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求放过——青木源
时间:2019-04-05 07:55:57

  她和女胥说了好会,光说还不够,半夏自己还会站起来和女胥演示动作。
  女胥被半夏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而后张大了嘴,傻呆呆看着半夏亲自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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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王山陵崩之后,太子继位,太子继位之时,还很是年少,不过十四岁。这个年岁,哪怕放在男子早熟的楚国,也实在是太小了。
  新继位的楚王太过年少,暂时还不能亲自处理政事,所以大半的事,由公室和卿族代劳。
  屈眳站在署房前,看到远处跑来的胥吏。胥吏手里抱着一只竹筒,跑的满头是汗。
  “怎么了?”屈眳见到胥吏的满头大汗,伸手把他拦下。
  胥吏抬头见到是屈眳,慌忙停下了脚步,“鄀那边来的急报。”
  屈眳低头看了一眼胥吏手里的竹筒,点了点头,让他进去。
  楚国出兵频繁,和齐晋秦等国频频交手。
  先王在位的时候,秦晋联军南下攻楚,楚人出兵抵抗。一直打到现在。
  屈眳听着军报里头的内容,顿时就皱了眉头,“输了?”
  屈襄一言不发,起身带着屈眳前往令尹那里。
  楚军兵败,尤其若敖氏的斗克被秦军给俘虏了,简直说出来叫人笑话。
  斗氏和成氏都出自若敖氏,此消息一出,署房内顿时比郢都大道上都还要热闹,公子和卿族们坐在茵席上,争论着此事要怎么办。
  斗克被俘,接下来势必要继续出兵。不然秦晋联军一旦继续南下,场面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被俘虏走的人,要怎么弄回来也是个问题。
  若敖氏和其他卿族公室争执了半日,却还没有个结论,可事情有迫在眉睫。
  “不如到国君面前,请国君定夺。”屈襄见双方争执不下,干脆出了个主意。
  卿族和公室们面面相觑,倒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交给少年楚王去处置,不管如何,终究会有个结果。
  但是一直沉默的若敖开口了,“国君年少,于治国一道上,还没有领悟多少。这不是小事,交给国君……还为时尚早。”
  顿时室内的气氛沉寂下去,诡异的安静下来。
  “那,这等大事,至少要禀告一声国君吧?”屈襄道。
  若敖点了点头。
  此事商讨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毕竟大事,再加上若敖氏的人被俘虏了,就算若敖想要力排众议,也很不容易。
  屈眳亲自将这个消息送入少年楚王的面前。新继位的楚王才十四岁,甚至年纪比他还小,屈眳看着这个楚王听后,没有任何不甘或者愤怒,反而坐在茵席上,满不在乎的哦了一声。
  屈眳被楚王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他回去之后,将楚王的反应汇报给屈襄。
  “国君这般反应,不太寻常。”屈眳道。
  楚国的国君们,从武王开始到先王,就没有一个是脾气好的,也完全不喜欢公族和卿族绕过他们做任何决定。
  在楚国甚至有公族因为在朝堂上公开反对楚王的决定,被楚王亲手斩杀的先例。
  渚宫里的楚王虽然还年少,但是到底是有先王的血统,脾气再好,也有限。竟然不但不发怒,反而不放在心上。委实让他想不明白。
  屈襄听后沉默了一下,“国君年岁还小,脾性还没有显露出来。若敖氏如此做派,等日后再看吧。”
  今日关于派兵的事,公室和卿族们已经争论了一整天,依然没有结论。不过应该也托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兵。”
  “此次应该还是若敖氏的人带兵。”屈襄说着,看到屈眳眼底的光,“你还不到能够随军出征的时候。”
  屈眳一愣,他的确是想要这次跟着援军一道出征。听到屈襄这么说,他压下心头的不甘,应了下来。
  屈眳回宫邸之后,随意的沐浴擦身之后,摊开手臂倒在床上。
  竖仆从外面进来,见他躺在床上闭眼小憩,放轻了步子,就要出去。在此刻屈眳睁开眼,“回来。”
  竖仆慌张的站在他面前。
  屈眳不说话,看着站着的竖仆,竖仆恭谨的跪下来。
  “今日苏己的心情还不错,甚至还排了个新舞。”
  半夏在郢都到底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再加上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屈眳担心有人会背着自己对她不敬,所以让人说一说她一天里都做了什么。
  这个也算是报答她的恩情。
  屈眳听竖仆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她排舞?能排出甚么样的舞来?
  他不禁有些好奇。
  屈眳看的出来,半夏对乐韵格外的敏感,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在母国的时候,有人精心教导。
  他在外面累的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明里暗里都是劳神费心。她倒好,还能排舞。
  屈眳一条手臂枕在脑袋下。
  她行事随心所欲,他也不管束她。一来,她几次救过他的性命。二来,她在楚国自由惯了,就会明白中原周礼多束缚人,到时候说不定也就不想回去了。
 
 
第22章 求情
  半夏排舞上瘾了,在屈氏宫邸里,所有人都对她敬畏有加。就连屈氏父子,也是对她颇为礼遇。
  除了预测天气之外,几乎没什么事让她做了。她不喜欢闲着,尤其也没什么东西让她打发时间。侍女们会很殷勤的抬上各种贵族玩的东西,取乐她。但那些东西,她学会上手之后,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唯一能让她能全身心投入的,就是排舞。
  女胥不说对她言听计从,但她说出的话,女胥能听进去一半。
  女胥和她商量了好会,终于大致确定下来新舞该是个什么样的。另外人要怎么选,阵型要怎么变化,细致到每一个动作的□□神态该是怎么样的,她都和女胥商量了很久。
  女胥听了好几日她的设想,目瞪口呆之余,还是照着她的话试了下。可惜,最后结果却不怎么如人所愿,倒不是半夏说的有问题,而是那些舞伎们实在是达不到她的要求。
  舞伎们十二三岁,能看出相貌底子的时候,会被筛选出来。贵族对舞伎的要求越颇为严苛,要求面容姣好,腰细。但因为舞伎们身份低下,得不到好的供养,身形上面,瘦是瘦了,但看上去不免有几分干瘦,属于舞者们的宛若天成的美感,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而且舞伎们接受的训练,和现代舞者接受的系统性专业性的训练不一样。加上营养也比不上,最后想要的效果自然是得不到。
  女胥满脸讪讪,半夏看着面前一排垂首侍立的舞伎,默默叹口气。
  “苏己……”女胥开口,莫名的有几分心慌。苏己是拿着自己去和面前那些舞伎们比。两者之间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的,都完全比不上。
  “罢了,要不然还是和原来一样,就改那么点吧。”她回头道。
  女胥点头。
  最后阵型变化还是定了下来,另外腰上做了不少的功夫。
  楚人好细腰,但此时腰上的动作还不多。就她在课上学到的,腰部动作较多的,还是要到两汉去了。
  她这些天看了不少舞伎们的排练,也坐实了书上的说法。
  舞伎们身量不足,太过纤细,而且身高也不够,这种身形,其实真的不太好。但也没办法了,她改了下。
  然后亲自上场跳了一会,这东西必须自己熟练透了,才能教人,不然就是闹笑话。
  女胥在一旁看,虽然已经看了好几次了,但是每次看,她还是不由得在心里咂舌,吃惊不已。
  半夏跳了好几次,渐渐找到感觉,熟悉了之后,回身过来,慢慢指导舞伎们。
  她耐心十足,也不讲究速成。
  舞伎们原本对着她还有几分紧张,后来慢慢放开了。
  半夏在这里一呆就是老半天,有时候兴致来了,呆上一天也常有的事。
  她每天做了什么,都有人禀告给屈眳知道。屈眳听后,也不怎么在意,吩咐人只要是苏己想做的,除非是她自己想要出门去,不然都随她去。
  这么一来,谁也不敢说什么了。
  屈眳没有太多空闲时日去看半夏,他虽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但每日都要跟着父亲去渚宫,熟悉各种事务。尤其楚王年少,才上位不久,各种事务繁杂,而且再加上若敖新任命的令尹还是成氏的人。其他卿族,不管是蒍氏还是屈氏,都十分不满。
  若敖是楚国最高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仅仅是位高权重,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指定下个令尹。
  若敖指定的令尹是成氏家族的人。蒍氏和屈氏在一旁冷眼看着,很是不满。
  再这么下去,楚国恐怕就是被若敖氏给掌控住了,没有别的地方给人站了。
  屈眳看楚王对这个的反应,依然和之前一样,几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屈眳是个识趣的人,既然楚王不多说什么,那么他也不会在一旁说太多。
  他说得太多,若是传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就不太好了。
  “父亲,国君也太奇怪了。”屈眳出渚宫的时候,忍不住和屈襄抱怨,“不管听到甚么,都不管。”
  “国君行事,我们能管得了甚么?”屈襄面上没有半点变化,“国君还年少,许多事就算是想要做,他也做不了。”
  “……可是国君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振奋的意思。”屈眳想起在楚王那里看到的那些齐女郑姬,几乎能把少年楚王给围实在了。周围一圈都是女子,站在那里连说话都不好说。
  “……”屈襄听到他这话,看过来,“怎么了?”
  “国君年少,就有那么多的女子侍奉……”屈眳说着,眉头皱皱。
  屈襄听后笑了一下,“国君身边有女子侍奉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早日诞下子嗣,也是国君之责。”
  “可是女子太多,国君日日沉湎在女子之中,对诸事都漠不关心,这如何能执掌大事?”屈眳压低了声音。
  此话说的似乎倒是有几分道理,日日躺在女子的怀里,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哪怕有天大的志向,说不定都要被消磨了个干净。
  “此事会有人向国君进谏,我们尽到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屈襄道。
  “只可惜若敖氏太过狡猾。”屈眳说着愤愤不平,他一拳砸在手边的扶手上。“若敖是他们的人,令尹也是他们的人。今日蒍大夫问起,若敖竟然说让手有功劳的人不能在高位会失去人心。这分明就是借口。”
  在郢都,谁的身上没有几分功劳?
  屈襄看了一眼长子。神情稍稍动了些,“你知道,放在心里就好。当着外人的面不要透露出来。”
  “父亲!”
  “你还年少,还不明白。你就算把不满都说出来了,对事情也没有多少用处。”屈襄手臂屈起,靠在那里。
  听了父亲的话,屈眳再多不满,都只能沉下脸一声不吭。
  “说起来,你也将近十六了,国君身边都有妾侍侍奉,也该给你安排起来了。”屈襄道。
  诞下子嗣,是每一个贵族男子的责任,子嗣不繁,势必会让家族人丁凋零,从而引起旁人觊觎。
  屈眳一愣,莫名的心烦意燥,“父亲,我不用。”
  屈襄颇为意外的看一眼他,却也没多说什么。
  突然驾车的御人拉住了驷马,马车停了下来。
  家臣小跑过来,“主君,宋国和郑国的质子前来拜访!”
  宋国和郑国,国力不如大国,时常夹杂在大国之间左右逢源。也因为他们两边讨好,被大国来回教训。他们国力不足以和大国对抗,如果不能及时等来救援,就会求和,求和的时候还会送来人质。
  人质一般都是国内的公室大夫等贵族,不过在别国做人质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两国开战,违反诺言,人质的境遇就很堪忧了。
  所以这些到了别国的人质,都会到处钻营,结交当地的卿大夫和公室,力求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屈襄也和这些人质打过交道,听家臣说了之后,抬头便可见到对面有两辆马车,马车上的人颔首向这边示意。
  屈襄笑了一声,言语里头颇为新奇,“宋郑两国向来不对付,今日倒是一块过来了。”
  屈眳闻言,不由得仰首看了看。他看到两辆车上的质子,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不由得冷笑,“郑伯和宋公还真是没有多少诚意,送来的人质也这般年轻。”
  “质子不可能让位高权重的人来。就算质子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声名极高的,等到他们的国君要用他们的时候,还会另外派人把他们换走。”屈襄说着,看向侍立在车旁的家臣,“你去和两位质子说,今日我想要宴请他们。”
  家臣跑过去传话,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宋郑质子感谢的话语。
  半夏在偌大的室内看着舞伎们唱歌跳舞。她一半看热闹,一半看门道。瞧着这些十多岁的少女们翩翩起舞,半夏的眼睛盯着前面几个领舞的,眨都不眨一下。
  女胥坐在半夏身后,突然合着的门从外面被人拉开,有人进来和女胥贴耳说了几句。
  女胥听后,点点头,“苏己,今夜主君要宴请贵客。这些舞伎要去献技。”
  半夏听后,明白过来女胥说什么,她点点头。
  “那我就在一旁看看。”半夏说着浅浅的笑。她都还没看过这些舞伎们正式表演起来是什么样子。
  半夏这么说有些不妥,但女胥也没放在心上,连少主都不管她,她身份低微,不指望能说动苏己。
  献艺要提前准备,少女们慌忙去准备,她们拿凉水简单的擦洗一下身躯,就开始装扮起来。
  半夏好奇的看了两眼,这些少女的化妆,也只是往脸上扑个粉描眉画眼而已,和她们上台有化妆师发型师比起来,比较朴素。
  半夏看着少女们涂的白白的脸,突然明白为什么舞伎们吃的不好,女胥也不担心。因为她们脸上被粉一刷,连原本有些泛黄的肤色都强行刷白了。
  她在一边看了两眼,就在旁边的厢里小憩。
  现在外头天还亮着,宴会没有开始,但舞伎们必须早早准备起来。
  她和舞伎们就隔着一扇木拉门,侍女给半夏呈送上水。
  半夏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到隔壁发出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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