, 一边把屈眳往屋子里头推。
  屈眳一人对抗前后两拨人。
  其中一个竖仆劝说道,“大夫进去吧,外面多冷,屋内暖和, 还有美人伺候。”
  听在别的男人耳里一句极其香艳的话, 结果让屈眳怒目圆瞪,他爆发起来,一把就将面前的竖仆给拨开。侯在不远处的竖仆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过来。屈眳一看这架势, 直接几下跳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他没有穿履,直接踩着足袜在上面, 一时不慎,一脚滑开。众目睽睽之下,屈眳一下跌坐在屋脊上。
  下面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主人家也是苍白了脸色。他只是承了屈襄的拜托,让屈眳尝试一下别的女子的滋味。
  屈氏里头现在谁都知道,屈眳迷恋苏己,到了郢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甚至为了苏己和人大打出手,已经变成无人敢嫁了。左尹屈襄为此心忧,从而想些办法,让这个傻小子开窍,不要让他只痴迷苏己一人。
  同是男子,心思有甚么不好猜的?
  他特意选了多情妩媚的郑女。郑女多情,床榻之上也多迎承,远远比许多贵女要有趣的多。
  谁知屈眳直接上屋去了?
  下头的人目瞪口呆,心思复杂到了极点。真不知道他是用情极深,还是有一些不为人道的隐疾。
  哐当几下,一个衣衫不整的郑女跑了出来,看到坐在屋脊上的屈眳脸色发白。
  “贱婢做的好事!”主人家见到郑女立刻训斥。
  郑女满心委屈,“主君,大夫不肯,婢子也没有办法啊。”
  只听说过男子强迫女子的,没有听说过女子强迫男子的。何况屈大夫这样子,实在不是她能强迫的。
  郑女一语,直接让众人全都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主人家脸上过不去,挥袖让郑女下去,自己仰头和屋脊上的屈眳道,“伯昭,你先下来!”
  屈眳摇头摇得厉害,死活不肯下来,嘴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一句话,“让半夏来,我要她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口里的半夏是何人,过了好会,有人道,“不会是苏己吧?”
  屈眳醉酒之后,身体燥热,性情越发暴躁。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脚步间几下踉跄,险些摔倒。
  一时间马上有竖仆扯了一大块布展开在下面接着,免得他一不小心,直接滚到地上。
  “我立刻派人去请苏己!”主人家看到屈眳又跑了几步,吓得连连点头答应,“伯昭你坐在那里,不要动!”
  屈眳那里肯听,他在屋子上面跑来跑去,吓得下面一群人跟着他跑。
  等到半夏快马加鞭跑过来的时候,屈眳还站在屋顶上闹。
  半夏被拉过来,“苏己来的正好,大夫上去就不肯下来了,你让他下来吧!”
  她抬头就见着屈眳站在屋顶上,又跳又闹,袖子被冬风一灌,整个都鼓涨起来。
  “伯昭,下来了!”半夏大声喊。
  屈眳这会醉的只还记得自己是谁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摇摇晃晃走过去。踉跄的脚步引起下面人的惊呼。
  竖仆们连忙抬着梯子过来,架到屋檐上。半夏软了声音,哄屈眳沿着梯子爬下来。
  屈眳醉的厉害,走一步晃三下。半夏心脏都随之悬到了喉咙口。屈眳一脚踩空,整个身子丢掉下来。半夏吓得惊叫,身体却下意识的扑上去,伸手就去接。
  屈眳身为武人的反应还在,他反手一把抓住楼梯,整个都死死趴伏在上面,这下有竖仆眼疾手快扶稳了梯子,这才没让屈眳给掉下来。
  半夏脸色发白,心头狂跳,她跑过去,把屈眳从上面扒拉下来。
  她上下仔细打量屈眳,仔细寻找他身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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