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陈列推推鼻梁上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上亮晶晶地都是汗,“我办事,你放心。十年前我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就被你拉上贼船,帮你偷天换日,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信我?”
霍绍恒修长的手指弹弹那份病历,“算你识相。”
顾念之的名字,上面只字未提,甚至连捐骨髓的事都没提了,取而代之的,只是说在医院的秘密骨髓库里找到合适配型,给宋锦宁换上,让她虚弱的身体得到尽快恢复。
精神疾病本来就是医学上的灰色地带,很难说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也很难说到底能不能治愈。
陈列在打马虎眼上面是专家,因此在他避重就轻地叙述当中,宋锦宁的痊愈成了一半靠医术,一半靠运气的小概率事件,完美回避了顾念之在其中起的作用。
而顾念之由于跟宋锦宁今晚一起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也没人想过是她捐的骨髓。
因为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不可能没两天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陈列这边的事情不用他担心了,霍绍恒想了想,先去三楼看了看宋锦宁。
宋锦宁已经睡了,卧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霍绍恒虽然能够进去,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用蓝牙耳机跟赵良泽通了话,确信宋锦宁是进了屋子之后再没出来。
因为卧室里面没有摄像头,只有走廊上有。
从三楼下来,经过二楼的时候,霍绍恒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往卧室那边走去。
二楼有一个几乎占了一半楼面的主卧室,还有三个客卧,另外还有客厅、书房、会议室、健身房和单间厨房。
霍绍恒先去自己的主卧室。
推开房门,四下看了一眼,顾念之居然没有在这里。
他微微一怔,想问问赵良泽,但是接通之后一句话没说就掐断了。
从自己的主卧室出去,到对面走廊上的客卧里一个个挨着找过去。
顾念之住在三个客卧中间的那一间,跟他的主卧大门正好相对。
霍绍恒推门进去,绕过屏风,看见了顾念之。
她并没有睡觉,一个人披散着柔顺的长发,穿着他的大黑t恤,抱着她的熊猫小抱枕,坐在床前的地上。
“怎么还没睡?”霍绍恒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在昏暗的卧室里发出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共鸣。
顾念之抬头,看着霍绍恒高大伟岸的身形一步步走近,他的军服没有换下来,扣子一直严严实实扣到领口。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脑袋越来越往后仰,几乎和后背呈九十度直角的角度。
霍绍恒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一手伸出,自然而然地扶住她的后颈,“你再仰,脑袋都要掉下去了。”
顾念之看着霍绍恒俊美的面容就在她咫尺之间,忍不住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唇,咽了口口水。
霍绍恒唇角勾了勾,往她靠近了一些,“……你很渴吗?”
“……呃,不渴啊?”顾念之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舔唇做什么?”霍绍恒的手一用力,将顾念之的脑袋揽到自己面前,只隔着一指宽的距离,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呼吸。
顾念之露出浅浅笑意,糯糯地说:“因为我的唇太干了。”顿了顿,大胆地继续撩:“……霍少,你要帮我润润唇吗?”
第248章 新年快乐
霍绍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单腿半跪在顾念之身前。
一只大手从她后颈处绕过,揽着她的头往自己面前靠近。
他们隔得那么近,只有浅浅一指的距离。
垂眸就能看见她菱角般俏美软嫩的唇瓣。
霍绍恒的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但身体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并没有顺势亲了上去。
顾念之睁大眼睛看着他,放开手里的熊猫小抱枕,双膝往前跪倒,在他怀里直起身子,双臂绕上霍绍恒的脖颈,大着胆子又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你不给我润唇?那我只好自己润了……”
粉嫩的小舌尖从双唇处伸出来,先翘了翘,往自己的上唇舔了过去,再要往下舔的时候,霍绍恒握住她后颈的那只手绕了过来,捏住她的下颌,大拇指正好从她唇边滑过。
顾念之的舌尖来不及撤回,在他的大拇指上卷了一下。
****的感觉,软嫩得不可思议。
似乎有一股电流从她的舌尖卷过来的地方迸发出来,迅速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酥麻震颤,荡气回肠。
霍绍恒的手如触电般从她下颌处移开,再次回到她后颈处,往上揽了揽,低头下去,只在她额头亲了亲,“睡吧。”
放开她的后颈,他正要起身离去,顾念之却不肯了。
都亲到额头了,还不肯往下亲……
她抱住他的脖颈,使劲儿往下一拉,同时身子往前凑,将自己的双唇迎了上去,正好盖在他的唇上。
顾念之的心脏似乎有一瞬间停止跳动,然后砰地一下,脑海里像是千万多烟花突然绽放,她的心比之前跳得更猛烈。
抱着他的脖颈,吻得专注而细致,在他软弹又有质感的双唇上不断磨蹭碾压,舌尖跟着抖动,感受着他双唇的触感。
霍绍恒的忍耐和克制力是惊人的,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一动不动,虽然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吻她。
穿了长靴的长腿单腿跪立,高大的背影巍峨如山,身形十分美好。
双臂虚拢向前,拥着怀里纤细柔嫩,正不顾一切拥吻他的姑娘。
大手时而在她后颈处摩挲,时而抚向她的后背。
她的心跳得那样厉害,他的大手似乎从她背后都能感觉到她勃勃的心跳。
卧室里只有一盏深浓芒果黄的夜灯在墙壁上亮着,十分昏暗而温暖。
霍绍恒垂眸,见那灯光照在顾念之的面颊上,照得她的肌肤几乎是半透明的凝脂花瓣,隔得那么近,他可以随手采撷……
顾念之吻得投入,陶醉期间无意中睁开双眸,却瞥见霍绍恒墨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和她一样的迷乱狂热。
她不高兴了,细白的糯米牙也不甘被冷落,一寸寸咬上他的唇,先是悄悄试探,上下轻阖,趁他不注意,猛地咬住,牙齿咬入他的唇瓣,坚硬被柔软包裹,然后迅速松开。
顾念之凑近了细看,还能看见他唇瓣上两个细细小小的牙印。
霍绍恒再一次捏住她的下颌,将她从自己面前推开,“……别咬。”
“就要!就要!”顾念之吻得正投入地时候被心爱的男人推开,又羞又窘,又有几分恃宠而骄的任性和蛮横,更不甘心就这样被夺走唇边的美好,她像只小奶猫一样扑了过去。
霍绍恒只用一只手就握住她的双臂拧到背后,微一用力,顾念之下意识往后一仰,她的胸便往前拱了出来。
只一个动作,她黑色长t恤胸前被高高撑起的部位就跟着抖动了两下,无风自动。
霍绍恒忍耐地闭了闭眼,从床上捞起鸭绒被,将她从头到脚裹了起来,顺手抱着,扔到床上,“……快睡。”
“睡不着。”顾念之挣扎着,企图从鸭绒被里爬出来。
“你乖一点,我就在这里陪你。”霍绍恒两手摁住顾念之身上的鸭绒被。
“真的?”顾念之眼珠转了转,“你陪我睡?”
霍绍恒:“……”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怪异呢?
“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再出去。”霍绍恒不动声色地绕开顾念之的“套路”,提醒她:“季上将和龙议长还在楼下。”
顾念之听见这两尊大佛的名字,有些泄气了。
“好吧……”她不再挣扎乱动,“那你陪着我……直到新年钟声敲响……”
从她十二岁那年被霍绍恒救出来,到现在十八岁,每一个新年夜,他们都是在一起渡过的。
霍绍恒点点头,抬腕看了看表,眼里闪现几分笑意,“还有……一分钟,就是新年钟声了。”
“啊?!——不是吧!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顾念之惨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丢人!
实在在太丢人了!
所以说,她费尽心机,也只将霍绍恒多留了一分钟!
如果妖姬知道她就这点本事,肯定会笑掉大牙!
顾念之的囧态看在霍绍恒眼里,他淡淡一笑,从顾念之枕头底下摸出她的手机,打开视频网站,找到可以直播新年钟声的地方。
“起来,一起听钟声。”他转身靠坐在床上,将顾念之连着鸭绒被一起抱了起来,拥在自己怀里。
顾念之就着他手里的手机,和他一起等着新年钟声敲响。
手机屏幕上,一座高楼被灯光装点得五光十色,一个大大的气球悬挂在高楼顶端。
最后一分钟了,视频上音乐四起,所有人都在欢呼,那个大气球在大家倒计时的计数声中缓缓下落。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到了!”
“大家新年好!”
视频上那些到现场观看倒计时的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欢呼声四起。
人们和自己的朋友、亲人拥抱着,还有恋人在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亲吻,直到倒计时结束,这样他们就可以说了,我们的亲吻长达一年……
顾念之羡慕地看着手机上那些热情奔放的人群,回头忍不住嗔道:“……霍少,你看人家……”
霍绍恒突然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堵住她的嘴,顺手掐了手机,扔到地上。
他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下去,又吸又吮,比顾念之刚才的小打小闹厉害多了。
顾念之果然招架不住,激动得几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霍绍恒又狠狠吻了几次,将她的唇蹂躏得一塌糊涂,才放开她,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哑着嗓子说:“……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顾念之双眸发直,被吻得晕头转向,脑子里缺氧缺得厉害,终于倒进柔软的鸭绒枕头里,不顾一切地……睡着了。
霍绍恒站在床边,确信她已经睡着了,才悄然离去。
临走的时候,将顾念之的电话从地上拾起来,握在手上,走出她的卧室。
来到走廊上,顺手带上门,顾念之的手机又响了。
刚才零点刚过,顾念之回头跟他说话的时候,霍绍恒瞥见了手机上跳出一条来自“何教授”的短信,他顺手掐了手机,没让顾念之看到。
此时听见铃声响起,低头一看,依然是来自何之初的电话。
霍绍恒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念之,新年快乐。”手机另一端传来何之初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淡淡的惊喜。
真是太不容易了,他终于打通了顾念之的电话。
“何教授,新年快乐。念之睡着了,你有什么急事吗?”霍绍恒低沉平缓的声音在何之初耳边响起。
何之初脸色遽变,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砰地一声,可怜的手机四分五裂,彻底报废了。
第249章 被激怒了
霍绍恒听见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巨大的轰响,唇角微勾,再看来自“何教授”的电话,已经断了。
他收起顾念之的手机,对着蓝牙耳机另一端的值班人员说:“念之手机里的留言审查完了吗?可以给她放进来了。”
顾念之的手机一直处于特别行动司的严密监控当中,除非她给霍绍恒的专线打电话,才没有人监听。
别的电话,不管是她打出,还是别人打进,都被录音存档了。
何之初之前给她发的留言信箱,当然也在“审核”当中,而且霍绍恒有意多“审核”了几天。
顾念之从来都知道她的手机和一切社交账号、银行卡都电子信息都是在特别行动司的监控当中,以前她是未成年人,这样做是对她的保护。
现在她成年了,霍绍恒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抗这种无处不在的监控。
不过他习惯不去思考假设性问题,所以在顾念之切切实实“反抗”之前,他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
“何教授?何教授?你没事吧?”温守忆在门外听见书房里轰隆一声脆响,吓得急忙拍着书房的门,却不敢进去。
何之初书房并没有关门,只是虚掩着。
温守忆小心翼翼顺着虚掩的门缝,看见了书房地面的一片狼藉。
除了四分五裂的手机,还有砸得粉碎的茶杯和墨玉镇纸、青玉笔架山,以及一台被他推到地上的苹果电脑。
现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光溜溜地,什么都没有。
除了手机和电脑,其他的东西都是古董。
元代青花瓷麒麟望月茶杯、唐代墨玉镇纸,还有宋代的青玉笔架山,就这么被他一下子从书桌划拉到橡木地板上。
这三样每一样都价值上亿,可以在帝都三环以内买几套豪宅,就被他一点都不心疼地摔得粉碎。
温守忆嘴角抽搐着,暗道就算家里这些东西多得是,也不能当废物乱砸啊……
何之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靠坐在书桌背后的高背按摩椅上,闭着眼睛,清冷的面容上一片冷冽铁青。
“……念之睡着了……念之睡着了……”
半夜三更,一个男人接了顾念之的电话,告诉他,“……念之睡着了……”
虽然知道也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何之初还是无法控制地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