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葛婷婷。”
李梅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半月前,他俩去吃饭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叫张阳的男人,他老婆好像就叫这名。
“你是张阳的妻子?”
葛婷婷一脸讽刺,“原来就是你,长的倒是不错,就是品格不怎么样,黄老师,您还不知道呢,您口中的这位好学生,‘手段’有多高明,勾的我丈夫整天不着家,我今天就想来问问,做了别人的情儿,脸上是不是特别有光?”
黄老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葛婷婷,又看了看李梅梅,很快就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您一定是搞错了,我这位学生不仅成绩遥遥领先,品格更是优秀,您口中那种不道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李梅梅心里划过暖意,虽然她不知道这位张夫人为何误会自己与她丈夫的关系,但是黄老师的维护却令她很感动。
“张夫人,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和你的丈夫仅仅在半月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她不急不忙的解释道。
葛婷婷的声音有些尖细,“不是你,那他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说着,她将一张用铅笔画的素描像甩到了李梅梅面前,一副原配打小三理直气壮的样子。
素描像上的人与李梅梅有着□□分相似,确实是她不错,但是张阳为什么有她的画像,这就得问张阳了?
“张夫人,说句不客气的,别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什么香饽饽,是个女孩都会扑上去。和有家室的男人不清不楚,我可没有那么不挑。还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我的画像,不过请您转告,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葛婷婷这幅咄咄逼人,十分笃定的姿态令人很不快,她只是和张阳碰巧见过一面,那人为什么有她的画像,她还没细究呢。
李梅梅毫不退让,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她,“我有对象,他叫沈立轩,你应该认识。”
葛婷婷脸色微微一变。她这次来,确实是冲动了,这才结婚半年,丈夫在外养的情儿就已经不下三人了,昨天无意中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面前女孩的素描像,背面还有一些个人信息,她立马就紧张了起来,长的好看,又是首大学生,个人条件很好,如果有心想要取代她这个没文化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她才找到了父亲以前的老战友,查到了女孩的姓名班级,当面来对峙。
沈立轩家世模样较张阳还要好上一层,如果真是他的女友,没理由退而求其次,和有妇之夫搞在一起。或者,是自己的丈夫惦记上了人家?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媳妇,也做不来那种扯头发扇脸的事情,对峙无果,葛婷婷抓着包冷冷的走了。
李梅梅和辅导员道了谢,也离开了办公室。
没成想,不知道谁知道了这件事,到处疯传她是别人的情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又是看到有不同的男人来学校接过她,又是看到她在学校后门坐过一个老男人的车。
冤枉死了都,从入校到现在,上学校找过她的不就堂哥和堂弟吗,开车来学校接她的,不就四叔吗?怎么就能传成她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哦,她一个农村姑娘,就没理由穿的整整齐齐的,就没理由有几件棉大衣?
她妈寄来一件,她大姐寄来一件,她二姐寄来一件,四婶还给她买了一件,就不兴家里亲戚多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都是大学生,怎么那么死八婆。”
吴红兵一脸苦笑的拉着柳眉倒竖的王娟进了宿舍。
王娟这姑娘,风风火火的,虽然长的娇小,脾气可不小。
“钟红和别人说你坏话,娟姐差点和她们打起来。”不过人家那边人多势众,没打着她们,差点被她们打了。
李梅梅咬牙切齿,“钟红是?等着,我去找她们,嘴怎么这么贱!”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李梅梅可是让系统回溯过那天出入教学楼的人,只有钟红在那个时间段,趴在辅导员办公室门上偷听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一个班的,又没什么仇恨,就因为自己上学期考试得了第一,压了她一头,拿了十几块的奖学金,就能这么恨自己。
什么清者自清,你要是不站出来反驳,别人只会当你默认,现在是什么年代,名声多重要啊,一点儿小事就能影响毕业和分配工作的。
钟红是李梅梅的同班同学,长得挺好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被一帮子好事的男生奉为外语系的第二金花。
为啥是第二呢,因为第一是李梅梅,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人群里最优秀了,父母以她为荣,亲戚以她为傲,身后追着跑的男孩子更是一大把,没想到上了大学,有个人什么都要压她一头,就连穿的用的都比她好,她这心里就愈发不舒坦,恨不得踩死李梅梅。
那天去辅导员办公室,冷不丁听到一个大秘密,原来李梅梅竟然是别人的情儿,她兴奋的脸颊通红,直想着回宿舍给大家分享分享这个消息。
走到教学楼底下,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对啊,李梅梅有对象,她看见过几次,听说还是经济系的风云人物哩!那女的十有**是找错人了。
不过,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好朋友,没想到,不到两天就传得沸沸扬扬,开始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安,觉得这样不对。但是昨天,王老师选择用了李梅梅翻译的稿子,没用她的,这心里就颇不是滋味了。
那篇翻译稿极为重要,若是发表了,以后分配工作的时候也是一份光鲜的经历。
所以今天她在水房洗衣服的时候,当着李梅梅的两个室友说了一番十分不好听的话。
人嫉妒心一起来,说出口的话多伤人连自己都想不到。
第93章 冲突
逼仄的水房里, 年轻的姑娘们毫无顾忌嬉笑怒骂,钟红被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 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搓着手上的衣服, 嘴上的闲话一刻不停, 甚至还得意起来, 弯眉高高扬起,提了不少声音。
“……别看有些人长的好,穿的好, 谁知道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像她, 手里搓洗的这件棉衣已经穿了两季了, 棉花票难得, 父母攒了许久才舍得给她做了一件,要不是脏的不行,也不会现在拿出来洗。
大部分人只是看个热闹, 但仍然有两三道附和的声音。
钟红说的起劲儿, 手上的动作都用力起来,脸上眉飞色舞,有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腰, 还毫无所觉, 继续毫无顾忌的编排起了人。
“你看看她, 多不要脸,这样的人还能拿奖学金,翻译的文章还能上报纸, 咱们多少同学一件棉衣都买不起,她呢,三四件换着穿,不像个乡下姑娘,就像个资本家大小姐,还有,她用的那些牙膏香皂,抹脸的香脂,光我看见的就有七八种,咱们工农阶层,谁见过那个,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晚上才回来,谁知道出门干什么去了,我现在怀疑啊,她的成绩是不是也是贿赂老师了。”
有人小声提醒,“钟红别说了。”
“说,为什么不说,看看咱们这位第二名今天还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一道熟悉却带着讥笑和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钟红被凉水泡的通红的手指顿时瑟缩,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不论如何,说别人的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了,这就等于是一层遮羞布被掀开了,任何有廉耻心的人,都会不好意思。
她先是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随即转身,理直气壮,“咋了,我说的哪句话不对?”
李梅梅浅浅一笑,伸手捏住她下巴,一字一顿的强调,“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对!”
她的眼神太过骇人,钟红吓得不敢动弹。
“那么好奇我的家庭,直说啊,我自己告诉你就行,还得费那么大功夫到处打听。”
“我有几件棉衣你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这是有多爱我?我妈寄来一件,我大姐寄来一件,我二姐寄来一件,我四婶送我一件……,我用的牙膏香皂,还有润肤霜,全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要是有这本事,你也自己去做,没有就别眼红别人,谁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梅梅松开了握着钟红下巴的手,开始掰着指头数自己的衣服,这样的举动很欠揍,但她就是想让猜测她家境的那些人闭嘴,其他方子也有,但是只有这个法子最直接,简单高效。
她若是弱弱的出来解释,没有什么话题性,很可能就像一阵风似的吹没了,但是外语系第一名捏着外语系第二名的下巴说自己的家境,听起来挺有画面感的对,用不了多久,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她平时为人还可以,和很多同学处的不错,她这个正主都出来解释了,那些心里仍然相信她人品的同学十有**也会帮她。
钟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
“你什么你,我成绩如何,咱们班的同学都清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只看到了我的成绩,有没有看见我在图书馆夜读?有没有看见我在清波亭早读?我要是有你这个造谣的功夫,就好好学习学习成语,也不至于那么简单的一篇文章,就出现用错了七个成语,这下你知道王老师为什么不用你的稿子了?”
王娟和吴红兵不放心,跟了过来,见李梅梅没吃亏,还隐隐占着便宜,顿时神清气爽。
王娟早看钟红不顺眼了,谁叫她平时眼珠子都能瞅到天上去,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对象,以前对钟红有过那点意思。
有句话怎么说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然王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谁让钟红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我不要的东西你捡走了的模样”,让王娟想想,心里就气的不行。
“钟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你心知肚明,既然你说我抢了别人的丈夫,人家妻子还跑到学校来了,那好,你现在说说,那个男的姓甚名谁,他的妻子又是谁,来,你清楚的说一说,我洗耳恭听。”
王娟和吴红兵附和,“我们也洗耳恭听。”
钟红死鸭子嘴硬,“我怎么知道是谁,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怎么不去找别人麻烦。”
李梅梅冷笑,“呵,别装蒜了,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谣言的源头就是你钟红,二教底下的大字报就是你的室友祝小珊贴的,造谣可是犯法的,我要是报了警,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水房看热闹的人围了一茬又一茬,谁让这年头娱乐少呢,连宿管都惊动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宿舍皱着眉头,把这事通知了辅导员。
隔周班会的时候,辅导员老黄拍着讲桌,狠狠的批评了钟红,迫于压力,钟红向李梅梅道了谦。
老黄事后把李梅梅叫到一边,替葛婷婷向她道了谦,其余没细说,只说葛婷婷误会了她,所以特意打电话澄清了一番。
这个道歉也是很没诚意了,不过李梅梅心里也清楚,自己一个小学生,像葛婷婷这样的人肯向她道歉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张阳为什么画了李梅梅的素描像,沈立轩查过这件事,倒是没查出什么来,张阳只道是自己起了爱美之心,所以打听了一下李梅梅的信息。
不过这样的话沈立轩一点儿没信,张阳爱玩,但并不是没有分寸,再者,他最近和一个师专的女学生打的火热,断没有喜新厌旧如此快的先例。
沈立轩也没手软,使了点小手段,让张阳这段时间很不好,面对本家和岳家的双重压力,他对外边的女朋友也无暇顾及了。
这事儿也就告一段落,倒是李梅梅又接了一个新任务,辅助王教授翻译一本经济学著作,现在首都的学术氛围算是一下子活起来了,就像那火山爆发似的,热火朝天的。
翻译前,要开一个小小的讨论会,李梅梅也得过去。
“来了,坐。”王教授抬眼,笑着指了指她旁边的一个位置,让李梅梅坐。
她戴着老花眼镜,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挽成一个规整的髻,瞧着是个精神的老太太。
这批教授的年纪都不小了,好些人还是身上带着伤病的,王教授就是如此,前些年遭了罪,瘸了一条腿,一到天冷腿就钻心的疼,好在她这位爱徒懂医,又是给她熬药膏,又是给她找方子,她这心里,熨贴的不行,见着人了就跟见着自家孙女一样。
陆陆续续的,与会的都来了,李梅梅是小辈,乖觉的提起水壶给这些个老师们倒水,许是接的时间长了,水不冒热气了,一屋子平均年龄得有六十的老头老太太,喝这水不合适。
她盖上塞,正准备去打点热水,冷不丁壶被人拿走了。
一抬头,喜意涌上眉梢,“你也来开会?”
沈立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道,“你坐着,我去打水。”
这本来自美国的经济学著作十分重要,虽然咱们看不上姓资的那一套,不过取他们的长补咱们的短还是很有必要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经济系也派人参与了,经济学的尚致清教授带着一个青年讲师,两个学生来参会,沈立轩就是学生之一。
那个年青女老师目光一直往李梅梅这边飘,李梅梅自然察觉到了,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大半,这位恐怕就是那位李秀秀老师了。
长相挺好,就是瞧着年纪估计得有三十左右。
会议开始,围绕着这本书,先是经济学派代表发言,李秀秀大方站起身,侃侃而谈,自信的女人确实有魅力,举手投足展露出来的气质很迷人。
不过李梅梅自己也不差,对于沈立轩,如果这位老师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欣赏也便罢了,如果她还有什么别的心思,那么李梅梅也能让她知道,不是谁的墙角都能挖的。
李秀秀的发言做了引子,接下来,就是各位教授各抒己见的时候,语言这个东西,翻译好了就是经典,翻译不好了就是狗屁,
专业词汇什么的,得经济学的人拿主意,其余的,就是外语系的事儿了。
王教授让李梅梅来这儿,也就是见识见识,列位教授几乎都带了自己的学生来,他们个个埋头认真记着笔记,十分认真好学的样子。
冬日太阳出的晚,落得却早,来时日未升,会闭却快已落下,众人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利落的结束,放大家回去吃饭了。
老教授们一个个起身先走,王教授留在原地和李梅梅说了几句话,落在了后面,李秀秀快走几步,笑吟吟的搀着王教授的手,“王教授,这位就是您的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