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她之前，他不需要温柔。
在她离开之后，他的温柔无处存放。
霍绍恒却是有恃无恐，他往前微微欠身，挑衅地看着莱因茨：“……是吗？到底谁在装糊涂？莱因茨少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顶头上司，到底是哪国人？”
莱因茨一瞬间忡然变色，蓝眸几乎蓝得发黑。
过了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捋捋金发，平静地说：“我不明白霍少将的意思。我是带着诚意来跟你谈判，如果你不愿意谈，那就算了。”
莱因茨这一次跟着德国女总理访华，主要目的之一是要见一见霍绍恒。
当然是私下里见，而不是公开场合那种虚伪的见。
“我不是不愿意谈。”霍绍恒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事情确实没法谈。这是原则问题。”
“比如？”莱因茨挑了挑眉，“哪些不能谈？霍少将可否告知？”
“比如’粉红小猪‘。”霍绍恒神情桀骜，“我们不知道’粉红小猪‘是谁，但如果有一天知道了，我们也不会把她交出来。你可以回去跟你各个顶头上司说清楚。——这就是我的态度。”
第1076章 约会预约
其实他们俩都心知肚明“粉红小猪”是谁，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可以做，不可以说。
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霍绍恒和莱因茨都没有把话说破的意思。
也就是看在莱因茨最终没有真正把顾念之交出去的份上，霍绍恒才没有像对付阿尔斯一样对付莱因茨。
莱因茨眸光沉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这可怎么办？大家都不知道’粉红小猪‘是谁，难道要在全蓝星的网络里搜寻一下她的足迹吗？”
霍绍恒心里一动，意有所指：“……网络大数据现在已经是天量，你以为现在哪一个国家有这样大功能的超级计算机，可以去全网搜寻’粉红小猪‘的下落？”
莱因茨和霍绍恒说的是电脑术语。
在网络世界，可以用追索ip的方法寻找一个人的上网足迹，哪怕是假ip，也是ip。
根据假ip，可能找不到真正的主人，但是能看见这个人在网络上行动的轨迹，然后分析这些轨迹之间的逻辑关系，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真正的人呢……
莱因茨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就算美国的军方实验室大概也没有这样厉害的超级计算机。不过，当硬件发展到瓶颈，就是考验人类智商极限的时候了。——找一个好的算法，写一个优化的运用程序，在现有的硬件条件下进行大数据分析，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就到了比拼各国人民智商的时候了。
莱因茨的话，让霍绍恒陷入沉思当中。
他当然没思考如何寻找“粉红小猪”，而是在想，用这个方法，可不可以搜寻那四行智能程序语言隐藏的大数据。
……
顾念之知道霍绍恒有话要跟莱因茨说，因此她在厨房磨蹭着，从食柜里挑了一块已经准备好的法式棍状面包胚子，略微揉了揉，搓成长条状，放进烤箱里烘烤。
五分钟预热烤箱，再十五分钟烤好拿出来，和白香肠一样切片之后放在罩着小白布的藤篮里端了出来。
“莱因茨，尝尝我们这里的法式面包。”顾念之笑着把藤篮放到莱因茨手边。
莱因茨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笑着对顾念之点点头，“谢谢cereus。”
他吃了一片法式棍状面包的切片，细细咀嚼一番，再配上一片白香肠，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香，比在德国吃正宗的德式面包配白香肠还要好吃。
莱因茨忍不住赞道：“cereus，这面包是你现烤的，还是外买的？真是太好吃了，配汉娜妈妈的白香肠尤其好吃。”
顾念之笑得很得意，她指着法式棍状面包上的表皮说：“我刷了一点点葱油在背面，然后烤出来带了葱油香，我觉得配白香肠里面的一味小豆蔻调料恰到好处。”
葱油中和了小豆蔻的一点点腥味，而小豆蔻又压住了葱油有点臭的后味，配合得天衣无缝，连带让味蕾都有了新的体验。
莱因茨吃得赞不绝口，几乎一个人吃了一整条法式棍状面包。
他带来的白香肠也被他自己吃了大半。
顾念之只吃了几片而已。
她惋惜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说：“真可惜，居然都吃完了。”
莱因茨好像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是我的错，给你带的礼物，结果我自己吃的最多。”
不过马上又安慰顾念之：“没关系，我明天再给你送一些。汉娜妈妈做了很多，我今天担心找不到你的家，所以只带了一点点。”
正在沉思的霍绍恒目光犀利地看了过去。
这是马上又预定下明天的白香肠约会了？
霍绍恒看了他一眼，对顾念之说：“莱因茨少将是这一次德国访华团的重要人物，念之你可不要用这些小事耽误莱因茨少将的公事。”
“我知道了。”顾念之忙点头，“莱因茨，我就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要不要我重复一遍？”莱因茨似笑非笑地说，真真假假，他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眼中只有顾念之。
霍绍恒虽然知道莱因茨是故意的，但还是火星直冒。
这是把他当死人吶！
顾念之能够感觉到霍绍恒的怒气正在攀升，忙对莱因茨笑道：“莱因茨少，真是爱开玩笑，在德国的时候，确实跟现在不一样呢！”
莱因茨听出来顾念之语气里的警告之意，知趣地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收拾碗筷，“我吃得最多，我来收拾。”
顾念之不可能真的让客人收拾，跟着收拾了一下，往厨房去了。
霍绍恒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心思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思考那四行智能程序语言产生数据的方式，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厨房那边，听着那边的动静。
他注意到，莱因茨跟顾念之说话的时候，语气分外柔和缓慢，硬邦邦跟子弹似的德语从莱因茨嘴里说出来，竟然带了一些千回百转的味道。
而顾念之虽然对莱因茨抱有戒心，但还是对他眉开眼笑，明显被逗得很开心。
霍绍恒眼神黯了黯，断然决定今天晚上还是带顾念之回他的官邸，不能放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
顾念之在厨房里跟莱因茨一起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为了找话题，她先问他是怎么进到他们小区的，毕竟门卫森严。
莱因茨笑着装糊涂：“很容易就进来了啊……我就说了我找你，门卫就放我进来了。”
顾念之明知不会这么简单，因为门卫并没有给她打电话确认。
莱因茨肯定做过手脚，但是要从他嘴里套出真相，估计只比从霍绍恒和何之初嘴里套出真相要容易一点点。
顾念之只好转了个话题，随意问起了今天的两国双边会谈。
莱因茨耸了耸肩，“我就去旁听而已，看他们吵得挺热闹。”
“热闹？怎么热闹法？”顾念之很好奇，她其实是想去出席会谈的……
“你们的外交官和议会代表非常强硬，先是一口咬定不知道’粉红小猪‘是谁，然后又说如果以后知道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把她交出来，因为她并没有做任何违**夏帝国法律的事。”
最多违反了外国法律，但这种事，外国政府必须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想抓人，那是阻碍司法公正。
莱因茨说着就笑了，“……不过你们国家的网络上可不是这种说法，我看见很多人在联名请愿，让政府把’粉红小猪‘交给美国和德国。”
顾念之松了一口气，撇嘴表示不屑：“我敢打赌，联名请愿的不是水军就是公知带路党。他们的话要算数，希拉里就是美国总统了。”
莱因茨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宗教般禁欲的脸上露出近乎圣洁的笑，像是天使降临人间。
看着莱因茨这幅模样，想到他曾经做过的事，顾念之在心里暗暗感叹。
所谓天使面孔，魔鬼心肠，就是莱因茨这样的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收拾完厨房，又做了咖啡和奶茶端出来。
霍绍恒这时对借用大数据分析的方法有了一点眉目，心里有些着急，想赶快回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中央控制室去演算一下自己的思路。
可是他又不能放任莱因茨在这里陪着顾念之。
当然也不能开口赶人。
不过莱因茨还算识趣，喝完一杯咖啡之后，就告辞离去。
他一走，霍绍恒立刻对顾念之说：“念之，对那四行智能程序隐藏的数据，我有点眉目了，你这两天能帮我去验算一下我刚琢磨出来的算法吗？”
那四行智能程序跟洪康全的罪证有直接关系。
顾念之知道洪康全已经成了通缉犯，这人跟她有深仇大恨，她十分迫切地想将这人绳之以法，因此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行啊，没问题。用我的电脑还是你的电脑？”
“去我那儿。”霍绍恒站了起来，沉声说：“马上就去。”
第1077章 一个不少
顾念之收拾了自己随身带的包包和顶级配置的笔记本电脑，连夜跟霍绍恒回到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官邸。
放下东西，两人连水都没有喝一口，直接去了位于办公大楼地下六层的中央控制室。
中央控制室门口，周启元带着宪兵队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看见霍绍恒迈着大步走过来，才肃然起立。
“全体立正！敬礼！”
周启元大声命令，唰地一下抬起右手，给霍绍恒敬了一个堪称教科书般的军礼。
顾念之忙停下脚步，没有跟上去了，而是站在拐角处，等着霍绍恒跟他们交接。
霍绍恒抬了抬手，镇定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情况怎么样？被特勤部带走的那27个工作人员呢？”
周启元大声说：“季上将已经送他们回来了，现在在宿舍里写检讨。”
霍绍恒：“……”
“……写什么检讨？”霍绍恒把手放在中央控制室的指纹感应器上，解开封锁。
“季上将说他们行动不够果断，应该控制整个特勤部，但……只控制了特勤部的办公大楼。”
霍绍恒无语，手上停了停，回头对周启元说：“去把他们叫来，有特别任务。”
“是，首长！”周启元点了点头，但又担心地小声问霍绍恒：“可是美国方面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资料，再让他们进这个中央控制室，是不是不妥当？”
霍绍恒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周启元，淡定地说：“美国方面也知道我的资料，那是不是我也不能进这个中央控制室？”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
周启元心下一凛，忙摇头说：“首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我们是保密单位，纪律性要求更加严格。如果我有说错的地方，请首长责罚。”
霍绍恒背着手，垂眸想了想，说：“你按规章办事，我不能说你错。但是这27个人情况特殊，是被内奸出卖，才被美国人得知他们的情况。所以按你的意思，我们不仅惩罚内奸，连被内奸陷害的同志也要一起惩罚？”
周启元忙说：“以前出外勤的工作人员失手之后，都是调离特别行动司，所以我就用以往的规矩套用了。”
霍绍恒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对这27个人另有安排。因为他们的职责重大，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你去问问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永远不踏出国门一步，不管是因公还是因私，还有，永不转业，永不退伍，他们就可以回到以前的岗位。如果不愿意，那就办手续，让他们转去别的部门。”
周启元眼前一亮，忙说：“这样不错，我去准备志愿书，愿意答应条件的，签署有法律效力的志愿书，就可以回来了。如果不愿意，自然就不会签字了。”
“你想得很周到。”霍绍恒赞许地拍拍周启元的肩膀，“快去，我有很多工作等着人做。”
周启元留下一半的宪兵队给霍绍恒做安保，自己带了另一半去那27个人住的隔离宿舍找他们谈话。
在拐角处的时候，周启元看见了顾念之，他对她点点头，“顾专家也来了。”
顾念之现在是特别行动司的特聘专家，特别是电脑这一块的，有赵良泽和霍绍恒两人担保推荐。
顾念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27个人被冯副部长带走，然后大闹特勤部，使得特勤部被军管的事，媒体报道都被压下来了，网上都没翻起水花。
她又忙准备接待德国访华团的事，因此错过了一场好戏。
周启元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跟顾念之有直接关系，还是跟她说：“……因为’粉红小猪‘的事，我们有27名工作人员被特勤部洪康全部长带走，受到严刑拷打，让他们说出’粉红小猪‘是谁。”
顾念之：“！！！”
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什么？！洪康全这贱人怎么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恨洪康全，是因为他一手将霍绍恒推向美国去救谭贵人，不仅让霍绍恒落入险境几乎送命，也让自己在德国孤立无援，被人追杀，甚至差一点毁掉自己和霍绍恒的感情。
她一直以为受到伤害的只有自己，从来没有想到，原来除此以外，还有这么多人，因为她，也落入了险境。
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被特勤部“严刑拷打”，他们受到的折磨……
顾念之眼圈都红了。
周启元只好安慰她：“不过你放心，我们特别行动司的同志都是经过无数考验的，特勤部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们。不过你没说错，洪康全确实是贱人，他就只配跪着叫美国人爸爸。”
